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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经》有云:“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世间万事,福祸相依,往往在最不经意处,藏着命运的转折。
在江南水乡的青石镇,有座香火不旺的观音古寺。
镇上住着一个叫张合山的老人,一辈子穷困潦倒,老来却不知怎的,时来运转。
他每日都去寺里诵经,可谁都听得出来,他那部《心经》念得是错漏百出,颠三倒四。
旁人皆笑他痴愚,不敬菩萨,白费工夫。
可怪事偏偏就发生了。
就是这么一个念错经的老人,他那原本败落的家,竟自他诵经起,奇迹般地开始财源滚滚,好运连连。
满镇的人都想不通这是何故,唯有观音座下那个终日扫地的清秀童子明尘,一语道破了玄机。
“老丈并非念错,而是无意中,触碰到了天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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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青石镇的清晨,总是湿漉漉的。
一层薄雾笼罩着黑瓦白墙,观音寺的钟声在雾气里穿行,显得格外悠远。
张合山揣着手,踩着微光,走在青石板路上。
他今年快七十了,背微驼,满脸风霜,一双眼睛却还算清亮。
他是个老实巴交的匠人,年轻时烧得一手好窑,可惜时运不济,一辈子没过上什么好日子。
到了这个年纪,他反倒看开了,每日雷打不动,都要来这观音寺。
寺庙很小,也很旧,只有一位老僧,和一个扫地的小童子。
张合山走进观音殿,殿内的菩萨像已经斑驳,但面容依旧慈悲。
他熟练地点了三炷香,插进香炉,然后“噗通”一声,跪在了那个磨得发亮的蒲团上。
他双手合十,闭上眼,开始了他每日的功课。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乡音,开头几句还算顺畅。
可念到后面,就开始乱了套。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念到这里,他总会卡住。
然后,他会用几句谁也听不懂的词句含糊过去。
“……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土生金,木生火……无眼耳鼻舌身意……”
那句“土生金,木生火”插在经文里,显得突兀至极。
几个早起来上香的老人听了,都忍不住摇头。
“老张,你又念岔了。”
隔壁蒲团的李婆婆好心提醒他。
“《心经》里哪有‘土生金、木生火’的,那是五行,你串了。”
张合山睁开眼,也不恼,只是憨厚地笑了笑。
“是吗?我大字不识一个,这经文还是年轻时听人念,我硬背下来的,几十年了,记混了,记混了。”
“你这念的,菩萨都要被你念糊涂了。”
另一个香客打趣道。
“心诚则灵嘛。”
张合山重新闭上眼,一脸虔诚。
“我心是诚的,菩萨慈悲,不会怪罪我这老糊涂的。”
说完,他又继续念了下去。
“……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火不离土,土含火性……”
又是一句古怪的“错词”。
李婆婆等人对视一眼,都无奈地笑了。
她们不再管他,各自念着自己的经文。
大殿里一时间梵音四起,只是张合山那夹杂着五行八卦的《心经》,显得格格不入。
张合山自己却浑然不觉。
他念得极为投入,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不知道,在大殿的门槛外,那个一直默默扫地的清秀童子,已经停下了手中的扫帚。
这童子法号明尘,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眉清目秀,神情却总是淡淡的,不像个少年人。
他来这寺里已经三年了,话很少,只管扫地,添香火。
此刻,他正侧耳倾听着张合山那古怪的诵经声。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
“土生金,木生火……”
明尘在嘴里无声地重复着这句“错词”。
“火不离土,土含火性……”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不像旁人那般以为是张合山记错了。
因为张合山每次念错的地方,都是固定的。
每次插进去的词句,也都是这几句。
这不像是“记混”,倒像是一种……刻意为之的“仪轨”。
张合山念完一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他起身时,腿脚有些不利索,踉跄了一下。
明尘连忙上前,扶了他一把。
“老丈,慢些。”
“哎,谢谢你啊,小师傅。”
张合山感激地笑了笑。
明尘扶着他,忽然低声问道:“老丈,你方才念的‘火不离土,土含火性’,是何处的经文?”
张合山一愣。
“经文?那不是经文。”
“那是什么?”
“那是我年轻时烧窑,我师父教我的口诀。”
张合山回忆道。
“我师父说,烧窑就是玩火和土的把戏,得懂‘火不离土,土含火性’的道理,才能烧出好东西。”
“我也不懂啥意思,就死记下来了。”
明尘闻言,心中一动:“那‘土生金’呢?”
“那也是口诀。”
张合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我这脑子不行,年轻时背经文,背着背着,就把师父的口诀也背进去了。”
“几十年下来,想改都改不掉了,一念顺嘴就出来了。”
“原来如此。”
明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松开了手。
张合山没在意,揣着手,慢慢悠悠地走出了寺庙。
明尘站在殿门口,望着他蹒跚的背影,又看了看殿内那尊慈悲的观音像。
他轻声喃喃自语。
“是口诀,还是……别的什么?”
“把匠人的口诀,当成经文,念给菩萨听……”
“这到底是痴愚,还是……另有玄机?”
他拾起扫帚,一下一下,扫着地上的落叶,也扫着心头的疑云。
02
张合山回到家时,天已经大亮。
他家在镇子西头,一座破旧的老院子,屋檐都塌了半边。
刚进院门,就听到里屋传来儿子张远压抑的咳嗽声。
张合山心里一沉,推门进去。
一股浓重的草药味扑面而来。
他儿子张远,才四十出头,却面色蜡黄,躺在床上,病恹恹的。
“又咳了?今天感觉怎么样?”
张合山倒了杯热水递过去。
“老样子。”
张远喝了口水,苦笑道,“爹,都说了,别天天往庙里跑了,没用的。”
张远也曾是个出色的窑工,继承了张合山的手艺。
但几年前,他在一次开窑时,不慎被热浪冲倒,吸入了毒烟,伤了肺,落下了病根。
从此,他就再也干不了重活,家里的窑厂也荒废了。
为了给他治病,家里早已掏空了底子,还欠了一屁股债。
儿媳妇受不了这苦,前年也跑了,留下一个孙女。
如今全家,就靠张合山打点零工,和孙女张小满做些针线活勉强糊口。
“怎么会没用?”
张合山把蒲扇拿过来,给儿子扇风。
“菩萨是慈悲的,我们心诚,她总会听见的。”
张远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不想再和父亲争辩。
张合山见儿子不说话,也沉默了。
他走出屋子,来到后院。
后院那座倒了半边的土窑,像个巨大的坟包,死气沉沉。
张合山走到窑前,用粗糙的手抚摸着冰冷的窑壁。
他想起了师父的口诀。
“火不离土,土含火性……”
他喃喃自语。
“这火,到底要怎么才能不离土呢?这土,到底要怎么才能含火性呢?”
他想了一辈子,也没想明白。
就在这时,孙女张小满从外面跑了进来。
“爷爷!爷爷!不好了!”
小满才十岁,跑得气喘吁吁,满脸慌张。
“镇东的王家,派人来要债了!说再不还钱,就要……就要收了我们这院子!”
张合山心里咯噔一下。
这屋子是祖上传下来的,要是被收走了,他们一家三口,可就真要流落街头了。
他急忙走到前院。
果然,两个凶神恶煞的家丁,正堵在门口,为首的是王家的管事。
“张老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管事冷笑道,“宽限你们三天了,今天要是再拿不出钱,这院子,我们就收了抵债!”
“高管事,高管事,您行行好!”
张合山满脸堆笑,点头哈腰。
“您再宽限几天,我儿子的病马上就好了,他手艺好,等他开窑,马上就能还钱……”
“开窑?”
高管事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就你家那破窑?你儿子那病秧子?别做梦了!”
“我告诉你们,今天,要么拿钱,要么滚蛋!”
家丁说着,就要往里闯。
张合山急得老泪纵横,张开双臂拦在门口。
“不能啊!这是我们祖宅啊!你们不能收啊!”
“滚开!”
家丁一把将张合山推倒在地。
张小满尖叫着扑过去,抱住爷爷。
屋里的张远听到动静,挣扎着爬了起来,抄起一根木棍。
“谁敢动我爹!”
他咳得撕心裂肺,却依旧死死地挡在门口。
“哟,病秧子还想动手?”
高管事冷笑一声,挥了挥手。
“给我砸!先把那破窑给砸了!看他拿什么还钱!”
两个家丁狞笑着,抄起院里的扁担,就往后院冲去。
“不要啊!”
张合山绝望地大喊。
那窑,是他一家的命根子!
眼看那扁担就要砸在窑壁上。
“住手!”
一个清亮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来。
众人一愣,回头看去。
只见观音寺那个扫地的小童子明尘,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
他手里还拿着扫帚,小小的个子,神情却异常平静。
高管事打量了他一下,不屑道:“哪来的小和尚,多管闲事?”
明尘没有理他,而是径直走到张合山面前,将他扶了起来。
然后,他转向高管事,淡淡地说道:“王家借出去的是钱,要的也该是钱。”
“砸了这窑,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高管事乐了:“小师傅,你这是来替他还钱的?”
“寺庙清苦,我没有钱。”
明尘摇摇头。
“那你来做什么?给我们讲佛法?”
家丁们哄堂大笑。
明尘不为所动,他看了一眼那座土窑,又回头看了看病弱的张远。
他忽然开口道:“我虽没钱,但我可以给你们一个生钱的法子。”
“什么法子?”
高管事来了兴趣。
明尘指着那座土窑。
“这座窑,是座好窑。”
“好窑?哈哈哈!”
高管事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小师傅,你怕是没睡醒吧?这破窑荒了几年了,还能用?”
“能不能用,一试便知。”
明尘的语气依旧平静。
“你们王家,不也是做瓷器生意的吗?”
“如果这座窑,能烧出你们王家烧不出的好瓷,这笔债,是不是就可以缓缓?”
高管事收起了笑容。
他盯着明尘,又看了看那座窑。
“小师傅,你可别诓我。要是烧不出来,又当如何?”
明尘缓缓说道:“要是烧不出来,我自愿去王家为奴,替张家还债。”
此言一出,满院皆惊。
张合山和张远都傻眼了。
“小师傅,不可啊!”
张合山急道,“这窑……这窑真的不行了!”
明尘回头,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高管事眯起了眼。
他看着这个神情淡漠的小童,心里忽然没了底。
一个寺庙的扫地童子,竟敢拿自己的下半生作赌注?
要么是他疯了。
要么,就是这窑里,真有什么名堂。
“好!”
高管事一拍大腿,“我今天就信你小师傅一次!”
“三天!”
他伸出三根手指。
“我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后,你们必须开窑!要是烧不出什么好东西……”
他冷哼一声。
“那这院子,和这个小师傅,我王家一并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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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高管事带着人走了。
院子里,张合山和张远,还处在巨大的震惊中。
“小师傅,你……你这是何苦啊!”
张合山“扑通”一声给明尘跪下了,“你这是把我们一家往火坑里推啊!”
张远也急得直咳嗽:“这窑早就坏了!我试过好几次,火候根本不对,烧出来的全是废品!”
“快,小师傅,你快去跟王家说,这赌约不算数!我们不能害了你!”
张合山拉着明尘的袖子,老泪纵横。
明尘却很平静。
他扶起张合山,说道:“老丈,你先别急。”
他走到那座土窑前,仔细端详着。
“张施主,你刚才说,这窑的火候不对?”
张远喘着气点头:“是啊。这窑的火性太燥,温控不住,烧出来的瓷坯,十有八九都要裂。”
“我试过各种法子,加湿,改风道,都没用。”
张远一脸绝望。
明尘摸着冰冷的窑壁,忽然问道:“张老丈,你那句口诀,‘火不离土,土含火性’,是何解?”
张合山一愣,茫然地摇头。
“我师父就这么说的,我也不懂啊。”
明尘微微一笑。
“张施主,你病在肺,肺属金。而窑工,常年与火土打交道。”
“火克金。”
明尘淡淡地说道,“你这病,一半是累的,一半是这窑‘克’的。”
张远听得云里雾里:“小师傅,您还懂医?”
“不懂。”
明尘摇头,“我只是懂一点五行生克。”
他转过身,看着张家父子。
“这窑火太燥,是因为‘土’无法‘含火’。”
“而火之所以燥,是因为缺了‘木’来生。”
“你家这窑,建错了地方,也用错了料。”
明尘指着窑的底座。
“这里的土,是燥土,缺了水汽。”
“而你们用的柴,是枯柴,缺了生机。”
“这要如何是好?”
张合山急道。
明尘笑了笑,他走向院子角落,那里堆着一堆黑乎乎的,像是烂泥一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
“这是……这是烧废的炭灰,混了水的……”
张远不好意思地说道。
明尘却蹲下去,抓起一把烂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不对。”
他忽然说道。
“这泥里,有油性。”
他看着张远:“你烧窑用的柴,不是普通的枯柴。”
张远想了想,道:“是……是镇子外那片老松林里捡的。那里的松树不知怎么了,这几年流了好多松脂,柴火都浸透了。”
“这就对了。”
明尘站起身。
“松脂属木,性油,遇火则旺。”
“而你们的土,又是燥土。”
“燥土加旺木,这火,能不燥吗?”
张远恍然大悟:“原来是柴的问题!”
“也不全是。”
明尘说道,“柴是好柴,土是好土。只是你们没用对。”
他回头,看着张合山。
“老丈,你那句‘土生金’的口诀,是怎么回事?”
张合山又把师父的话搬了出来。
“我师父说,我们是匠人,土里刨食,但也要懂土里生金的道理。他说我们这窑,能烧出金子来。”
“烧出金子……”
明尘低头沉思。
他看着手里的那把混着炭灰和松脂的烂泥。
“土生金……土生金……”
他忽然抬起头,眼睛发亮。
“我明白了!”
“张施主,你听我说。”
明尘拉过张远。
“你们不要怕那火燥。那不是燥火,那是‘金火’!”
“‘土生金’,你们的土,混了松脂炭灰,在高温下,会产生一种特殊的‘金’性!”
“而你之所以被克,是因为你只看到了‘火’,没看到‘金’!”
张远还是不懂:“小师傅,您能说明白点吗?”
“你别管了。”
明尘的神情忽然变得很兴奋。
“你照我说的做。”
“把院里所有的松脂柴全找出来,一点不留!”
“然后,去挖镇子北面河滩下的淤泥,越多越好!”
“淤泥?”
张远大惊,“小师傅,那淤泥水性太大,根本不能用来做坯啊!”
“谁说用来做坯了?”
明尘道,“我是让你们用来……‘润窑’!”
“还有!”
明尘转向张合山。
“老丈,你把你所有的口诀,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想一遍。”
“特别是那些,你以为是念错了,混进《心经》里的那些!”
“一个字都不要漏!”
张合山不明所以,但看着明尘那不容置疑的眼神,他还是点了点头。
“好,好,我这就想!”
明尘看着父子俩,深吸了一口气。
“三天时间,是死是活,是穷是富,就看这一窑了!”
“你们信我一次。”
“这一窑,不求烧瓷,我们烧‘金’!”
04
接下来的三天,张家院子灯火通明。
张远虽然病着,但被明尘的话激起了一股求生的意志,硬是撑着身体,指挥着孙女张小满,把家里所有的松脂柴都堆到了窑前。
张合山则拼命地去河滩挖淤泥,一筐一筐地背回来。
明尘则亲自动手,将那些水汽淋漓的淤泥,按照一种奇怪的顺序,糊在了土窑的内壁上。
他糊得很仔细,一层燥土,一层淤泥,像是在给窑“穿衣服”。
张远看明白了。
“小师傅,你是想用淤泥的水汽,去中和松脂柴的火性?”
“不。”
明尘摇头,他满脸都是泥。
“我是要‘逼’。”
“逼?”
“逼那水汽,和那火性,在你这窑里……相生相克。”
“张老丈!”
他回头喊道。
“口诀!你那些‘错’口诀,念来我听听!”
张合山气喘吁吁地放下淤泥筐,擦了擦汗。
他闭上眼,开始背诵他那部“错版”《心经》。
“……观自在菩萨……土生金,木生火……”
“……色即是空……火不离土,土含火性……”
“……不增不减……水润金生,金沉水底……”
“……无老死尽……五行归一,方得自在……”
当最后一句“五行归一,方得自在”念出来时,明尘的动作猛地停住了。
他霍然回头,死死盯住张合山。
“你刚才念的最后一句是什么?!”
张合山吓了一跳:“五……五行归一,方得自在啊。”
“这也是你师父教的口诀?”
“是啊。”
张合山点头,“我师父说,这是总纲。但我总觉得这句和《心经》最后那句‘菩提萨婆诃’意境很像,就总混在一起念……”
明尘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水润金生,金沉水底……”
“五行归一,方得自在……”
他猛地一拍大腿。
“我全明白了!我全明白了!”
他冲到张远面前,抓住他的肩膀。
“张施主,你们张家祖上,是不是出过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张远茫然:“没有啊,祖上三代都是窑工啊。”
“不对!”
明尘激动地说道,“这几句口诀,根本不是什么烧窑的口诀!”
“这是‘炼’字诀!”
“这不是烧瓷的窑,这是……这是古法炼‘金’的窑!”
张远大惊:“炼金?我们家是烧瓷的,不是炼丹的啊!”
“不!就是烧瓷!”
明尘指着那窑。
“你们的祖上,一定是一位奇人!”
“他找到了用这燥土、松脂、淤泥,通过五行生克,在烧制瓷器的同时,炼出一种特殊‘釉彩’的法门!”
“这种釉彩,色如赤金,世所罕见,名为‘火中金’!”
“你师父说的‘土里生金’,不是比喻,是真的能烧出金子一样的宝贝!”
明尘越说越兴奋。
“张施主,你家……要发财了!”
他不再犹豫,指挥着张远和张合山,将最后的淤泥糊完。
然后,他让张远把家里最好的几个瓷坯,放进了窑里。
“点火!”
明尘沉声喝道。
张合山颤抖着手,将火把伸进了窑口。
轰——
混着松脂的木柴瞬间被点燃,火焰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冲天而起!
那火焰,竟真是带着一股刺眼的金色!
张家父子都看呆了。
“守住!”
明尘盘腿坐在窑口,神情肃穆。
“张老丈,你什么也别管,就跪在窑前,念你的《心经》!”
“记住,把你那些‘错’口诀,一遍一遍地念,越大声越好!”
“用你的‘经’,来守这窑‘火’!”
张合山虽然不明白,但他此刻对明尘已经奉若神明。
他当即跪在滚烫的窑口前,双手合十,用尽全身力气,开始了他那古怪的诵经。
“观自在菩萨……土生金,木生火……”
“……火不离土,土含火性……”
他的声音沙哑,却透着一股奇异的虔诚。
张远守在风口,紧张地看着火势。
而明尘,则闭上了双眼,双手合十,嘴唇微动,仿佛也在念诵着什么。
大火整整烧了一天一夜。
张合山也念了一天一夜,他嗓子都喊哑了,几近虚脱,却不敢停。
直到第三天清晨,明尘才猛地睁开眼。
“熄火!封窑!”
张远立刻用湿泥封住了窑口。
三个人,都累得瘫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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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三天后,高管事带着人,如期而至。
整个青石镇的半数闲人,都跟来看热闹了。
大家都想知道,观音寺的小童子,是不是真的疯了,敢拿自己去抵债。
“小师傅,三天已到。”
高管事皮笑肉不笑地站在院子里。
“开窑吧。”
“要是烧不出什么好东西,可别怪王家不讲情面了。”
张远的手在抖。
张合山紧张地攥紧了拳头。
明尘的脸上也没了前几日的兴奋,反而多了一丝凝重和……不安。
他看了一眼张合山。
张合山这几日,虽然精神亢奋,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的气色,比三天前差了许多。
仿佛那场大火,不仅烧了柴,也烧掉了他不少的精气神。
明尘心头闪过一丝阴霾,但事已至此,他只能走下去。
“开窑。”
他低声对张远说。
张远颤抖着,拿起铁镐,一点点敲开了封住窑口的泥。
一股热浪混合着奇特的异香,扑面而来。
“好香!”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惊呼。
这香味,不是瓷土的香,也不是柴火的香,倒像是一种……名贵药材混合了金属的香气。
高管事的脸色也变了。
窑口终于被完全打开。
明尘举着火把,第一个走了进去。
张远和张合山紧跟其后。
高管事和众人也都伸长了脖子往里看。
窑内,一片漆黑。
当火把的光,照亮那几个瓷坯时——
“啊!”
张小满第一个尖叫出声。
围观的众人,更是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
高管事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
只见那几个原本平平无奇的瓷坯,此刻,竟像是被一层流动的黄金给包裹住了!
那不是釉,那分明就是一层赤金!
在火光下,它们闪烁着妖异而华美的光芒,那光芒甚至有些刺眼!
“火中金……真的是火中金!”
明尘喃喃自语,眼中却闪过一丝惊恐。
不对。
这光芒,太盛了!
盛得……有些邪门!
“宝……宝贝啊!”
高管事疯狂地冲了进去,想伸手去摸。
“别碰!”
明尘厉声喝道!
高管事被他的气势吓住,停在半空。
“小师傅,这……这是什么宝贝?”
“这不是宝贝。”
明尘的脸色,忽然变得惨白。
他快步走到窑壁前,伸手一摸。
那糊上去的淤泥,已经变得干硬如铁,并且……也泛着一层淡淡的金色。
“坏了……”
明尘的心,沉到了谷底。
“小师傅,怎么了?”
张远也察觉到了不对。
“这……这难道不是烧成了吗?我们家……是不是得救了?”
张合山更是激动得老泪纵横,就要跪下感谢菩萨。
“别拜了!”
明尘猛地回头,一把拉住张合山。
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发颤。
“老丈,你……你闯大祸了!”
张合山愣住了:“我……我闯什么祸了?”
“你家是发财了。”
明尘指着那几个金光闪闪的瓷器,又指着满壁泛着金光的窑。
“这窑,已经被你‘炼’活了!”
“你那几句口诀,加上你那错版的《心经》,根本不是什么烧窑的法门……”
明尘看着张合山,一字一顿,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惊恐。
“你那是在……‘请神’啊!”
张合山和张远如遭雷击,彻底僵在原地。
“请……请神?”
张远的声音都变了调,“小师傅,您别吓我,这世上哪有神?”
“我说的,不是天上的神。”
明尘的目光,落在了张合山那张瞬间失去血色的脸上。
“老丈,我问你,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念错过?”
张合山浑身一颤,不敢看明尘的眼睛。
“你……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
明尘盯着他,仿佛要看穿他的灵魂。
“旁人都笑你念错,你儿子也以为你念错了。”
“可你心里,却比谁都清楚。”
“你之所以每日去菩萨前诵经,根本不是在拜菩萨!”
“你是在用菩萨的道场,镇着你请来的那个‘东西’!”
张远彻底慌了神,一把抓住明尘的僧袍袖子。
“小师傅!您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父亲他……他到底念的是什么?!”
明尘摇了摇头,拉着他走到一旁,神情凝重到了极点。
“张施主,你听好了。”
“旁人笑他念错,是因为他们用的是《心经》的范本去比对。”
“我告诉你他并非念错,是因为……”
明尘抬头看了一眼大殿中慈眉善目的观音像,声音轻得仿佛怕被风吹散。
“……是因为,我发现你父亲念诵的调子和那些‘错词’,根本就不是在念《心经》!”
“那是在做什么?!”张远失声问道。
明尘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他是在‘校准’!”
“校准?校准什么?!”
“校准他自己,去契合……去触碰那道‘天机’!”
“而我之所以说他误触了天机,即将大祸临头,也正是因为这个‘校准’……”
明尘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难言的恐惧。
“……已经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