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递员河边救下一儿童,却被拘留7天,获释后被救者一家五口被灭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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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那个下午的太阳毒得像一根烧红的铁针,扎在人的皮肤上,刺得人发慌。

李卫东骑着他的电动车,车后座的快递箱被晒得滚烫,里面装着一张大学录取通知书。

他特意看了一眼地址和收件人,想象着那家人接到通知书时该是何等的欢天喜地。

或许会给他递上一瓶冰镇的可乐,说一声“辛苦了师傅”。

这种微小的善意,是他这份枯燥工作中为数不多的甜。

他哼着不成调的曲子,那是很多年前在部队里学的歌,如今歌词早已模糊,只剩下旋律还固执地盘踞在记忆里。

退伍多年,军人的烙印却像刻在骨头里一样,让他总是比别人站得更直,眼神更坚定,也更多了那么几份爱管闲事的“臭毛病”。

路过临江公园时,他习惯性地减慢了车速。

这条沿河的路风景不错,却是事故多发地,总有些孩子在没有护栏的亲水平台附近玩耍。

他嘴里嘟囔着“真不让人省心”,眼睛却警惕地扫视着河边。

一切如常,几个老人在树荫下下棋,远处有情侣在自拍,更远处的河面上,只有几只水鸟懒洋洋地掠过。



他拧动车把,准备加速离开。

就在这时,一声短促而尖锐的惊叫刺破了午后的宁静。

02.

李卫东的反应几乎是本能的。

他猛地刹车,电动车发出一声尖利的抗议,车身一歪,险些将他甩出去。

他顾不上扶车,目光如鹰隼般锁定了声音的来源。

就在那片他刚刚扫过的亲水平台上,一个穿着黄色T恤的小男孩,像一片被风吹落的叶子,直直地栽进了浑浊的河水里。

水花溅起,又迅速被河面吞没,只留下一圈圈扩散的涟漪。

“救命啊。”一个带着哭腔的童声在水里扑腾着,充满了绝望。

李卫东的大脑甚至来不及思考。

当兵时练就的应急反应支配了他的身体。

他把手机和钱包往地上一扔,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河边,连衣服都没脱,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水里。

河水比想象中要凉,也更浑浊。

一股水草和淤泥的腥气直冲鼻腔。

他奋力地睁开眼,却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黄绿色。

他凭着记忆和孩子呼救的方向,拼命向前游去。

那孩子离岸边不算太远,但对于一个不会水的孩子来说,每一秒都是生死之隔。

李卫东很快就看到了那个在水中挣扎的小小身影。

孩子的求生本能让他胡乱地挥舞着手臂,几次都快要沉下去。

李卫东深吸一口气,从背后靠近他,用标准的救援姿势一把揽住了孩子的腋下,托着他的后颈,让他口鼻露出水面。

“别怕,别乱动,叔叔救你上去。”他的声音因为用力而有些嘶哑,却异常沉稳。

孩子似乎被这股力量安抚了,虽然还在因为恐惧而剧烈地咳嗽和颤抖,但总算停止了致命的挣扎。

李卫东拖着他,奋力地向岸边游去。

几米远的距离,却像横亘着一个世纪那么长。

他的T恤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裤子也灌满了水,变得异常沉重。

每划动一下手臂,都感觉有千斤重。

但他不敢停,也不敢松手。

怀里这个小小的生命,比他车里所有的快递加起来都重要。

终于,他的脚触到了河底的淤泥。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孩子高高托起,推上了岸。

然后自己才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瘫倒在滚烫的地面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阳光重新照在身上,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温暖,只有劫后余生的虚脱和寒意。



孩子趴在地上,吐出几口河水后,终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哭声响亮,充满了生命力。

李卫东笑了。

他觉得,这大概是这个下午,他听过的最动听的声音了。

03.

孩子的哭声很快引来了周围的人。

几个下棋的老人,散步的情侣,都围了过来,对着浑身湿透的李卫东和那个同样湿漉漉的孩子指指点点。

“哎哟,这怎么掉下去了,真是危险。”

“多亏了这位师傅啊,真是好人。”

“快给孩子家里打个电话吧。”

李卫东还没来得及缓过劲来,就听到一阵尖锐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一个焦急而愤怒的女声穿透了人群:“亮亮。我的亮亮。”

一个穿着考究连衣裙,妆容精致的女人冲了过来,一把抱住那个还在哭泣的孩子,上上下下地检查着,仿佛在确认一件珍贵的瓷器是否完好无损。

“亮亮,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受伤?告诉妈妈。”女人声音颤抖,带着后怕。

“妈……妈妈……我怕……”小男孩亮亮紧紧抱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李卫东撑着地面坐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河水,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说道:“没事了,孩子就是呛了几口水,吓着了,回家好好安抚一下,再检查检查有没有刮伤就行。”

他以为自己会等到一句“谢谢”。

然而,那个女人,也就是亮亮的母亲许曼,却在确认孩子没有大碍后,猛地抬起头,用一种审视和怀疑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李卫东。

她的眼神冰冷,像手术刀一样,剖开李卫东身上还滴着水的狼狈。

“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她质问道,语气里没有丝毫感激,只有警惕。

李卫东愣住了。

他指了指不远处倒在地上的电动车,说:“我是送快递的,路过这里,听到孩子喊救命就下来了。”

许曼的眼神更加锐利了。

她上下打量着李卫东这身廉价的T恤和工装裤,还有他那因为常年奔波而显得黝黑粗糙的皮肤。

她的眉头紧紧皱起,似乎在分析一件极其可疑的事情。

周围的议论声渐渐小了下去,所有人都感觉到气氛不对劲。

突然,许曼抱着孩子后退了两步,像是要和他划清界限,然后说出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话。

“是你把他推下去的吧?”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炸雷在李卫东耳边响起。

李卫东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呛了水,耳朵出了问题。

“你……你说什么?”

“我说,是不是你故意把我的孩子推下水,然后再假装好人把他救上来,想讹我们家一笔钱?”许曼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鄙夷和笃定,“我见得多了,你们这种人为了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人群中发出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李卫东感觉一股血直冲头顶,愤怒和荒谬感让他浑身发抖。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他从地上站起来,湿透的衣服往下滴着水,也滴着他的屈辱,“我救了你的孩子,你不说声谢谢就算了,还反过来污蔑我?”

“污蔑?”许曼冷笑一声,指着周围,“谁看见了?谁能证明不是你推的?还是说,这周围的人都是你的同伙?”

她这话一出,原本还想为李卫东说两句话的几个路人,都下意识地闭上了嘴,往后退了退。

谁也不想惹上这种麻烦。

“你这个人怎么不讲道理。”李卫东气得胸口发闷,“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道理?跟我讲道理?你一个送快递的配吗?”许曼的脸上满是阶级的优越感和刻薄,“我告诉你,我丈夫是梁鸿俊,盛达集团的董事长。你今天这套把戏,算是演给瞎子看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底层人的心思。”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对着电话那头尖声说道:“老公,你快带人来临江公园。

亮亮出事了。

有个送快递的想绑架勒索我们,被我当场抓住了。”

李卫东彻底呆住了。

他看着那个女人颠倒黑白,看着她怀里的孩子用一种惊恐又陌生的眼神看着自己,看着周围人那或同情、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目光。

他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冰冷而荒诞的噩梦里。

他救起了一个孩子,却好像捞起了一身永远也洗不清的脏水。

04.

梁鸿俊来得很快,带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身材高大的保镖。

他一下车,就径直走向自己的妻儿,脸上写满了关切和怒火。

“怎么样?亮亮没事吧?”

“老公,你可算来了。”许曼一见到丈夫,眼泪就掉了下来,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就是他,就是那个送快递的,他想害我们的亮亮。”

梁鸿俊安抚了一下妻子,然后转过身,用阴沉的目光看向李卫东。

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仿佛在看一只蝼蚁。

“是你干的?”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李卫东迎着他的目光,挺直了脊梁。

这是他从部队里带出来的习惯,哪怕身处绝境,也绝不弯腰。

“我救了你的孩子。”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救?”梁鸿俊冷笑,“我妻子说,是你把他推下去的。”

“那是诬蔑。”李卫东的拳头在身侧紧紧攥起。

“是不是诬蔑,不是你说了算。”梁鸿俊挥了挥手,“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

在警察来之前,你最好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哪儿也别去。”

两个保镖立刻上前一步,一左一右地将李卫东夹在中间,眼神不善地盯着他。

李卫东没有反抗。

他相信警察,相信法律会还他一个公道。

他只是觉得心寒,像数九寒天里被人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

他看着梁鸿俊一家三口。

丈夫西装革履,气度不凡;妻子珠光宝气,满脸泪痕;孩子躲在父母怀里,怯生生地望着他。

他们看起来是那么的“体面”,而自己,穿着湿透的廉价衣服,像个落汤鸡,百口莫辩。



他忽然想起自己那个还没送出去的快递,那份大学录取通知书。

他此刻的心情,和那封通知书所代表的喜悦,形成了多么讽刺的对比。

警车很快就来了。

警察简单地询问了情况,许曼添油加醋地把她的那套“英雄救美”的阴谋论说了一遍,并且强调自己的丈夫是知名企业家,社会名流,绝不可能冤枉一个好人。

而李卫东的辩解,在他们一家人声泪俱下的控诉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没有目击证人愿意站出来为他说话。

毕竟,一边是身家显赫的董事长,一边是无权无势的快递员,该站在哪一边,是个再简单不过的选择题。

“请你跟我们回局里协助调查。”一个年轻的警察对李卫东说,语气还算客气,但眼神里已经带上了几分怀疑。

李卫东点了点头。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电动车和撒了一地的快递。

“我的车和货……”

“我们会暂时保管。”警察公式化地回答。

一副冰冷的手铐,铐在了李卫东的手腕上。

那金属的凉意,顺着他的皮肤,一路钻进了他的心里。

他被两个警察押着,推上了警车。

透过车窗,他看到梁鸿俊一家人也坐上了他们的豪车。

许曼抱着孩子,梁鸿俊温柔地拍着妻子的背,一家人其乐融融,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有惊无险的冒险。

而他这个“冒险”中的英雄,却成了被押送的罪犯。

警车开动了,将临江公园的喧嚣甩在身后。

李卫东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街景,心中一片茫然。

他想不明白,自己只是做了一件凭良心该做的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05.

审讯室的灯光是惨白色的,照得人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李卫东坐在冰冷的铁椅子上,对面是两个负责审讯的警察,一个年纪大些,表情严肃;一个年轻些,负责记录。

“姓名?”

“李卫东。”

“年龄?”

“三十五。”

“职业?”

“快递员。”

一问一答,像设定好的程序。

“说说吧,今天下午在临江公园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详细说一遍。”年长的警察开口了,声音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李卫东深吸了一口气,将下午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从他如何路过,如何听到呼救,如何跳下水救人,如何被孩子的母亲污蔑。

他讲得很平静,也很克制,因为他觉得事实就是事实,不容歪曲。

然而,当他讲完后,对面的警察并没有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反而更加审慎。

“你说你是在送快递的途中路过?”年轻警察抬起头,问道。

“是的。”

“可据我们调查,你当时行驶的路线,并不是去往你下一个派送地址的最短路线,你绕路了。”

李卫东愣了一下,随即解释道:“那条路在修路,我绕了一下,这是常有的事。”

“是吗?”年长警察的指关节敲了敲桌子,“梁太太,也就是许曼女士,提供了一个不同的说法。

她说,她和孩子在公园玩的时候,就注意到你在附近徘徊了很久,贼眉鼠眼,形迹可疑。”

“我没有。”李卫东的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分,“我就是路过,我根本不认识他们。”

“不认识?”警察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嘲讽,“梁鸿俊先生是本市的知名企业家,经常上电视和新闻,你说你不认识?”

“我平时忙着送快递,很少看电视新闻。”李卫东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的实话,在对方的逻辑里,却成了谎言的佐证。

“好,就算你不认识。那你为什么在救上孩子之后,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反而要等着孩子家长来?”

“我得确认孩子没事啊。再说我浑身都湿了,也得缓口气。”李卫东觉得这个问题简直莫名其妙。

“还是说,你就是在等他们来,好开口要钱?”

这句话像一根刺,狠狠地扎进了李卫东的心里。

他猛地站了起来,手上的镣铐发出“哗啦”一声响。

“我没有。我当过兵,我学的是救人,不是害人,更不是讹人。你们可以去查我的档案,我在部队里还立过三等功。”

“坐下。”年长的警察厉声喝道,“你当过兵,我们知道。正因为你当过兵,身手比一般人好,所以你把一个孩子推下水再捞上来,对你来说轻而易举,不是吗?”

李卫东如遭雷击,颓然地坐了回去。

他发现,自己的一切,在对方的“有罪推定”下,都成了罪证。

他的善良,被解读为伪装。

他的身手,被解读为犯罪的能力。

他的贫穷,被解读为犯罪的动机。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审讯都在这种荒谬的逻辑里循环往复。

无论李卫东如何解释,如何辩白,都无法冲破对方用偏见和臆测构建起来的墙壁。

他们反复追问他是不是最近手头紧,是不是欠了赌债,是不是早就盯上了梁家。

仿佛只要撬开他的嘴,就能找到一个符合他们想象的,完美的犯罪故事。

李卫东从愤怒,到辩解,再到麻木,最后只剩下沉默。

他明白了,在这里,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梁鸿俊夫妇需要一个“凶手”,而他,一个无权无势、恰好出现在现场的快递员,是这个角色的最佳人选。

审讯的最后,警察拿来一份笔录让他签字。

上面记录的,是经过他们“加工”和“提炼”的版本,字里行间都暗示着他“有重大作案嫌疑”。

“我说的不是这样的。”李卫东拒绝签字。

“签不签都一样,我们有受害人的口供。”年轻警察不耐烦地说道,“我们现在是以‘涉嫌故意伤害(未遂)’对你进行刑事拘留,有什么话,留着跟检察官说吧。”

“拘留?”李卫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根据规定,我们需要对案件进行调查,在此期间,你必须待在这里。”

李卫东看着那张拘留通知书,感觉天旋地转。

他只是救了个人,怎么就成了罪犯,还要被关起来?

他被带离了审讯室,走向那条通往拘留所的,幽暗的走廊。

走廊的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铁门。

当那扇门在他身后“哐当”一声关上时,他感觉自己的人生,也被关进了这片无边的黑暗里。

06.

拘留所的日子是灰色的。

墙壁是灰色的,床板是灰色的,囚服是灰色的,连每天吃的饭菜,看起来都是灰色的。

时间在这里被拉得无比漫长,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李卫东和几个因为打架、赌博而被关进来的嫌疑人住在同一个监室里。

他们很快就打听到了李卫东“犯的事”。

“为了讹钱把小孩推下河?兄弟,你这招也太损了。”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嘲笑道。

“就是,干我们这行的,也讲究个盗亦有道,不害老弱妇孺。”另一个瘦子附和着。

李卫东懒得解释。

他的心已经像被泡在冰水里的石头,又冷又硬。

他每天大部分时间都枯坐在床板上,望着那个小小的,装着铁栏杆的窗户。

窗外只有一小片天空,偶尔有鸟飞过,连影子都带着自由的气息。

他想起了远在乡下的父母,不知道他们要是知道自己的儿子被当成罪犯关了起来,会急成什么样。

他想起了自己那辆还没还完贷款的电动车,还有那些没送完的快递,公司会怎么处理?会不会因此开除他?

他更想起了那个叫亮亮的孩子,和他母亲许曼那张刻薄冷漠的脸。

他一遍又一遍地回想那天下午的每一个细节,试图找出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

是错在不该多管闲事?

是错在不该在那个时间点,出现在那条河边?

还是错在,他不该是一个穷人?

他想不通。

越想,心里的怨气就越重,像一团湿透的棉花,堵得他喘不过气。

期间,有律师来见过他一次。

是法律援助派来的,一个刚毕业的年轻姑娘。

姑娘很有正义感,听完李卫东的陈述后义愤填膺,说一定会帮他讨回公道。

但几天后,她再来时,脸上却写满了疲惫和无奈。

“李大哥,事情……有点麻烦。”她欲言又止。

“怎么了?”李卫东的心沉了下去。

“对方的律师团队很强,他们找到了一些……对你不利的‘证据’。”

“什么证据?”

“他们说,有监控拍到,事发前你在公园附近逗留了近十分钟。

虽然画面很模糊,看不清你在做什么,但他们坚称你是在踩点。”

“我只是累了,想找个阴凉地方歇歇脚。”李卫东辩解道。

“我知道,我相信你。”律师姑娘叹了口气,“但是……梁家还向媒体透露了这件事,现在外面……舆论对你很不利。

很多新闻都把你描述成一个为了钱不择手段的恶徒。”

李卫东的心彻底凉了。

他没想到,对方不仅要让他坐牢,还要把他钉在耻辱柱上,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最好的情况是,警方找不到你推人的直接证据,最后因为证据不足释放你。

但这需要时间。

最坏的情况……他们可能会找到一些伪证来陷害你。”

接下来的几天,李卫东陷入了彻底的绝望。

他不再说话,也不再理会同监室的人的挑衅。

他就那么静静地坐着,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像。

他的眼神变得空洞,但在这空洞的深处,却有一簇小小的火苗,在悄然燃烧。

那不是希望之火,而是仇恨的火苗。

第七天的时候,监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一个狱警站在门口,喊了他的名字:“李卫东,收拾东西,你可以走了。”

李卫东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抬起头,茫然地看着狱警。

“你可以走了。”狱警又重复了一遍,“警方没有找到直接证据,梁家那边也撤销了控诉,说是……一场误会。”

“误会?”李卫东慢慢地站起来,这两个字像两个响亮的耳光,抽在他的脸上。

他被关了七天,失去了工作,名誉扫地,受尽了屈辱和折磨,最后换来的,却只是一句轻飘飘的“误会”?

07.

李卫东走出了拘留所的大门。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他下意识地抬手挡了一下。

七天,仅仅七天,他却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世界还是原来的世界,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但他看这个世界的眼神,已经不一样了。

没有人来接他。

他摸了摸口袋,那部廉价的智能手机和几十块钱的现金还在。

他开了机,无数的未接来电和短信涌了进来。

有公司的,有房东的,还有几个老家的朋友。

他先给公司的主管回了个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那边就传来主管不耐烦的声音:“李卫东?你总算开机了。

你被开除了,赶紧过来办手续,把你的东西拿走。”

“主管,我……”

“别跟我解释,我不想听。你知道因为你,我们公司被骂成什么样了吗?说我们招的人都是些什么玩意儿。赶紧的,别耽误我时间。”电话被挂断了。

李卫东握着手机,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他又点开了新闻客户端。

铺天盖地的,都是关于“快递员为讹钱推小孩下水”的新闻。

新闻里,他被塑造成一个处心积虑的恶棍,而梁鸿俊一家,则是勇敢揭露真相的受害者。

评论区里,更是一片骂声。

“这种人就该判死刑。”

“知人知面不知心,以后谁还敢让快递员上门。”

“感谢梁先生,不然我们都还被蒙在鼓里。”

他看到了一条最新的新闻,标题是《富商梁鸿俊宽宏大量,决定原谅“推子下水”快递员》。

点进去一看,内容是梁鸿俊接受记者采访。

他在镜头前表现得非常大度:“考虑到他可能也是一时糊涂,生活不易,我们决定不再追究。

希望他能改过自新,好好做人。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们也希望能回归平静的生活。”

下面是一张配图,梁鸿俊、许曼和他们的儿子亮亮,一家三口站在自家的别墅前,对着镜头微笑。

他们笑得那么幸福,那么体面,那么高高在上。

仿佛他们不是施暴者,而是施舍怜悯的圣人。

李卫东看着那张照片,身体里的血液像是瞬间凝固了。

一场误会。

不再追究。

改过自新。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反复捅进他的心脏。

他们毁了他的人生,然后用一句轻描淡写的“原谅”,来彰显自己的仁慈和高尚。

他们把他踩在脚下,碾进泥里,还要他感恩戴德。

凭什么?

李卫东慢慢地关掉了手机屏幕。

屏幕暗了下去,映出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他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憨厚和淳朴,只剩下一片死寂的,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没有去快递公司,也没有回那个狭窄的出租屋。

他拦了一辆出租车,对司机说了一个地址。

“师傅,去临江公园。”

08.

李卫东又一次站在了那片改变他命运的河边。

夕阳的余晖将河面染成一片破碎的金色,很美,却也带着一种末日般的凄凉。

亲水平台上,有新的孩子在嬉笑打闹,他们的父母在一旁小心地看护着。

一切都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永远地改变了。

他在这里失去了尊严,失去了工作,失去了别人对他的信任,也失去了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信任。

他沿着河边慢慢地走着,像一个孤魂野鬼。

他走到了梁家别墅所在的富人区外。

高高的围墙,森严的保安,将这里和外面的世界隔绝成了两个空间。

他能看到别墅里透出的温暖灯光,能想象到里面一家人正在吃着丰盛的晚餐,看着电视,享受着天伦之乐。

他们大概已经快要忘记,有一个叫李卫东的快递员,因为他们的一句话,人生被彻底颠覆了。

或者,他们根本就没把他当成一个“人”来看待。

在他眼里,他只是一只可以随意踩死的蚂蚁,踩死了,再换上另一副悲天悯人的面孔,感叹一句生命的不易。

李卫东在别墅区外站了很久很久,直到夜色完全笼罩了这座城市。

他没有愤怒地咆哮,也没有冲动地想要做什么。

他的内心平静得可怕。

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大海,表面风平浪静,底下却酝酿着足以吞噬一切的巨大能量。

他转身离开,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回到出租屋,房东已经在门口等他了。

“李卫东,你还知道回来啊?房租拖了半个月了,赶紧交。交不出来就赶紧给我滚蛋。”

李卫东没有说话,默默地回到房间,开始收拾东西。

他的东西很少,一个行李箱就装完了。

大部分是几件换洗的衣服,还有一本已经泛黄的《士兵突击》。

那是他最喜欢的一本书。

他曾经也像许三多一样,相信“不抛弃,不放弃”,相信“做有意义的事”。

可现在,他觉得这一切都像个笑话。

他收拾好东西,把身上仅剩的几百块钱都给了房东,算是抵了房租。

然后,他拖着行李箱,走出了这间他住了三年的出租屋,没有回头。

他没有去火车站买票回老家。

他知道,自己已经回不去了。

他不能让父母看到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更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背上了“罪犯”的名声。

他找了一个最便宜的小旅馆住了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他没有出门,就待在那个昏暗的房间里。

他不上网,不看新闻,也不和任何人联系。

他只是在思考一件事。

一件他从拘留所出来后,就一直在思考的事。

公道是什么?

如果法律和舆论都无法给予公道,那又该向谁去讨要这个公道?

他想起了在部队里,老班长对他们说的话。

“当道理讲不通的时候,就只剩下拳头了。”

他曾经对这句话不屑一顾,觉得那是莽夫的行为。

但现在,他觉得老班长说得对。

当你的声音被强权和谎言淹没时,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最原始、最直接的方式,让对方感受到你的痛苦。

十倍,百倍的痛苦。

第七天晚上,他走出旅馆,剃了个光头。

他去了一个户外用品店,买了一把锋利的工兵铲,一卷结实的尼龙绳,还有一副黑色的手套。

然后,他买了一张去往邻市的火车票。

他要去一个地方,见一个许久未见的老战友。

一个在退伍后,走了另一条路的战友。

他需要一些“帮助”,一些正常渠道无法获得的“帮助”。

他坐在开往邻市的火车上,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

夜色中,城市的灯火像一双双冷漠的眼睛,在嘲笑着他的不自量力。

李卫东的脸上,却慢慢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他想,你们毁了我的世界,那么,我就亲手毁了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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