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温大人,熹贵妃娘娘请您进去请脉。”
我对着永寿宫门口那毕恭毕敬的小太监,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拎着我那个从不离身的沉重药箱,迈进了那扇我再熟悉不过的,高大的宫门。
我知道,从我当年选择考入太医院,选择成为她身边一个沉默的,影子般的守护者那天起。
我,温实初的这一生,就注定是一场充满了苦涩的,永远也看不到终点的,无望的苦旅。
我以为,我的这份卑微的,不求任何回报的守护,就是我此生唯一的,也是最高的使命。
直到景仁宫那场充满了鲜血和阴谋的闹剧,直到我为了证明她的清白,而挥刀自宫,倒在冰冷的血泊中的那一刻。
我才幡然醒悟,这偌大的,冰冷的紫禁城里,真正需要我用生命去守护的,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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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我叫温实初,是太医院里,一个职位不高不低,但医术却还算过得去的中年太医。
我的人生,像我每天在药方上,用工整的蝇头小楷开出的那些药方一样。
精准,平稳,按部就班,也充满了无法对任何人言说的,如同黄连般的苦涩。
我的生活,被那两堵高高在上的,涂着朱红色油漆的宫墙,分割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冰冷的世界。
一个,是充满了各种草药味道和复杂官僚气息的,等级森严的太医院。
另一个,则是以那个天下至尊的男人所在的养心殿为中心,辐射到六宫各处的,那个充满了欲望、阴谋、背叛和权力争斗的,金碧辉煌的,巨大的华美牢笼。
而我,就穿着这身墨绿色的官服,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日复一日地,穿梭在这两个冰冷的世界之间。
扮演着一个看似重要,被娘娘小主们客气地称呼着,实则却无比卑微,随时可以被牺牲掉的,尴尬的角色。
我的日常,就是围绕着后宫里,那几个最重要的,也是最尊贵的,能左右这个王朝未来的女人旋转。
今天,我像往常一样,拎着我那个从我进入太医院第一天起,就再也没有离过身的,沉重的雕花木药箱,走进了金碧辉煌的永寿宫。
这座宫殿现在的主人,是新近从那座充满了屈辱和血泪的甘露寺,风光无限地回宫,并且圣眷正浓的,熹贵妃,甄嬛。
我为她请脉,她的脉象平和而有力,沉稳之中带着一丝喜悦,是典型的滑脉。
她腹中的那对双生子,也发育得很好,像两颗茁壮的种子,在她那温暖的宫殿里,安然地生长。
我隔着一层薄如蝉翼的,上好的丝帕,感受着她那光洁的手腕处,那平稳而有力地跳动的脉搏。
也感受着她那份既尊贵无比,足以傲视六宫,又如履薄冰,充满了致命危险的,独特的幸福。
我的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无法对任何人,包括她自己言说的,巨大的酸楚。
甄嬛在我心里,永远是那个扎着双丫髻的,不谙世事的“嬛妹妹”。
她是我所有情感的起点,是我所有卑微念想的开端。
也是我所有关于美好爱情的幻想的,那个遥不可及的,永远也无法触碰的终点。
从我们还是不识愁滋味,青梅竹马的少年时代起。
我对她的那份从未说出口的爱恋,就已经像一棵疯狂生长的藤蔓,深深地扎进了我的骨髓里。
我把对她的守护,当成了一种融入我血液的责任,也当成了一种早已深入骨髓的,我自己都无法戒断的,痛苦的习惯。
她入宫参选,我便在宫外,坐立不安地等待。
她得宠,我便在心里,默默地为她高兴。
她失宠,我便想尽一切办法,考入太医院,只为能离她近一些,能在我自己那微不足道的能力范围内,护她周全。
我为她冒险,为她在那个多疑的,至高无上的帝王面前,一次又一次地,撒下那些足以让我株连九族的,天大的谎言。
我为她承担所有的风险,心甘情愿地,做她在后宫这场残酷的,你死我活的,不见刀光剑影的权谋斗争中。
那枚最可靠,最忠诚,也最无声无息的,隐藏在最深暗处的,随时可以被牺牲掉的棋子。
我甚至一度觉得,这就是我温实初,这一生,最高,也是唯一的,神圣的使命。
我时常会一个人,在太医院结束了漫长而繁琐的当值之后,在那些寂静的深夜里。
不自觉地,就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了那座早已荒废多年,院子里长满了半人高野草的,阴森的碎玉轩外。
我看着那里黑洞洞的,再也不会为任何人亮起一盏灯火的,破败的窗户。
我的眼前,会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当年那个还只有十几岁,不识人间愁苦,穿着一身粉色衣衫的,天真烂漫的少女。
她在漫天飞舞的,如同江南三月飞雪般的杏花雨下,回眸对我展颜一笑,说:“温哥哥,你来了。”
这种近乎自虐般的,对早已逝去的过往的不断咀嚼和痛苦怀旧。
是我在这座冰冷得如同巨大坟墓的深宫里,排解内心所有无法言说的苦闷的,唯一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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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当然,我温实初的世界里,并非只有碎玉轩那道早已消逝的,清冷孤寂的月光。
偶尔,也会有一缕温暖的,带着菊花般清雅香气的阳光,短暂地,照进我那晦暗不见天日的生活。
这缕来之不易的阳光,来自于存菊堂。
来自于那个同样温婉端庄,但却比甄嬛更懂得我,也更尊重我的女人,惠嫔,沈眉庄。
如果说,我对甄嬛的守护,是一种充满了苦涩、卑微、不甘和自我感动的,沉重的责任。
那么,去眉庄的存菊堂,为她请脉,陪她说说话,下一盘棋。
则是我在这座冰冷得如同巨大坟墓,到处都充满了算计和人心的紫禁城里。
唯一能感受到片刻的温暖、尊重,和作为一个男人应有的,那点可怜尊严的,宝贵的时刻。
眉庄她懂我,她懂我所有那些藏在心里,欲言又止的苦楚,她也懂我所有那些身不由己的,言不由衷的无奈。
她敬我,她敬我的医术,也敬我的人品,她从未把我当成一个可以随意使唤的太医。
她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有些依赖我。
那种被人需要,被人仰仗,被人真正看在眼里的感觉。
让我那颗因为常年爱而不得,而变得有些卑微,甚至有些扭曲的心,得到了一丝小小的,可怜的慰藉。
然后,就发生了那件彻底改变了我们所有人命运轨迹的事情。
那个下着淅淅沥沥冷雨的,寒冷的夜晚。
那杯由高高在上的太后,派人送来的,盛着琥珀色诱人酒液的,所谓的“暖情酒”。
我到现在,都还清晰地记得,我当时内心的,那种巨大的挣扎和犹豫。
也记得,我被眉庄强行灌下那杯酒后,意识逐渐模糊,身体里的那股无名邪火,是如何不受控制地,疯狂地燃烧起来的。
我更记得,我和眉庄,在那张柔软舒适的,散发着菊花香气的床上,肌肤相亲时。
我的心里,那份既有违背了医者道德的巨大恐慌,又有一种作为一个正常的,有血有肉的,被压抑了太久的男人,被一个美丽的,高贵的女人所真正需要的,那种隐秘的,无法言说的,巨大的满足感。
从那天起,我,温实初的人生中,就有了第二个,同样需要我用我的生命,去守护的,天大的秘密。
眉庄怀孕了。
她怀上了我的孩子,一个真真正正属于我温实初的,流着我的血脉的,亲生骨肉。
这件事,让我的情感天平,第一次,在甄嬛和眉庄这两个同样重要的女人之间,发生了微妙的,剧烈的,几乎要将我撕裂的倾斜。
我依旧需要每天雷打不动地去永寿宫,为那个已经成为熹贵妃的甄嬛,为她那尊贵无比的,象征着无上荣耀的双生子请脉,确保她们母子能够平安无事。
但我去存菊堂的次数,明显变得更多了,也更心甘情愿了。
我开始觉得,守护眉庄,守护她腹中这个流着我的血脉,能让我温家延续香气的孩子。
似乎比守护那个高高在上,心中早已没有我的位置,把我当成一颗棋子的熹贵妃。
更让我感到踏实,也更让我感到有那么一点点,活着的意义。
可我当时并不知道,命运这个最高明,也最残忍的编剧。
早已为我们所有的人,都写好了一出充满了鲜血、眼泪和无尽悲剧的,谁也无法更改的,最终的结局。
那场可怕的,足以毁灭一切的风暴,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突然就降临了。
祺贵人,那个愚蠢又恶毒的女人,联合了皇后身边所有虎视眈眈的党羽。
在景仁宫,当着皇上、皇后和六宫所有有头有脸的嫔妃的面。
对刚刚风光回宫,圣眷正浓,势头无人能及的甄嬛,发动了最致命,也最恶毒的,釜底抽薪式的攻击。
她指控甄嬛,与我,太医温实初有私情。
并且,她腹中那对备受瞩目的双生子,血脉不纯,是弥天大谎。
那场惊心动魄的,足以载入史册的“滴血验亲”的宫斗大戏。
就这么,惨烈地,毫无预兆地,在所有人的面前,血淋淋地,上演了。
而我,温实初,作为这场惊天阴谋中,最关键,也最无辜的人证。
被一群如狼似虎的,面无表情的太监,从我那间充满了药草味的,安静的太医院里,直接“请”到了那个如同修罗场一般的,充满了杀气的景仁宫正殿。
我被彻底地,身不由己地,卷入了这场后宫最残酷,最血腥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斗争漩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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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我在众人那充满了猜忌、鄙夷、幸灾乐祸和冷漠的目光的逼视下。
在龙椅之上,那个我名义上的君主,皇上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充满了无尽多疑和凛冽杀气的眼睛的审视下。
显得百口莫辩,无处遁形。
我所有的解释,我所有的辩白,在那一刻,都显得是那么的苍白,那么的无力。
我只能眼睁睁地,像个被判了死刑的囚徒一样,无能为力地看着甄嬛。
看着那个我曾经发誓要守护一生的,我心中唯一的女人。
一步一步地,被那些恶毒的言语和阴险的计谋,逼入万劫不复的,无底的深渊。
就在那场巨大的,令人感到窒息的混乱之中。
有一个小小的,几乎所有的人,都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当祺贵人身边那个最嚣张,也最跋扈的宫女,在推搡我,逼迫我跪下,承认所谓的“罪行”的时候。
我因为心中激荡,脚下不稳,身体一个踉跄,差点就狼狈地,当众摔倒在地。
是人群外面一个女人不顾一切地,冲了上来,用她那单薄的身体,在我的背后,死死地,扶了我一把。
我当时,甚至没有看清楚她的脸,我也没有力气回头对她说一声谢谢。
我只是感觉,有一双冰冷的,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的,却又异常坚定的小手,在我的背后,用力地,支撑了我一下。
我所有的心神,我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个正跪在大殿中央,脸色惨白如纸,显得无比孤立无援的甄嬛的身上。
我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个小小的,如同一粒尘埃般的插曲。
后面的事情,就如同所有的话本故事里,那些惊心动魄的情节一样。
甄嬛凭借着她过人的智慧,和槿汐姑姑那奋不顾身的忠心,在最危险的关头,涉险过关。
那碗被皇后偷偷加了明矾的,本该能置她于死地的水,反而成了她自证清白的,最有利的武器。
六阿哥的清白,得以证明。
可祺贵人,这个已经输红了眼的,愚蠢又恶毒的女人。
在彻底的绝望之中,使出了她最后的,也是最歹毒的,玉石俱焚的杀招。
她像一条被逼到墙角的疯狗一样,攀诬甄嬛与我温实初,早就有私情。
她指着我的鼻子,对着龙椅上的皇上,声嘶力竭地大喊:
“皇上!您难道真的看不出来吗?!”
“这个温太医,他对熹贵妃,那可是几十年来如一日的,死心塌地啊!”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剧毒的,烧红了的,无形的刀子。
不仅仅是狠狠地刺向了本就处在风口浪尖,稍有不慎就万劫不复的甄嬛。
更是精准地,毫不留情地,刺向了我温实初那唯一的,也是最脆弱的,不堪一击的软肋。
我看到,皇上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就彻底变了。
那双总是充满了威严和无尽猜忌的帝王之眼里。
燃起了熊熊的,足以将我们所有的人,都烧成灰烬的,嫉妒的,疯狂的火焰。
我,温实初,在那一刻,非常清楚地,比任何人都清楚地知道。
在帝王那无穷无尽的,病态的多疑面前,任何的言语解释,都是多余的,也是无力的。
今天,我和甄嬛,必须有一个人,要用一种最惨烈,也最决绝的方式,来为这场闹剧,画上一个血腥的句号。
来证明我们的“清白”。
为了守护我心中那个完美的,不容许任何人玷污的“嬛妹妹”。
为了证明我这份长达了几十年的,无望的守护,是纯粹的,是不掺杂任何私欲的,是光明磊落的。
我,做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的人,包括甄嬛自己,都震惊到无以复加的,疯狂的,毁灭性的决定。
我缓缓地抬起头,最后一次,深深地,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跪在地上,同样用一种震惊到无以复
复加的眼神看着我的女人。
我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大殿之外,那片属于早已荒废的碎玉轩的方向。
仿佛是在和我那个执着了一生的,穿着一身粉色衣衫的少年幻影,做最后的,彻底的告别。
然后,我平静地,对着龙椅上那个满眼杀气的男人,说出了我人生中,最决绝的话。
“皇上,事已至此,臣,无话可说。”
“臣,愿以死,以残,自证清白,以全熹贵妃娘娘之名节。”
说完,我没有给任何人,包括甄嬛在内,任何反应的机会。
我快步上前,拿起身边,监刑的太监放在桌上,用来惩罚那些犯了错的宫人的,那把沉重的,由黄杨木制成的戒尺。
我用尽了我这一生,所有的,积攒下来的力气。
朝着我自己的下身,狠狠地,毫不留情地,砸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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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剧烈的,如同身体被瞬间活活撕裂般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疼痛。
在一刹那,就如同山洪暴发般,席卷了我的全身。
我的眼前一黑,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从我这具残破的身体里,被硬生生地剥离出去了,我几乎要当场就昏厥过去。
但我强撑着,我用我那最后的一丝清明,死死地,狠狠地,咬着自己的舌尖,不让自己倒下。
我看着地上那滩,正在我的身下,慢慢地,无声地,如同妖艳的花朵般扩大的,殷红的血迹。
我也看着龙椅之上,那个高高在上的,至高无上的,决定着所有人命运的帝王。
他那张总是写满了威严的脸上,那从震惊、错愕、不敢置信,到最终释然、满意的,复杂的表情变化。
我知道,我赢了。
我用这种最惨烈,最极端,也最不留后路的方式。
为我守护了一生的女人,划上了一个干净的,不容置疑的,清白的句号。
我为她,保住了她最看重的,那份属于熹贵妃的尊荣,和她腹中那对流着皇家血脉的双生子的,光明的未来。
我被一群手忙脚乱,面无人色的太监,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抬回了太医院。
那个时候,我的意识已经模糊,人,已经去了半条命。
在意识的混沌和巨大的痛苦中,我感觉我的身边,围了很多很多的人。
有我的徒弟,那个一向机敏冷静的卫临,那焦急万分的,带着无法抑制的哭腔的呼喊声。
也有其他太医院的,那些和我平日里关系还不错的太医们,那一声声充满了同情、惋惜和无奈的,无力的叹息。
可我的心里,却是一片空洞的,如同被大火焚烧过后的,燃尽了所有希望的灰烬般的,死寂的平静。
我觉得,我温实初的,这可笑又可悲的一生,到此,就已经画上句号了。
甄嬛,眉庄……我这一生,都在为这两个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而活。
如今,我成了一个再也无法人道的,可怜的,被所有人耻笑的废人。
我的“守护”,我那自以为是的使命,也终于可以,画上一个血淋淋的,残缺的句号了。
就在我准备彻底地放弃所有抵抗,任由自己的意识,沉入那片无边无际的,充满了诱惑的,温暖的黑暗之中的时候。
一双冰冷的,因为巨大的恐惧而微微颤抖的,却又异常坚定的小手。
紧紧地,紧紧地,握住了我那只已经变得冰冷,还沾满了黑色血污的,无力的手。
紧接着,一个极其微弱的,带着无法抑制的哭腔,却又无比倔强的,陌生的少女的声音。
在我的耳边,轻轻地,但却无比清晰地,执着地响起。
那声音,像一根细小的,却又无比锋利的,闪着寒光的银针,瞬间刺破了我所有的,想要放弃一切的绝望。
“温太医……您不能死……您千万不能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