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安站在订婚宴的门口,手心微微出汗。
他低头整理着西装领带,镜子里映出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五年了,他从未想过自己的终身大事会以这样的方式尘埃落定。
不是和那个他追了整整五年,耗费了无数心力和热情的蔡雨晴。
而是和相识仅三个月的傅馨月。
宴会厅里灯火通明,宾客的谈笑声隐约传来,带着一种温暖的喧闹。
母亲萧淑英走过来,替他拍了拍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眼里闪着泪光。
"国安,高兴点,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
是啊,大喜的日子。曾国安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他想起昨天整理房间时,那个装满蔡雨晴相关物品的纸箱。
电影票根,演唱会门票,她随手写的便签,还有那些他省吃俭用买来的礼物收据。
五年来的点点滴滴,都被他仔细收藏着,仿佛是什么珍贵的宝物。
如今看来,却像是一个漫长的笑话。
"国安定婚了?和谁?什么时候的事?"
三天前,当这个消息通过朋友圈传开时,蔡雨晴连发了三条微信问他。
他没有回复。不是故意冷落,而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难道要说"我等了你五年,你总是说需要时间考验,现在我累了"吗?
太矫情了,不像他曾国安会说的话。
"准备好了吗?馨月已经在里面了。"好友沈义走过来,轻轻撞了下他的肩膀。
沈义是唯一一个从头到尾见证了他和蔡雨晴这段纠葛的人。
也是劝他放弃最多的人。
"你说,她会不会来闹?"曾国安突然问道,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沈义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怎么可能,蔡雨晴那么要面子的人。"
是啊,蔡雨晴那么要面子的人。
曾国安也这么认为,直到他听见宴会厅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熟悉而尖锐的声音穿透了喜庆的音乐,像一把刀划破了平静的夜晚。
"曾国安!你给我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门口,曾国安的心猛地一沉。
他看见蔡雨晴站在那里,头发凌乱,眼睛通红,完全不见了往日的优雅从容。
她推开试图阻拦的服务生,径直朝着他冲过来。
"你不追我了,我吃喝用的从哪来?"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在曾国安的胸口。
五年的等待和付出,原来只是为了这句话。
宾客们窃窃私语,母亲脸色煞白,傅馨月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而蔡雨晴站在灯光下,像一尊突然崩塌的雕像。
这一刻,曾国安突然明白了许多事情。
那些所谓的"考验",那些若即若离的暧昧,那些永远差一点的时机。
全都有了答案。
![]()
01
雨下得很大,豆大的雨点砸在柏油路上,溅起一朵朵水花。
曾国安站在地铁站出口的屋檐下,小心翼翼地护着怀里的纸袋。
纸袋里装着一个精致的化妆品礼盒,是蔡雨晴上周随口提过的限量版口红。
"听说全城只有专柜还剩最后三支呢。"当时她眨着眼睛,半是羡慕半是期待地说。
就这一句话,让曾国安跑遍了半个城市。
最后在一家偏僻的商场专柜,用半个月的加班费买下了这最后一套。
现在,他在这里等了将近两个小时。
雨水顺着屋檐流下,形成一道透明的水帘。
他的裤脚已经湿透,鞋子也进了水,每动一下都能感觉到凉意。
但他不敢离开,怕错过蔡雨晴出来的那一刻。
终于,在七点四十分,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地铁站内。
蔡雨晴撑着一把精致的蕾丝边阳伞,虽然下着雨,但她步伐轻盈。
她今天穿了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衬得皮肤更加白皙。
和她并肩走着的还有一个女孩,两人有说有笑。
"雨晴!"曾国安鼓起勇气喊了一声。
蔡雨晴转过头,看到他的瞬间,笑容微微收敛。
她对同伴低声说了几句,那个女孩看了曾国安一眼,笑着离开了。
"你怎么在这里?"蔡雨晴走过来,目光落在他湿透的裤脚上。
"我给你带了那个口红,你说想要的限量版。"曾国安递出纸袋,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轻松。
蔡雨晴接过纸袋,打开看了一眼,嘴角微微上扬。
"你还真买到了啊。谢谢。"
她的语气很平淡,像是收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礼物。
曾国安心里有些失落,但还是笑着说:"正好顺路,就给你送过来了。"
这显然不是顺路,从他公司到这里要转两次地铁。
但两个人都没有戳破这个显而易见的谎言。
"要一起吃饭吗?我还没吃晚饭。"曾国安鼓起勇气问道。
蔡雨晴看了看手表,眉头微皱:"今天不行,我和莉莉约好了去试一家新开的甜品店。"
"哦,这样啊..."曾国安低下头,看着自己湿透的鞋尖。
"不过你可以送我到餐厅门口,雨还挺大的。"蔡雨晴说着,很自然地把自己的小包递给他。
曾国安连忙接过,像接到什么重要任务一样郑重。
两人并肩走在雨中,蔡雨晴的伞很小,只能勉强遮住一个人。
曾国安大半个身子淋在雨里,但心里却有一丝甜意。
这已经是他这一个月来,第一次和蔡雨晴单独相处。
虽然只是从地铁站到餐厅的五百米距离。
"你最近工作怎么样?"蔡雨晴随口问道。
"还不错,上周刚完成一个大项目,老板说可以考虑给我升职。"
曾国安刻意省略了为了这个项目加班到凌晨三点,差点住进医院的部分。
"那很好啊。"蔡雨晴心不在焉地回答,眼睛盯着手机屏幕。
走到餐厅门口,蔡雨晴收起伞,接过自己的包。
"那我先走了,莉莉应该在等我了。"
"好,那你玩得开心。"曾国安站在原地,目送她走进餐厅。
透过玻璃窗,他看见蔡雨晴和一个女孩热情地拥抱,两人笑得很开心。
那笑容,似乎从来没有给过他。
雨还在下,曾国安转身走向地铁站,浑身湿透,但怀里的纸袋是干的。
他想起五年前第一次见到蔡雨晴的场景。
大学迎新会上,她穿着一袭白裙,在舞台上弹钢琴。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美得像一幅画。
那一刻,曾国安就告诉自己,这就是他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五年过去了,他依然这么认为。
尽管朋友们都说他傻,说他被吊着玩。
母亲更是每次打电话都要唠叨,让他早点放弃,找个靠谱的姑娘。
但曾国安总觉得,只要坚持,总有一天能打动蔡雨晴的心。
毕竟,她从来没有明确拒绝过他。
每次他准备放弃时,她总会给他一点希望。
一条暧昧的短信,一次突如其来的电话,或者像今天这样允许他短暂的陪伴。
这些都是他坚持下去的动力。
回到租住的小公寓,曾国安换下湿透的衣服。
手机亮起,是蔡雨晴发来的消息:"口红颜色很好看,谢谢。"
短短七个字,让曾国安顿时觉得今天的奔波都是值得的。
他迅速回复:"你喜欢就好,下次有新品我再帮你留意。"
消息显示已读,但没有回复。
曾国安等了一会儿,最终放下手机,开始准备明天的工作。
窗外,雨渐渐小了,城市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水汽中。
02
曾国安打开冰箱,里面只剩下半袋速冻饺子和几个鸡蛋。
这是他这个月第三次忘记去超市采购了。
加班、帮蔡雨晴跑腿、随时待命回应她的需求,这些几乎占据了他的全部业余时间。
他煮开水,下饺子,动作熟练却带着疲惫。
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的是他和蔡雨晴的聊天记录。
往上滑动,大部分都是他在主动发消息。
"今天降温了,记得加衣服。"
"你看这部电影了吗?听说很好看。"
"下周你生日,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蔡雨晴的回复总是简短而克制。
"好的。"
"看了,一般。"
"随便,你看着办。"
但偶尔,她会突然发来一长串消息。
通常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或者想要什么东西的时候。
比如上个月,她深夜发来消息说家里的洗衣机坏了。
曾国安第二天请了半天假,去她家修好了洗衣机,还帮她打扫了卫生。
作为回报,蔡雨晴留他吃了顿晚饭。
那是他五年来第一次在她家吃饭,虽然只是外卖。
但曾国安高兴了好几天。
饺子煮好了,曾国安端着碗坐到电脑前。
他习惯性地点开蔡雨晴的朋友圈,虽然她早就设置了三天可见。
而最近三天,她什么也没发。
五年的追求,像一场漫长的马拉松。
曾国安已经记不清自己表白过多少次了。
第一次是大二那年,他鼓足勇气在蔡雨晴生日那天告白。
蔡雨晴当时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我们现在还是学生,应该以学业为重。"
这个回答很得体,曾国安接受了。
毕业后,他再次表白。
这次蔡雨晴说:"我刚进入社会,想先专注事业发展。"
后来,每次他提起这个话题,蔡雨晴总有新的理由。
"我还没有从上一段感情中完全走出来。"
"我需要更多时间了解你。"
"我觉得自己还没有准备好开始一段稳定的关系。"
各种各样的"考验",各种各样的"需要时间"。
曾国安的朋友沈义曾经一针见血地说:"她就是在吊着你,享受你对她的好。"
但曾国安不愿意相信。
他宁愿相信蔡雨晴只是对感情谨慎,需要更多时间来确认自己的心意。
而且,她偶尔会给他一些希望的信号。
比如允许他接送上下班,接受他贵重的礼物,甚至偶尔会跟他分享心事。
这些细微的举动,就像沙漠中的旅人偶尔看到的海市蜃楼。
支撑着他继续前行。
吃完饺子,曾国安开始整理房间。
在床头柜的抽屉里,他翻出一个盒子,里面装满了他和蔡雨晴有关的回忆。
电影票根,音乐会门票,她随手写的便签纸。
还有一张照片,是某次团体出游时,他偷偷拍下的蔡雨晴的侧脸。
阳光下的她笑得很美,曾国安一直珍藏着这张照片。
他曾幻想过,有一天能和蔡雨晴正式在一起。
然后把这些年的点滴告诉她,看她感动的样子。
但现在,看着这些收藏品,他突然感到一阵无力。
五年了,他已经三十岁了。
同龄的朋友大多已经结婚生子,有的甚至离了又结。
只有他,还停留在单方面的追求中,看不到终点。
手机响起,是母亲打来的电话。
"国安,吃饭了吗?"
"吃了,妈。"
"最近怎么样?和雨晴有进展吗?"
曾国安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老样子。"
电话那头的母亲叹了口气:"儿子,不是妈说你,都五年了..."
"我知道,妈。"
"你李阿姨介绍了个姑娘,条件不错,要不要见见?"
"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个。"
"你都三十了,国安。妈不是逼你,只是担心你。"
"我知道,再给我点时间。"
挂断电话,曾国安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五年的付出,真的会有结果吗?
他开始第一次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
03
周六早晨,曾国安被门铃声吵醒。
他迷迷糊糊地开门,看见母亲萧淑英站在门口,手里拎着大包小包。
"妈,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顺便给你带点吃的。"萧淑英径直走进屋里,目光扫过略显凌乱的房间。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开始熟练地收拾起来。
曾国安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自从父亲去世后,母亲一直独自生活。
她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儿子成家立业。
"我煮了粥,还带了酱菜和包子,快去洗漱来吃。"萧淑英说着,已经走进了厨房。
曾国安洗漱完毕,母子二人坐在小餐桌前吃早餐。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给房间增添了几分暖意。
"你最近和雨晴怎么样?"萧淑英看似随意地问道。
"还好。"曾国安简短地回答,低头喝粥。
"上周我遇到雨晴妈妈了,在超市。"
曾国安抬起头,有些紧张:"她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闲聊了几句。"萧淑英停顿了一下,"不过她说雨晴最近好像在和什么人接触。"
曾国安的手顿了一下,勺子碰到碗边,发出清脆的声响。
"什么人?"
"她没说清楚,就暗示雨晴可能有了新的追求者。"
曾国安沉默着,粥突然变得难以下咽。
蔡雨晴从来没有跟他提过这件事。
事实上,他们最近的联系确实变少了。
上次对话还是三天前,他问她周末有什么计划,她只回了两个字:"加班。"
"国安,妈不是要干涉你的感情生活。"萧淑英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儿子,"但五年了,如果一个女人真的对你有意思,不会让你等这么久的。"
"她说需要时间考验。"
"什么考验要考验五年?"萧淑英摇摇头,"你爸爸当年追我的时候,半年我们就订婚了。"
"时代不同了,妈。"
"感情的本质不会变。"萧淑英叹了口气,"你李阿姨介绍的姑娘,我见过照片,人看起来挺不错的。"
"我现在不想相亲。"
"就当是交个朋友,吃顿饭而已。"萧淑英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傅馨月,二十八岁,小学老师,性格温和。"
照片上的女孩笑得温柔,眼睛弯成月牙形。
不是蔡雨晴那种惊艳的美,但让人感觉很舒服。
"妈,我真的..."
"就当是为了我,好吗?"萧淑英的眼神带着恳求,"就见一次,如果你不喜欢,妈再也不提了。"
曾国安看着母亲眼角的皱纹,心软了。
五年来,他不仅让自己陷入了一场无望的追求,也让母亲一直为他操心。
"好吧,就一次。"他最终妥协了。
萧淑英顿时眉开眼笑:"那我跟李阿姨说,安排在下周六?"
"可以。"曾国安点点头,心里却有一丝愧疚感。
仿佛答应相亲就是对蔡雨晴的背叛。
即使他们从来没有正式在一起过。
饭后,母亲离开,曾国安一个人在家打扫卫生。
手机响起,是蔡雨晴发来的消息。
"在干嘛?"
罕见的主动联系,让曾国安心跳加速。
他迅速回复:"在家打扫卫生,你呢?"
"无聊,一个人在家。"后面跟了一个委屈的表情。
这是蔡雨晴很少展现的脆弱一面,曾国安立即抓住了机会。
"要出来喝咖啡吗?我知道一家新开的店很不错。"
消息显示已读,但过了很久才回复。
"算了,懒得动。对了,我电脑好像有点问题,你明天能来帮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什么时间?"
"下午吧,具体时间我再告诉你。"
"好。"
对话就此结束,简短而实用。
就像他们大多数交流一样,以蔡雨晴的需求开始和结束。
但曾国安还是感到一丝喜悦。
至少,她需要他。
他打开电脑,搜索常见的电脑故障解决方法,准备明天的"任务"。
完全忘记了刚刚答应母亲的相亲安排。
04
周日下午,曾国安准时出现在蔡雨晴家门口。
他手里还提着一盒她喜欢吃的芒果千层蛋糕。
蔡雨晴开门时穿着家居服,素颜的样子看起来比平时柔和许多。
"进来吧,电脑在书房。"她打了个哈欠,似乎刚睡醒。
曾国安跟着她走进书房,发现电脑桌上堆满了各种化妆品和零食袋。
"最近工作太忙,没时间整理。"蔡雨晴随意解释道,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都没有。
曾国安点点头,开始检查电脑问题。
只是些常见的系统垃圾过多导致运行缓慢的小问题。
他熟练地清理着,蔡雨晴就靠在门框上看他。
"你倒是很擅长这些。"
"工作需要,经常要处理各种技术问题。"曾国安回答,注意力仍在电脑上。
"真好,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你。"
这句话让曾国安心里一暖。
修完电脑,两人坐在客厅吃蛋糕。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最近工作怎么样?"曾国安找话题问道。
"还行吧,就是老板要求太高,总是挑刺。"蔡雨晴抱怨道,"还是你好,工作稳定,压力也不大。"
曾国安苦笑了一下,没有解释自己上周刚熬了两个通宵赶项目。
在蔡雨晴眼中,他似乎总是过得轻松惬意。
"你..."曾国安犹豫着要不要问那个新追求者的事。
"什么?"
"没什么。"他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吃完蛋糕,蔡雨晴开始刷手机,显然已经进入了敷衍模式。
曾国安识趣地起身告辞。
"谢谢你的蛋糕,还有修电脑。"蔡雨晴送他到门口,语气恢复了平时的疏离。
"不客气,有问题再找我。"
走出小区,曾国安看了看时间,还早。
他决定去商场逛逛,散散心。
在商场里,他无意中看到一幕:蔡雨晴和一个高大男子有说有笑地走进一家奢侈品店。
那个男子的手轻轻搭在她的腰上,动作亲密自然。
蔡雨晴笑靥如花,是那种从来没有给过他的灿烂笑容。
曾国安愣在原地,感觉像被人迎面打了一拳。
原来所谓的"加班"和"一个人无聊",都是谎言。
他迅速转身离开,生怕被他们看见。
回家的路上,曾国安一直回想着刚才的画面。
那个男人是谁?他们在一起多久了?
为什么蔡雨晴从来没有提起过?
更重要的是,既然有了别人,为什么还要吊着他?
一连串的问题在他脑海中盘旋,却没有答案。
当晚,曾国安罕见地没有给蔡雨晴发晚安消息。
而蔡雨晴似乎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接下来的几天,曾国安刻意减少了与蔡雨晴的联系。
他想看看,如果自己不主动,她会不会找他。
结果令人失望:五天过去了,蔡雨晴一条消息都没有发来。
周五晚上,沈义约他出去喝酒。
酒吧里灯光昏暗,音乐舒缓。
曾国安把看到的事情告诉了沈义。
"我早就告诉过你,她就是在利用你。"沈义毫不意外,"你就是不愿意相信。"
"可是为什么?既然有了别人,为什么不直接拒绝我?"
"因为你对她好啊。"沈义抿了一口酒,"有个随叫随到、无条件付出的备胎,谁不愿意留着?"
备胎这个词刺痛了曾国安。
五年的付出,原来只是备胎的角色。
"周六我要去相亲了。"他突然说。
沈义挑眉:"终于想通了?"
"我妈安排的,不好推辞。"
"见见也好,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沈义拍拍他的肩膀,"特别是那棵树根本不想让你靠。"
周六很快到来了。
曾国安穿着简单的衬衫和长裤,准时出现在约定的餐厅。
他本来打算随便应付一下,早点回家。
但当傅馨月走进来时,他稍微改变了一点想法。
她比照片上还要好看一些,穿着淡黄色的连衣裙,举止优雅。
"你好,我是傅馨月。"她伸出手,笑容真诚。
"曾国安。"他轻轻握了握她的手。
点餐时,傅馨月没有像其他相亲对象一样只点最便宜的。
也没有刻意点最贵的来考验他。
她认真地看了菜单,选择了一道中等价位的意面。
"这里的奶油蘑菇意面很好吃,我上次来吃过。"她推荐道。
"好啊,那就听你的。"曾国安从善如流。
用餐过程中,两人聊得很愉快。
傅馨月是小学老师,教语文,说话温柔但不做作。
她倾听时很专注,不会时不时看手机。
当曾国安说话时,她会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给予适当的回应。
这与蔡雨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听说你很喜欢看书?"傅馨月问道。
"嗯,特别是历史类的。"
"真巧,我也是。"傅馨月眼睛一亮,"最近我在看《明朝那些事儿》,写得真有意思。"
两人就此展开了话题,聊得越来越投机。
曾国安惊讶地发现,他们有很多共同爱好。
读书、电影、旅行,甚至对很多事情的看法都很相似。
这顿原本打算敷衍了事的相亲饭,吃了整整两个小时。
结账时,傅馨月坚持要AA制。
"第一次见面,这样比较合适。"她微笑着说。
曾国安没有强求,尊重她的选择。
送她到地铁站的路上,两人继续聊着天。
"今天很开心,谢谢你。"傅馨月在地铁口说。
"我也是,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吃饭?"曾国安脱口而出。
说完他自己都愣了一下,这完全不在计划之内。
傅馨月笑着点头:"好啊,我周末都有时间。"
看着她走进地铁站的背影,曾国安心中有种久违的轻松感。
五年了,他第一次和异性相处得如此自然舒适。
没有小心翼翼,没有刻意讨好,只是做自己。
这种感觉,很好。
![]()
05
周一回到公司,曾国安收到蔡雨晴发来的消息。
是一张名牌包包的图片,最新秋季限量款。
"好看吗?"她问。
若是以前,曾国安会立即回复"很好看,适合你",然后悄悄记下型号,想办法买给她。
但这次,他盯着手机屏幕,迟迟没有回复。
那个她和陌生男子在一起的画面,再次浮现在脑海中。
五分钟后,蔡雨晴又发来一条消息:"?"
一个问号,带着催促的意味。
曾国安深吸一口气,回复道:"还不错。"
这个冷淡的回应显然出乎蔡雨晴的意料。
聊天框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持续了很久。
最终,她只回了一个"哦"。
然后是一段漫长的沉默。
曾国安放下手机,试图专注于工作,但注意力难以集中。
他发现自己竟然在期待傅馨月的消息。
周六分别时,他们互加了微信,但至今还没有联系过。
也许她对自己并没有太大兴趣?曾国安不禁猜想。
午休时间,他鼓起勇气给傅馨月发了条消息:"周末过得怎么样?"
几乎立刻收到了回复:"很好,批改了学生的作文,还去公园散了步。你呢?"
这种即时而详细的回复,让曾国安感到被重视。
他微笑着开始打字,描述自己平淡但放松的周末。
两人聊了十几分钟,直到傅馨月说要去上课才结束。
"和你聊天很愉快。"她最后说。
"我也是。"曾国安回复,心里泛起一丝暖意。
下午,蔡雨晴又发来消息,这次直接了许多。
"那个包包,我真的很喜欢。"
暗示再明显不过了。
若是以前,曾国安会立即问她在哪里可以买到,然后省吃俭用几个月,给她一个惊喜。
但这次,他回复:"喜欢就好。"
又一次回避了她的暗示。
蔡雨晴没有再回复,也许是在生气,也许是在惊讶他的改变。
下班后,沈义约他打球。
篮球场上,两人挥汗如雨。
"你最近有点不一样。"沈义中场休息时说。
"哪里不一样?"
"说不清楚,就是感觉没那么...紧绷了。"
曾国安喝了口水,没有否认。
"和那个相亲对象还有联系吗?"
"嗯,刚还聊了会儿。"
"怎么样?"
"挺好的,很舒服的一个人。"
沈义挑眉:"看来有戏?"
"才见一次面,能有什么戏。"曾国安否认,但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打完球,两人在球场边的长椅上休息。
夕阳西下,天空染成了橘红色。
"你知道吗,我上周看到蔡雨晴了。"沈义突然说。
曾国安心里一紧:"在哪里?"
"一家高级餐厅,和一个男的一起,看起来很亲密。"
原来不止他一个人看到了。
"那男的是谁?"曾国安问,声音平静得让自己都惊讶。
"不清楚,但看起来挺有钱的,开的是保时捷。"
保时捷。曾国安想起自己那辆开了五年的国产车。
差距显而易见。
"你还好吧?"沈义担心地问。
"很好,前所未有的好。"曾国安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吧,我请你吃饭。"
那晚回到家,曾国安做了一个决定。
他打开那个装满蔡雨晴相关物品的盒子,看了很久。
然后找来一个纸箱,把所有的东西都放了进去。
五年的回忆,就这样被轻轻打包。
他没有扔掉,只是收了起来。
像是告别,又像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06
周五晚上,曾国安约傅馨月第二次见面。
这次他选择了一家小有名气的私房菜馆,环境优雅安静。
傅馨月准时到达,穿着简单的白色针织衫和牛仔裤,清新自然。
"这地方真不错,你怎么找到的?"她环顾四周,赞赏地说。
"朋友推荐的,说是菜品很地道。"
点菜时,两人都很默契地选择了分享式的菜肴。
吃饭过程中,话题从工作聊到生活,再到各自的家庭。
傅馨月是独生女,父母都是退休教师,家庭简单温馨。
"我爸妈感情很好,结婚三十多年了,还经常一起散步。"她说这话时,眼里带着温暖的光。
曾国安不禁想起自己的父母。
父亲去世得早,母亲一个人把他拉扯大。
"你妈妈很了不起。"傅馨月真诚地说,"一个人抚养孩子不容易。"
这句话触动了曾国安的心弦。
很少有人会想到他母亲的辛苦,更多的是关注他单亲家庭的背景。
"是啊,她为我付出了很多。"曾国安轻声说。
饭后,两人沿着江边散步。
晚风轻拂,带来江水特有的潮湿气息。
远处城市的灯光倒映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其实,我之前有一段很长的单恋。"曾国安突然说。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提起这个,也许是夜色让人变得坦诚。
傅馨月没有表现出惊讶,只是安静地听着。
"五年,从大学到现在。"他继续说,"我一直以为坚持下去就会有结果。"
"现在呢?"傅馨月轻声问。
"现在明白了,感情不是坚持就能赢的比赛。"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傅馨月最终说,"能坦诚相待很重要。"
"你不介意吗?"
"每个人都有过去,重要的是现在和未来。"她微笑着说。
这种理解和包容,是曾国安在蔡雨晴那里从未体验过的。
与蔡雨晴在一起时,他总是小心翼翼,生怕说错话做错事。
而和傅馨月相处,他可以做真实的自己,不必伪装。
送傅馨月回家的路上,曾国安的手机响了。
是蔡雨晴打来的。
他犹豫了一下,没有接听。
"怎么不接?"傅馨月问。
"不重要。"曾国安按下静音键,将手机放回口袋。
这个小小的动作,象征着一个重大的决定。
他不再愿意随时随地响应蔡雨晴的召唤了。
到达傅馨月家小区门口,两人停下脚步。
"今天很开心,谢谢。"傅馨月说。
"我也是。"曾国安看着她,突然鼓起勇气,"下周末有一场音乐会,听说很不错,要一起去吗?"
傅馨月眼睛亮了起来:"是城市交响乐团的那场吗?我正好想去看呢。"
"太好了,那我买票。"
"我们一起买吧,网上可以选座。"傅馨月拿出手机,"现在就看?"
两人就站在小区门口,头凑在一起选座位。
像一对普通的情侣,计划着下一次约会。
这一刻,曾国安感到一种久违的幸福感。
简单,真实,不必猜疑和等待。
回到家后,他看到手机上有三个蔡雨晴的未接来电。
还有一条消息:"你在哪?我电脑又出问题了。"
若是以前,他会立即回复,甚至直接赶过去。
但这次,他只回了一句:"不好意思,刚才有事。明天再帮你看看?"
五年来第一次,他把自己的需求放在了蔡雨晴的前面。
蔡雨晴没有回复,也许是生气了。
但曾国安发现,自己并不像想象中那样在意。
他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给傅馨月发了条晚安消息。
几乎立刻收到了回复:"晚安,好梦。"
简洁的四个字,却让他感到温暖和安心。
那一晚,曾国安睡得格外香甜。
没有辗转反侧,没有猜测蔡雨晴的心思。
五年来,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心灵上的自由。
![]()
07
周末的音乐会如期而至。
曾国安提前到达音乐厅门口,手里拿着两杯热咖啡。
秋天的傍晚有些凉意,他特意买了傅馨月喜欢的拿铁口味。
傅馨月准时出现,穿着得体的小礼服,与平日里的休闲风格不同,别有一番韵味。
"给你,暖暖手。"曾国安递过咖啡。
"谢谢,你真是贴心。"傅馨月接过,笑容温暖。
音乐厅内,灯光渐暗,演出即将开始。
曾国安偷偷观察着傅馨月的侧脸。
她专注地看着舞台,眼神明亮,完全沉浸在音乐中。
中场休息时,两人讨论着刚才的曲目。
傅馨月对音乐的理解让曾国安惊讶,她不仅能听出技巧,更能感受到情感。
"《天鹅湖》这段总是让我想哭。"她轻声说,"像是明知结局却无力改变的悲剧。"
曾国安点点头,想起自己与蔡雨晴的关系。
何尝不也是一场明知结局却不愿醒来的梦?
音乐会结束后,两人在附近的甜品店小坐。
"今天真的很开心,谢谢你邀请我。"傅馨月说。
"是我要谢谢你愿意来。"曾国安真诚地说。
两人相视而笑,气氛融洽自然。
就在这时,曾国安的手机响了。
又是蔡雨晴。
这次,他直接按了拒接键。
"是她?"傅馨月轻声问。
曾国安惊讶地抬头。
"你拒接电话时的表情,和那晚很像。"傅馨月解释道,"我猜的。"
曾国安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你需要时间处理这件事,我理解的。"傅馨月语气平和,"感情的事,最忌讳拖泥带水。"
她的体贴让曾国安既感激又愧疚。
送傅馨月回家后,曾国安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
夜风微凉,吹在脸上很舒服。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蔡雨晴的电话。
几乎立刻被接起,那头传来蔡雨晴不满的声音:"你最近在忙什么?电话不接消息不回。"
"雨晴,我们需要谈谈。"曾国安平静地说。
"谈什么?"蔡雨晴的语气带着戒备。
"关于我们之间的事情。"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你现在来我家吧,我们当面谈。"
若是以前,曾国安会立即答应。
但这次,他说:"不,就电话里说吧。"
蔡雨晴显然没料到他会拒绝,语气变得生硬:"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不能再等下去了。"曾国安深吸一口气,"五年了,雨晴,我累了。"
"所以你是什么意思?"蔡雨晴的声音冷了下来。
"我的意思是,我放弃了对你的追求。我们以后就做普通朋友吧。"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冷笑:"就因为我这几天没联系你?曾国安,你太幼稚了。"
"不是因为这几天,是因为这五年。"曾国安语气平静,"我一直以为,只要坚持,总有一天你会接受我。
但现在我明白了,你从来没有真正考虑过我们在一起的可能性。"
"我怎么没考虑过?我不是说了需要时间考验吗?"
"什么样的考验需要五年?"曾国安反问,"雨晴,说实话吧,你只是享受被追求的感觉,而不是真的喜欢我。"
"你胡说!"蔡雨晴提高了声音,"如果我不喜欢你,怎么会让你在我身边待五年?"
"这正是问题所在。"曾国安苦笑,"你允许我待在你身边,却从不真正接纳我。我需要的是平等的感情,而不是永远的等待。"
蔡雨晴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她说:"所以你找到新欢了?那个相亲对象?"
"这与别人无关,是我们之间的问题。"
"我就知道!"蔡雨晴的声音带着讽刺,"男人都是一个样,见异思迁!"
"随你怎么想吧。"曾国安感到一阵疲惫,"我言尽于此,祝你幸福。"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五年来第一次,他主动结束了与蔡雨晴的对话。
没有不安,没有愧疚,只有释然。
回到家,曾国安发现傅馨月发来了一条消息。
"希望一切都好。无论如何,记得善待自己。"
简单的话语,却让他眼眶发热。
他回复:"谢谢,一切都好。晚安。"
那一夜,曾国安梦见了父亲。
梦中,父亲拍着他的肩膀说:"儿子,你长大了。"
醒来时,枕边有泪痕,但心中却充满力量。
08
一个月后,曾国安和傅馨月的感情稳步发展。
他们像普通情侣一样约会、看电影、散步。
没有戏剧性的表白,一切都水到渠成。
自然而然地牵手,自然而然地拥抱。
傅馨月的父母对曾国安很满意,邀请他去家里吃饭。
萧淑英更是喜笑颜开,每次打电话都要夸傅馨月懂事体贴。
"这周末我爸妈想见见你。"一天晚饭时,傅馨月看似随意地说。
曾国安愣了一下:"见我?"
"嗯,就是吃个便饭,不用紧张。"傅馨月笑着说,"我妈说她要做拿手好菜。"
这是见家长的邀请,意味着他们的关系进入了新阶段。
曾国安没有犹豫:"好啊,我很期待。"
傅馨月眼中闪过喜悦的光:"真的?我还怕你觉得太快了。"
"不快,我觉得正好。"曾国安握住她的手。
当晚,他在朋友圈发了一张两人牵手的影子照片。
配文很简单:"遇见你,真好。"
没有点名道姓,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是什么意思。
几分钟内,点赞和祝福的消息蜂拥而至。
沈义第一个评论:"终于开窍了!恭喜!"
母亲也点了赞,私信发来一连串开心的表情。
在一片祝福声中,有一条私信格外刺眼。
来自蔡雨晴:"什么意思?"
曾国安没有回复。
五分钟后,蔡雨晴直接打来电话。
曾国安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你朋友圈什么意思?"蔡雨晴开门见山,语气尖锐。
"就是字面意思。"
"你和那个相亲对象在一起了?"
"是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曾国安以为信号中断了。
"所以你之前说放弃追求我,是认真的?"蔡雨晴的声音有些发抖。
"我从来不会在感情的事上开玩笑。"
"五年...你就这样放弃了?"蔡雨晴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就因为几个月的新鲜感?"
"雨晴,这和别人无关。"曾国安平静地说,"是我们之间的问题,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什么问题?我说了需要时间考验!"
"五年不够长吗?"曾国安反问,"还是说,你所谓的考验,其实就是永远不可能通过的关卡?"
蔡雨晴被问住了,支吾了半天才说:"我只是...只是对感情比较谨慎。"
"我理解,所以我选择退出,不再耽误你的时间,也不耽误我自己。"
"曾国安,你太让我失望了!"蔡雨晴突然提高声音,"我以为你和别的男人不一样,结果你还是经不起考验!"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曾国安。
"考验?什么样的考验是看着追求者为你付出一切,却永远不给明确答复?什么样的考验是明明有别的约会对象,却还要吊着备胎?蔡雨晴,你真的在乎过我的感受吗?"
电话那头传来抽泣声:"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曾国安叹了口气:"对不起,我情绪激动了。但我说的是事实。我们都该向前看了。"
"所以你是铁了心要和她在一起?"
"即使我告诉你...我现在愿意接受你了?"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在寂静的夜晚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