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在我28岁生日这天,沈言珩终于将他新电影女一号的合同放在了我面前。
这距离他第一次承诺“下一部戏一定是你”,已经过去了整整8年。
我的经纪人赵姐站在一旁,脸上没有任何喜悦,只有一丝冰冷的了然。
她看着我,如同看一个即将步入精心布置的陷阱的猎物。
那一刻,我仿佛已经触摸到了那座渴望已久的金色奖杯,以及一个不再需要仰人鼻息的未来。
我并不知道,这份迟来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好了我无法承受的价格。
赵姐在第二天清晨冲进我家,将一叠厚厚的资料摔在桌上。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的愤怒和绝望。
“你知不知道他让你签的是什么?这是一份对赌协议!”
“他用这个角色和虚无的承诺,换你押上整个职业生涯!”
“输了,你就得永久退出娱乐圈!”
我看着那份合同最后一页,自己无比熟悉的签名,忽然明白了。
这从来不是雪中送炭的机遇,而是他亲手为我设计的,一场华丽而残酷的告别仪式。
01
林晚第八次看着那座金灿灿的奖杯,落在了另一个陌生女孩的手中。
沈言珩总是用他那温和却不容置疑的语气安抚她:“晚晚,再耐心一点。”
他常常承诺说,下一部戏的女主角一定是她,下一次的奖杯也终究会属于她。
刚满二十岁的那年,林晚对此深信不疑,心甘情愿地等待一个由他描绘的未来。
然而时光匆匆,转眼她已经在这个圈子里挣扎了八年,年近三十。
她所有的热情和勇气,似乎都在这漫长而无望的等待中被消耗殆尽了。
她默默地打包好行李,决定离开这个追逐了半生的浮华舞台,同时也彻底放下那个让她等了太久的人。
沈言珩,这一次,我是真的不等了。
02
盛大的颁奖典礼仍在继续,流光溢彩,觥筹交错。
沈言珩站在聚光灯下,面对着全场瞩目的目光,沉稳地念出了那个名字——苏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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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原本挺得笔直的后背,在这一刻终于支撑不住,缓缓地松弛下来,靠进了冰凉的椅背里。
耳边是苏晴在雷鸣般的掌声和簇拥的鲜花中,发表着激动人心的获奖感言。
这已经是林晚第八次在这个奖项上空手而归。
同样也是她与公司签下的那份苛刻的对赌协议,所约定的最后期限。
而她的男友,沈言珩,身为本次评委会的核心成员之一。
用他关键性的一票,将新人苏晴送上了巅峰,却也将她亲手推入了失败的深渊。
苏晴捧着奖杯走下台,第一个就径直朝着林晚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
“真是抱歉啊林老师,我自己都没想到,这样的好运竟然会落在我头上……”
沈言珩也慢步跟了过来,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难道天赋好也是一种错误吗?”
他转向林晚,半开玩笑地说道,“林老师,这次就算了吧,总得给年轻人一些机会,你说是不是?”
他们两人并肩站在一起,言笑晏晏,显得异常默契。
林晚死死地盯着沈言珩的眼睛,试图从中捕捉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愧疚,或者仅仅是回避。
然而什么都没有,他的眼神平静无波。
他是真的忘记了,或者说,从未真正放在心上。
忘记了毕业那年,他创业急需资金,而她的外婆又重病住院,急需手术费。
是她,低声下气地去求公司,签下了那份长达八年的、近乎卖身契的对赌协议。
才勉强换来了那两笔救命的钱。
这场她押上了全部青春和信任的豪赌,却在最后关头,因为他轻描淡写的一个决定,满盘皆输。
现实从来就不是童话故事。
公司不会再给她任何宽限,她的外婆,也等不起了。
所以沈言珩,我们之间,再也没有下一次了。
在无数摄像机镜头的聚焦下,林晚微微向后退了一小步。
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看似得体的微笑。
“真心祝贺你们,这可真是伯乐发现了千里马,再般配不过了。”
沈言珩听着她这句祝贺,心里莫名地掠过一丝极淡的不快,觉得格外刺耳。
他暗自想着,她最近似乎是有些浮躁了,刚刚在事业上有了点起色,就急于得到奖项的肯定。
可是荣誉这东西,终究要靠实力说话,人情又能维系多久呢?
下次吧,如果还有下次的机会,他一定会堂堂正正地把奖颁给她。
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用一种近乎施舍的语气开口问道。
“林老师,一会儿的庆功宴,你也一起来吧?”
“不了。”
林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拒绝,“我有点累,想先回去休息了。”
03
坐进车里,林晚疲惫地靠在椅背上,只觉得浑身骨头像是散了架,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车子还没开到住处,手机推送的娱乐新闻就已经炸开了锅。
“沈言珩新电影女主锁定苏晴”、“庆功宴现场双方愉快签约,强强联手”……
每一个标题后面,都跟着一个触目惊心的“爆”字。
那是他精心筹备了四年,立志要冲击国际奖项的野心之作。
他就这样迫不及待地,向全世界宣告了另一个女人作为他的女主角。
林晚心里甚至感到一丝庆幸,幸好没有去那个庆功宴,否则亲眼目睹那样的场面,她恐怕连最后一点可怜的体面都无法维持。
手机屏幕渐渐暗了下去,映照出她那张毫无血色、写满倦容的脸。
算了,就算在家精心打扮,恐怕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刚关掉新闻页面,沈言珩的信息就跳了出来。
“今晚庆功宴可能会闹得很晚,你不用等我,先睡吧。”
林晚没有回复。
手指在屏幕上缓缓滑动,平静地翻阅着过去那些聊天记录。
“在学校里发现了一个表演天才!我一定要亲手把她带出来!”
“今天关于苏晴的那个热搜是她团队自己操作的,你别多想,我只是在专业上指导她一下。”
“晚晚,你是演员,应该明白维持热度是工作的一部分,对吧?”
从最初,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她是谁呀?”。
到后来,她不甘心地追问“为什么偏偏是她?”。
再到现在,她只能沉默地看着他,在对话框里细数着关于苏晴的点点滴滴。
有一件事,她这辈子都无法忘记。
那次在片场,苏晴吊威亚时,脸颊不小心被钢丝划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而同一天,她因为坚持不用替身拍摄一场骑马戏,不慎从马背上摔下,小腿严重骨折。
两个拍摄地点,仅仅相隔不到五百米。
沈言珩只给她发了一条简短的信息,问了句“你没事吧?”。
然后,他就亲自开车,带着苏晴去了全市最好的私立医院。
他甚至还特意在社交媒体上发文,焦急地向网友咨询有什么祛疤效果好的产品。
在那条动态下面,他们共同的朋友留言调侃,他都认真地回复了好几条。
可他却没有再点开与她的聊天窗口,多问一句她的伤势如何。
她在医院的病床上,整整躺了十天。
出院后,她拄着拐杖,去片场找他。
他当时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监视器,屏幕上反复播放着苏晴的特写镜头。
他甚至没有回头,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让她在旁边等一会儿。
她就那样拖着打着石膏的腿,孤零零地在旁边站了将近两个小时。
直到一位好心的场务小跑过来,压低声音对她说。
“林老师,沈导正在给苏小姐讲戏呢,情绪正投入,一时半会儿可能结束不了,您看这……”
林晚固执地摇了摇头。
“没关系,我可以等。”
场务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可是……您在这里,可能会影响到沈导和苏小姐的状态……”
他的话还没说完,林晚受伤的腿突然一阵无力,身体晃了一下。
场务赶忙伸手扶住了她。
这小小的动静,终于引起了沈言珩的注意。
他不耐烦地皱紧眉头转过头,语气冰冷。
“无关人员请先离开拍摄区域。”
他的目光在她腿上的石膏上短暂停留了一瞬,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
但就在这时,苏晴恰好提出了一个关于角色理解的问题,立刻将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林晚心里明白,他是在等她识趣地、自己主动离开。
等他收工之后,大概会像往常一样,发过来一份他给苏晴讲戏时随手记下的表演心得,觉得这对她也有启发,算是另一种形式的安慰。
片场为了营造冬天的氛围,冷气开得极足。
那寒意仿佛能穿透皮肤,直抵心脏,将门外属于夏日的所有喧嚣与生机都隔绝开来。
他们明明近在咫尺。
却不知从何时起,早已身处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林晚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单薄的外套。
有些狼狈地,一瘸一拐地,逃离了这个让她无法呼吸的地方。
从青涩的校园时光到复杂的社会名利场,整整十二年的感情。
沈言珩,或许,就是从那一刻起。
我就已经决定,要放弃你了。
04
第二天,按照主办方的安排,林晚参加了一个幕后的访谈直播节目。
她和几位嘉宾并排坐在长桌后面。
在那里,她遇到了彻夜未归的沈言珩。
他慵懒地靠在主位座椅的扶手上,依旧带着那股评审特有的居高临下姿态。
“林小姐,你为了这个角色,确实付出了很多努力。”
“不过有时候,表演这件事,过于刻意追求,反而会显得不够自然,失了分寸。”
还没等林晚回应,他嘴角微扬,又习惯性地提起了那个名字。
“苏晴在这方面就处理得很好,她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对角色细节的把握,总是恰到好处……”
林晚直视着他的眼睛,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有许多话,几乎就要冲口而出。
她想问他,是否知道她为了贴近那个高原女性的角色,在海拔四千米的地区待了两个月,皮肤被烈日灼伤,留下了再也褪不去的晒斑和高原红。
她想问他,为什么苏晴只是在人工降雨里站了十五分钟,就被他赞誉为“为艺术牺牲”,而她的所有付出,在他眼里却只换来“过于刻意”的评价。
她想问他,为什么所有人都肯定她的进步,唯独他,这个她最亲近的人,却总是不停地否定她。
话到了嘴边,她却突然想起上一次激烈争吵时,他说过的话。
“国内顶尖的导演就站在你面前,晚晚,在专业问题上,我希望你能虚心一点。”
“承认自己不如别人,真的有那么困难吗?”
每一次因为苏晴而起的争执,到最后,狼狈收场的总是她。
她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酸楚,最终选择了沉默。
节目组或许是考虑到她多年陪跑,出于同情,才特意增加了这个访谈环节,想给她多一些曝光。
可即便是在这本该属于她的、为数不多的时刻。
他依然要不合时宜地、滔滔不绝地赞扬着苏晴有多么优秀。
“沈老师。”
林晚轻声打断了他。
“您说完了吗?如果没什么事,我想先去一下洗手间。”
这些年来,她从未主动放弃过任何一个在镜头前曝光的机会。
此刻却干脆利落地终结了对话。
这个举动显然让他感到有些意外。
05
中场休息的时候,沈言珩在走廊尽头拦住了林晚,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
“特意为你争取来的曝光机会,怎么才说了两句话就要走?”
“你应该多谈谈自己的表演经验,再说说对年轻后辈的鼓励和期望……这对你、对大家都有好处。”
林晚瞬间就明白了。
原来是新人苏晴获奖,外界争议太大。
需要她这个资历较深却始终与奖项无缘的“前辈”出来说几句话,肯定苏晴的“实力”,以此来平息舆论。
她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
“沈导真是用心良苦。”
“不过我这样的失败者,怎么敢随便去评价和期待冠军的未来呢?”
她说完便转身离开,没有再看他的表情。
你看,他们之间,连一句示弱或解释,都显得如此多余。
“沈言珩新戏的角色,多少人挤破头都想上,你就不能主动跟他开个口吗?”经纪人赵姐按住她正在翻看剧本的手,语气急切。
林晚下意识地按亮了手机屏幕。
从上次采访不欢而散之后,沈言珩就再也没有回过她的任何消息。
关于他的新戏什么时候开始选角,她一无所知,也没有人主动告诉她。
“……还是算了吧。”
赵姐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算了?你在上部戏里,在高原上反复晒伤,皮肤过敏了多少次?奖呢?”
“他随随便便就给了别人!他欠你的!”
林晚轻轻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唇。
并不是没有争取过。
沈言珩那部一举成名的青春题材电影。
是他们当年挤在狭窄的出租屋里,一边吃着泡面,一边逐字逐句推敲出来的心血。
剧本里的每一个字,都浸透着他们共同的青春记忆。
然而,当最终女主角人选公布时,却不是她。
沈言珩当时甚至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晚晚,我怕你演不好我们自己的故事。”
他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表演痕迹太重、技巧不足;长相太艳丽,不符合电影基调……
她曾经试图为自己辩解几句。
他却当着整个团队的面,毫不留情地斥责她。
“林老师,入行这么多年还在原地打转,你觉得是你懂表演,还是我懂?”
“有时候,你真的需要认真想一想,自己到底适不适合走演员这条路。”
被最亲近的人当众如此贬低和羞辱。
那种刻骨铭心的难堪,一次就已经足够。
她看着赵姐,有些认命地重复着沈言珩曾经说过的话。
“我在这个行业里努力了这么多年,却始终没有什么像样的成就。”
“也许……我真的不适合做演员吧。”
这些年来,她一直拼命追逐着演员这个梦想。
总以为只要自己不放弃,就总会有希望。
当这句话真正说出口的那一刻。
那把悬在心头多年的利剑,终于落了下来。
感受到的并非剧烈的痛苦,而是一种近乎麻木的解脱。
06
与公司解约的过程,顺利得出乎意料。
仿佛从签下合同的那一天起,公司就已经预见到了她所能创造的最终价值。
她严格按照合同条款,将自己手上所有的资源和合作,一一整理移交。
当她最后一次走出公司大门时,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
包里,外婆发来的信息恰好响起。
“我们家晚晚真棒,我又在电视上看到你啦!”
后面还跟着一个她刚学会发送的、可爱的笑脸表情。
林晚的外婆没有读过什么书。
她认识的为数不多的字,还是林晚小时候,一字一句教给她的。
所以当她用手机手写输入时,总会闹出一些可爱的小错误。
比如会把又看了她的“新戏”啦,打成“新找”,会说“大美女”太美了!
这些年在外面打拼,林晚总是报喜不报忧。
对外婆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忙完这一阵就回家看您”。
可是现在,奖项、名声、沈言珩,这些她曾经紧紧抓在手里的东西,都如同指间流沙,一点点消失殆尽。
只有外婆,在那个遥远而宁静的小村庄里。
始终坚定不移地认为,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骄傲。
在城市的万家灯火中,永远有一盏灯,是专门为她而亮的。
林晚抬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有些浑浊的空气。
然后毫不犹豫地,购买了最早一班飞回家的机票。
在出发之前,她被几位朋友拉去参加一个聚会,据说现场会有不少行业内的资深人士。
她想了想,最终还是答应去了。
这些年纪不小的赵姐跟着她东奔西跑,也没赚到什么钱,她希望能趁这个机会,尽力为赵姐找一个稳定可靠的好去处。
走进餐厅时,正好有位送外卖的小哥走在前面,手里提着沉重的餐盒。
林晚很自然地快走两步,上前帮他撑开了沉重的玻璃门。
包厢里,朋友们似乎正在开玩笑起哄。
“林老师这次的表现这么出色,你也真狠得下心把她刷掉,还是不是人了?”
沈言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意。
“不足之处就是不足,我不能因为私交就给林老师放水,这对其他人不公平。”
旁边也有人小声地替林晚说话。
“但是她这几年进步真的非常明显……”
“火候还是差了点。”
沈言珩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评论今天的天气。
“等她什么时候不再局限于演那些女学生、富家太太或者农村妇女之类的角色,再来讨论进步吧。”
或许是因为在他面前经历过太多次类似的难堪,林晚发现自己内心竟然异常平静。
她就像在听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心绪毫无波澜。
她平静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然后,默默地坐在了离沈言珩最远的一个角落里。
席间,她主动与几位相熟的制片人和导演交流,诚恳地推荐赵姐团队的专业能力和负责态度。
有位导演很风趣,夸赞她在上部戏里,处理那个高傲知青角色时的细节把握得非常到位,逗得她忍不住笑了好几次。
在整个过程中,她能隐约感觉到,沈言珩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在她的身上,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
聚会结束后,他不由分说地将她从人群中拉了出来,几乎是半强迫地把她塞进了他那辆昂贵的车里。
“当着我的面,和别的男人聊得那么开心?”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
“只是正常的工作交流。”
林晚不想多作解释,伸手想去开车门。
他的手却猛地越过她,抵在车窗上,将她困在这个狭小逼仄的空间里。
浓烈的酒气混杂着一股陌生的、甜腻的女士香水味扑面而来,让她感到一阵不适。
“林晚,这个圈子里,还有什么事是你老公我摆不平的?”
“需要你这样放低姿态去求别人?”
林晚看着他那双带着醉意和不悦的眼睛,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沈言珩向来瞧不上她身边的任何人。
赵姐当年为了帮她争取他戏里的一个角色,在饭局上喝到胃出血住院,他也未曾有过一丝动容。
“我只是不想因为我的事情,给你添麻烦。”
她偏过头,避开他那令人不适的灼热气息。
实际上,刚才交谈的那位导演,已经给了她几个相当具体和靠谱的合作意向,完全不需要经过沈言珩。
沈言珩烦躁地松了松领带,试图让自己的语气缓和下来。
“晚晚,”他的声音压低了一些,“我手里有个不错的时尚代言,我觉得……”
这时,林晚的手机适时地震动起来,是赵姐回复了她刚才询问的信息。
她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毫不犹豫地推开车门下车。
“沈导。”
她站在车外,夜晚微凉的风吹拂着她的发丝。
“我们不是一路人,我自己回去就好。”
07
和赵姐通过电话聊了几乎一整夜,详细安排了后续的事情,林晚差点睡过头误了航班。
她匆匆赶回和沈言珩共同的住处拿行李。
站在熟悉的门口,她敲了敲门,心里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告别情绪。
然而门开了,站在门后的,却是穿着一身宽松白色男士衬衫,光着两条腿的苏晴。
她脸上写满了毫不掩饰的惊讶。
“晚晚姐?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我还以为是送外卖的到了……”
她双手抱胸,慵懒地倚在门框上,姿态像极了这个家的女主人。
林晚自问还没有大度到能对这种场面一笑而过。
“至少在你和沈言珩正式确定关系之前,我想,你还没有资格来过问我的行踪。”
她语气冰冷,直接伸手推开了苏晴挡路的肩膀,侧身走进了屋内。
她目标明确地拎起自己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经过卧室门口时,她瞥见沈言珩还在床上沉沉睡着,对门外发生的一切毫无察觉。
最后那一丝告别的念头,也彻底烟消云散。
飞机起飞时,林晚关闭了手机,从空乘人员手中接过一条柔软的薄毯。
窗外是层层翻滚的云海,如同她这些年来,积压在心中的爱与不舍,纠缠不清。
不过还好,云层总会散去,天空终将放晴。
她轻轻戴上了眼罩,隔绝了外界的光线。
开始无比想念外婆用院子里那棵老枣树结的枣子,为她熬煮的、香浓甘甜的红枣土鸡汤。
08
沈言珩在半梦半醒之间,仿佛听到了林晚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当他感觉到床垫另一边微微下陷时,便习惯性地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带着浓重的睡意含糊不清地低语。
“晚晚,我有点想喝你煮的粥了……”
他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微微一僵。
随即,一个带着笑意的、略显陌生的声音响起,“好啊,张嘴。”
一勺温热的海鲜粥递到了他的唇边。
那浓重的腥味混合着尚未消散的酒精气味,猛地冲上喉咙,引发一阵强烈的恶心感。
这不是他习惯的、养胃的小米粥。
也没有那个带着心疼又无奈的轻声责备。
“又喝这么多酒,你的胃是不打算要了吗?”
他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映入眼帘的,是苏晴那张笑意盈盈的脸。
而她身上穿着的,正是林晚当初为家里添置的那件白色男士衬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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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揉着阵阵发痛的太阳穴,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和疏离。
“你怎么会在我家里?”
“哦,我来找你拿下一部戏的剧本,你的助理直接把钥匙给我了。”
她指了指窗外,“刚才突然下大雨,我的衣服全湿透了,就借你的穿一下。”
随即又满不在乎地笑了笑,“以前在剧组条件艰苦的时候,我们不也经常在一个房间里讨论剧本到很晚嘛,这有什么好紧张的……”
沈言珩皱着眉头站起身,没有理会她的话,径直走向衣柜。
“衣柜里明明有备用的女式睡衣。”
当他猛地拉开柜门时,呼吸骤然一滞,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他的衣服依旧整齐地悬挂、叠放着,但属于林晚的那一半空间,此刻却空空如也,一件不剩。
她曾经说过。
既然他们因为种种原因,无法在公众面前并肩而立。
那就把那些无处安放的情感,都细细密密地织进日常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比如门口那双成对的情侣拖鞋,比如餐桌上配套的马克杯,再比如衣柜里,他的西装旁边,永远紧挨着她的长裙。
此刻,苏晴的脚上,还随意地套着那双属于林晚的、毛茸茸的女士拖鞋。
而其他所有属于林晚的痕迹,都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仿佛她从未在这里生活过。
他立刻抓起手机,拨打林晚的电话。
听筒里传来的,却是冰冷而机械的关机提示音。
“刚才……”
苏晴从未见过他脸色如此阴沉,小声地补充了一句。
“晚晚姐好像提着个大箱子走了,说是要赶飞机,很急的样子。”
“是吗?”
他回想起昨晚在聚会上,她与那位新锐导演相谈甚欢、言笑晏晏的模样。
大概是急着进那个导演的组了吧。
他表面上故作轻松地应了一声。
心底却莫名地泛起一阵空落落的感觉。
这些天他总是没来由地感到心神不宁,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悄无声息地、一点一点地从他生命里流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