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结婚第八年,丈夫赵建国依旧是驻守在遥远边防的英雄,而我,林晓月,是十里八乡人人称赞的“模范军嫂”。
我独自一人,在老家的小县城里,教书、种地,还要二十四小时伺候五年前就已中风瘫痪的公公。
我以为,我的付出,能换来丈夫“保家卫国”后的归心似箭。
我以为,我守住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就是在守护他的大后方。
直到那天,我拿着他那张余额只剩三百块的工资卡,去武装部,想为我们的未来,办一份随军手续。
武装部的干事却一脸同情地告诉我,系统里显示,我和赵建国,早在五年前,就已经“婚姻作废”,他如今,是离异单身。
我搀着半身不遂的公公,坐了八个小时的长途汽车,堵在他那戒备森严的连队门口。
当看到他正满脸宠溺地,为一个年轻漂亮的小护士,戴上一枚价值不菲的钻戒时,我才终于明白,这八年的青春,这八年的任劳任怨,原来,只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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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县人民医院的骨科病房里,充斥着一股浓重的、来苏水和中药混合的味道。
我拎着一个半旧的保温桶,快步走进最里面那间三人病房。
我的公公,赵解放,因为骨质疏松,前天晚上起夜时不小心摔了一跤,胆结石复发了。
他虚弱地躺在病床上,花白的头发乱糟糟的,半边身子因为五年前的那场中-feng而不听使唤,嘴角,还挂着一丝来不及擦掉的口水。
看到我来,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才亮起了一丝光。
“晓…晓月…”他含糊不清地,努力地想坐起来。
“爸,您别动。”我赶紧放下保温桶,走上前,熟练地在他背后垫上两个枕头,又拿起毛巾,轻轻地帮他擦去嘴角的口水。
“我给您炖了排骨莲藕汤,医生说这个补钙。您趁热,喝一点。”
我一边说,一边打开保温桶,用小勺,一勺一勺地,吹凉了,再喂到他的嘴边。
赵解放的眼眶红了,他艰难地抬起那只还能动的手,想来拉我。
“晓月啊…你…你别这么累…我这把老骨头,不值得…”
“爸,您说什么呢?您是我亲爸。”我笑着,将他眼角的泪花擦去,但自己眼底那深深的疲惫,却无论如何也藏不住。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丈夫赵建国打来的视频通话。
我赶紧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接通了视频。
屏幕里,赵建国穿着一身笔挺的迷彩作训服,背景是他那间整洁的单人营房,墙上还挂着“精忠报国”四个大字。
他还是那么英俊,那么正气凛然。
“爸的手术怎么样了?”他开口问,语气一如既往的沉稳。
“挺好的,医生说恢复得不错,再观察两天就能出院了。”我将镜头对着病床上的公公,让他也看看。
“那就行。”赵建国点点头,“我这边最近要搞演习,训练任务重,可能这个月,又回不去了。家里,就多靠你操心了。”
他又说得如此地理所当然。
我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建国,咱爸这次住院的押金,又快不够了,你…你能不能,再寄点钱回来?”
赵建国在屏幕那头,眉头明显地皱了一下。
“我那张工资卡,不是一直在你那里吗?你自己看着办就是了。”他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耐烦。
“可是那张卡上……”
“行了!我这边马上要开作战会议了,先不说了!”
没等我说完,他便直接挂断了视频。
我看着瞬间黑下去的手机屏幕,呆呆地愣在那里。
那张工资卡…上个月查的时候,上面就只剩下三百多块了。
病房里那个话很多的护工大姐,凑了过来,叹了口气。
“妹子,军嫂可真不好当啊。我看你每天医院、学校、家里三头跑,人都瘦了一圈。你这八年,也真够辛苦的。”
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有说话。
辛苦吗?
我已经快忘了,“轻松”是什么滋味了。
我想起了八年前,我和赵建国结婚时,他握着我的手,信誓旦旦地对我说:“晓月,我亏欠你太多。等我在部队里干出个名堂,提了干,我就立刻把你和爸妈接到部队去,咱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
“我在前线守国,你在后方守家,咱俩,谁也不欠谁!”
可这八年,我守的,是怎么样的一个家?
结婚第二年,婆婆嫌弃公公的退休金少,也受不了这种常年分居的日子,跟一个来我们县城做生意的南方老板,跑了。
结婚第三年,公公因为大受刺激,突发脑-zhong-feng,从此半身不遂,生活不能自理。
而我的丈夫赵建国,则以“部队纪律严明”、“保家卫国是军人天职”为借口,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
他能在家的日子,加起来,都凑不齐一个星期。
是我,一个人,用我那瘦弱的肩膀,扛起了这个摇摇欲坠的家。
我一边在县城的小学里教书,一边还要赶回家,给公公端屎端尿,洗衣做饭。
连个能说贴心话的人,都没有。
晚上,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家。
那栋属于我和赵建国的、小小的婚房里,冷冷清清。
我打开手机银行,点开了那张赵建国的工资卡。
余额,清清楚楚地显示着:276.50元。
我盯着那个红色的数字,看了很久很久。
突然,我想起了我的闺蜜张丽,前几天来医院看望我时,悄悄对我说的话。
“晓月,你傻不傻啊?你老公现在好歹也是个参谋了,军官工资加上各种津贴、奖金,一个月不得上万啊?怎么可能没钱?”
“你可得长点心眼,别让他把钱,都花到别的地方去了!”
当时,我还反驳她,说建国不是那样的人。
可现在,看着这个冰冷的数字,我的心,第一次,动摇了。
是啊。
那些钱,都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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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第二天,我向学校请了一天假。
我去了县城里最大的那家中国银行。
我对柜员说,我想查一下我丈夫工资卡的详细流水,我怀疑卡被盗刷了。
因为我是合法配偶,又有他的身份证复印件,在履行了必要的手续后,柜员为我打印出了一份长达十几页的银行账单。
我拿着那份还带着打印机温度的账单,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账单上,清清楚楚地显示着:
赵建国的工资卡,每个月1号,都会准时有一笔一万两千多的收入进账。
但这笔钱,几乎是在进账后的三天之内,就会通过网银,被全额转走。
收款方,是另一张尾号为“8848”的储蓄卡。
转账备注上,明晃晃地写着:“生活支出”、“家用补贴”。
可这些钱,我一分都没有收到过!
我这八年,花的都是我那点微薄的教师工资,和我们俩结婚时,我父母给我的嫁妆钱!
“姐…姐?你没事吧?”柜员看着我惨白的脸色,小声地提醒我。
“能…能帮我查一下,那张收款卡的户主,是谁吗?”我的声音,都在发抖。
“不好意思姐,这个我们没有权限查。不过…”柜员压低声音,“这张卡的开户行,就在咱们市的西区支行。而且,这张卡,是一张附属卡。”
“附属卡?”
“对,就是说,它对应着一张主卡。附属卡的户名,和主卡的户名,是一样的。”
户名,是一样的…
赵建国…还有另一张卡?
我拿着那份账单,失魂落魄地走出了银行。
我冷静下来,仔细地,一笔一笔地,查看那张附属卡的消费记录。
大部分,都是些正常的超市、饭店消费。
但其中,有几笔大额的支出,像针一样,狠狠地扎进了我的眼睛!
“2022年12月24日,西区万达广场,周六福珠宝专柜,消费:28888元。”
“2023年3月8日,巴黎春天高档西餐厅,消费:3688元。”
“2023年5月20日,市妇幼保健院,缴费:1280元,备注:产前检查。”
产检?
产前检查?!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像有颗炸-dan在里面炸开了。
我结婚八年,因为年轻时身体不好,一直没能怀上孩子。
这件事,是我心里最大的痛,也是我对赵家最大的愧疚。
可现在,他的银行卡里,竟然出现了一笔…给别人付的产检费?!
他是有了别的女人吗?
那个女人,还怀了他的孩子?
我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几乎要站立不稳。
我踉踉跄跄地回到家。
公公正坐在院子的轮椅上,晒着太阳。
看到我失魂落魄、脸色惨白的样子,老人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忍。
他挣扎着,用那只还能动的手,抓住了我的衣角。
“晓…晓月…你…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他的话,让我瞬间崩溃。
“爸!您是不是知道什么?您告诉我!”我蹲在他的轮椅前,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
公公看着我,闭上了眼睛。
两行浑浊的老泪,从他那布满皱纹的眼角,缓缓滑落。
“半年前…”他用尽全力,艰难地开口,“建国…他回来过一次…”
“我半夜起夜,听见…听见他在院子里,偷偷打电话…”
“他说…他说…‘宝宝快出生了’…‘你放心,我这边会处理好’…”
“我当时…我当时还以为…是你怀孕了…我还偷偷高兴了好几天…”
公公的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我所有的坚持。
我扑在他的膝上,放声大哭。
那天晚上,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夜没睡。
我想到了离婚。
可我舍不得公公。
这五年来,他虽然脾气暴躁,但我是他唯一的依靠,他也是我唯一的亲人。
我走了,他怎么办?
天快亮时,我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要去找证据。
我要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我翻出了赵建国留在家里的所有东西。
几件早已不合身的旧军装,几本写满了豪言壮语的日记,还有…一个被他藏在床底,上了锁的小铁盒子。
我认识那个盒子。
那是他入伍前,用来装他最宝贵的东西的。
我找来一把剪刀,发了疯一样,撬开了那把生了锈的锁。
里面,躺着的东西,让我的心脏,再一次被狠狠地刺痛。
是一沓厚厚的照片。
照片上,赵建国穿着笔挺的军装,亲密地搂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
那个女孩,穿着一身洁白的护士服,笑得甜美,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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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照片的下面,还压着一本红色的本子。
那本子的样式,和我们的结婚证,一模一样。
我颤抖着手,翻开那个红本子。
上面,不是结婚证。
是——离婚证。
照片上,是我和赵建国的合影,只是我的那半边脸,被印泥弄得有些模糊。
而离婚证上,那明晃晃的日期,显示的是:2018年7月15日。
2018年?!
那不是五年前吗?!
可我…我从来没有去民政局办过离婚手续啊!
我怎么可能,在五年前,就已经和他“离婚”了?!
我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我拿起盒子里最后剩下的,那封折叠好的信。
是赵建国的笔迹。
上面写着:
“亲爱的雅雅,再等我半年。我已经托关系,办好了和林晓月的‘离婚证’。等我这次提干的文件下来,稳定之后,我立刻就打报告结婚,我们就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晓月那边你不用担心,她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村女人,没什么脑子,我说什么她都信。我已经跟她说好了,以后工资卡都交给她保管,她肯定会对我死心塌地,继续在家伺候我那个瘫痪的老爹…”
“雅雅,委屈你了。等我们的孩子出生,我一定给他,给我们娘俩,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信纸,从我无力的指间,飘落。
我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03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天,不吃不喝。
我的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反复回放着这八年来的点点滴滴。
我为他洗衣做饭,为他操持家务,为他伺候瘫痪的父亲…
我把自己的青春,我所有的委屈,都默默地,咽进了肚子里。
我以为,我守着这个家,就是在支持他的事业。
我以为,我的隐忍和付出,能换来他的愧疚和归心。
到头来。
我在他眼里,竟然只是一个…“没什么脑子,好拿捏的老实人”?
一个,可以让他安心地在外面,金屋藏娇,生儿育女的,免费保姆?
不。
我不甘心!
我林晓月,就算再傻,再老实,也不是可以任人如此欺辱的!
第二天一早,我擦干眼泪,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冷静和坚定。
我带着那本伪造的离婚证,和我的结婚证,直奔县民政局。
负责婚姻登记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大姐。
她仔细地查询了系统后,明确地告诉我:“林女士,我们的系统里,没有任何关于您和赵建国先生的离婚记录。你们的婚姻关系,一直合法存续。”
“那这个呢?”我把那本假的离婚证,拍在了她的桌子上。
大姐拿起那本证,仔细地辨认了半天,脸色也变了。
“这…这是假证!您看这里的防伪钢印和水印的样式,都不对!而且,这个证件的编号,也是伪造的!”
“我就知道。”我冷笑了一声。
伪造国家机关证检,这可是重罪!
我从民政局出来,又直接去了派出所。
我报了警。
接待我的民警,听完我的叙述,又看了我提供的所有证据后,脸上也露出了愤怒的表情。
“这太过分了!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家庭纠纷了!这涉嫌了伪造国家机关证检罪,和重婚罪!”
“林老师,您放心,这个案子,我们一定会立案调查!”
“不过…”他话锋一转,“因为您丈夫是现役军人,他的身份比较特殊。这件事,可能最终还是要通过部队的纪检部门来处理,才更有效。”
“我明白。”我站起身,“谢谢您。我就是来要一个备案。”
“我要亲自去找他。”
“你…你一个人去?”民警有些担心地看着我。
“不。”我的眼神,变得异常坚定。
“我带着他爸,一起去。”
“我倒要看看,他赵建国,怎么当着他这个瘫痪在床的亲爹的面,继续撒谎,继续演戏!”
回到家,我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地,都告诉了公公。
老人听完,气得浑身发抖,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挥舞着那只唯一能动的手,狠狠地拍打着轮椅的扶手。
“这个畜生!这个畜生啊!”
“晓月…我对不起你…是我们赵家,对不起你啊…”
老人说着说着,老泪纵横。
我走过去,蹲在他的轮椅前,帮他擦去眼泪。
“爸,您别这么说。您没有对不起我。对不起我的,是他赵建国一个人。”
“您放心,这件事,我一定要为自己,也为您,讨回一个公道!”
“好…好…”公公握着我的手,用力地点着头,“晓月,你别怕…我…我跟你一起去!我豁出我这张老脸,这把老骨头,也要去部队里,揭穿这个畜生的真面目!”
有了公公的支持,我的心里,顿时有了底气。
我开始着手准备。
我先是在网上,查到了赵建国所在部队的具体地址——位于邻省S市的一个边防团。
然后,我订了第二天,去往S市的,最早一班的长途汽车票。
我又向学校,请了一个星期的长假,理由是,带公公去省城的大医院,看病。
晚上,我的闺蜜张丽,得到消息后,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
她二话不说,就从包里,掏出了一叠厚厚的现金,塞到我的手里。
“晓月,这是我所有的私房钱,你先拿着!”
“去了那边,人生地不熟的,用钱的地方多。千万别委屈了自己和叔叔。”
“你记住,咱有理走遍天下!别怕他!要是他敢欺负你,你打电话给我,我立刻叫上咱家所有亲戚,杀过去给你撑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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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着她,终于,再一次,放声大哭。
哭完,我擦干眼里的最后一滴泪水。
我开始冷静地,收拾行李。
我把那张假的离婚证,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那封无情的情书,以及那份长长的银行流水单,全都一一复印,整理好,放进了一个厚厚的档案袋里。
这是我的“武器”。
是我这八年的青春,换来的,最锋利的武器。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
我推着轮椅上的公公,背着简单的行李,踏上了那辆开往S市的,长途汽车。
汽车在国道上,颠簸了整整八个小时。
到达S市时,已经是傍晚。
我扶着早已筋疲力尽的公公,在汽车站附近,找了一家小小的招待所,安顿了下来。
我给他擦洗了身子,喂他吃了点东西。
安顿好他睡下后,我才拿出地图,开始搜索赵建国部队的具体位置,和市武装部的地址。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收到了一条陌生的短信。
短信的内容,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林晓月,我劝你识相的,就自己滚回你的小县城去。建国是不会再跟你过的,你这样死缠烂打,有意思吗?”
“他马上就要提干了,前途一片光明。你如果敢毁了他的前程,我保证,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我看着这条短信,冷笑了一声。
我没有回复。
我只是默默地,将这个号码,拉黑了。
后悔?
我这八年,最后悔的,就是认识了他赵建国!
04
第三天上午,我没有直接去赵建国的部队。
我推着公公,直接去了S市的市武装部。
我的目的很明确。
我要办的,是随-jun手续。
既然赵建国还是我的合法丈夫,那作为一名光荣的军-sao,我完全有权利,申请随-jun。
这是我的权利,也是我戳穿他谎言的第一步。
负责接待我的,是一位看起来四十多岁、戴着眼镜的女干事,姓周。
她的态度,很和蔼。
“您好,同志。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您好,周干事。”我从包里,拿出了我的结婚证、身份证,以及赵建国的军官证复印件。
“我想咨询和办理一下,关于家属随-jun的政策。”
周干事接过我的材料,一边翻看,一边点头。
“丈夫是边防团的?还是个参谋?不错啊,年轻有为。”
她一边说,一边打开电脑,开始查询相关的档案。
可当她将赵建国的名字和证检号码输入系统后,她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奇怪起来。
她皱着眉头,反复地,核对着屏幕上的信息和我递交的材料。
“你…你叫林晓月?”她抬起头,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我。
“是的。”我的心,开始往下沉。
周干事盯着我,看了足足有十几秒。
然后,她站起身说:“你稍等一下,我需要去核实一下档案。”
她拿着我的材料,匆匆地走进了里间的办公室。
十分钟后,她回来了。
她的脸色,比之前更加奇怪了,眼神里,甚至带上了一丝同情。
“林女士,”她坐下来,斟酌着用词。
“根据我们系统里的档案,以及赵建国同志本人提交的一份婚姻状况报告,上面显示…他在2018年7月,就已经因为感情破裂,和前妻协议离婚。”
“他目前的婚姻状况,是离异,单身。”
“婚姻作废”。
这四个字,像四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烙在了我的心上。
尽管我早已猜到会是这个结果,但当它真的从一个官方人员的口中说出来时,我还是感到了一阵窒-xi般的疼痛。
“我没有离过婚。”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从包里,拿出了另一份文件。
“这是我在我们县民政局,刚刚开具的婚姻状况证明。上面盖着公章,清清楚楚地写着,我和赵建国的婚姻关系,至今,仍然合法存续。”
周干事愣住了。
她拿起那份证明,和我递交的结婚证,又对比了一下电脑屏幕上的信息。
她的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震惊和凝重。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两份官方文件,竟然是矛盾的!”
“赵建国当时申请恢复单身,办理家属区住房清退手续的时候,是提交过…提交过一份离婚证明书的…”
“那份证明书,是伪造的。”我打断了她,声音冷得像冰。
“我已经在我老家的公安局,报了案。他们已经初步认定,那是一份假证。”
轮椅上,一直沉默的公公,再也忍不住了。
他用那只唯一能动的手,狠狠地捶打着轮椅。
他涨红了脸,用尽全身的力气,含糊不清地,嘶吼着:
“我…我的儿子…他…他骗了组织…骗了所有人…”
“我这个当爹的…没脸见人了…我对不起党…对不起部队啊…”
老人说着说着,竟然痛哭失声。
周干事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她立刻,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欺骗组织,伪造公文,这在纪律严明的部队里,是绝对不可饶恕的重罪!
她立刻拿起了桌上的红色电话。
“喂?是李科长吗?我政治处周梅!我这里有一个非常紧急、非常严重的情况,需要您立刻过来一下!”
很快,一个肩膀上扛着“两杠一星”的、五十多岁的中年军官,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
他就是李科长。
听完周干事和我的叙述,又看完了我提供的所有材料后,这位李科长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简直是胡闹!无法无天!”他狠狠地一拍桌子。
“这是严重的违纪行为!是我们部队的耻辱!”
他看向我,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歉意。
“林女士,你放心。这件事,我们武装部,一定会一查到底,绝不姑息!一定会给你,给老英雄一个交代!”
“现在,你有什么诉求?”
“我要见赵建国。”我看着他,一字一顿。
“我要他,当着他父亲的面,把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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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科长重重地点了点头:“好!我马上,就联系他所在的团部!”
电话,很快就打通了。
但对方的回复是,赵建国今天带队在深山里进行野外生存拉练,手机没有信号,下午三点左右,才能返回营区。
“那我们就等。”
我推着公公的轮椅,就坐在武装部那间小小的接待室里。
纹丝不动。
像一尊沉默的,复仇的雕像。
这一等,就是整整四个小时。
下午三点刚过,李科长再次拨通了电话。
这一次,电话接通了。
“是赵建国吗?我是市武装部李振华!”
“你现在,立刻,马上,到武装部来一趟!有紧急情况!”
电话那头,似乎传来了赵建国略带疑惑的声音。
“李科长?我现在手头还有点事,走不开,您看…”
“这是命令!”李科长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厉声喝道。
挂了电话,李科长对我点了点头:“他半小时之内到。”
我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手里那个厚厚的、装着我这八年所有委屈和血泪的档案袋。
公公在轮椅上,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嘴里,还在喃喃地自语:“畜生…真是个畜生…”
决战的时刻,终于要来了。
05
半个小时,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当那辆熟悉的、挂着军牌的绿色吉普车,停在武装部大楼门口时。
我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车门打开。
赵建国穿着一身笔挺的军常服,肩膀上,扛着闪亮的中尉军嫌,他大步流星地,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看起来,比视频里更加英挺,也更加陌生。
他一边走,一边还在接着电话,脸上带着一丝不耐烦。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什么事这么急,非得把我从训练场上叫回来…”
他推开接待室的门,走了进来。
话音,在他看到屋子里,那个推着轮椅,静静地,像一尊雕像一样看着他的我,和轮椅上那个老泪纵横的父亲时,戛然而-ZHI。
赵建国的脚步,瞬间,僵在了原地。
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褪尽。
“晓…晓月?爸?”
他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开始发抖。
“你们…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我没有回答他。
我只是站起身,面无表情地,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
然后,“啪”的一声!
我将那本伪造的离婚证,狠狠地,摔在了他那张英俊的脸上。
“赵建国,你说,我们为什么来?”
赵建国下意识地弯腰,捡起了那本掉在地上的离婚证。
当他看清上面的内容时,他的脸色,变了又变。
他猛地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李科长,眼神里,充满了惊慌和求助。
但李科长,只是冷冷地,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他。
“晓月…你…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终于慌了,压低声音,想来拉我的手。
“解释?”
我后退一步,躲开了他的手。
我打开那个厚厚的档案袋,像撒传单一样,将里面的东西,一张一张地,全都扔在了地上。
“你是想解释,你和这个小护-士的照片?”
“还是想解释,你用我的血汗钱,给别人付的产检费?”
“又或者,你想解释一下,你这封准备把我当傻子一样打发掉的情书?”
照片,账单,情书…
散落了一地。
每一张,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也抽在所有人的心上。
赵建国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你…你别胡说…那些…那些都是伪造的!”他还在做着最后的、苍白的挣扎。
“我胡说?”我冷笑一声,掏出了我的手机。
“那要不要我把你写给那个‘亲爱的雅雅’的那些肉麻情话,当着李科长,当着咱爸的面,一句一句地,念出来,给大家听听啊?”
就在这时。
接待室的门,又被推开了。
一个娇俏的、带着一丝甜腻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
“建国哥!刚才谁给你打电话啊?你怎么不等我,自己跑这么快…”
一个穿着一身粉色护士服的年轻女孩,提着一个精致的保温桶,蹦蹦跳跳地,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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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看到屋子里这剑拔弩张的场景时,她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凝固了。
我转过头,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
很年轻,很漂亮,也很有心机。
我笑了。
“你,就是苏雅吧?”
女孩的身体,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但我没有给她机会。
我一个箭步上前,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啊!你干什么!放开我!”苏雅尖叫起来,拼命地挣扎。
我没有理会,而是直接将她的手,拽了起来,举到所有人的面前。
众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她的手上。
只见,在那个女孩白皙的无名指上,赫然戴着一枚硕大的、在灯光下闪烁着刺眼光芒的,钻戒。
“这枚戒指,很漂亮啊。”我看着赵建国,声音冷得像冰。
“多少钱买的?应该不便宜吧?”
“我帮你回忆一下。上个月28号,在你那张神秘的银行卡消费记录里,有一笔支出,西区万达广场,周六福珠宝专柜,两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元。”
“买的,就是它吧?”
赵建国张了张嘴,脸色惨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科长的脸色,已经阴沉得快要下暴雨。
他厉声喝道:“赵建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从实招来!”
就在这时,一直坐在轮椅上,沉默地流着泪的公公,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整个人,都因为过度的激动和愤怒,而开始抽搐。
他那张涨得通红的脸,转向我,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如同野兽般的嘶吼。
“晓…月…你…”
他颤抖着,用尽全身的力气,抬起那只唯一能动的手。
但他指的,不是赵建国,也不是那个小护-士。
他指着…我?
还是我的身后?
我心里一惊,猛地回头!
只见,接待室的门口,不知何时,又悄无声息地,站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肩膀上,扛着少校军嫌的,年轻女军官。
她大约三十出头的年纪,面容冷峻,眼神锐利,身上带着一种久经沙场的、不怒自威的气场。
她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屋子里,这乱成一锅粥的闹剧。
“报告李科长。”她开口了,声音清冷,却充满了力量。
“我是军区纪检督察处的,周敏。接到实名举报,说边防团参谋赵建国同志,存在重婚、欺骗组织、以及经济问题等,多项严重违纪行为。”
“我们特来,进行调查。”
她说着,目光缓缓地,扫过地上瘫软如泥的赵建国,和那个早已吓傻了的小护-士苏雅。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你,就是林晓月吧?”
我点了点头。
周少校走到我的面前,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我看不懂的情绪。
有同情,有敬佩,还有一丝…不忍?
“林女士,”她压低了声音,对我说,“接下来的事情,可能,会让你更加难以接受。我希望,你能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什么意思?”我的心,又一次,悬了起来。
周少校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的赵建国,缓缓地,从她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掏出了另一份,密封的档案袋。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
那个刚刚还在地上撒泼尖叫的小护-士苏雅,突然像疯了一样,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赵建国的大腿,崩溃大哭。
“我怀孕了!我已经怀孕七个月了!建国哥!孩子是你的啊!”
“你不是说,你会娶我吗?你不是说,你早就离婚了吗?!”
她一边哭,一边死死地,扯着赵建国的裤腿。
赵建国,彻底瘫软了,像一滩烂泥。
轮椅上的公公,听到“怀孕”两个字,再也承受不住这巨大的打击,头一歪,当场就气得晕了过去。
“爸!”我惊叫一声,赶紧上前扶住他。
整个接待室,乱成了一团。
李科长拿起电话,声音都在发抖:“快!快叫救护车!通知团政委!赵建国涉嫌严重违纪,立即停职!接受调查!”
周少校走到我的身边,将那份密封的档案袋,递给了我。
“林女士,节哀。”
她的声音很低。
“这里面,是关于赵建国同志,另一部分的调查材料。也许,你不该看。但是,你,有权利知道真相。”
我颤抖着手,撕开了那个档案袋的封口。
仅这一眼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瞳孔骤然收缩,整个人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击中,脸色在瞬间褪得没有一丝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