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有许多缘分,真是非常奇妙。
有时候我们认为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其实他们有着密切的关联。
比如咱们今天将要说到的这两个人。
他们一个是温柔、忧郁、多情、敏感的诗人,写出了《雨巷》这样的旷世名作,以幽深的意象、哀愁的旋律、含蓄的诗风,塑造了“雨中丁香”这一经典意境,传递出了低回怅惘的现代情绪,被誉为“雨巷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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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呢,则帅气、俊朗、粗犷、阳刚,在银幕上,成功塑造了一系列经典的“硬汉”形象,如《野火春风斗古城》中的梁队长、《汾水长流》中的郭春海、《苦菜花》中的姜永泉、《赣水苍茫》中的方亮、《挺进中原》中的周大明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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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个是中国现代派象征主义诗人、翻译家戴望舒,另一个则是昔日八一厂著名演员王志刚。
两人都是名人,在各自的领域拥有着大量的粉丝,但却很少有人知道,他们其实是翁婿关系。
也就是说,原来我们所熟悉的男明星王志刚,竟然是戴望舒的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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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戴望舒的长女,也就是王志刚的妻子,其实也曾经是一名电影演员,曾在多部电影中出演角色。只是,因为她所扮演的,大多都是配角,所以我们都没怎么留意过而已。
关于这一点,我们还是在读过一位叫“杜欣欣“的作者,在某平台发布的《宁古塔三年》一文中所获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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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欣欣在文中写道:王志刚原是八一电影制片厂的演员,他跟随妻子戴咏素来到干校(指的是位于黑龙江牡丹江宁安县的一所“五七干校”。而宁安县古名又叫宁古塔,自清代起就是著名的流放地,在电视剧《甄嬛传》中,甄嬛的父亲,被流放的地点,就是这里。印象中是个苦寒之地),因此常被开玩笑为“某某某的家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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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还说,“据说他与电影演员王心刚是叔伯兄弟,也在八一电影制片厂工作。”但关于这一点,并未得到王心刚的印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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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杜欣欣所描绘的戴咏素,却的确是我们所见过的样子——长身玉立,圆脸大眼,头发还有点自来卷儿,是个非常美丽的女子,并且和她的父亲戴望舒,长得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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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戴咏素于30年代后期,出生在上海,小名朵朵。年幼时她曾随父母戴望舒和穆丽娟前往香港。但这段婚姻并未维持多久,便因家庭琐事而导致情感失和。戴望舒和穆丽娟于1941年1月23日正式离婚。那一年戴咏素只有5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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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尽管父母离异,却并没有影响戴望舒对女儿的那份深沉的父爱。他对戴咏素的宠爱,带着一个诗人特有的率真和任性,送给女儿的礼物,全都那么精湛、美丽而昂贵。其中包括只有富家小姐才会当书包用的小牛皮箱、K金项链、纯金笔尖的派克笔等,全都令戴咏素爱不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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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望舒还专门给戴咏素写过一首诗,诗中包含着一位父亲对一个完整家庭、和要爱护女儿的种呼唤和渴望。诗的名字,就叫《示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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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戴望舒
记得那些幸福的日子!
女儿,记在你幼小的心灵:
你童年点缀着海鸟的彩翎,
贝壳的珠色,潮汐的清音,
山岚的苍翠,繁花的绣锦,
和爱你的父母的温存。
我们曾有一个安乐的家,
环绕着淙淙的泉水声,
冬天曝着太阳,夏天笼着清荫,
白天有朋友,晚上有恬静,
岁月在窗外流,不来打扰,
屋里终年长驻的欢欣,
如果人家窥见我们在灯下谈笑,
就会觉得单为了这也值得过一生。
我们曾有一个临海的园子,
它给我们滋养的番茄和金笋,
你爸爸读倦了书去垦地,
你呢,你在草地上追彩蝶,
然后在温柔的怀里寻温柔的梦境。
人人说我们最快活,
也许因为我们生活过得蠢,
也许因为你妈妈温柔又美丽,
也许因为你爸爸诗句最清新。
可是,女儿,这幸福是短暂的,
一霎时都被云锁烟埋;
你记得我们的小园临大海,
从那里你一去就不再回来,
从此我对着那迢遥的天涯,
松树下常常徘徊到暮霭。
那些绚烂的日子,像彩蝶,
现在枉费你摸索追寻,
我仿佛看见你从这间房
到那间,用小手挥逐阴影,
然后,缅想着天外的父亲,
把疲倦的头搁在小小的绣枕。
可是,记得那些幸福的日子,
女儿,记在你幼小的心灵,
你爸爸仍旧会来,像往日,
守护你的梦,守护你的醒。
相比那首著名的《雨巷》,这首《示长女》显然鲜为人知。但却情真意切,其中充满了对女儿的期盼和爱,读来令人动容。
戴咏素说,这是我的父亲写给我的。对于一个内向的诗人来说,这是他的表达方式。而每次戴咏素读起来,都会泪如雨落。因为诗中所描绘的那些场景,全都是戴咏素最想要的,也是她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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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1月戴咏素与父亲戴望舒、继母杨静及妹妹戴咏絮、戴咏树合影
戴咏素在少女时代,曾在北京部队干部子弟学校华北中学读书。而当他们高三面临毕业时,他们的同班同学中有两位同时考入了北京电影学院。一位是考入导演系的江世雄,后来曾参与执导过《舞恋》等电影。另一位便是戴咏素。她在读中学时,就是同学眼中的“漂亮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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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时候的戴咏素,弯弯的眉眼,唇边的小梨涡,和甜美的笑容,很有几分像因出演《柳堡的故事》而走红的陶玉玲的韵味。
而根据我们了解到的信息,王志刚也在1957年考入了北京电影学院表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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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应该比戴咏素大一些,家境也不像戴咏素那么优渥。所以他性格很要强,初中毕业后通过自学,考上了哈尔滨工学院的机械科,然后进入河北邯郸的一家炼钢厂工作。三年后,他因为爱好文艺而同时报考了中央戏剧学院和北京电影学院,最终被北京电影学院表演系所录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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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志刚和同学们的合影
王志刚和戴咏素就在大学校园里,相识相恋了。
毕业后他们都成了专业电影演员。王志刚被分配到了八一电影制片厂,陆续在《碧海丹心》、《抓壮丁》、《野火春风斗古城》、《带兵的人》、《汾水长流》、《苦菜花》等电影中出演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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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志刚在电影《汾水长流》中扮演郭春海
王志刚形象帅气,气质硬朗,是不可多得的银幕“硬派小生”。而他的表演也刚毅果决,呈现了他血性悍烈的男性魅力。
戴咏素也曾在《青云曲》中扮演秦兰、在《巴山红浪》中扮演冯芸、在《球迷》中扮演球迷等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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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咏素在《巴山红浪》中扮演冯芸
她虽然多演配角,但她的银幕形象,是那么的俏丽端庄,而她的表演,也是那么的朴实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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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咏素在电影《逆光》中饰演夏母戴咏素在电影《逆光》中饰演夏母
王志刚和戴咏素,在从北京电影学院毕业后不久,就结婚组成了家庭。1967年,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出生,是个儿子。但当时王志刚正在农村参加劳动,没在母子身边,这令他的心中,充满歉疚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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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特殊年代,戴咏素也遭到不公平对待,被赶到黑龙江牡丹江宁安县的一所“五七干校”进行劳动。深爱妻子的王志刚,不忍妻子一个人受苦,于是就带着年幼的儿子和年迈的祖母,一起赶了过来。
他们在北大荒一待就是好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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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戴咏素进入珠江电影制片厂做演员,王志刚也随即从八一厂申请调入到了珠影厂。从这一点上看,王志刚在银幕上“铁骨硬汉”,在生活中,也是疼爱妻子的好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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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2年,他们的第二个孩子在广州出生,是个女儿。儿女成双,组成一个“好”字,王志刚和戴咏素的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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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咏素年轻时意气风发的照片
在珠影厂,王志刚先是被安排从事行政工作,一度还担任了演员剧团团长的职务。但他作为演员,最大的心愿,还是演戏。因此在1978年,他坚决地辞去了剧团团长一职,然后专心致志地演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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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们就看到了他在《赣水苍茫》中出演的方亮、在《挺进中原》中出演的周大明、在《与魔鬼打交道的人》中出演的于海宝、在《洪秀全》中出演的杨秀清等角色。他的演技愈发沉稳,塑造硬汉形象,更加游刃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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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戴咏素则为了有更多时间陪伴孩子和照顾家人,所以主动减少了在出演电影的频率。记忆中她后来仅在丁荫楠执导的《逆光》中演过吴玉华的母亲,在徐丹、王毅联合执导的《在这块土地上》中,演过万海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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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更多的时间,是在幕后担任文学编辑。她工作非常认真负责,不仅为张良、于石斌等导演组织了《雅马哈鱼档》、《街市流行曲》等剧本,而且在大力扶持新人作者上,也是不遗余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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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由张良执导的《雅马哈鱼档》,被誉为80年代“新现实主义”的一部佳作。而创作这个剧本的两位章以武和黄锦鸿,原本是广州师范学院的老师,没怎么接触过影视作品的创作,所以戴咏素就给他们提供许多实质性的帮助。
而黄锦鸿至今都对戴咏素的提携充满感恩。他说,是她,把我请到家中用餐,耐心地讲解电影剧本和一般文学作品的区别,是她,逐字逐句地审查剧本的每一个段落,提出修改意见,又是她,力荐我参加在北京举办的电影创作会议。这使得黄锦鸿后来又创作出了《街市流行曲》这个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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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世纪90年代中期,王志刚和戴咏素夫妇双双从珠影厂退休。这时他们开始以编剧和导演的身份,为影视业的发展,做出贡献。
但王志刚步入晚年后身体不大好。2010年被查出患上癌症。所谓“病来如山倒”,原本那么高大健壮的汉子,仿佛一夜之间,便变得如树枝一般瘦弱。戴咏素看在眼里,疼在心上,日夜守护在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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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9月16日,我国著名电影演员王志刚因病去世,享年77岁。
戴咏素后来回到了上海。这里是她的出生地,有她父亲留下的许多传说和故事,也有她的母亲穆丽娟,需要陪伴。
她和王志刚的一双儿女,都很优秀,儿子高中毕业考入了清华大学化工系。女儿则在1993年考入华南师范大学中文系。他们都没像某些“星二代”那样,借着父母的高枝进入演艺圈坐享其成,而是凭实力和努力,证明自己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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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到戴咏素这个名字,大家可能倍感陌生。尤其是和她那著名的父亲和著名的丈夫比起来,她的确显得“名不见经传”。
但显然她一生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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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或许未在聚光灯下占据过“C位”,也未享受过如丈夫那般被万众崇拜和喜爱的荣耀,更没有像她的父亲一样被后辈敬仰。但她却拥有父亲深沉的关怀,有丈夫一路不离不弃的相伴,有一双儿女静水深流的关爱。
那每一个不被镜头记录的清晨与黄昏,反而让她的生活品质,得到了比虚名更为牢靠的提升。
在此,让我们把最美好的祝福,送给这位智慧而内敛的老人。她的母亲穆丽娟,在她的陪伴下,活到了103岁,直到2020年才去世。所以在戴咏素身上,也一定拥有长寿基因。愿她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笑口常开,天伦永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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