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林哥,你这肩膀硬得跟石头似的,不去看看?”同事小王拍了拍我的肩膀,疼得我龇牙咧嘴。
我揉着脖子,盯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产品需求文档,苦笑道:“看什么看,职业病,治不好的。”
“楼下新开了家按摩店,装修挺正规的,不是那种不三不四的地方。”小王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我昨天去体验了,技师手法是真专业,现在办卡还打折。”
我动了心思。最近连续加班半个月,颈椎疼到晚上睡不着觉,止痛膏药贴了一层又一层,也不见好转。
下班后,我走进那家名叫“舒筋堂”的按摩店。前台小姐笑容甜美,向我推荐充值活动。我犹豫了一下,刷卡办了张3000元的会员卡。
被分配的18号技师戴着医用口罩和工作帽,话不多,但那双手按在我肩膀上的瞬间,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她的手法很特别,力度恰到好处,每个穴位都按得准确无误。我闭着眼享受,总觉得这种触感在哪里经历过。
直到那天下班,外面下起暴雨,我浑身湿透地走进按摩店。她递给我毛巾,帮我擦头发时,口罩被我衣服拉链勾住,滑落下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我整个人僵住了。
那张脸,我认识,太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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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九月的天气还带着暑气,写字楼里的中央空调却开得很足。我坐在工位上,盯着面前的显示器,手指在键盘上敲敲停停。
产品经理这份工作,听起来光鲜,实际上就是个受气包。技术部说需求不合理,运营部说功能不够用,老板说进度太慢。我夹在中间,每天的工作就是开会、改方案、再开会、再改方案。
“林峰,晚上加班处理一下用户反馈的bug。”主管路过我工位,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我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下午五点半。这意味着今晚又得干到九点以后。
揉了揉太阳穴,脖子传来一阵刺痛。我试着转动脖子,骨头发出“咔咔”的响声。三十二岁,身体就开始各种毛病。想起半年前离婚时,前妻说的那句话:“你就是个工作机器,根本不懂生活。”
也许她说得对。我确实不太懂怎么经营生活,除了工作还是工作。
晚上九点,我终于处理完手头的事情。走出办公楼,夜风吹过来,脖子又是一阵酸痛。我下意识地按压颈部,疼得皱起了眉头。
“林哥,还没走啊?”小王从便利店出来,手里拿着罐啤酒。
“刚忙完。”我活动了下脖子。
小王注意到我的动作,笑道:“你这颈椎是真不行了,整天对着电脑,能好才怪。”
“没办法,吃这碗饭的代价。”
“对了,”小王眼睛一亮,“楼下新开了家按摩店,叫什么舒筋堂,我昨天体验了一次,真的很专业。不是那种洗脚店改的,是正经的理疗按摩。”
我有些意动:“多少钱?”
“单次一百五,不过现在有活动,充三千送一千,算下来一次才七十多。”小王掏出手机给我看会员卡,“我昨天按完,感觉肩膀轻松了不少。”
我算了算,三千块不算多,这半年一个人住,除了房租和日常开销,钱也存不住。与其乱花,不如投资在健康上。
“行,我明天去看看。”
第二天下班,我特意早走了半小时,来到楼下那家按摩店。店面不大,装修简约干净,墙上挂着营业执照和技师资格证书。前台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化着淡妆,笑容职业化。
“先生您好,第一次来吗?”
“嗯,想办张卡。”
她热情地介绍各种套餐,最后我选了3000元的基础会员卡,充值后显示余额4000元,够按四十多次。
“您稍等,我给您安排技师。”前台小姑娘在电脑上操作了一会,“18号技师现在有空,手法很不错,很多老客户都点她。”
我被领到三楼的一个单间,房间不大,摆着一张按摩床,墙角有个衣架和储物柜。灯光柔和,空气中飘着淡淡的精油香味。
“您先躺下,技师马上就来。”
我脱掉外套,趴在按摩床上。过了两三分钟,听到门被轻轻推开,脚步声很轻。
“您好,我是18号技师,您可以叫我小苏。”声音不大,带着一点沙哑,但很温柔。
我“嗯”了一声,没有抬头。
她的手按在我肩膀上,先是轻柔地试探,然后慢慢加重力道。我感觉她的手指在寻找什么,在我肩胛骨附近停留,然后用指关节用力按压。
一股酸痛从肩膀深处传来,我忍不住“嘶”了一声。
“您这个位置的筋结很深,平时是不是经常保持一个姿势?”她的声音依旧平静。
“嗯,上班对着电脑。”
“要多注意休息,不然会越来越严重。”
她的手法很专业,力度控制得恰到好处。按到疼的地方,她会停顿一下,等我适应了再继续。我渐渐放松下来,甚至有些昏昏欲睡。
奇怪的是,她按摩的节奏让我觉得很熟悉,那种力度的转换,轻重缓急的把握,总让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四十分钟很快过去,她轻声说:“好了,您慢慢起来。”
我坐起身,转动脖子,果然轻松了很多。回头想看看这个手法不错的技师,她却已经背过身去整理毛巾,戴着口罩和工作帽,看不清样子。
“谢谢,手法挺好的。”
“您满意就好。”她依旧没有转过身来。
我穿上外套,走出房间。前台小姑娘笑着问:“感觉怎么样?”
“不错,下次我还要18号。”
02
接下来的两周,我每隔两三天就去一次。每次都提前在手机上预约18号技师,她的档期很满,有时要提前一天才能约上。
渐渐地,我开始注意到一些细节。
她按摩时,手指的动作很有规律,力度变化就像在演奏什么乐器。我曾经学过两年钢琴,对这种节奏感很敏感。她的手指在我背上移动,不是简单的按压,更像是在弹奏一首曲子。
还有,她偶尔会轻声哼歌。声音很小,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察觉不到。我听出来了,是周杰伦的《晴天》,那首老歌。
第五次去的时候,她帮我按摩颈部,我无意中看到她的手腕。右手腕内侧有一道浅浅的疤痕,不仔细看看不出来。那道疤痕让我心里一动,总觉得在哪见过。
“小苏,你做这行多久了?”我试探着问。
“两年多。”她的回答简短。
“之前做什么的?”
她的手停顿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做设计。”
我没再追问。每个人都有不愿意提起的过去,我懂这种感觉。
又过了一周,那天下班我脖子疼得特别厉害,临时约了18号技师。她可能刚忙完上一个客人,进来时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
“不好意思,让您等了。”
“没事。”
我趴在按摩床上,她的手按在我肩膀上。这次她的力道比以往重了些,按到肩胛骨下方时,她突然停了一下。
“您这个位置的筋结很深,是不是从很早以前就有?”
我愣了一下:“是啊,大学时就有了,那时候打游戏姿势不对,落下的毛病。”
她没再说话,但我能感觉到她的手指在那个位置停留得更久。我心跳莫名加快,总觉得她话里有话。
按摩结束后,我坐起来,她依旧背对着我整理东西。我盯着她的背影,那道背影让我想起一个人,一个十年没见的人。
不可能,我摇摇头。世界上不会有这么巧的事。
十月初的一天,天气预报说有台风过境。下午三点,天色就暗了下来,乌云压得很低。我看着窗外,心里有些不安。
五点半,雨点开始敲打玻璃。我收拾东西准备下班,手机响了,是18号技师发来的短信,提醒我今晚七点的预约。
走出办公楼时,雨已经下大了。我没带伞,从停车场跑到楼下,浑身湿了大半。
推开按摩店的门,一股暖气扑面而来。前台小姑娘看到我狼狈的样子,赶紧递来毛巾。
“林先生,您的技师在三楼等您,先擦擦吧。”
我胡乱擦了擦头发和外套,踩着湿漉漉的鞋子上楼。
推开熟悉的房间门,18号技师已经在里面。她看到我湿透的样子,立刻又拿了条干毛巾过来。
“雨这么大,您应该改约的。”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关切。
“没事,反正都来了。”我接过毛巾。
她走到我身后,帮我擦头发。我能感觉到她的手指穿过我的头发,动作很轻柔。就在这时,我的衣服拉链不知道怎么勾到了她的口罩绳。
我下意识地低头去解,她也同时伸手去拉。两个人的动作碰在一起,口罩就这么被扯了下来。
我抬起头。
四目相对的瞬间,时间静止了。
03
那张脸,我太熟悉了。尽管比十年前清瘦了些,尽管没有化妆,尽管眼角多了几道细纹,但那双眼睛,那个鼻子,那张嘴,我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苏婉?”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她愣了一秒,然后迅速别过脸,想要重新戴上口罩。手却在发抖,试了两次都没戴好。
“好久不见,林峰。”她放弃了戴口罩,转过身来,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心疼。
我整个人呆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无数个问题涌上来,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苏婉,我的大学同学,曾经的文艺委员,那个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的女孩,那个我暗恋了四年却从未表白的人。
她就这样站在我面前,穿着按摩店的工作服,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房间里静得可怕,只有窗外的雨声。我盯着她,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
“你……你怎么……”我不知道该问什么。
苏婉淡淡地笑了笑,那笑容里没有一点温度:“挺意外的吧,我也没想到会是你。”
“你不是在上海吗?我记得你毕业后去了上海。”
“回来了。”她走到按摩床边,“躺下吧,时间还没到。”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她打断我,“但现在是工作时间,我们可以按完再聊。”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躺了下去。她的手重新按在我肩膀上,力道和之前一样,专业而准确。但此刻我完全没办法放松,满脑子都是她的脸。
大学时,苏婉是我们班的文艺委员,会弹吉他,会唱歌,性格开朗,是班里的活跃分子。我性格内向,话不多,但每次系里有活动,我都会默默去帮忙。搬音响,布置场地,调试设备,她在台上唱歌,我在台下看着。
有一次文艺汇演,她弹吉他时琴弦突然断了。我跑遍了学校附近的琴行,找到一套新弦,连夜帮她换好。第二天演出很成功,她在台上笑得特别灿烂。
散场后,她请我喝奶茶,说:“林峰,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那句“好人”,把我所有的心思都堵了回去。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想过表白。
毕业时,大家各奔东西。我留在本地进了现在这家公司,她去了上海,据说在一家广告公司做设计。后来微信上还聊过几次,再后来就断了联系。
我以为这辈子不会再见到她,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重逢。
四十分钟的按摩时间格外漫长。她一句话都没说,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了。”她轻声说。
我坐起来,她已经重新戴上了口罩。
“苏婉……”
“八点了,我要下班了。”她收拾着毛巾,不看我。
我咬咬牙:“外面雨还在下,一起吃个饭吧,就当叙叙旧。”
她顿了顿:“不用了,我……”
“就楼下的便利店,不去别的地方。”我打断她,“十年没见了,不聊几句说不过去。”
她沉默了几秒,点点头:“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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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一刻,苏婉换下工作服,穿了件普通的灰色卫衣,扎着马尾辫。我们下楼,雨已经小了,但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
楼下的24小时便利店亮着灯,我们走进去,她要了份关东煮,我买了两杯便利店咖啡。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外面的雨水顺着玻璃流淌。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苏婉搅着关东煮,没有抬头。
“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我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
她吃了一口鱼蛋,慢慢地说:“还行吧,活着。”
这个回答让我不知道怎么接话。我试探着问:“上海那边的工作不是挺好的吗?”
她苦笑了一下:“你想问的是我为什么在这里做按摩技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