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人上了年纪,日子就过得慢。有人喜欢凑在一起,扯着嗓子谈天说地,觉得热闹。有人喜欢自己一个人,安安静地,摆弄点花鸟鱼虫,图个清净。
周文轩就属于后一种。他以为,退休了,搬了新家,就能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可他忘了,人是活在人堆里的。
有时候,你越是想躲清净,麻烦就越是爱找上门。一滴水,几盆花,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在有的人眼里,就是天大的仇。
只是他没想到,这仇的代价,会那么大。
01
周文轩是个退休的中学历史老师,今年六十二岁。老伴走得早,儿子周子昂又远在北京工作,一年到头难得回来一次。偌大的房子里,就他一个孤老头子。
为了不让自己闲出病来,他给自己找了个乐子——养花,尤其是兰花。
他刚搬到这个老旧小区不久,没什么认识的人。他也不爱出门跟人扎堆聊天。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在自家那个小小的,被他用玻璃窗封起来的阳台上,侍弄他那些宝贝兰花。
这些兰花,是他这半辈子攒下来的心血。有的是朋友送的,有的是他自己从花市上淘换来的。其中有几盆,还是他去世的老伴留下来的,对他来说,意义非凡。
一天,他去城南的花卉市场闲逛,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被一盆样子奇特的兰花给吸引住了。
那盆兰花的叶子,是那种很深的墨绿色,叶子的边缘,还带着一圈淡淡的金边。只是它的花苞干瘪瘪的,整棵草看起来都没什么精神,像是快要死了的样子,被摊主随手扔在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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摊主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看见周文轩对着那盆“病草”看个没完,就咧着嘴说:“老师傅,别看了,这玩意儿养不活了。从山里挖下来的下山兰,邪乎得很,到我手里半个月,水都不喝一口,准备当垃圾扔了。”
周文轩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那盆兰花的根部。凭着他养了半辈子兰花的经验,他感觉这盆花不简单,它身上有股子他说不出来的“气”。
他对摊主说:“老板,这花我买了。你看,五十块钱,行不行?”
摊主一听,乐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一盆快要死的破草,还能卖五十块钱,跟白捡的似的。他赶紧把花递给周文轩,生怕他反悔。
周文轩把这盆“病兰”像宝贝一样捧回了家。他找来最好的紫砂盆,用最透气的松树皮和火山石给它重新配了土。又把它放在阳台上,光照最好,也最通风的位置。每天早晚,都用喷壶给它叶子上喷些雾水。
在他的精心呵护下,那盆兰花竟然奇迹般地,活了过来。
半个月后,它的叶片变得油亮挺拔,那圈金边也愈发明显。干瘪的花苞,也渐渐地饱满起来,鼓鼓囊囊的,像是憋着一股劲儿,马上就要开花了。
周文轩欣喜异常。他觉得,自己这是捡到宝了。他给这盆花取了个名字,叫“墨宝”。每天看着它,心里就觉得踏实。
可他不知道,他楼下的那个邻居张福贵,早就看他和他这一阳台的花,不顺眼了。
张福贵是这个小区的“老资格”,退休前是厂里的工人。他为人强势又蛮横,一辈子都信奉一个道理:“谁的嗓门大,谁就有理。”
他第一次在楼道里碰到周文轩,就对他没好感。他觉得周文轩一个退休老师,说话文绉绉的,走路慢吞吞的,看着就“装”,不像个实在人。
他尤其看不惯周文轩那个被他打理得像个小花园一样的阳台。他觉得,一个大老爷们,不去下棋钓鱼,整天摆弄那些娇滴滴的花花草草,纯属“不务正业”,吃饱了撑的。
02
矛盾的导火索,是一滴水。
周文轩每天给他那些兰花浇水,都非常小心。他的阳台是封闭的,每一个花盆下面,都垫着厚厚的托盘。
可是,这个小区太老了,房子的建筑质量也不怎么样。阳台的地板防水层,可能早就有些老化了。
这天下午,周文轩正在给“墨宝”浇水。楼下突然传来了张福贵那标志性的大嗓门。
“楼上的!姓周的!你给我下来!”
紧接着,就是“咚咚咚”的,擂鼓一样的砸门声。
周文轩连忙放下水壶,去开了门。
门口站着的,是气冲冲的张福贵。他的手里,还捏着一件刚晾干,但胸口上明显多了一个硬币大小的水渍的白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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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周的,你给我出来!”张福贵伸着脖子,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周文轩脸上了,“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你一天到晚地,养那几盆破草,水都漏到我家阳台上了!把我刚洗干净的衣裳都给弄脏了!你说怎么办吧!”
周文轩连忙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地道歉。他解释说,自己已经很小心了,可能是阳台的防水层出了问题。他提出,可以帮张福贵把衣服重新洗了,或者,直接赔他一件新的。
但是,张福贵不依不饶。他要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赔偿。他要的,是发泄他心里那股子莫名的不满。
“我不管!”他把那件白背心,几乎是戳到了周文轩的鼻子上,“我就跟你说清楚,你要是再敢往你那破阳台上泼水,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那些个破花破草,赶紧给我扔了!听见没有!”
周文轩是个读书人,一辈子没跟人红过脸。他不想跟这种蛮不讲理的人争吵。他只能连声说:“是是是,以后我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为了避免矛盾,他还特意跑到楼下的五金店,花了好几十块钱,买了好几个更大的塑料托盘,又在阳台的地面上,仔仔细细地铺上了一层厚厚的塑料布。
每次浇完水,他都要趴在地上,用手电筒照着,仔仔细细地检查一遍,确认没有一滴水渗漏下去,才敢放心。
可是,张福贵就像是跟他杠上了。
隔三差五地,他就会找点由头,跑到楼上来骂一通。
有时候,他会拿着一件晾在阳台上的被子,说上面有水汽,是被楼上熏的。
有时候,他又会堵在周文轩的家门口,说从楼上,闻到了“烂叶子味”,影响他休息了。
周文轩脾气好,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再地忍让。
他这样的退让,反而助长了张福贵的嚣张气焰。他在小区里,到处跟人说,楼上那个新搬来的周老师,怎么怎么不讲理,怎么怎么故意往下漏水,欺负他一个老实人。
时间一长,小区里那些不明真相的邻居,也开始对周文轩指指点点。他们看周文轩的眼神,都变得怪怪的。
周文轩心里觉得很委屈,也很憋闷。但他又能怎么办呢?他总不能跟一个不讲理的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像泼妇一样对骂吧。
他只能把这些委屈,都憋在心里,转身回到他那个小小的阳台,看着他的那些兰花,默默地叹气。
03
这天,远在北京的儿子周子昂,给周文轩打来了电话。
周子昂在电话里说:“爸,我好长时间没见您了,怪想您的。我特意请了年假,给您买好了火车票,您过来北京我这边住一段时间吧。我带您去看看长城,逛逛故宫。”
周文轩一开始不想去。他舍不得他那一阳台的宝贝兰花。
可是,他拗不过儿子的热情。他只好答应了。
临走之前,他最不放心的,就是他的这些花。他把所有的花盆,都从窗边搬了下来,放到了墙角。他又给每一盆花,都少少地浇了一点水。他想着,自己就去个十天半个月就回来了,应该问题不大。
他还特意,下楼去,敲开了张福贵的家门。他客客气气地,对张福贵说:“张师傅,我这几天要出趟远门,去我儿子那儿住一段时间。阳台上不会再浇水了,您放心吧。”
张福贵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斜着眼,瞟了周文轩一眼,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什么话也没说。
周文轩在北京,和儿子团聚,过得很开心。儿子带着他,到处游玩,吃各种好吃的。他心里的那些烦心事,也暂时被抛到了脑后。
十天之后,他坐上火车,回到了自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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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拖着疲惫的身体,爬上楼,掏出钥匙,打开家门的那一刻,一股混杂着泥土和植物腐烂的奇怪气味,从屋子里,扑面而来。
他心里“咯噔”一下,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了他。
他什么都顾不上了,连手里的行李都扔了,跌跌撞撞地,冲向了阳台。
阳台的门,是虚掩着的。
他推开门。眼前的一幕,让他整个人,都像是被雷打中了一样,呆立在了原地。
他那个被他精心打理得像个小花园一样的阳台,已经变成了一片狼藉的地狱。
所有的花盆,都被人砸碎了。那些他花了好多钱买来的,名贵的兰花专用土,撒了一地。
那些他视若珍宝的兰花,被连根拔起,扔在地上,翠绿的叶片,被人踩得稀烂,雪白的根系,就那么可怜地,暴露在空气中,已经开始打蔫,枯萎了。
而他最心爱的那盆“墨宝”,更是被毁得最惨。它被人从花盆里拖了出来,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踩进了泥土里。那些带着金边的,墨绿色的叶片,和着黑色的泥土,混成了一团,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周文轩浑身都在发抖。他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谁干的。
他发疯一样地,冲到窗边,朝楼下的小花园看去。
正好,他看到张福贵,正背着手,得意洋洋地,在楼下和几个老头子吹牛。阳光照在他那张蛮横的脸上,显得那么刺眼。
周文轩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他真的想,就这么从楼上冲下去,跟那个老畜生拼了。
但是,他终究是个读了一辈子书的人。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跟张福贵这种蛮不讲理的人争吵,甚至动手,是没有任何结果的,只会让自己,也变成一个不体面的人。
他慢慢地,走回到那一地狼藉的阳台。他蹲下身,看着那些惨死的兰花,眼泪,再也忍不住,一滴一滴地,掉了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收拾着地上的那些残局。他想看看,还有没有哪一棵,能救活。
就在他捧起那盆被踩烂的“墨宝”的时候,他的手,突然被一块花盆的碎片,给硌了一下。
他拿起那块碎片,想把它扔掉。可他突然发现,在花盆的内壁上,好像刻着什么东西。
他用自己的袖子,擦去了碎片上的泥土,然后把它凑到眼前,仔细地看了起来。
当他看清楚碎片上刻着的那几个极小的,几乎已经无法辨认的字时,他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手中的碎片,“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他的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他震惊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那个花市的摊主,会说这盆花是从深山老林里挖出来的。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这盆花,会有如此与众不同的,奇特的品相!这盆他当初只花了五十块钱买回来的“墨宝”,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的兰花!
04
周文轩的心脏,“怦怦”地,狂跳不止。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在往脑门上冲。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趴在地上,像个寻宝的孩子一样,把所有属于“墨宝”的那些紫砂花盆的碎片,都收集了起来。
他一块一块地,擦干净上面的泥土,然后,对着光线,仔细地辨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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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
那三个字,清晰地,出现在了好几块比较大的碎片上。
那是三个用极其古朴的,像刀刻一样的字体,刻上去的字。
“余姚·宋”。
周文轩是个历史老师,他虽然不懂什么书法,但他认得这种字体,这是清代常用的篆体。
而“余姚·宋”,对于一个养了半辈子兰花的人来说,这三个字,代表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
清代兰花培育大家,宋梅。
而宋梅,正是传世顶级名兰,春兰“四大天王”之首的名字!
而这盆“墨宝”,无论是它那独特的墨绿金边叶,还是它那与众不同的花苞形态,都与古籍中记载的,关于“宋梅”最原始的母本,“宋梅之祖”的描述,一模一样!
那可是兰花界传说中的圣品,早已被认为,绝迹了近百年!
周文轩感觉自己的手都在抖。他立刻想到了自己的一个老花友,老马。
老马是市里有名的兰花协会的理事,一辈子都在研究兰花,见多识广,是这个领域里真正的专家。
他强行压抑住自己内心的狂澜。他没有立刻去找老马,也没有冲下楼去跟张福贵理论。
他走回客厅,拿起了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他这辈子,除了年轻时丢了钱包之外,从来没有拨过的号码。
110。
警察很快就来了。是两个很年轻的民警。他们看着周文轩家阳台上那一地狼藉,也是眉头紧锁。
他们很专业地,拍了照,取了证,然后做了详细的笔录。
之后,他们下楼,去找楼下的张福贵。
张福贵一开始,还是那副死不承认的样子。他拍着胸脯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没准是周文轩自己不小心打翻的。
但是,当警察出示了楼道里其他邻居的证言之后,他开始有点慌了。有不止一个邻居证明,在周文轩出远门的那几天里,看到过张福贵鬼鬼祟祟地,不止一次地,往楼上走。
警察又在他家的垃圾桶里,发现了带着新鲜泥土的鞋子。那鞋底的纹路,和留在周文轩家阳台上的那个清晰的鞋印,完全吻合。
人证物证俱在。
张福贵终于没法抵赖了。
但他依旧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他耍起了无赖。
他对警察说:“不就是几盆破花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是他先天天往下漏水,影响我晒被子!我那是上去帮他清理垃圾!大不了,我赔他几十块钱不就行了!”
带队的那个年长一些的民警,严肃地看着他,说:“老师傅,我们现在不是在跟你开玩笑。根据国家法律,故意损毁他人财物,如果数额巨大,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张福贵根本不信。他梗着脖子,大声嚷嚷:“几盆破草,能值几个钱?还能值几千块钱?你们警察别拿话来吓唬我一个老头子!我不怕!”
警察也没跟他多废话,只是对周文轩说:“周老师,您先统计一下您这次的损失价值。我们好根据这个,来决定下一步怎么处理。”
送走了警察之后,周文轩立刻就给他的老花友老马,打了一个电话。
他在电话里,没有直接说兰花被毁的事。他只是用一种尽量平静的,像是在进行学术探讨的语气,向老马详细地描述了“墨宝”的形态、叶脉的走向、花苞的形状,以及最重要的,那个在花盆内壁上发现的,刻着“余姚·宋”三个字的款识。
电话那头的老马,一开始还乐呵呵地,跟他开着玩笑。说他又从哪里淘来了什么宝贝。
但是,听着听着,老马的声音,就变了。
他的声音,变得越来越严肃,越来越凝重,到最后,甚至带上了一丝无法控制的颤抖。
“老周……你……你刚才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你没跟我开玩笑?”
“千真万确。”周文轩回答。
“花盆上刻着的,真的是‘余姚·宋’那三个字?”
“是,古篆体,刻得很深,很清晰。”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有将近一分钟的时间,没有任何声音。
然后,老马用一种近乎是吼出来的,带着狂喜和激动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喊道:
“老周!你现在,哪里也别去,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把那盆花……不!是那盆花的‘遗体’,给我好好地,原封不动地保护起来!我现在就过去!不!我现在就联系省里的专家过去!你知不知道!你那盆花如果真的是……那它的价值,可能……可能……”
老马激动得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了。他“啪”的一声,直接就把电话给挂了。
05
第二天一大早,周文轩家的门铃,就被人按得震天响。
他打开门,外面站着的,不仅有他那位急得满头大汗的老花友老马,还有两位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气质儒雅,看起来就非常有学问的老者。
老马连口水都来不及喝,就赶紧介绍说:“老周,快,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是咱们省植物研究所的李教授,和省兰花协会的王会长。都是国内最顶级的兰花专家。”
那两位专家,也是一脸的凝重和期待。他们冲着周文轩点了点头,然后就迫不及待地问:“周老师,东西呢?”
周文轩把他们领到了那个一片狼藉的阳台。
专家们一进阳台,看都没看别的那些被毁的兰花,就直奔那一堆被踩得稀烂的,“墨宝”的残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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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从随身携带的箱子里,拿出了白手套,戴上。又取出了各种专业的工具,镊子,放大镜,小刷子。
然后,他们就像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一样,蹲下身子,对着那一地狼藉的残骸,开始了极其专业和细致的勘察。
他们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起一片片被踩烂的叶片,用放大镜仔细地观察上面的脉络和纹理。
他们又把那些已经枯萎的根茎,放到一个白色的盘子里,用小刷子刷去上面的泥土,测量它们的长度和直径。
他们不时地,用极低的声音,交头接耳地讨论着,嘴里说着一些周文轩听不懂的,比如“叶脉间距”,“捧瓣形态”,“水晶体”之类的专业术语。
整个阳台的气氛,严肃得就像一个重大的考古发掘现场。
周文轩和老马,就紧张地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过了足足有一个多小时,其中那位姓李的教授,才缓缓地直起了身子。他摘下脸上的老花镜,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然后长长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他转过头,看着周文轩,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里,充满了极其复杂的情感。有惋惜,有痛心,有激动,还有一丝深深的敬佩。
“周老师,”李教授的声音,因为激动,都有些微微地颤抖,“我们现在,可以基本确认了。您这盆兰花,就是我们兰花界传说中,已经绝迹了将近百年之久的……春兰‘宋梅’的原始祖本!”
“它不仅仅是一盆花啊!”李教授激动地抓住周文轩的胳膊,“它是我们国家兰花培育史上的一块‘活化石’!是真正的,无价之宝!”
旁边的王会长也补充道:“我们查阅了所有的历史资料,也对比了现存的所有宋梅品种的基因图谱。它无论是叶形、脉络,还是残存的那个花苞的结构,都与史料中记载的‘宋梅之祖’,完全吻合。再加上这个有明确款识的清代花盆……证据链已经非常完整了。”
老马在一旁,激动得脸都红了。他一把抓住周文轩的胳膊,使劲地晃着:“老周!你发了!不!不是你发了,是我们整个兰花界都发了!这可是天大的发现啊!是能写进教科书里的大事啊!”
周文轩的脑子,一片空白。他还没从这个巨大的信息量中,缓过神来。
这时,李教授从口袋里拿过纸和笔,对旁边的王会长说:“老王,咱们得给公安同志,出具一个正式的价值鉴定报告。这个案子,性质实在是太恶劣了!”
两位专家商量了一下,然后在纸上,写下了一份鉴定意见。写完之后,他们又都在下面,郑重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并从包里拿出来,盖上了省兰花协会的鲜红公章。
李教授把那张写着鉴定意见的报告,递给了还处于懵懂状态的周文轩。他叹了口气,说:“周老师,这是我们根据目前国内仅存的几次名品兰花的拍卖记录,再结合它无与伦比的历史价值和科研价值,给出的一个最保守,最最保守的估价了。您拿着这个,交给警方吧。我们兰花协会,也会以协会的名义,向有关部门反映这个情况,强烈要求严惩这个破坏珍贵植物资源的破坏者!”
周文轩颤抖着手,接过了那张薄薄的,却感觉有千斤重的纸。
他低下头,朝着那张纸看去。
当他看清楚鉴定报告最下方,那个用大写的汉字和阿拉伯数字,同时写出来的,后面跟着一长串“0”的估价金额时,他整个人都懵了。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了!他震惊了!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那盆只花了五十块钱买回来的“病兰”,竟然……竟然值这个价钱!这个数字,足以在这个城市最中心的位置,买下好几栋楼房!
06
周文轩拿着那份鉴定报告,去了派出所。
接待他的,还是上次那两个年轻的民警。
当他们看到那份盖着鲜红的省级协会公章,后面写着一长串让人眼花缭乱的零的鉴定报告时,也全都傻眼了。
其中一个年轻一点的民警,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把那个数字,一个零一个零地,数了好几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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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办了这么多年的案子,处理过各种各样的邻里纠纷,也处理过不少财物损毁的案子。可他们还从来没见过,“几盆破花”,能值这个价钱的。
案情的性质,在这一刻,立刻就变了。
这已经不是什么简单的邻里纠纷,也不是什么普通的财物损毁案了。
这是数额特别巨大的,影响极其恶劣的刑事案件。
派出所的所长亲自出面,立刻就把这个案子,上报给了市里的公安分局。分局对此高度重视,立刻就成立了专案组,由刑警队直接介入调查。
张福贵很快就被再一次地,传唤到了刑警队。
这一次,他可就没有上次那么幸运了。他直接被带进了审讯室。
他一开始,还是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样子。他坐在审讯椅上,翘着二郎腿,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骂咧咧,说警察是小题大做,为了几盆破花,就来吓唬他一个遵纪守法的老头子。
当一名面容冷峻的刑警,把那份白纸黑字,盖着红章的鉴定报告,和几张兰花残骸的特写照片,“啪”的一声,拍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时,他的声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