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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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在午后的阳光里震动了两下。
我放下手中正在淘洗的米,用围裙擦了擦湿漉漉的手,屏幕上显示的是建国的名字。这个在省城做工程的侄子,一年也打不了几个电话。
"秀芳姑姑,我和建军商量了,每个月我们各给您两千块钱,您就专心照顾奶奶吧。"电话那头传来他略显疲惫却坚定的声音。
我愣住了。厨房里的水还在流,发出哗哗的声响。透过小小的窗户,我能看见奶奶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阳光斑驳地洒在她花白的头发上。她正眯着眼睛,看远处田埂上一群归巢的白鹭。
"建国,这是什么话?奶奶是我们林家的人,照顾她是应该的。"我听见自己这样说,声音里带着我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挂断电话后,我站在那里很久。水池里的水早就满了,溢出来打湿了脚边的地板。我却没有动,只是望着窗外那个佝偻的身影,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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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秋天,父亲走得突然。
心梗,来不及送到镇上的医院,人就没了。母亲哭晕了好几次,奶奶却一滴眼泪都没掉。她只是坐在父亲的灵前,一遍遍地念叨:"我这个老不死的,怎么就不能替儿子去呢?"
父亲是独子,上面还有两个姐姐早就嫁出去了。大姐远在东北,二姐在南方打工,父亲没了,奶奶就成了我的责任。那时候我刚三十出头,在城里的服装厂打工,每个月能挣两千多块钱。
丈夫在我嫁过来第三年就跑了,跟着一个开服装店的女老板去了广州,留下我和还在上小学的女儿。离婚后,我带着女儿住在厂里的宿舍,每天三班倒,把日子过得像上了发条的钟。
父亲出事后,我辞了工作,回到村里。
"你回来干什么?"奶奶看见我拖着行李箱进门,脸色很难看,"你还有孩子要养,回来照顾我这个老太婆,不是糊涂吗?"
"奶奶,小雨可以去镇上读书,我在村里找点事做,也能养活我们。"我蹲下身,握住她满是老茧的手,"您一个人我不放心。"
奶奶别过脸去,眼眶却红了。她说:"傻孩子,这世上只有父母对子女的恩情是还不完的,哪有让孙女这样照顾奶奶的道理?"
但我还是留下了。
村里的生活比城里清苦很多。我在镇上的超市找了份收银的工作,早上七点出门,晚上六点回来,一个月一千八百块。工资不高,但好在离家近,中午还能回来给奶奶做顿热饭。
女儿小雨倒是很懂事,从来不抱怨。她在镇上的中学寄宿,每周回来一次,回来就帮我干活,给奶奶剪指甲、洗头发、讲学校里的事。奶奶最喜欢听小雨说话,每次都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建国和建军是奶奶大姐和二姐的孙子。大姐当年嫁到东北,生了两个儿子,老大就是建国。二姐嫁在本省的另一个市,儿子建军在城里开了家装修公司,听说生意做得不错。
这两个侄子,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次面。逢年过节倒是会打个电话,问候一声"奶奶身体还好吗",寄点钱过来,就算尽了孝心。
奶奶从来不怪他们。
"都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难处,"她总是这样说,"年轻人在外面打拼不容易,不用惦记我这个老太婆。"
可我知道,奶奶心里还是失落的。
有一天傍晚,我买菜回来,看见奶奶坐在门口发呆。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她手里拿着一张照片,是很多年前的全家福,照片里父亲还年轻,奶奶的头发还是黑的。
"想爸爸了?"我在她身边坐下。
奶奶点点头,又摇摇头:"想你爷爷。"
爷爷在父亲十岁那年就去世了,是在山上砍柴的时候,遇到了山体滑坡。奶奶一个人拉扯着三个孩子,把他们养大成人。那时候没有什么劳保,没有退休金,全靠奶奶起早贪黑地在生产队干活,一个工分一个工分地攒。
"爷爷要是还在,您就不用这么辛苦了。"我说。
"不辛苦,"奶奶笑了笑,脸上的皱纹像田埂一样深,"那时候虽然苦,但心里踏实。现在日子好过了,心里反倒空落落的。"
那个秋天,建国打来了第一次电话。
"姑姑,听说您在照顾奶奶?"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客气,带着城里人特有的腔调,"真是辛苦您了。这样吧,我每个月给您寄两千块钱,您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
我当时正在院子里晾衣服,听到这话手一抖,一件衬衫掉在了地上。
"建国,这话怎么说的?奶奶是咱们林家的人,照顾她是应该的。"我捡起衣服,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我知道,但是姑姑,您一个人带着孩子也不容易。这钱您拿着,就当是我们做晚辈的一点孝心。"
"不用,真的不用。"我坚决地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建国叹了口气:"那好吧,姑姑要是有什么困难,一定要跟我说。"
没过几天,建军也打来了电话,说的是同样的话。
"姑姑,我和哥商量好了,我们每人每月给您两千,您就安心照顾奶奶。您放心,钱一定会按时打到您卡上。"
我又拒绝了。
"建军,这钱我不能收。奶奶是我自己愿意照顾的,不是为了钱。"
"姑姑,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建军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焦急,"我们在外面忙,确实没办法常回来。这钱是我们的心意,您收下吧。"
"不行,"我的态度很坚决,"要是收了你们的钱,这照顾奶奶就变味了。孝顺是每个人的本分,不是用钱能买来的。"
挂了电话,我听见身后传来声音。
回头一看,奶奶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她倚着门框,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听见了?"我问。
奶奶点点头,缓缓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
"秀芳,你做得对,"她的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孝顺要是能用钱买,那就不是孝顺了。"
"可是奶奶,他们也是好心。"我说。
"我知道,"奶奶望着远处的田野,"但有些事情,不能开这个头。一旦收了钱,性质就变了。你照顾我,是因为你是我的孙女,是因为我们是一家人。要是收了钱,你就成了保姆,我就成了雇主。那样的话,我宁可死了算了。"
我的眼眶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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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个月,建国和建军真的各自往我卡上打了两千块钱。我看着手机上的短信,犹豫了很久,还是把钱原路退了回去。
建国打来电话,声音里带着不解和委屈。
"姑姑,您这是为什么?我们这是真心想帮您分担一点。"
"建国,我知道你们的心意,"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和,"但这钱我真的不能收。照顾奶奶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需要报酬。"
"可是姑姑——"
"建国,听姑姑说,"我打断了他,"孝顺不是用钱能衡量的。你们要是真想孝顺奶奶,就多回来看看她。她想的是你们这些孩子,不是你们的钱。"
电话那头安静了。过了好一会儿,建国说:"我明白了,姑姑。"
建军也打来了电话,语气比建国急躁一些。
"姑姑,您这样做让我们很为难。我们在外面忙,确实没时间常回去,给点钱也是应该的吧?"
"建军,不是为不为难的问题,"我说,"是原则问题。"
"什么原则?"
"照顾老人不是交易,是责任。"
建军沉默了。最后他说:"那好吧,我尊重您的决定。"
这件事在村里传开了。有人夸我有骨气,有人说我傻,放着钱不要。王婶更是直接来找我。
"秀芳啊,你这孩子是不是糊涂了?"她坐在我家院子里,一边嗑瓜子一边说,"人家侄子愿意给钱,你就收着呗。这年头,谁还跟钱过不去啊?"
"婶子,这不是钱的事。"我给她倒了杯茶。
"不是钱的事是什么事?"王婶把瓜子壳吐在手心里,"你照顾老太太不容易,人家给点钱也是应该的。再说了,你还有孩子要养,小雨上学不要钱啊?"
"要钱,"我说,"但不能是这个钱。"
王婶看着我,摇摇头:"你这孩子,倔得跟你奶奶一个样。"
奶奶确实倔。
有一次,村里的老年协会组织去县城玩,每人要交一百块钱。我给奶奶报了名,她知道后大发雷霆。
"谁让你报的?我不去!"
"奶奶,您就去玩玩吧,难得有这样的机会。"
"不去就是不去!"奶奶把我塞给她的钱扔在桌上,"我这么大岁数了,去那些地方干什么?浪费钱!"
我捡起钱,叹了口气:"奶奶,这是我的心意。"
"心意我领了,但钱不能花,"奶奶的声音软了下来,"秀芳,奶奶知道你孝顺,但你要明白,我最不想的就是成为你的负担。"
"您怎么会是负担呢?"我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你还年轻,还有孩子要照顾,还有自己的人生要过,"奶奶拉着我的手,"不要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我这个老太婆身上。"
但我怎么可能放手呢?
奶奶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她的腿脚不灵便了,走路需要拄拐杖。有时候晚上会咳嗽,咳得整宿都睡不好觉。我带她去镇上的医院检查,医生说是老年慢性支气管炎,需要长期吃药。
药费不算便宜,一个月要几百块。我的工资除了家里的开销,剩下的都给奶奶买药了。小雨的学费,是我向同事借的。
有一天,我在超市工作的时候,遇到了建军的妻子丽娟。她推着购物车,车里装满了各种进口食品和化妆品。
"秀芳嫂?"她看见我,有些惊讶,"你在这里工作?"
"是啊,"我笑了笑,"收银员。"
丽娟打量了我一番,眼神里闪过一丝同情:"听建军说,你在家照顾奶奶?"
"嗯。"
"辛苦了,"她说,但语气很敷衍,"建军说要给你钱,你不要?"
"不是不要,是不合适。"我解释道。
丽娟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不合适?秀芳嫂,说句实话,你照顾奶奶,建军和建国给点钱也是应该的。大家都是亲戚,不用这么见外吧?"
"不是见外,"我说,"是原则问题。"
"什么原则能比钱重要?"丽娟笑了笑,是那种很假的笑,"你看你,在超市当收银员,一个月才多少钱?建军他们给的可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我没有回答。
丽娟继续说:"再说了,你又不是奶奶唯一的后代。建国、建军也是她的孙子,凭什么让你一个人照顾?人家出钱,你出力,这不是很公平吗?"
"孝顺不是交易,"我说,声音很平静,"不能用公不公平来衡量。"
丽娟看着我,摇了摇头,推着购物车走了。结账的时候,她刷了一张金卡,看都没看价格。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躺在床上,我想起了很多事情。想起小时候,奶奶牵着我的手去赶集,给我买糖葫芦。想起父亲去世后,奶奶一个人坐在灵堂里的背影。想起这些年,我和奶奶相依为命的日子。
钱确实重要,但有些东西比钱更重要。
第二天早上,我照常去上班。中午休息的时候,我回家给奶奶做饭。推开门,看见院子里站着一个人。
是村里的王大爷。
王大爷今年七十多岁了,老伴去世得早,一个人过了大半辈子。他和奶奶是同辈人,年轻的时候据说对奶奶有意思,但奶奶嫁给了爷爷。这么多年,王大爷一直单身,有人说他是在等奶奶。
"王叔,您怎么来了?"我问。
"来看看老林,"王大爷有些不好意思,手里提着一篮子鸡蛋,"听说她身体不太好,我养的鸡下的蛋,拿来给她补补身子。"
我接过鸡蛋,心里涌起一股暖意:"谢谢您,王叔。奶奶在屋里,您进去坐吧。"
王大爷进了屋。我在厨房做饭的时候,能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声音很轻,但能感觉到那种温暖。
吃完饭,王大爷走了。奶奶坐在椅子上,脸上带着少见的笑容。
"王叔对您真好,"我说。
奶奶的笑容淡了下去:"都是老邻居了。"
"奶奶,"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您和王叔,是不是——"
"别瞎说,"奶奶打断了我,但脸上飞起了红晕,"我这么大岁数了,哪还想那些事。"
但我看得出来,奶奶心里是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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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的一个清晨,我被急促的咳嗽声惊醒。
跑到奶奶房间,看见她躺在床上,脸色发白,额头上全是汗。她的呼吸很急促,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奶奶!"我抓住她的手,"您怎么了?"
奶奶想说话,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我吓坏了,立刻打了120。
救护车来得很快。在去医院的路上,我握着奶奶的手,心跳得像要冲出胸腔。
到了医院,医生检查后说奶奶是肺部感染,病情很严重,需要住院治疗,费用预计要好几万。
几万。
我站在医院的走廊里,脑子里一片空白。我卡里只有不到五千块钱,小雨下个月还要交学费。
手机响了,是建国打来的。
"姑姑,听说奶奶住院了?"他的声音很着急,"需要多少钱?我马上转给您。"
我握着手机的手在发抖。
"姑姑?"建国又叫了一声,"您说话啊,需要多少钱?"
我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那些我曾经坚持的原则,在这一刻突然变得沉重起来。
奶奶需要救治,她还不想死。而我,我真的还能拒绝这笔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