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妈,我不想去。"我拽着妈妈的衣角,看着那栋灰扑扑的家属楼。
"小敏乖,咱们以后就有家了。"妈妈蹲下来,帮我整理衣领,眼里闪着泪光。
我们提着两个蛇皮袋,爬上五楼。门开了,一个瘦削的少年站在门后,他看着我们,嘴唇动了动,什么都没说。但那双眼睛里的东西,却让我后背发凉。
那是1996年8月,我八岁,那时的我还不知道自己走进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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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1996年的夏天,我8岁。
那是个物资匮乏的年代,下岗潮席卷全国,很多人丢了铁饭碗。我妈也是其中一个。离婚后,她带着我住在老旧的筒子楼里,一间不到15平米的小屋就是我们全部的家。
房间里的陈设简单得可怜。一张铁架床,一个破旧的衣柜,一张吃饭用的小方桌。墙皮剥落,露出里面发黑的砖头。每到下雨天,屋顶就会漏水,我和妈妈要拿脸盆和水桶接水。
妈妈在纺织厂找了份临时工,每天早上六点就要出门,晚上八九点才能回来。她的工资很少,每个月只有三百多块钱。我们要用这些钱买粮食、交房租、付水电费。每次去粮站买米,妈妈都要用粮票,一粒一粒地数,生怕买少了不够吃。
"妈,今天能吃肉吗?"我记得自己曾这样问过。
妈妈蹲在煤炉前,正在煮一锅白菜粥。她转过头,笑着摸摸我的头:"过两天,过两天妈妈发工资了就买。"
这样的"过两天"说了很多次,但真正吃到肉的日子屈指可数。
妈妈很年轻,那年才32岁。因为离婚,她被周围的人指指点点。楼道里的邻居见到她,总是带着异样的眼神,有的人会在背后议论:"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妈妈从不理会这些闲言碎语。她每天忙着工作,周末还要去给别人洗衣服、打扫卫生,赚点外快。她的手因为长期泡在冷水里,变得粗糙开裂,冬天的时候会流血。
"妈,你的手怎么了?"我问。
"没事,干活干的。"她把手藏在背后,不想让我看到。
那段日子,我经常一个人待在家里。放学后,我会自己做作业,自己煮方便面吃。有时候妈妈加班太晚,我就一个人在黑暗中等她回来。楼道里的灯坏了很久没人修,每次听到脚步声,我都会紧张地盯着门口,直到确认是妈妈。
夏天的晚上,筒子楼闷热得像蒸笼。我和妈妈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条薄毯子,听着隔壁邻居家的争吵声。有时候是夫妻吵架,有时候是孩子哭闹。这样的声音几乎每晚都有,我已经习惯了。
"妈,我们以后会有好日子吗?"我问。
妈妈沉默了很久,然后轻轻说:"会的,一定会的。"
她的声音里带着疲惫和无奈。我知道她很累,但她从不在我面前表现出来。每天早上,她都会早早起床,给我煮一碗稀粥,然后匆匆出门。她的背影总是那么瘦小,在晨光中显得有些孤单。
那个夏天,继父老张出现了。
02
妈妈是通过厂里的同事认识老张的。那个同事姓李,是个热心肠的大姐,看妈妈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就想给她介绍个对象。
"小梅啊,我给你介绍个人,人品不错,条件也好。"李姐说。
妈妈当时还犹豫:"我带着孩子,人家能看上吗?"
"你放心,我都说好了。人家说不介意,还说孩子大了懂事,好带。"
那天下午,李姐把老张带到了工厂门口。我跟着妈妈去见他。
老张四十多岁,个子不高,有点发福。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衬衫,脸上挂着笑容。看到妈妈,他主动伸出手:"你好你好,我姓张,在运输公司开车。"
妈妈有些拘谨地握了握手:"你好,我叫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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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几秒,然后说:"这就是你儿子?长得挺精神的。"
"是女儿。"妈妈纠正道。
"哦哦,女儿好,女儿贴心。"老张笑着说,但我觉得他的笑容有些僵硬。
那次见面很短,老张请我们吃了顿饭。饭桌上,他不停地给妈妈夹菜,说着自己的情况。他说自己有一套三居室的房子,在家属院五楼,还有一个16岁的儿子。前妻因病去世了,已经两年了。
"我一个人带着孩子,也不容易。"老张叹了口气,"孩子大了,也该有个妈照顾。"
妈妈点点头,没有说话。她低着头吃饭,筷子握得很紧。
吃完饭,老张坚持送我们回家。走到筒子楼门口,他看了看破旧的楼房,什么都没说,只是说:"以后有困难尽管找我。"
从那以后,老张经常来找妈妈。有时候带些水果、鸡蛋,有时候给妈妈一些钱,说是帮补家用。妈妈起初不肯要,但老张说:"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我看得出来,妈妈对老张有好感。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因为他能提供安全感。一个有房子、有工作、看起来稳重的男人,对于一个带着孩子、生活艰难的女人来说,是个很好的选择。
认识三个月后,老张提出结婚。
那天晚上,妈妈跟我商量:"小敏,妈想再结婚,你觉得怎么样?"
我当时正在做作业,听到这话愣住了。我抬起头看着妈妈,她的眼神里有期待,也有忐忑。
"你喜欢他吗?"我问。
妈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他人不错,有房子,有工作。我们搬过去,就不用住在这里了。你也可以有自己的房间,不用再和妈妈挤一张床。"
她说的是实话。筒子楼的日子确实太苦了。每天都要为生计发愁,每个月都要算计着花钱。如果嫁给老张,生活至少会好很多。
"那你就嫁吧。"我说。
妈妈眼眶红了,她抱住我:"小敏,委屈你了。妈妈也是为了让你过得好一点。"
"我知道。"我说。我确实知道。我虽然才8岁,但我懂得妈妈的不容易。
婚礼很简单,在老张家里摆了几桌酒席。来的都是老张的同事和邻居,妈妈这边几乎没什么人。李姐来了,还有几个厂里的工友。大家坐在一起吃饭,说些祝福的话。
我坐在角落里,看着妈妈穿着一件新买的红色连衣裙,脸上带着笑容。那是我很久没见过的笑容,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老张在敬酒,他端着酒杯走到每一桌,说着客套话。经过我身边时,他停下来,拍了拍我的肩膀:"以后我就是你爸爸了,有什么事就跟我说。"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我叫不出"爸爸"这两个字,对这个陌生的男人,我始终有种说不出的抵触。
婚宴上,有人问起老张的前妻。
"老张啊,你前妻走了多久了?"一个中年男人问。
老张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两年了,病走的。"
"哎,可惜了。"
"是啊。"老张的声音变得低沉,"都过去了。"
他很快转移了话题,继续去别的桌敬酒。我注意到,每当有人提起他的前妻,他都会神色闪烁,很快岔开话题。
婚宴结束后,我们就要搬进老张家了。妈妈收拾了几个包袱,装着我们所有的家当。衣服、被褥、我的书本和玩具,还有一些锅碗瓢盆。
临走前,妈妈看了看这间住了两年的小屋,眼圈红了:"以后不用再住这种地方了。"
我也有些舍不得。虽然这里破旧、狭小,但这是我和妈妈相依为命的地方。每一寸空间都有我们的回忆。
"走吧。"妈妈说,"新生活在等着我们呢。"
我们走出筒子楼,老张已经在楼下等着了。他开着一辆破旧的货车,帮我们把东西装上车。邻居们站在楼道口看着,窃窃私语。
"听说嫁给老张了?"
"那个人啊,我听说..."
"嘘,别说了。"
我听到这些议论,心里隐隐不安。但妈妈已经上了车,我也只能跟着上去。
车子发动了,筒子楼越来越远。我回头看着那栋破旧的楼房,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03
1996年8月的一个下午,我们搬进了老张家。
那天天气闷热,太阳被厚厚的云层遮住,整个天空灰蒙蒙的。老张开着货车,载着我们和所有的行李,穿过几条街道,最后停在一个老式家属院门口。
"到了。"老张说,"五楼,咱们家。"
我抬头看着这栋楼。六层的老楼房,外墙的涂料已经剥落,露出灰色的水泥。楼道口堆着一些杂物,几个孩子在旁边玩耍。看到老张的车,他们停下来,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我们。
"老张回来了?"一个老太太从楼道里走出来,看到我和妈妈,眼神闪烁了一下,"这是...?"
"我爱人,还有她女儿。"老张说,声音里带着一丝炫耀。
老太太的表情变得复杂,她看了看我们,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点点头:"那、那就好。"
妈妈礼貌地笑了笑:"大娘好。"
"好、好。"老太太说完,匆匆走开了。她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我们一眼,眼神里满是担忧。
我觉得很奇怪,但没多想。跟着老张和妈妈上楼,楼道很暗,灯泡坏了没人修。每走一步,楼梯就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墙上贴着一些已经发黄的通知,还有一些小广告。空气里有一股霉味,混合着做饭的油烟味。
爬到五楼,我已经气喘吁吁。老张掏出钥匙开门,门轴发出刺耳的声音。
"进来吧。"他说。
我跟着妈妈走进去。房子比我想象的要暗。客厅不大,摆着一套旧沙发,茶几上落了一层灰。墙上挂着一台老式电视机,屏幕上蒙着一块布。窗户朝北,即使是下午,光线也很昏暗。
"这边是你们的房间。"老张指着右边的一间屋子说。
妈妈走过去推开门。房间不大,放着一张双人床、一个衣柜和一张书桌。床单和被褥都是新的,看得出是专门准备的。
"还满意吧?"老张问。
"挺好的。"妈妈说,声音里带着轻松,"比原来住的地方好多了。"
我环顾四周,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房子虽然家具齐全,但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墙上有很多钉子的痕迹,像是挂过照片,后来又被摘掉了。有的地方墙皮剥落,露出里面的水泥,还有几处明显被修补过,颜色和周围不一样。
"小军呢?"妈妈问,"他怎么不在家?"
"出去了吧。"老张说,"一会儿就回来了。"
我们开始搬东西进屋。老张和妈妈在忙,我一个人在房子里转。客厅旁边是厨房,很小,灶台上放着几个油腻腻的碗。卫生间的瓷砖有几块裂了,地上有水渍,还有一股霉味。
往里走,有两间房。一间门开着,应该是张勇军的房间。我朝里面看了一眼,房间很乱,床上堆着衣服,书桌上满是书本。墙上贴着一些海报,都是那个年代流行的歌星。
另一间房的门是锁着的。门上落了很多灰,看起来很久没开过了。
"那是什么房间?"我问老张。
老张正在往屋里搬东西,听到我的话,动作顿了一下:"那里面放杂物,平时不用。"
"为什么要锁着?"我好奇地问。
"怕孩子进去乱翻,不安全。"老张说完,就去忙别的了。
我盯着那扇门看了一会儿。门是旧式的木门,油漆已经剥落。门把手上挂着一把生锈的锁,锁眼里还塞着钥匙。
"小敏,过来帮忙。"妈妈叫我。
我转身去帮妈妈整理东西。妈妈把我们的衣服挂进衣柜,把被褥铺在床上。她一边忙一边说:"以后你就住这个房间了,怎么样,比原来好吧?"
"嗯。"我点点头。
确实比筒子楼好。至少有自己的房间,不用和妈妈挤一张床了。但我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不安。
傍晚的时候,张勇军回来了。
他推开门,看到我和妈妈,愣了一下。他16岁,个子很高,但瘦得像根竹竿。脸色苍白,眼圈发黑,像是很久没睡好觉。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T恤,裤子上有几个补丁。
"小军,快叫阿姨。"老张说。
张勇军站在门口,没有动。他盯着我和妈妈看,眼神里有惊讶,有恐惧,还有一种复杂的情绪。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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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人啊。"老张的语气变得严厉。
"阿、阿姨好。"张勇军的声音很小,说完就低下了头。
"小军,这是你妹妹小敏,以后你们就是一家人了,要好好相处。"妈妈温和地说。
张勇军看了我一眼,眼神闪烁,很快又移开了。他说:"我知道了。"然后就往自己房间走。
"站住!"老张喊道,"吃完饭再进去。"
张勇军停下脚步,僵硬地站在那里。他的手握成拳头,青筋暴起,身体在微微发抖。
妈妈看出气氛不对,连忙打圆场:"孩子累了吧?让他先休息一会儿,我这就去做饭。"
"不用,孩子得有规矩。"老张说,"小军,去洗手,准备吃饭。"
张勇军转身去了卫生间。我听到水龙头哗哗的声音,还有他沉重的喘息声。
晚饭是妈妈做的。她炒了几个菜,还煮了米饭。大家坐在餐桌前,气氛很沉闷。
老张一边吃一边说:"以后小梅你就负责做饭,家里的事你多操心。小军上学,我开车,都挺忙的。"
"好的。"妈妈说。
"小敏读几年级了?"老张问我。
"三年级。"我小声说。
"好好读书,以后考个好大学。"老张说完,夹了一块肉放进我碗里,"多吃点。"
我道了声谢,低头吃饭。我注意到张勇军一直在盯着我和妈妈看,筷子握得很紧,指节发白。他几次想说话,嘴唇动了动,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小军,你也多吃点。"妈妈给他夹菜。
张勇军身体一僵,看着碗里的菜,半天没动筷子。
"愣着干什么?吃啊。"老张说。
张勇军这才拿起筷子,把菜夹起来,慢慢地吃下去。他的喉咙滚动,像是在硬吞。
吃完饭,张勇军帮忙收拾碗筷。妈妈说不用,她来就行。张勇军犹豫了一下,还是帮忙把碗端到厨房。他和妈妈在厨房里,我听到他小声说:"阿姨,你、你..."
"怎么了?"妈妈问。
张勇军又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说:"没什么。你的手怎么了?"
"哦,干活干的,没事。"妈妈说。
"那、那你小心点。"张勇军说完,就回自己房间了。我听到他反锁房门的声音。
夜晚来临,家属院渐渐安静下来。
妈妈帮我铺好床,让我早点睡。"明天还要去看看附近的学校,给你转学。"她说。
"妈,你觉得这个家怎么样?"我问。
妈妈想了想:"挺好的,老张人不错,小军也是个好孩子。以后我们就在这里好好生活。"
我点点头,钻进被窝。妈妈关了灯,轻轻关上门。
房间里一片漆黑。我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动静。老张和妈妈在客厅说话,声音很小,听不清内容。过了一会儿,他们也回房间了。
我闭上眼睛,想着白天发生的事。张勇军的眼神总是在我脑海里浮现,那种惊恐、挣扎的眼神,让我觉得不安。
半夜,我被一阵声音吵醒。
隔壁张勇军的房间传来脚步声。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会儿停下,一会儿又继续。透过薄薄的墙壁,我能听到他沉重的喘息声。
我侧耳倾听。脚步声停了,紧接着是压抑的哭泣声。很轻,但在夜晚的寂静中格外清晰。
我有些害怕,把被子拉到下巴。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照进来,在墙上投下模糊的影子。风吹动窗帘,影子也跟着晃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动。
我紧紧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但脑海里总是浮现一些可怕的东西。
这一切到底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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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第二天早上,我被妈妈叫醒。
"小敏,起床了,吃早饭。"妈妈的声音很温柔。
我睁开眼睛,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看着陌生的房间,我愣了几秒才想起来,这是继父家。
洗漱完毕,我走到客厅。妈妈已经做好了早饭,稀饭、馒头,还有一碟咸菜。老张坐在餐桌前看报纸,看到我,点了点头:"起来了?快吃吧。"
"小军呢?"妈妈问。
"还没起,那孩子总是起得晚。"老张说,"别管他,我们先吃。"
我坐下吃饭。稀饭很烫,我慢慢地喝。妈妈坐在旁边,不停地给我夹馒头:"多吃点,一会儿我们要出去。"
"去哪儿?"我问。
"去看看附近的学校,给你办转学。"妈妈说。
吃饭的时候,我听到张勇军房间的门开了。他走出来,头发乱糟糟的,眼睛红肿,显然一夜没睡好。
"小军,来吃饭。"妈妈说。
张勇军看了我们一眼,走到餐桌前坐下。他默默地吃着,一句话都不说。我注意到他的手在发抖,端碗的时候差点把碗掉在地上。
"怎么了?"老张皱眉,"一天天的,没个精神。"
张勇军没有回答。他低着头,机械地把饭送进嘴里。
妈妈看不下去,轻声说:"孩子可能累了,让他多休息休息。"
"休息?就知道休息!"老张的声音突然变大,"一天到晚关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张勇军的身体僵住了。他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恐惧。他看着老张,嘴唇颤抖,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低下头继续吃饭。
气氛变得很尴尬。妈妈连忙打圆场:"孩子还在长身体,是该多休息。老张,你也别太严厉了。"
老张哼了一声,没再说话。他吃完饭,拿起外套:"我去上班了,你们在家好好待着。"
他走到门口,突然回头看着张勇军:"今天好好在家,别乱跑。"
张勇军点点头:"知道了。"
老张走了。门关上的声音很响,整个房子都震了一下。
妈妈叹了口气,开始收拾碗筷。张勇军站起来想帮忙,妈妈说:"不用,你去休息吧。"
张勇军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下午我们出门去看学校。家属院附近有一所小学,离家不远,走路十几分钟就到。妈妈去找校长办转学手续,我在门口等着。
楼下的老太太正好经过,看到我,停下脚步。她打量着我,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我叫小敏。"我说。
"小敏啊..."老太太叹了口气,"你妈妈是个好人吧?"
"嗯,我妈很好。"我说。
老太太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孩子,以后要小心点。有什么事,就来找张大妈。"
"什么事?"我不明白她的意思。
张大妈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就是...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就来找我。记住了吗?"
她的话让我更加困惑。我还想问什么,妈妈已经从学校里出来了。
"小敏,办好了,下周一就可以来上学了。"妈妈高兴地说。
张大妈看到妈妈出来,立刻住了口。她对妈妈笑了笑:"办好了?那就好,那就好。"说完,她匆匆离开了。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张大妈的话。什么叫"要小心点"?这个家到底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回到家,我发现客厅的氛围有些奇怪。张勇军站在那间被锁的房间门口,手扶着门框,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
听到我们回来的声音,他猛地转过身,脸色煞白。
"小军,你在干什么?"妈妈问。
"我、我..."张勇军结结巴巴的,"没什么,就是想找点东西。"
他说完,快步回了自己房间。我听到他关门的声音,还有反锁的咔嗒声。
下午,妈妈开始打扫卫生。她很勤快,把家里里外外都擦了一遍。我在旁边帮忙,递抹布、倒水。
打扫到客厅的时候,妈妈注意到了墙上的钉子印。
"这里原来挂着什么?"她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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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看过去。墙上有很多钉子印,密密麻麻的,有的地方墙皮都被扯掉了。从痕迹来看,应该是挂过很多照片,后来又被全部摘掉了。
"可能是挂照片的吧。"我说。
妈妈点点头,但眉头皱了起来。她继续打扫,擦拭茶几、沙发,整理杂物。突然,她在沙发底下发现了一个小东西。
那是一个发卡,粉红色的,上面有一只小兔子。
妈妈拿起发卡,仔细地看着。这是小女孩用的东西,但这个家里只有张勇军一个孩子。
"这是谁的?"妈妈问我。
我摇摇头:"不知道。"
妈妈把发卡放在茶几上,继续打扫。但我注意到,她的动作慢了下来,眼神变得有些恍惚。
打扫到卫生间的时候,妈妈发现了更多奇怪的地方。
地上的瓷砖有几块裂了,裂痕呈放射状,像是被重物砸过。墙角有一块瓷砖已经脱落,露出里面的水泥。水泥上有暗红色的痕迹。
妈妈蹲下来,伸手摸了摸那块瓷砖,然后缩了回来。
"妈,怎么了?"我问。
"没什么。"妈妈站起来,但脸色有些发白,"可能是以前摔了什么东西。"
我们继续打扫。客厅的地板也有些奇怪,有几处颜色明显不一样,像是被重新铺过。妈妈用拖把拖地的时候,发现有一块地板是松动的。她蹲下来,用手按了按,地板发出吱吱的声音。
整个下午,妈妈都心不在焉。她一边打扫一边发呆,好几次我叫她,她都没听见。
傍晚的时候,楼下传来孩子们玩耍的声音。我站在阳台上往下看,几个小孩在院子里跳皮筋。
张大妈坐在楼下的长椅上,和另一个老太太聊天。她们不时抬头看我们家的窗户,眼神里满是担忧。
我听到她们的对话声,虽然听不清具体说什么,但能听出来是在议论我们。
"可怜啊..."
"那孩子也不容易..."
她们的话飘上来,断断续续的。我努力想听清楚,但风把声音吹散了。
05
晚饭时间,老张回来了。他喝了酒,脸色有些发红,说话的声音也变大了。
"今天累死了,路上堵车,拉的货又重。"他抱怨着,在沙发上坐下。
妈妈连忙给他倒了杯水:"你先歇会儿,饭马上就好。"
老张喝了口水,目光扫过客厅。突然,他看到茶几上的发卡,脸色变了。
"这是哪来的?"他的声音变得尖锐。
"我打扫的时候在沙发底下找到的。"妈妈说,"是不是小军的同学来玩,落下的?"
老张盯着发卡看了很久,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突然站起来,走到张勇军房门前,用力拍门。
"小军!出来!"
张勇军开了门,看到老张手里的发卡,整个人僵住了。
"你又在翻东西?"老张的声音里满是怒火,"我说过多少次,那些东西都扔掉了!你还留着干什么?"
张勇军低着头,不说话。他的身体在发抖。
"说话!"老张吼道。
"我...我没有..."张勇军的声音小得像蚊子。
"没有?那这是怎么回事?"老张把发卡扔到地上,"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妈妈见状,连忙过来劝:"老张,别生气,可能真的是哪个同学落下的。小军,你说是不是?"
张勇军抬起头,看了妈妈一眼,眼神里满是感激。他点点头:"是、是同学的。"
"哼。"老张冷哼一声,"最好是这样。"
他转身坐回沙发,打开了电视。画面闪烁着,放的是新闻联播。
晚饭的气氛很压抑。老张一句话都不说,只是闷头吃饭。张勇军也不敢说话,低着头扒饭。妈妈试图活跃气氛,但几次开口都没人回应,最后也沉默了。
吃完饭,张勇军立刻回了房间。我听到他反锁门的声音,然后是压抑的哭泣声。
妈妈收拾碗筷的时候,我看到她的手在发抖。
夜深了,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隔壁张勇军的房间又传来了脚步声。
我侧耳倾听,想听清楚他在干什么。
可后来,脚步声停了,停在我门口。
我屏住呼吸,等着。
过了一会儿,门缝下面塞进来一样东西。
是一张纸。
我光着脚走到门口,打开门。
走廊里一片漆黑,继父家的哥哥张勇军见我开门,立马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指了指地上的纸条。
我捡起纸,展开纸条。
看清楚上面的字后,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因为纸条上写着:
"快跑!快带你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