河北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01
青龙河边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几个穿着制服的办案人员正在忙碌着。
空气中弥漫着河水的腥气和泥土的湿气，阴冷刺骨。
李诚双腿发软，几乎是被人半扶半拖着走到了那具被白布盖着的担架前。
他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李先生，请你做好心理准备。”旁边一个看起来年纪稍长的办-案-人员低声提醒道。
李诚点点头，喉咙干得像要冒火。
他伸出手，指尖颤抖得不成样子，却怎么也不敢去揭开那块白布。
最终，还是旁边的人员动手，将白布缓缓掀开了一角。
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出现在眼前。脸色青白，嘴唇发紫，头发凌乱地贴在脸颊上，沾满了泥沙。
尽管面目全非，但李诚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她，是王静，是那个每天早上都会给他一个拥抱，叮嘱他开车小心的妻子。
“阿静……”
李诚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哀嚎，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撕心裂肺的痛楚从胸口蔓延至四肢百骸，他感觉自己的天，塌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被办案人员扶了起来，带到一旁。
“李先生，节哀。我们需要了解一些情况。王静昨天是跟谁在一起？”
李诚的眼神空洞，机械地回答：“她……她约了她的闺蜜，刘芸，一起去爬山。”
“刘芸？”
“对，她们是最好的朋友。刘芸怀孕了，阿静说带她多走动走动，对身体好。”
办案人员在本子上迅速记着什么，又问道：“她们是什么时候去的？”
“昨天早上八点多就出门了。”
“那你最后一次跟她联系是什么时候？”
李诚努力地回忆着，每一个细节都像针一样扎着他的心。
“昨天中午，她还给我发了微信，说她们在山顶吃了午饭，准备下山了。还拍了张风景照给我。”
“那之后呢？”
“那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李诚的声音开始哽咽，“我以为她晚上住刘芸家了，她们以前也常这样……我……我怎么就没多打个电话问问……”
“她们去的具体是哪座山？”
“就是翠峰山。”李诚指着不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
办案人员点点头，合上了本子。
“我们会尽快联系刘芸核实情况。你先回去等消息吧，有进展我们会通知你。”
李诚像个木偶一样，被人送回了家。
那个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家，此刻却像一个冰冷的坟墓。
02
李诚没有回家，他调转车头，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他要去问刘芸！
他要去问问这个所谓的“最好闺蜜”，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半小时后，车子在刘芸家楼下发出一声刺耳的刹车声。
李诚冲上楼，把门捶得震天响。
“刘芸！开门！你给我开门！”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开了一条缝，刘芸挺着大肚子，睡眼惺忪地看着他。
“李诚？你发什么疯啊一大早的？”
看到刘芸这副毫不知情的模样，李诚心里的怒火“噌”地一下就窜了上来。
“发疯？我还想问你发什么疯！”
他一把推开门，闯了进去，双眼猩红地瞪着她。
“王静死了！你知道吗？她死了！”
刘芸的表情愣了一下，随即皱起了眉头，脸上没有丝毫的悲伤，反而是一种说不出的烦躁。
“死了？怎么死的？”
李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王静最好的朋友该有的反应吗？
“她昨天跟你一起去爬山，今天早上，人-家-在河里发现了她的尸体！你现在问我她怎么死的？”
刘芸往后退了一步，手下意识地护住了自己的肚子。
“你吼什么？人又不是我杀的。”
“不是你杀的？”李诚气得浑身发抖，“那她为什么会死？你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你为什么不救她？她掉进河里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她在干什么？”刘芸的声调也高了起来，显得格外尖刻。
“我们爬到一半，我就肚子不舒服，先下山回家了。谁知道她自己一个人还要往上爬。”
这个解释让李诚完全无法接受。
“肚子不舒服？你怀孕了肚子不舒服，阿静会丢下你一个人？她比谁都紧张你这个孩子！”
“那又能怎么样？”刘芸冷笑一声，“是我让她别管我，赶紧回家的。她自己不听，非要去山顶看什么风景，我有什么办法？”
“你……”李诚气得说不出话来。
“再说了。”刘芸抱着胳膊，一脸的无所谓，“我们下山的时候就分开了，她走哪条路，后来又干了什么，我怎么会知道？”
李诚死死地盯着她，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一毫的悲伤或愧疚。
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只有冷漠和不耐烦。
“刘芸，那可是王静！是把你当亲姐妹的人！她现在死了，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刘芸撇了撇嘴，说出了一句让李诚永生难忘的话。
“她死关我什么事？人各有命。再说了，我现在是孕妇，不能情绪激动，对胎儿不好。”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从李诚的头顶浇到了脚底。
他看着眼前这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这真的是妻子口中那个善良、仗义的刘芸吗？
03
李诚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
他把自己摔在沙发上，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刘芸那张冷漠的脸。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阿静跟她那么好，好到几乎穿一条裤子。
家里的大小事，阿静第一个分享的人永远是刘芸。刘芸怀孕，阿静比自己当妈了还高兴，天天研究孕妇食谱，买各种婴儿用品。
出事的前一天晚上，李诚还记得妻子在灯下给刘芸未出世的孩子织毛衣。
“老公，你看，这个颜色好看吗？芸芸说她喜欢蓝色，希望生个男宝。”
“好看，你织的都好看。”
“你说也真是，她老公常年在外地出差，她一个人怀孕也挺可怜的。明天我约她去爬爬山，呼吸点新鲜空气，对她和宝宝都好。”
当时那温柔的语气，还言犹在耳。
他开始在家里疯狂地翻找，想找到一些线索。
他打开王静的衣柜，里面还挂着她昨天出门时穿过的那件冲锋衣的同款。
他拿起王静的梳妆台上的相框，里面是她和刘芸的合影，两人笑得灿烂无比，亲密地头挨着头。
照片上的笑容，此刻看来，却显得那么讽刺。
突然，李诚的目光落在了床头柜上。
那里放着王静的平板电脑。
他记得王静有个习惯，喜欢用平板电脑里的记事本记录一些心情和琐事。
他颤抖着手打开电脑，输入了妻子的生日作为密码。
屏幕亮了。
他点开记事本，最新的几篇日记，让他瞬间如坠冰窟。
一周前的一篇日记里，王静这样写道：
“芸芸最近有点奇怪，总是有意无意地问我们家存款的事，还问我炒股赚了多少。我说没多少，她好像不太信。感觉……有点不舒服。”
三天前的日记：
“今天跟芸芸逛街，她看上了一款一万多的包，非要拉着我买。我说太贵了，不实用，她当场就拉下脸，说我变了，有钱了就看不起她。我真的没有啊，只是觉得没必要。我们是不是……回不到从前了？”
最后一篇日记，就是事发前一晚写的：
“芸芸今天又来找我了，说她老公在外面做生意亏了一大笔钱，急需二十万周转。她开口向我借，还说最多三个月就还。我犹豫了，这不是一笔小数目。她看我犹豫，脸色就变了，说我根本没把她当姐妹。我该怎么办？借，还是不借？明天约好了一起爬山，到时候再跟她聊聊吧。希望她能理解我。”
李诚看着屏幕上的文字，手脚冰凉。
04
第二天一早，李诚顶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敲响了王静单位同事，张姐家的门。
张姐是王静在单位里关系最好的前辈，对王静和刘芸的事情也知道不少。
“张姐，打扰了。”
张姐看到李诚的样子，吓了一跳。
“小李？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李诚把王静的死讯简单说了一遍，张姐的眼圈当场就红了。
“怎么会这样……阿静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
“张姐。”李诚打断了她的悲伤，“我现在需要你帮我回忆一件事，这件事可能很重要。”
“你说，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
李诚深吸一口气，问道：“最近，你有没有听阿静提起过，刘芸向她借钱的事？”
张姐的脸色明显一变，似乎有些惊讶。
“借钱？你……你怎么知道？”
李诚的心猛地往下一沉，看来日记里写的都是真的！
“你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姐叹了口气，把他请进屋里。
“大概半个多月前吧，阿静就跟我念叨过。说刘芸想买个学区房，为以后孩子上学做准备，首付还差一大截。”
“学区房？”李诚皱起了眉头，“刘芸不是说她老公做生意亏了吗？”
“做生意亏了？”张姐一脸错愕，“没听说啊！前几天我还听阿-静说，刘芸跟她炫耀她老公又签了个大单子，赚了不少钱呢。”
两种截然不同的说辞，让李诚的后背窜起一阵寒意。
刘芸在撒谎！她跟王静借钱的理由，和跟别人炫耀的，完全不一样！
“她到底要借多少？”李诚追问道。
“阿静说，刘芸一开口就是二十万。”
二十万。
和日记里的数字对上了。
“阿静当时就觉得很为难。”张姐继续说道，“她说，这笔钱不是小数目，而且刘芸家的情况，看着也不像是缺钱的样子。她觉得有点奇怪，就没立刻答应。”
“然后呢？”
“然后刘芸好像就不高兴了。阿静跟我说，感觉刘芸那几天对她爱答不理的，说话也夹枪带棒。阿静心里难受，还问我，是不是自己太多心了。”
张姐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我当时还劝她，说好姐妹之间，有点小摩擦也正常，让她别往心里去。我……我要是知道会出事，我当初就该劝她离那个刘芸远一点！”
李诚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虚假的借钱理由，借钱不成后的冷暴力……
这一切都串起来了。
刘芸的动机，已经越来越清晰。
“张姐，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李诚站起身，眼神里没有了悲伤，只剩下冰冷的决绝。
05
李诚没有去警局。
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他知道光凭这些猜测和日记，根本无法将刘芸怎么样。
他需要一个致命的证据。
一个能彻底撕开刘芸伪善面具的证据。
他回到了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像一台精密的机器一样开始思考。
王静的手机还没有找到。办案人员说可能一起掉进河里冲走了。
手机里一定有最重要的证据！
比如，她和刘芸的聊天记录，或者，转账记录！
对了，转账记录！
如果王静最后心软，真的把钱借给了刘芸，那银行一定会有记录！
李诚立刻翻出王静的钱包，找到了她的银行卡。
他冲到最近的银行，在自助查询机上插入了银行卡。
他输入密码的手指，因为紧张而有些僵硬。
第一次，密码错误。
第二次，密码错误。
李诚闭上眼，深呼吸。他想起了王静曾经笑着说，她所有的密码都一样，是他们俩的结婚纪念日。
他重新输入了那串熟悉的数字。
这一次，对了！
他点开交易明细查询，将日期调到了事发当天。
屏幕上跳出了一条条消费记录。
李诚的眼睛从上到下，一条一条地仔细扫描。
突然，他的呼吸停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