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1927年,蒋介石为娶宋美龄,许诺陈洁如“五年之约”令其赴美。五年后,陈洁如寄来一包裹,蒋介石看后在日记中写下4个字,愧悔终身
创作声明:本故事为基于历史背景的文学创作,情节及人物心理均为艺术加工。故事中涉及的所有情感纠葛与个人选择,均服务于戏剧冲突,不代表对历史人物的全面评价,也不影射或评判任何真实历史事件。
“介石,你看什么看得这么出神?”身旁的声音将他从遥远的思绪中拉回。
他没有作答,只是摩挲着那冰冷的包裹边缘,仿佛握着一团即将熄灭的炭火。
他想,有些东西,一旦放手,就再也回不来了。
他低声说:“没什么。”
副官不敢再问,却分明听到后面还有一句几不可闻的叹息,“……只是想起了一个,五年也还不清的旧账。”
那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重得能压垮一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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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1926年的上海,法租界的霞飞路被一层濛濛细雨笼罩,将柏油路面洗刷得如同一匹光泽幽暗的黑亮绸缎。
路旁的法国梧桐伸出湿漉漉的枝丫,叶片上的水珠在经过的汽车大灯照射下,瞬间闪烁如碎钻。
在这片氤氲的水汽和浮华的光影中,一栋两层的花园洋房内,暖黄色的灯光透过方格窗,为这个雨夜晕染出一方与世隔绝的安宁。
“介石,回来了?快去洗洗手,菜都快凉了,就等你开饭呢。”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餐厅传来,带着几分江南女子特有的吴侬软语,像是一缕暖风,轻易便能驱散屋外的湿冷。
陈洁如系着一条白底蓝花的素雅围裙,正小心翼翼地将一盘热气腾腾的粉蒸肉端上桌。
那是蒋介石最钟爱的家乡奉化菜,她特意学了好久,如今已做得像模像样。
她才二十出头,面容清丽,一双明亮的眼睛像含着西湖的秋水,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看着从门口走进来的丈夫,她的嘴角便不受控制地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那眼神里,是少女般纯粹的崇拜与妻子般深沉的依恋。
蒋介石脱下那件沾染着江风寒气的藏青色军呢大衣,挂在衣帽架上。
一整天在司令部的疲惫与权衡,仿佛在踏入家门的这一刻,就被这温暖的灯光和熟悉的饭菜香气涤荡了大半。
他走过去,从背后轻轻环住妻子的腰,将下巴自然而然地搁在她的肩窝上,贪婪地嗅着她发间淡淡的皂角清香和空气中食物的暖香,含糊地嘟哝了一句:“洁如,还是家里好。”
“外面不好吗?我可听说了,今天又有好几位大人物专程去拜访你,连报纸上都提了。”陈洁如转过身,仰起脸,细心地替他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衬衫衣领。她的手指纤细而温暖,触碰到他的皮肤时,带来一阵安心的暖意。她的话语里,带着一丝小女人的好奇与与有荣焉的骄傲。
“大人物,大场面,说到底都是做给外人看的文章。”蒋介石牵着她的手,拉着她坐到那张铺着格子桌布的饭桌旁,自己则在她身边坐下。他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大筷子粉蒸肉放进嘴里,肉质软糯,米粉咸香,是他最熟悉的味道。他满足地眯起眼,咀嚼着,说道:“只有在你这里,我不是什么总司令,不是什么校长,就是你的丈夫,蒋中正。”
她低下头,有些害羞地笑了笑,也夹了一块鱼肉放进丈夫碗里,“那就快吃吧,看你又瘦了。”
她是在1919年的夏天认识他的。
那时,他还是个在上海滩沉浮、前途未卜的革命党人,而她只是个住在隔壁、刚满十三岁的纯真女孩。
他第一次见到她,便惊为天人,随即展开了热烈的追求。
他给她写了无数封文采飞扬的情书,带她去拜访孙中山先生和廖仲恺夫妇,向所有人介绍这是他认定的未来妻子。
最终在1921年,他不顾她母亲以“年纪太小、身份不匹配”为由的坚决反对,用近乎执拗的坚持,将年仅十五岁的她迎娶进了门。
这五六年来,他们从上海到广州,又从广州回到上海。
无论时局如何动荡,他的地位如何起落,他们的那个小家,总是她用心经营的一方净土。
她不仅仅是他的妻子,还凭借着在教会学校学来的良好英文功底,兼任着他的英文秘书。
她帮他处理那些雪片般飞来的英文信函,翻译重要的外文资料,甚至在他接待外宾时,还能在一旁做些简单的口译。
她见证了他从一个郁郁不得志的军人,一步步成为黄埔军校的校长,再到如今,率领着数十万北伐大军,成为整个中国最炙手可热的权力新贵。
她觉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她的丈夫,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吃过晚饭,佣人收拾了碗筷。
蒋介石习惯性地走进书房,摊开巨幅军事地图和一叠叠机要文件。
陈洁如则沏上一壶新采的碧螺春,茶香清雅,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她把茶杯轻轻放在他的手边,然后就搬了张小凳子,安静地坐在一旁,或是翻看一本英文小说,或是帮他誊写一些不那么机密的回电文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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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温柔地笼罩着这个小小的空间。
他的侧脸轮廓分明,下颌线紧绷,眉头时而因地图上的一个胶着点而紧紧锁起,时而又因一个成功的战略布局而悄然舒展。
他的指尖在地图上移动,时而划过武汉,时而停在南京,仿佛整个中国的命运,都尽在他指掌之间。
陈洁如常常会看得出神,这个男人,是她的天,是她的地,承载了她对未来全部的想象与期许。
“洁如。”他忽然开口,打破了书房的宁静,目光却依旧黏在那张地图上。
“嗯?我在。”她立刻放下手中的书,抬头看他。
“过些日子,财政部的孔部长和他的夫人,想请我们过府一叙,吃个便饭。”他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孔祥熙先生和宋霭龄夫人?”陈洁如心里泛起一丝涟漪。
孔宋家族在上海滩的地位无人不晓。
孔祥熙是孙中山先生的连襟,执掌财政大权,而他的夫人宋霭龄,更是宋氏王朝的“大脑”,以精明干练、手腕过人著称,是上海金融界说一不二的幕后女王。
这样的邀请,分量非同一般。
“对。”蒋介石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没有多做解释。
他的指尖,却在地图上一个被红色铅笔圈出的城市——“南京”——之上,重重地敲了敲。
那一下,沉闷而有力。
那场在孔家西摩路公馆举办的家宴,其奢华与考究程度远超陈洁如的想象。
长长的桃花心木餐桌上,铺着浆洗得雪白挺括的蕾丝桌布,一套套熠熠生辉的法式银质餐具在巨大的水晶吊灯下反射着璀璨的光芒。
空气中弥漫着百合花的芬芳和上等雪茄的醇厚味道。
陈洁如穿着一身素雅的湖蓝色旗袍,紧紧挨着蒋介石坐着。
尽管她已不再是那个初见世面的小姑娘,但在宋霭龄那种与生俱来的、仿佛能洞察一切的锐利目光和掌控全局的强大气场面前,她还是感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拘谨和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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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的气氛看似轻松,实则暗流涌动。
陈洁如很快发现,今晚真正的主角,似乎并不是手握重兵的丈夫,而是宋霭龄那位刚刚从美国韦尔斯利学院留学归来的胞妹——宋美龄。
她穿着一身剪裁精良的藕荷色西式长裙,露出光洁的颈项和手臂,一举一动都散发着东方古典美与西方现代教育融合后的独特魅力。
她说着一口纯正流利的英文,与在场的美国领事、英国银行家谈笑风生,话题从莎士比亚的戏剧,到华尔街的股市,再到欧洲的政治格局,无不应对自如。
她的优雅、自信和过人见识,像一块巨大的磁石,牢牢吸引了在场所有男性的目光,其中,也包括蒋介石的。
陈洁如注意到,席间,丈夫的目光有好几次都长时间地停留在了宋美龄的身上。
宋霭龄像一个最高明的棋手,不动声色地调动着饭桌上的气氛。
她不时地在蒋介石耳边低语,声音压得很低,但陈洁如还是能零星捕捉到一些词句:“……美国的态度……华尔街的支持……一个能代表新中国形象的女性……”
她说话时,会用眼角的余光,若有若无地瞥向自己那位光芒四射的妹妹。
“总司令,”宋霭龄举起酒杯,笑意盈盈地对蒋介石说,“革命要成功,靠枪杆子,也靠钱袋子,更要靠脑瓜子。我这位三妹,别的本事没有,和洋人打交道,替您在国际上争取支持,我看还是绰绰有余的。”
蒋介石闻言,也举起酒杯,隔着长桌,向宋美龄遥遥一敬,眼神里多了几分深意。
回去的路上,黑色的别克轿车行驶在寂静的街道上。
开车的蒋介石一反常态地沉默着,手指在方向盘上无意识地敲击。
车厢内的气氛,压抑得让陈洁如有些喘不过气。
“介石,”她终于忍不住,轻声开了口,“这位宋家的三小姐,可真不简单。”
“哦?怎么说?”蒋介石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心不在焉,仿佛思绪还停留在孔家的那场盛宴里。
“她和我们平常见到的那些只会描眉画眼、打牌逛街的名媛闺秀不一样,”陈洁如努力组织着语言,她想表达一种感觉,一种让她心慌的感觉,“她懂政治,懂金融,懂怎么和那些高高在上的洋人说话。她……她和你,好像……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蒋介石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收紧了。
他没有反驳,也没有认同,只是更加沉默了。
车内的空气,第一次变得如此沉重而冰冷。
从那天起,一切都变了。
蒋介石变得愈发忙碌,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有时甚至彻夜不归。
他身上开始带着一种她不熟悉的香水味,后来她才知道,那是法国娇兰出品的“午夜飞行”,是宋美龄最钟爱的香水。
他和她的交谈越来越少,常常是她满怀欣喜地说了半天,他却只是心不在焉地“嗯”一声。
更多的时候,是两个人坐在同一个屋檐下,却相对无言,各自想着心事。
陈洁如的心,像被泡在冬日的冰水里,一点一点地失去知觉,最后变得僵硬而麻木。
她试过挽回。
她做了他最爱吃的菜,等他到深夜;她换上他最喜欢的那件旗袍,对他展露笑颜;她甚至在他处理公务时,像以前一样,试图为他分担一些文书工作。
但他的反应,总是客气而疏离。
一个暴雨倾盆的夜晚,蒋介石浑身湿透地回到家,雨水顺着他的发梢和衣角滴落,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眼神里布满了血丝。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换下湿衣服,只是直挺挺地站在客厅中央,看着一脸担忧迎上来的陈洁如。
“介石,你怎么淋成这样?快去洗个热水澡,我给你熬了姜汤!”陈洁如急切地奔过去,手里还拿着准备好的干毛巾,想要替他擦拭。
蒋介石却抬手挡开了她。
他摇了摇头,然后抓住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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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冰冷而潮湿,力道却大得惊人,紧紧地捏着她的手腕,捏得她生疼。
“洁如,我有话对你说。”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北伐不顺利吗?还是……还是有什么人对你不利?”在陈洁如的心里,除了这些,再没有别的事能让他如此失态。
“都不是。”蒋介石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避开了她充满关切的目光,盯着她身后的墙壁,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娶宋美龄。”
陈洁如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愣愣地看着他,嘴唇翕动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和宋美龄结婚。”蒋介石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我必须和宋家联姻。这不是我一个人的私事,洁如,你必须理解我。这关系到北伐后续的军费,关系到英美列强对我们的态度,关系到我们能不能得到江浙财团的全力支持,这关系到千千万万前方将士的性命!”
他开始激动地背诵那些孔祥熙和宋霭龄早已为他准备好的、冠冕堂皇的说辞,仿佛他不是在背叛自己的妻子,而是在进行一场伟大的自我牺牲。
“那……那我呢?”陈洁如的声音在剧烈地发抖,积攒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受控制地滚滚而下,“我们的家呢?你对我发过的誓言呢?你答应过要照顾我一辈子的!”
“我没有要抛弃你!”看到她的眼泪,蒋介石的声音也高了起来,里面混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躁和愧疚,“我说过,这只是暂时的,是一个政治策略!洁如,你听我说完,你先冷静下来!”
他将瘫软在她脚边的她强行拉起来,按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则半蹲在她面前,仰视着她那张泪流满面的脸。
这个姿态,让他看起来像是在祈求,而不是在下达命令。
“你先去美国,就当是去留学深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这对你也是一件好事。”他的语气放缓了下来,充满了劝诱,“我会安排好一切,给你最好的生活,保证你衣食无忧。五年,你只要给我五年时间!”他伸出五根手指,在她的眼前晃了晃,眼神恳切得像个第一次对心爱姑娘许下诺言的青涩少年,“等我把国内的局势彻底稳定下来,等我真正坐稳了这个国家,我马上就派船去美国把你接回来!到时候,我让你做全中国最风光、最荣耀的第一夫人。我蒋介石,对天发誓!”
陈洁如只是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看着她悲痛欲绝的样子,蒋介石仿佛下了某种决心。
他猛地站起身,快步走进书房,拿来了那本他时常阅读、封面已经有些磨损的《圣经》。
他重新蹲在陈洁如面前,将《圣经》举到她眼前,庄重地将另一只手按在封面上。
“我,蒋中正,以上帝及总理在天之灵的名义保证,五年之约,绝不食言。如违此誓,让我革命事业终生失败,死后不得安宁!”
这个誓言,太重了。
重到让陈洁如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个她爱到骨子里、视若神明的男人。
她停止了哭泣,任由冰冷的泪水划过脸颊。
许久,她轻轻地、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介石,如果五年后,你不来接我呢?”
“我一定会来的!”蒋介石斩钉截铁地回答,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陈洁如忽然惨然一笑,那笑容里满是无尽的凄凉和嘲讽。
从他把“国家”和“革命”抬出来当做借口的那一刻起,她就彻底地、无可挽回地输了。
1927年8月19日,一个阴沉的早晨。
陈洁如登上了停泊在黄埔江码头的“杰克逊总统号”邮轮。
她的行李很简单,除了几件换洗衣物,就是这些年蒋介石写给她的那些情书,以及那本她珍藏的结婚照相册。
码头上,来送行的只有她的几个亲人和蒋介石派来的秘书张静江。
蒋介石本人,那个发誓五年后会接她回家的男人,没有出现。
当轮船那沉闷而悠长的汽笛声拉响时,陈洁如站在甲板的栏杆旁,回头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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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她生活了多年、承载了她所有喜怒哀乐的城市,在灰色的晨雾中渐渐模糊,高楼、街道、人群……最终都化为了一个遥远而虚幻的点。
02
在美国的生活,对于陈洁如来说,是一场漫长而孤寂的流放。
起初,蒋介石的信还算频繁。
每隔一两个星期,她都能收到他从国内寄来的信。
信封上的字迹苍劲有力,一如他本人。
信中,他依旧习惯性地用“我亲爱的妻”来称呼她,向她描述国内复杂的局势,讲述北伐的进展,抱怨冯玉祥的出尔反尔,也会在末尾温情地叮嘱她“天气转凉,注意加衣”、“在外孤身一人,万事小心”。
每一封信,都像一剂强心针,支撑着陈洁如度过最初那些因为语言不通、文化隔阂而备尝艰辛的日子。
她谨记着他的话,“去留学深造”。
她请了私人教师,拼命地学习英文,很快便能进行日常交流。
然后,她凭借着在国内教会学校的良好基础,成功申请进入了哥伦比亚大学的师范学院,成为一名旁听生,主修教育学。
她幻想着五年后,自己能以一个全新的、拥有硕士学位的、能与他并肩而立的现代女性形象回到他身边。
她在纽约租住的小公寓里,挂了一本巨大的月份牌。
每安然度过一天,她就会用一支红色的铅笔,在那个日子上,郑重地划掉一个斜杠。
那一道道醒目的红色斜线,是她用青春和忍耐,一步步向着“五年之约”迈进的足迹。
她的生活简单到近乎刻板和自虐:清晨去学校上课,下午泡在图书馆查阅资料,傍晚回到公寓,自己做一点简单的晚餐,然后就开始了漫长的等待,等待那个穿着制服的邮差,能带来一丝来自遥远故国的慰藉。
期间,并非没有别的风景。
她在学校里认识了一位研究东方历史的美国教授,老先生对她颇为欣赏;也有一位年轻的华裔建筑师对她展开了热情的追求,约她去看电影,去中央公园散步。
她都礼貌而坚定地回绝了。
“陈小姐,你这么年轻,又这么优秀,为什么总是一个人?”那位建筑师在最后一次被拒绝时,忍不住问道,“你是在等什么人吗?”
陈洁如只是微笑着,目光投向窗外纽约的万家灯火,轻声说:“是啊,我在等我的先生来接我回家。”
她的心里,那个男人依然是她的先生,他们只是因为一些迫不得己的原因,暂时分开了而已。
1927年12月1日。
那天纽约下着小雪。
陈洁如上完课,在回家的路上买了一份《纽约时报》。
在报纸的国际版面上,一幅巨大的照片赫然占据了整个版面,像一把尖刀,狠狠地刺进了她的眼睛。
照片上,蒋介石一身笔挺的特级上将大礼服,英武挺拔,脸上带着作为胜利者和新郎官的意气风发。
他身边,依偎着身披三米长洁白婚纱的宋美龄,她头戴钻石和蕾丝制成的花冠,手捧巨大的白色玫瑰花束,脸上洋溢着幸福而矜持的微笑。
照片的标题是:“CHINA'S GENERALISSIMO MARRIES SOONG MEILING: A WEDDING THAT UNITES POWER AND ELEGANCE.”(中国的大元帅迎娶宋美龄:一场权力与优雅的联姻)。
报道详细描述了这场在上海大华饭店举行的世纪婚礼的盛况,描绘了这对新人如何在教堂接受上帝的祝福,又如何在孔家接受亲友的祝贺。
报纸上,还用小字节选刊登了蒋介石公开发表的《我们的家庭》一文,其中一句高调的宣言,被翻译成了英文,显得格外刺眼:“From today, my body and soul, will merge as one, with Ms. Meiling, a faithful follower of Dr. Sun, and my new wife.”(自今日起,余之身心,将与总理信徒、余之新妇美龄女士,合为一体。)
她拿着那份报纸,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一步步走回自己那间小小的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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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件彻底断了。
偶尔,她会从国内辗转寄来的旧友信中,得知他的消息。
他成为了定都南京的国民政府主席,被媒体塑造成一个有着坚定信仰、生活简朴、家庭美满的完美领袖。
他和宋美龄以国家元首夫妇的形象,频繁出现在各种外交场合,宋美龄凭借其出色的交际手腕和美国背景,为他争取了大量的国际支持。
他们被誉为“天作之合”。
而陈洁如这个名字,则像一粒被风吹散的尘埃,彻底消失了。
有一次,一位曾深受她照顾、跟随蒋介石多年的老部下,在一次酒后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向蒋介石提起:“主席,洁如夫人……一个人在美国,不知过得可好?”
话还没说完,就被蒋介石一个凌厉如刀的眼神制止了。
那眼神冰冷而陌生,带着不容置喙的警告。
那位老部下瞬间酒醒,吓出了一身冷汗,从此再也不敢在主席面前,提起那个仿佛来自上个世纪的名字。
蒋介石不是真的忘记了,他是选择了强行压制,用日复一日的繁忙公务,来麻痹那份深藏心底的愧疚。
五年,一千八百二十多个日日夜夜,终于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尽头。
1932年的初秋,陈洁如从哥伦比亚大学毕业,获得了教育学的硕士学位。
她穿着硕士袍,站在哥大古老的校园里,看着金色的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梧桐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她心中一片茫然。
五年前,她被一个男人告知,五年后,他会派船来接她回家。
如今,五年期满,她拿到了学位,却连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都没有了。
那场隔着太平洋的婚礼,早已让她看清了所有真相。
所有的纠缠,都只会让自己显得更加可悲和可笑。
她只是决定,要为这段死去的爱情,举行一个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庄重的葬礼。
她去了一家位于曼哈顿第五大道的、最高级的文具店,用自己这几年省吃俭用攒下的钱,定制了一本非常特别的线装书,要求用最好的纸张和最素雅的白绢做封面。
然后,她去了一家位于唐人街的华人绣坊,买下了一千八百多束最上等的、颜色如鸽血般鲜红的丝线。
回到那间见证了她所有孤寂和等待的公寓,她锁上门,拔掉电话线,开始了她最后的、盛大的告别仪式。
03
1932年,深秋,南京。国民政府主席官邸。
官邸的书房内,气氛肃穆得如同山雨欲来。
蒋介石正坐在他那张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后,一手拿着朱笔,一手按着一份关于“围剿”中央苏区的最新军事计划。
地图上,红蓝两色的箭头犬牙交错,战局正处于最胶着的时刻。
他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神情严肃,屋内的空气仿佛都因为他的专注而凝固了。
侍从官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将一个用厚厚的牛皮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裹,轻轻放在了办公桌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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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席,”侍从官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扰了什么,“这是从美国纽约寄来的一个私人包裹,邮局的人特别打来电话,说寄件人嘱咐,务必要请您亲启。”
“美国?”蒋介石手中的朱笔,猛地一顿,在“瑞金”两个字旁边,留下了一个格外醒目的墨点。
他的目光,像被磁石吸引一般,落在了那个包裹上。
包裹不大,方方正正,上面用娟秀而工整的中文写着他的名字和南京官邸的地址。
那笔迹……他太熟悉了……熟悉到哪怕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年,哪怕他们之间已经隔了万水千山、半个地球,他也能一眼就认出。
是洁如的字。
他挥了挥手,没有回头,声音有些干涩:“下去吧。”
侍从官如蒙大赦,躬身退下。
办公室那厚重的木门被轻轻关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微响。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和那个静静躺在桌角的、沉默的包裹。
他没有立刻去拆。
这五年来,他平定内乱,应对外侮,面对过枪林弹雨,也经历过政治上的惊涛骇浪,从未有过半分畏惧。
但此刻,面对这个小小的、来自过去的包裹,他的手心竟不受控制地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里面会是什么?
是一封字字泣血、痛斥他背信弃义的长信?
是他当年写下的那些情书,被原封不动地退回,用来嘲讽他的寡情薄幸?
还是,一张由美国律师签发的、要求巨额补偿的法律文书?
他设想了无数种可能,每一种,都让他感到从未有过的烦躁和心虚。
最终,他深吸了一口气,那样子,仿佛一个即将走上刑场的囚徒。
他拿起桌上那把用来拆信的、镶着象牙柄的纯银裁纸刀。
刀锋在头顶吊灯的灯光下,闪过一道冰冷而锐利的光。
他的动作很慢,很小心,刀锋划开牛皮纸的声音,在死一般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异常刺耳,像是在撕裂什么重要的东西。
牛皮纸被一层层剥开,露出里面一个用深蓝色天鹅绒布精心包裹的方正盒子。
是她最喜欢的颜色。
他打开盒盖,预想中的任何东西都没有出现。
没有信件,没有照片,没有一切能用来攻击和质问他的武器。
盒子里,静静地躺着的,只是一本小巧的、定制的线装书。
书的封面是素雅洁白的杭纺白绢,上面,没有一个字。
一本无字的书?
蒋介石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这是什么意思?
他带着满腹的疑惑和一丝不祥的预感,伸出手,那双指挥过千军万马的手,此刻竟有些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他捏住书的边角,翻开了第一页。
只看了一眼,他整个人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闪电从头到脚劈中,瞬间僵直在座位上,手一松,那本书“啪”地一声掉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