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思远啊,我跟你说个好消息,咱们欣欣考上公务员了!今天政审,下午就能拿到录用通知!" 电话里表嫂钱芳的声音兴奋得发颤,仿佛生怕我听不清她的炫耀。
我握着手机的手微微收紧,阳台外十月的阳光刺得我眼睛发酸。 十二年了,整整十二年,这个电话我等了十二年。
"是吗?那恭喜你们。"我的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钱芳那边已经顾不上听我说什么,继续滔滔不绝:"公务员啊!铁饭碗!以后欣欣就是国家干部了,这辈子都不愁了!"
我看着窗外的车流,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十二年前那个雨夜。 那时候的周向东跪在我家客厅里,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求我救他一命。
"思远,我这次生意真的栽了,二十万,只要二十万,我就能翻身!"他当时哭得撕心裂肺,"你不帮我,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我妈在旁边也抹眼泪,拉着我的手说:"思远,向东是我娘家唯一的侄子,你帮帮他吧。"
我那年刚好手里有笔钱,本来打算给女儿交择校费的。 但看着表哥那副模样,我还是去银行取了钱。
二十万现金,整整一箱子,我亲手递到周向东手里。 他当时拿着钱,对天发誓:"思远,我周向东这条命就是你的!这钱我一年内一定还上,要是还不上,我就不是人!"
可是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五年过去了…… 每次打电话,不是关机就是挂断,上门要债,钱芳站在门口就开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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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让你借的?你当时非要借,现在又来要,你烦不烦?"钱芳的话像刀子一样扎进我心里,"再说了,你有借条吗?有证据吗?" 我有,我当然有,借条和转账记录我都保存得好好的。
但我妈拉着我的手哭:"思远,算了,向东他也不容易,咱不要了行吗?" 我看着妈妈满头的白发,最终还是把那些证据收进了保险柜。
这一忍,就是十二年。
"思远,你在听吗?"钱芳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今天晚上我们在金樽大酒店订了桌,庆祝欣欣,你们一家也来吧!" 她的语气里满是施舍般的客气,仿佛请我吃饭是给我天大的面子。
我深吸一口气,嘴角扬起一个微笑。 "好啊,我一定去。"
挂了电话,我走进书房,从保险柜里拿出那个牛皮纸袋。 十二年前的借条静静地躺在里面,上面的字迹依然清晰可见。
"借款人周向东,借款金额贰拾万元整,借款日期2013年10月15日。" 借条上还按着周向东鲜红的指印,仿佛凝固的血。
我把借条和银行转账记录整齐地摆在桌上,拿出手机,找到一个存了很久但从未拨打过的号码。 那是市纪委监察部门公务员政审举报热线。
"老公,你真的要打这个电话?"妻子苏婉站在书房门口,眼神复杂。 她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这些年也陪着我忍耐。
"打。"我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十二年了,该算账了。" 苏婉沉默了几秒,走过来握住我的手。
"那我陪你。"她说。
01
十二年前的那个雨夜,我永远忘不了。 那是2013年的10月,女儿赵悦刚上小学一年级,正是需要花钱的时候。
晚上九点多,门铃突然响了。 我打开门,周向东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门口,浑身湿透,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思远,救我,求你救救我!"他抓住我的裤腿,声音嘶哑。 我妈听到动静也赶了出来,看到周向东吓了一跳:"向东,你这是怎么了?"
周向东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磕头。 "姑姑,思远,我完了,我真的完了!"
那年周向东三十三岁,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 他做建材生意,在我们这个小城市里也算小有名气,开着奔驰,住着别墅。
我们这些亲戚都挺羡慕他的。 逢年过节,周向东总是最阔绰的那个,给长辈包红包,一出手就是几千上万。
可那天晚上,这个曾经风光无限的表哥,跪在我家客厅里,哭得像个孩子。 "我被骗了,被合伙人骗了!"他抽泣着说,"那个王八蛋卷走了公司账上所有的钱,还用我的名义借了一屁股高利贷!"
苏婉给他倒了杯热水,周向东捧着杯子,手抖得水都洒了出来。 "现在债主天天堵我家门,我老婆孩子都不敢出门了。"
我妈急得直掉泪:"那怎么办?报警了吗?" 周向东摇头:"报了,但那个王八蛋跑路了,警察说一时半会儿抓不到。"
"你需要多少钱?"我问。 这话一出口,周向东的眼睛突然亮了,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二十万,只要二十万我就能周转开!"他说得急切,"思远,我知道你这两年生意做得不错,手里有点积蓄。" 我确实有二十万,但那是我攒了三年准备给女儿交择校费的钱。
我们这个小城市,好的小学要择校费,二十万刚好够。 女儿已经在那所学校报了名,就等着交钱了。
"思远……"我妈拉着我的手,眼神里满是恳求。 她不用说,我也知道她想说什么。
周向东是我妈娘家唯一的侄子,我妈就这么一个娘家亲人。 我外公外婆去世早,我妈一直把周向东当亲儿子看。
"表哥,这钱我可以借你。"我说,"但你要给我写借条,约定还款时间。" 周向东连连点头,眼泪又流了下来。
"写写写,我写!一年,一年之内我一定还上!"他抓着我的手,力气大得我手腕都疼,"思远,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苏婉在旁边没说话,但我看得出她不太高兴。
当晚我们就写了借条,周向东用颤抖的手写下那行字。 "借款人周向东,借款金额贰拾万元整,借款日期2013年10月15日,还款日期2014年10月15日。"
他按下指印的时候,我心里其实有点不安。 但看到我妈欣慰的笑容,我觉得这钱借得值。
第二天一早,我去银行取了二十万现金。 柜台小姐问我要这么多现金干什么,我说亲戚急用。
她劝我:"先生,这么多现金不安全,要不转账吧?" 我想了想,说:"那就转账。"
于是我在银行直接转了二十万到周向东的账户。 转账记录上清清楚楚写着日期、金额和对方账户。
周向东收到钱后,在银行门口又给我鞠了好几个躬。 "思远,我这辈子都记得你的恩情!"他拍着胸脯保证,"一年后的今天,我连本带利还你!"
我摆摆手:"表哥,咱们是亲戚,不用说这些。" 周向东握着我的手,眼眶又红了:"有你这样的表弟,是我周向东的福气!"
送走周向东后,我回到家,女儿正在写作业。 "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去新学校啊?"她抬起头问我,眼睛亮晶晶的。
我摸摸她的头,心里有些愧疚。 "悦悦,爸爸的钱暂时用在其他地方了,择校的事缓缓,你先在现在的学校读着,好吗?"
女儿虽然失望,但还是点了点头。 苏婉在厨房里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苏婉突然开口:"你说,他真的会还吗?"
"会的。"我说,但心里其实也没底。 苏婉又问:"如果他不还呢?"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不会的,他是我表哥,我妈娘家唯一的亲人。" 苏婉没再说话,但我知道她心里有担忧。
那一夜,窗外的雨下了整整一夜。 雨声敲打着窗户,就像敲打着我的心。
02
借钱后的头三个月,周向东还挺积极的。 每个月都会给我妈打个电话,汇报一下情况,说生意慢慢在恢复。
我妈每次接完电话都很高兴,逢人就说:"看,我就说向东是个有出息的孩子。" 她那满足的样子,让我觉得这二十万借得值。
过年的时候,周向东一家来我家拜年。 他给我妈包了个大红包,足足五千块。
"姑姑,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周向东笑着说,"等我生意彻底缓过来,我一定好好孝敬您。" 我妈高兴得合不拢嘴,拉着钱芳的手说个不停。
钱芳那时候对我们还挺客气的,一口一个"弟弟""弟妹"地叫着。 她还夸苏婉:"弟妹,你保养得真好,看着跟二十多岁似的。"
周欣那时候才十二岁,是个很乖巧的小姑娘。 她给我和苏婉磕头拜年,我也包了个红包给她。
"欣欣要好好读书啊。"我摸着她的头说。 周欣点点头:"谢谢叔叔。"
那个春节,我们一家人其乐融融,好像借钱这事根本不存在。 我甚至觉得,也许周向东真的能按时还钱。
但到了2014年夏天,情况开始变了。 我给周向东打电话,他开始各种推脱。
"思远啊,不好意思,我这边还在周转,再给我点时间。"他的语气已经没有了当初的诚恳。 我说:"表哥,我不催你,就是问问情况。"
他连忙说:"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年底之前我一定还上。" 但年底到了,他又说过了春节就还。
春节过了,他说等手里的一个项目结束就还。 项目结束了,他又说现在不方便,再等等。
我开始意识到,这钱可能没那么容易要回来了。 苏婉说:"我早就说了,借钱容易要钱难。"
我给我妈打电话,想让她帮忙催催。 我妈叹了口气:"思远,向东现在确实困难,你再等等吧。"
"妈,这已经过了约定的还款时间了。"我有些着急,"我不是不通情理,但总得有个说法吧。" 我妈沉默了一会儿,说:"要不,你就别要了?"
我愣住了:"妈,那可是二十万啊!" 我妈说:"我知道,但向东是我唯一的娘家人,他要是为了还钱再出什么事,我这心里过意不去。"
我还想说什么,我妈已经挂了电话。 那一刻,我突然感觉很无力。
2015年初,我实在忍不住了,决定亲自去周向东家要钱。 我开车到他家楼下,发现他家的奔驰还停在车库里,看起来保养得很好。
我按了门铃,开门的是钱芳。 她看到我,脸色立刻变了:"你来干什么?"
"表嫂,我来找表哥谈谈。"我尽量让语气平和。 钱芳冷笑一声:"他不在。"
"那我等他。"我说。 钱芳直接要关门:"不用等了,他很忙,没空见你。"
我用手挡住门:"表嫂,这样不合适吧?当初表哥借我二十万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 钱芳的脸色更难看了:"什么二十万?你有证据吗?"
"有,借条和转账记录我都留着。"我说。 钱芳哼了一声:"那又怎么样?是你非要借的,我们又没求你!"
这话说得我一愣。 什么叫我非要借的?当初跪在我家客厅里哭着求我的人是谁?
"表嫂,咱们讲点道理好不好?"我的火气也上来了,"当初要不是我,表哥怎么渡过难关的?" 钱芳直接把门推开,站在门口叉着腰:"道理?我跟你讲道理!当初是你自己要借钱给我老公的,现在生意不好,你就来讨债,你还是不是人?"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表嫂,借钱还钱天经地义,怎么成了我的错了?"
钱芳声音更大了:"天经地义?我告诉你赵思远,我老公现在没钱!就算有钱也不给你!你要是再来闹,我就报警说你敲诈!" 说完,她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我站在门外,整个人都懵了。 这还是那个过年时笑容满面叫我"弟弟"的钱芳吗?
我在门外站了半个小时,周向东始终没有出现。 邻居路过,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好像我是什么来讨债的恶人。
我最终还是离开了,车开到半路,我把车停在路边,趴在方向盘上缓了好久。 回到家,苏婉看我脸色不对,问发生了什么。
我把经过告诉她,她气得拍桌子。 "这种人,就该去法院告他!"
我摇摇头:"算了,我妈那边不好交代。" 苏婉说:"你妈那边不好交代,我们这边怎么办?那可是二十万啊!"
我沉默了。 那天晚上,我们夫妻俩吵了一架,这是我们结婚以来第一次因为钱吵架。
女儿躲在房间里,透过门缝看着我们,眼睛红红的。 我突然意识到,这二十万不仅是钱的问题,它正在撕裂我的家庭。
03
2016年,我彻底放弃了主动讨债。 不是我不想要,而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要。
周向东的电话我打不通,他看到我的号码就直接挂断。 上门去,钱芳连门都不开,隔着门就开骂。
我试过找其他亲戚帮忙调解,但大家都说:"思远啊,向东也不容易,你就别逼他了。" 甚至有亲戚暗示我太小气,为了二十万伤了亲戚感情不值得。
我苦笑,什么叫不值得?那是我三年的积蓄,是女儿的择校费。 但没人在乎这些,他们只看到我在"讨债",在破坏家族和睦。
我妈更是三天两头给我打电话。 "思远,你别再去找向东了,他现在压力大,你这样逼他,他会出事的。"
我说:"妈,我也有压力啊,我也需要那笔钱。" 我妈沉默了,过了一会儿说:"要不,我把我的养老金给你?"
我鼻子一酸,差点掉泪。 "妈,我不要你的钱,我就是想让表哥把欠我的还了。"
我妈叹气:"可向东现在真的没钱,你要理解他。" 我不想再争论,挂了电话后,我把那个牛皮纸袋锁进了保险柜最深处。
苏婉问我:"就这么算了?" 我摇头:"不是算了,是等。"
"等什么?"她不解。 我看着窗外,说:"等一个机会,一个让他不得不还的机会。"
那些年,我在等,周向东家却越过越好。 2017年,他换了一辆新车,是辆宝马X5,比原来的奔驰还气派。
2018年,他们家装修,据说花了五十多万,把房子弄得富丽堂皇。 周欣上了市重点高中,钱芳逢人就炫耀女儿有多优秀。
我在朋友圈里看到钱芳发的照片,一家三口去马尔代夫度假。 碧海蓝天下,他们笑得那么灿烂,好像欠我二十万这事根本不存在。
苏婉看到后气得把手机扔在沙发上。 "你看看,他们哪里像没钱的样子?"
我默默地收藏了那些照片,一张一张地存在手机里。 不是为了欣赏,是为了记录。
每年过年,我妈都会问我和周向东的关系缓和了没有。 我总是笑着说:"没事,都挺好的。"
其实我们已经好几年没见面了,偶尔在路上碰到,周向东也是远远地躲开。 有一次在超市,我看到周向东一家在购物,推车里堆满了进口商品。
我推着推车走过去,周向东看到我,脸色一变,拉着钱芳和周欣就往另一个方向走。 钱芳还回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好像我是什么瘟神。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突然觉得很可笑。 这就是我当年跪着求我、哭着要我救命的表哥。
回到家,我打开保险柜,拿出那个牛皮纸袋。 借条上的字迹已经开始泛黄,但每个字都清晰可辨。
我用手机把借条和转账记录拍了照,备份在云盘里。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用上,但我知道,总有一天我需要它们。
2020年疫情那年,我生意也受了些影响。 有段时间资金链特别紧张,几乎要撑不下去了。
那时候我想过去找周向东,哪怕他能还一部分也好。 但我知道,去了也是白去,反而会被羞辱。
后来是苏婉变卖了她的一些首饰,才帮我渡过难关。 她把结婚时的金镯子摘下来,眼睛都没眨一下。
"老公,我们靠自己。"她说。 那一刻,我感激她,也更恨周向东。
如果说之前还有一丝犹豫,那时候我就下定了决心。 这笔账,一定要算。
2022年,周欣考上了市里的一所不错的大学。 钱芳在朋友圈里发了女儿的录取通知书,配文是:"感谢所有帮助过我们的人。"
我看到这条朋友圈,冷笑了一声。 帮助过你们的人里,应该也包括我吧?
可在他们的记忆里,我早已经不存在了。 或者说,他们选择性地忘记了我的存在。
我把那条朋友圈截图保存了下来,和其他照片放在一起。 这些都是证据,证明他们有能力还钱,只是不想还。
2024年,我听说周欣大学毕业,准备考公务员。 钱芳又在朋友圈里炫耀,说女儿多么优秀,一定能考上。
我默默地关注着这些信息,心里开始盘算。 公务员政审,这是个关键节点。
我查了政审的相关规定,诚信记录是很重要的一项。 如果有大额欠款不还,很可能影响政审结果。
那一刻,我知道我等的机会来了。 十二年,整整十二年,这一天我等了十二年。
04
2025年9月,我听说周欣通过了公务员笔试和面试。 消息是我妈告诉我的,她在电话里说得很兴奋。
"思远,欣欣有出息了,考上公务员了!"我妈的声音里满是骄傲,"你表哥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我握着电话,心里五味杂陈。 "是吗,那挺好的。"
我妈继续说:"你表哥说,等欣欣正式入职了,要摆酒席庆祝,到时候你们一家一定要来啊。" 我应了一声,心里却在想另一件事。
挂了电话,我立刻上网查询公务员政审的流程。 政审一般在体检通过后进行,会核查个人诚信记录、家庭背景、社会关系等等。
其中,个人及直系亲属的重大债务纠纷,是政审的重点关注内容。 如果发现有恶意欠款不还的情况,可能会被认定为诚信问题,影响录用。
我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搜索着相关案例。 确实有人因为父母欠钱不还,导致政审不通过的先例。
苏婉走进书房,看到我在查资料。 "你在看什么?"
我转过头:"在查政审的事。" 苏婉瞬间明白了:"你要动手了?"
我点点头:"十二年了,是时候了。" 苏婉在我身边坐下,握住我的手:"你想好了?这样做,你妈那边……"
"我知道。"我打断她,"但我不能再等了,如果现在不做,以后就永远没机会了。" 苏婉沉默了一会儿,说:"那我支持你。"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一直在关注周欣政审的进度。 我通过各种渠道打听,知道她的政审大概在10月中旬。
我把保险柜里的所有材料都整理了一遍。 借条原件、银行转账记录、这些年周向东一家的生活照片、朋友圈截图,全都分类整理好。
我甚至做了一份详细的时间表,记录了从2013年借钱到现在的每一个关键节点。 包括我什么时候去讨要过,钱芳说过什么话,周向东是如何躲避的。
苏婉看着我做这些准备,问我:"你不怕吗?" 我抬起头:"怕什么?"
"怕你妈生气,怕亲戚们骂你,怕别人说你心狠。"她说。 我苦笑:"这些我早就想过了,但我更怕的是,如果我现在不做,以后会后悔一辈子。"
9月底,我接到消息,周欣的政审定在10月11日。 那天晚上,我彻夜未眠,一遍又一遍地检查准备的材料。
苏婉陪着我,给我泡了杯茶。 "老公,你真的不后悔?"
我摇头:"不后悔,这钱本来就是我的,我要回来天经地义。" 她点点头:"那就去做吧,我永远支持你。"
10月10日,政审前一天,我去了一趟我妈家。 我妈正在厨房做饭,看到我来了很高兴。
"思远,吃饭了吗?妈给你煮碗面。"她放下手里的活,要去厨房。 我拉住她:"妈,我有话跟你说。"
我妈看我表情严肃,也坐了下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深吸一口气:"妈,表哥欠我的那二十万,我决定要回来了。" 我妈脸色一变:"思远,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好不要了吗?"
"我从来没说过不要。"我看着她的眼睛,"妈,那是二十万,不是二十块,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妈站起来,声音都提高了:"可欣欣明天就要政审了,你这时候闹,是想毁了孩子吗?"
"我没有要毁任何人。"我也站了起来,"我只是要回属于我的钱,这有错吗?" 我妈指着我,手都在抖:"你就是想报复,你就是见不得向东家好!"
"不是我见不得他好,是他欠了我的钱不还!"我的声音也大了起来,"妈,你为什么总是向着他?我也是你儿子啊!" 我妈愣住了,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
"思远,妈求你了,就当为了妈,放过向东吧。"她拉着我的手,声音哽咽,"欣欣是个好孩子,她考公务员不容易,你别害她。" 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了。
"妈,欣欣是好孩子,我女儿就不是吗?"我的眼眶也红了,"当年那二十万是给我女儿准备的择校费,表哥借走了,这么多年我女儿因为学校不好,吃了多少苦?" 我妈哑口无言,只是一个劲儿地哭。
我抹了一把脸,转身往外走。 "妈,对不起,这次我不能听你的。"
身后传来我妈的哭声,我没有回头,走出了她家的门。 坐在车里,我看着母亲家的窗户,心里像刀割一样疼。
但我知道,我不能再退让了。 这十二年,我已经退让够了。
当天晚上,钱芳给我打了那通炫耀的电话。 听着她得意洋洋的声音,我觉得一切准备都是值得的。
挂了电话后,我拿出手机,找到那个存了很久的号码。 市纪委监察部门公务员政审举报热线。
我的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几秒,然后坚定地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三声,被接通了。
"您好,这里是市纪委监察部门政审举报热线,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对方是个女声,语气公事公办。 我深吸一口气,说:"你好,我要举报一个正在政审的公务员考生,她的父亲有重大债务未还。"
"请您详细说明情况。"对方说。 我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包括借款时间、金额、至今未还的事实。
对方记录完,问我:"您有相关证据吗?" "有,借条、转账记录、催款记录,我都保存着。"我说。
"那请您明天上午九点到市纪委大楼512办公室,带上所有证据材料,我们会进行核实。"对方给了我一个具体的地址和联系人。 我记下了所有信息,挂了电话。
那一刻,我并没有感到痛快,反而有种说不出的疲惫。 十二年的隐忍,终于要在明天画上句号了。
苏婉走过来,抱住我。 "老公,你做得对。"
我靠在她肩上,闭上眼睛。 脑海里浮现出十二年前那个雨夜,周向东跪在我家地板上的样子。
如果当时我没有借那二十万,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 但这世上没有如果,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只能面对。
那一夜,我又失眠了。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在保险柜上,那里面装着十二年的记忆和恩怨。
05
10月11日,早上八点,我准时出门。 苏婉给我整理好衣领,说:"一切顺利。"
我点点头,拎着装满材料的公文包,开车前往市纪委大楼。 路上经过周向东家楼下,我看到他们家的灯还亮着,应该在准备政审的事。
此时此刻,他们肯定在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吧。 周欣马上就要成为公务员了,一家人终于熬出头了。
我没有停留,直接开往市纪委。 九点整,我准时出现在512办公室门口。
敲门进去,接待我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男性工作人员,姓李。 "赵先生是吧?请坐。"李科长示意我坐下,"把材料给我看看。"
我把准备好的材料一样一样拿出来。 首先是借条原件,黄褐色的纸张上,周向东的签名和指印清晰可见。
李科长仔细看了借条,又看了银行转账记录。 "2013年10月15日,转账二十万元,收款人周向东。"他念出声来。
然后是我这些年整理的催款记录,包括通话记录截图、短信记录、登门要债时的录音。 还有周向东一家这些年的生活照片,证明他们有偿还能力。
李科长看得很认真,时不时记录一些信息。 "赵先生,您和周向东是什么关系?"
"表兄弟,他是我母亲的娘家侄子。"我说。 李科长点点头,继续问:"这十二年,他一分钱都没还过?"
"一分都没有。"我说,"最开始还接电话,后来就直接拉黑我了,上门要钱还被他妻子辱骂。" 李科长看着录音记录,里面有钱芳说的那些难听话。
"你有证据吗?""谁让你借的?""我们没求你!""再来闹就报警说你敲诈!" 这些话,字字清晰,句句扎心。
李科长抬起头看着我:"赵先生,您为什么选择这个时候举报?" 这个问题我早就想好答案了。
"不是我选择这个时候,是我一直在等一个他不得不还钱的时机。"我平静地说,"这十二年,我催过无数次,但他根本不理我,甚至说我是讹诈。我一个普通人,除了走法律程序,还能怎么办?" 李科长沉默了一会儿,说:"您可以直接起诉他。"
"我可以,但我不想伤害我母亲。"我说,"周向东是我母亲唯一的娘家亲人,如果我告他,我母亲会承受不了,所以我一直忍着。" 李科长似乎理解了我的处境。
"那您现在为什么不忍了?"他问。 我看着他的眼睛:"因为我发现,忍让没有用,只会让对方变本加厉。"
李科长点点头,开始拨打电话。 "我需要核实一些情况,您稍等。"
我坐在椅子上,听着他打电话。 他打给了银行,核实转账记录的真实性。
又打给了公安部门,查询周向东是否有其他债务纠纷记录。 每一通电话,都让我的心跳加快。
半个小时后,李科长挂了最后一通电话。 "赵先生,您提供的材料都是真实的,转账记录银行那边已经确认,借条也没有伪造痕迹。"
我松了一口气。 李科长继续说:"不过,我还需要约谈周向东本人,听听他的说法。"
"应该的。"我说。 李科长拿起电话,拨通了周向东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喂,您好,我是市纪委监察部门的李志强,请问是周向东先生吗?"
电话那头传来周向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紧张。 "是,是我,请问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