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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结婚姑姑随份子66,说钱是身外之物,3年后她家有丧事,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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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我站在表弟李涛的黑白遗像前,看着姑姑陈玉芬一夜白头,我才真正明白,三年前我婚礼上,她塞进红包里的那六十六块钱,究竟意味着什么。

那三年来,这六十六块钱像一根细小的、生了锈的针,扎在我心里最不常触碰,却一碰就疼的地方。它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而是一种被轻视的、夹杂着荒诞的憋屈。

我曾无数次设想过再见到姑姑的场景,想用一种体面的方式,把这份“情谊”还回去。可生活,却用最残酷、最沉重的方式,给了我一个完全没想到的答案。

思绪,一下子被拉回了三年前那个阳光明媚的秋日,我婚礼的现场。

第1章 六十六块钱的红包

我和妻子林微的婚礼,办得不算铺张,但在我们这个小城的标准来看,也算得上体面热闹。酒店门口摆着巨大的婚纱照喷绘,彩色的气球拱门迎风摇曳,我穿着租来的西装,胸口别着新郎的红花,脸上挂着一整天都没落下来的笑。

父母忙得脚不沾地,脸上却满是红光。父亲陈建国是个老实巴交的工厂退休工人,一辈子没见过什么大场面,那天却挺直了腰板,挨个给来宾递烟,声音洪亮。母亲更是从早上五点就开始忙活,此刻正领着林微的亲戚们入席,笑得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按照老家的规矩,门口设了签到台,由我两个最好的发小负责收礼金、记账。我忙着迎来送往,偶尔瞥一眼那本红色的礼簿,心里也大概有个数。亲戚们大多是五百、八百的给,关系近的比如几个舅舅,都是一千起步。

姑姑陈玉芬来的时候,宴席已经快开始了。

她是我爸唯一的亲妹妹,按理说是至亲。她穿着一件半旧的深蓝色外套,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拎着一个布袋子,看起来风尘仆仆。

“陈阳,恭喜啊!”姑姑脸上带着笑,但那笑容有些僵硬,眼神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

“姑姑,您可来了,快请进,我爸妈在里头呢!”我热情地迎上去,想接过她手里的布袋子。

她却摆摆手,把布袋子往身后藏了藏,然后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甚至有些发旧的红包,塞到我手里。“来,拿着,姑姑的一点心意。”

红包很薄,入手几乎感觉不到什么分量。我当时心里“咯噔”一下,但脸上依旧笑着:“姑姑您人来就好,还带什么东西。”

“那哪行,大喜的日子,规矩不能破。”她说着,又拍了拍我的手,压低声音,用一种传授人生真谛的口吻说道:“陈阳啊,钱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情义才最重要,你懂吗?你和林微以后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我愣愣地点着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番“教诲”。

发小张超在旁边登记,他接过红包,熟练地捏了捏,然后当着我的面拆开一个小角往里看了一眼——这是我们这儿的习惯,方便记账。

我看到张超的表情瞬间变得很古怪,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在礼簿上飞快地写着什么。

姑姑似乎没察觉到这微妙的气氛,径直朝我父母那桌走去。

我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凑到张超身边,低声问:“多少?”

张超把礼簿推到我面前,指着“陈玉芬”名字后面的数字,脸上是一种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

我定睛一看,两个清晰的阿拉伯数字,后面跟着一个“元”字。

66。

六十六元。

那一瞬间,我的大脑有点空白,脸上滚烫。周围的喧嚣声、音乐声、人们的谈笑声仿佛都离我远去。我看着那个数字,感觉它像一个巨大的嘲讽,印在那本红色的礼簿上,每一个看到它的人,似乎都在背后对我指指点点。

六十六,寓意“六六大顺”。说得真好听。可在我这个人生最重要的场合,我唯一的亲姑姑,就用这句祝福,打发了我。

林微的表姐就在旁边,她也看到了那个数字,嘴角撇了撇,虽然什么都没说,但那眼神里的轻蔑和同情,比任何话语都更伤人。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挤出一个笑容,对张超说:“写好就行,赶紧招呼下一位客人。”

可心里那股火,却“噌”地一下烧了起来。

我家条件不算富裕,但也不差。姑姑家也一样,姑父李建军在一家国企上班,虽然不是什么领导,但收入稳定。表弟李涛也大学毕业工作了,怎么也到不了连两百块钱都拿不出的地步。

更何况,这些年,我们两家的关系虽然不算特别亲密,但面子上的情分总是在的。我爸妈对姑姑一直很好,逢年过节,该有的礼数一样不少。我上大学那年,家里周转不开,我爸硬是没向他这个亲妹妹开口,而是找了老战友借的钱。他总说,妹妹家也不容易,能不麻烦就不麻烦。

可我爸的体谅,换来的是什么?

换来的是在我婚礼上,用六十六块钱和一句“钱是身外之物”来教育我。

这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这是在打我父母的脸,是在告诉我,我们家的这场婚礼,在她眼里,就值这个价。

那天剩下的时间,我感觉自己像个提线木偶,机械地敬酒、微笑、说着感谢的话。但只要一有空隙,那“六十六块”就像魔咒一样在我脑子里盘旋。我甚至不敢去看我爸妈的眼睛,我怕从他们眼中看到和我一样的尴尬与难堪。

第2章 一根拔不掉的刺

婚宴结束后,送走了宾客,一家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新房里还残留着喜庆的气息,红色的“囍”字贴在窗户上,桌上摆着没吃完的喜糖和花生。

林微体贴地给我倒了杯水,轻声问:“累坏了吧?”

我点点头,一屁股陷进沙发里,长长地舒了口气。那种从身体到精神的疲惫感,像是潮水一样涌上来。

父母也在旁边坐下,母亲开始盘算着今天的人情往来,父亲则默默地抽着烟,一言不发。

“今天多亏了你那些同学和同事,帮了不少忙。”母亲絮絮叨叨地说着,脸上还带着喜悦的余韵。

我“嗯”了一声,心里却始终惦着那件事。

终于,母亲翻到了礼簿的那一页,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我看到她的手指停在“陈玉芬”那个名字上,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我父亲,又看了看我,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把礼簿合上了。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沉闷。

还是父亲先开了口,他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摁灭,声音有些沙哑:“算了,她……她就那个脾气,你们别往心里去。”

这句“算了”,包含了多少无奈和对妹妹的维护,我听得出来。

母亲却忍不住了,她把礼簿往桌上一放,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火气:“陈建国,你还替她说话?这是她脾气的问题吗?这是做人的问题!自己亲侄子结婚,她就拿六十六块钱来打发?传出去我们陈家的脸往哪儿搁?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怎么亏待她了!”

“她不就那样吗,一辈子抠抠搜搜的。”父亲的语气也硬了起来,“你跟她计较什么?大喜的日子,非要为这点事生气?”

“我能不生气吗?你看看林微亲戚那边,哪个不是客客气气的?就你这个亲妹妹,上门来不是祝福,是来给人添堵的!”母亲越说越激动,眼圈都红了。

我看着他们争吵,心里更不是滋味。一场本该圆满的婚礼,最后却因为这件事,让家里笼罩上了一层阴影。

林微拉了拉我的手,示意我快说点什么。

我清了清嗓子,说:“爸,妈,你们别吵了。就像姑姑说的,钱是身外之物,过去了就过去了。咱们自己家办喜事,高兴就行。”

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堵得像塞了一团棉花。我不是圣人,我做不到真的不在乎。那句“钱是身外之物”,从一个只给了六十六块钱红包的亲姑姑嘴里说出来,显得那么虚伪,那么可笑。

母亲听我这么说,叹了口气,没再继续争吵,只是起身默默地去收拾东西了。父亲又点上了一根烟,猛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

晚上,我和林微躺在新婚的床上。

林微翻了个身,抱着我的胳膊,轻声说:“别想了,为这点事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我“嗯”了一声,眼睛却盯着天花板。

“其实……我今天也挺尴尬的。”林微的声音很轻,“我表姐那个人,嘴巴快,估计明天我们家亲戚那边就全知道了。”

我的心又被刺了一下。我最怕的就是这个。我自己的面子无所谓,但我不想让林微和她娘家人觉得,嫁到我们陈家受了委屈。

“对不起,让你跟着受委屈了。”我翻过身,抱住她。

“傻瓜,我们是夫妻,说什么对不起。”林微在我怀里蹭了蹭,“我就是觉得姑姑这么做,有点……不近人情。她是不是对我们有什么意见啊?”

“我也不知道。”我摇摇头,“从小到大,她对我一直不冷不热的。我爸总说她生活不容易,让我们多让着她。可再不容易,也不至于这样吧?”

我们俩沉默了很久。

这件事,就像一根细小的刺,扎进了我们新婚的生活里。平时看不见,也感觉不到,但一到逢年过节,或者家庭聚会的时候,它就会隐隐作痛。

从那以后,我和姑姑家的来往,就仅限于维持最基本的亲戚体面了。过年的时候,我会跟着父母去她家坐坐,放下东西,说几句拜年的客套话,然后就找个借口离开。

姑姑还是老样子,话不多,脸上总是带着那种淡淡的疏离感。她会象征性地留我们吃饭,我们也会客气地拒绝。那种感觉很奇怪,明明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坐在一起却比陌生人还尴尬。

姑父李建军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大部分时间都在看电视,偶尔搭一两句话。表弟李涛倒是挺热情,每次见我都会“哥、哥”地叫,跟我聊聊工作,聊聊游戏。

有一次,只有我和李涛在客厅,他突然神秘兮兮地对我说:“哥,你结婚那次,我妈给的红包……你别往心里去啊。”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这个。

“我妈那个人,就是……唉,怎么说呢,她对钱看得特别重,一辈子省吃俭用的,都快成习惯了。”李涛挠了挠头,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那天她回来还跟我爸念叨,说酒店的菜太贵,不划算。我爸跟她吵了一架,说她丢人。”

听到这些,我心里的疙瘩非但没有解开,反而更堵了。

原来,她不是不知道这样不合适,她是真的舍不得。在她眼里,亲侄子的婚礼,还不如一桌“划算”的饭菜重要。

那根刺,不仅没有被拔出来,反而扎得更深了。我开始有意无意地躲着和姑姑家有关的一切。我甚至有些幼稚地想,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一个机会,把这份“六十六块钱”的人情,原封不动地“还”回去。

我只是没想到,这个机会,会以那样一种方式到来。

第3章 平静下的波澜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也是最强的稀释剂。三年过去,我和林微的日子过得有声有色。我换了份待遇更好的工作,林微也从小职员升了主管,我们用攒下的钱付了首付,买了辆代步车。生活虽然依旧忙碌,但每一天都充满了奔头。

那六十六块钱的事,渐渐被我们埋在了记忆的深处,成了一个偶尔会和发小张超喝多时,拿来自嘲的笑料。

“阳子,你说你姑那是什么脑回路?六十六,亏她想得出来!”张超喝得满脸通红,大着舌头说。

“行了行了,陈年烂谷子的事了,还提它干嘛。”我嘴上说着不在意,心里却还是会掠过一丝不快。

这三年里,我和姑姑家的联系愈发稀少。除了每年春节例行公事的拜访,几乎没有任何交集。我们两家就像两条平行线,在各自的轨道上运行,互不打扰。

母亲偶尔会提起姑姑,语气里总带着一丝无奈的叹息。“你姑那个人,就是钻钱眼儿里了。听说她现在连菜市场的烂菜叶都要捡,真不知道图什么。”

父亲则会为他妹妹辩解几句:“她苦日子过怕了。再说,节俭点总不是坏事。”

每当这时,我都会默默走开。我不想参与这种讨论,因为在我心里,姑姑的行为已经不是“节俭”可以解释的了,那是一种近乎病态的吝啬,一种对亲情的漠视。

去年冬天,我爸因为老毛病住院,动了个小手术。亲戚们都来探望了,舅舅姨妈们提着大包小包的营养品,嘘寒问暖。

姑姑也来了。

她来的时候是下午,提着一个网兜,里面装着几个苹果,个头不大,表皮还有些蔫。

她把苹果放在床头柜上,对着我爸说:“哥,听说你住院了,我来看看。人上了年纪,就得多注意身体。”

我爸躺在病床上,笑了笑:“没事,老毛病了。你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

“不值钱的玩意儿。”姑姑摆摆手,然后又开始念叨她那套理论,“医院这地方,花钱如流水。我说啊,人这一辈子,健康最重要,钱都是空的。”

我当时正在给我爸倒水,听到这话,手里的暖水瓶都差点没拿稳。

我看着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棉袄,脸色蜡黄,嘴唇干裂。她看起来比同龄人要苍老许多。那一刻,我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很复杂的情绪,有厌烦,也有那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悯。

她没待多久就走了,临走时,还特意嘱咐我妈:“嫂子,能用医保的药就尽量用医保的,那些进口药,都是骗钱的。”

母亲只是尴尬地笑着点头。

等姑姑走后,母亲拿起那个网兜,从里面拿出一个苹果,用刀削了皮,递给我爸。

我爸咬了一口,皱了皱眉:“怎么有点酸?”

母亲把剩下的苹果都拿了出来,翻来覆去地看,最后叹了口气:“估计是快坏了,处理的便宜货。”

她把那几个苹果扔进了垃圾桶。

这件事,再次加深了我对姑姑的成见。我觉得她已经不可理喻了,连亲哥哥住院,她都舍不得花点钱买些好点的水果。

林微知道后,也只是摇摇头,对我说:“以后咱们就当没这个亲戚吧,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跟这种人,没道理可讲。”

我深以为然。

从那以后,我心里那点仅存的亲情,也几乎被消磨殆尽了。我不再试图去理解她,也不再对她抱有任何幻想。她在我心里,成了一个符号,一个代表着“吝啬”与“凉薄”的符号。

生活依旧在平静地向前流淌。我们忙着工作,忙着还房贷,忙着规划未来。偶尔,我也会想起表弟李涛。他比我岁,是个性格开朗的大男孩,只是有些内向。听我妈说,他谈了个女朋友,都准备谈婚论嫁了。

我心想,等李涛结婚的时候,我该怎么“还礼”?

是客客气气地随个大流,给个一千两千,全当是给表弟的,跟她这个妈没关系?

还是……也包个六十七块钱的红包,比她多一块,不多不少,就为了出口恶气?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我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和幼稚。我都快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会有这么小家子气的想法?

可转念一想,凭什么呢?凭什么只有我们家受委屈,凭什么她可以心安理得地用“钱是身外之物”来搪塞别人,而我们却要“大度”地一笑而过?

这个结,始终没有解开。我以为它会一直这样,成为我人生中一个无关痛痒,却又时常会冒出来膈应一下的小疙瘩。

直到那个电话打来。

第4章 突如其来的噩耗

那天是个周六的下午,我正和林微在超市采购,为周末的家庭聚餐做准备。手机响了,是我妈打来的。

“陈阳,你快……快回来一趟!”母亲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听起来惊慌失措。

我心里一紧,购物车都忘了推,急忙问:“妈,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你表弟……你表弟李涛……没了……”

母亲的话像一颗炸弹,在我耳边轰然炸开。我整个人都懵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没了”是什么意思。

“妈,您说什么?什么叫没了?您说清楚点!”我的声音都变了调。

“他……他上班路上,出了车祸,人当场就……你姑姑她……她都哭晕过去了。你快和你爸过来一趟,去看看吧!”

挂了电话,我呆立在原地,周围嘈杂的人声和超市的广播声都变得模糊不清。林微看我脸色不对,急忙扶住我:“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李涛……出车祸,人没了。”我艰难地吐出这句话。

林微也惊得捂住了嘴,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

我们俩扔下购物车,什么也顾不上买了,匆匆结了账就往我父母家赶。

一进门,就看到父亲坐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脚下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母亲则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眼睛红肿,脸上挂着泪痕。

“到底怎么回事?”我急切地问。

“今天上午的事。”父亲掐灭了烟,声音嘶哑,“一辆渣土车闯红灯,直接就……唉!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说没就没了啊!”

我心里一阵绞痛。我想起李涛的样子,那个总是腼腆地笑着叫我“哥”的大男孩,那个会偷偷告诉我他妈妈有多抠门,让我别往心里去的大男孩。我怎么也无法把他和冰冷的“车祸”、“没了”这些词联系在一起。

“姑姑和姑父呢?”

“在你姑姑家呢,亲戚们都过去了。你姑姑受不了这个打击,几回都哭得背过气去,现在还在床上躺着。”母亲抹着眼泪说,“你姑父也是,看着跟傻了似的,一句话都不说,就坐在那儿发呆。”

父亲站起身,拿起外套:“走吧,我们过去看看。再怎么说,也是一家人,这种时候,不能不去。”

我点点头。

在去姑姑家的路上,车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没有人说话,只有窗外的风声呼啸而过。

我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方面是为李涛的突然离世感到震惊和悲伤,另一方面,一个非常不合时宜的念头,却控制不住地冒了出来。

那个关于“还礼”的想法。

我曾经设想过无数次,要在李涛的婚礼上,如何“体面”地把那六十六块钱的“人情”还回去。可现在,没有婚礼了,只有一场葬礼。

我该怎么做?

按照我们这儿的风俗,这种白事,随礼的钱数没有红事那么多讲究,但关系越近,给得越多,既是悼念,也是对逝者家属的一种抚慰和帮助。

以我和李涛的表兄弟关系,至少要给两千。

可一想到姑姑,想到那六十六块钱,我心里就涌起一股强烈的抵触情绪。

凭什么?

她在我人生最重要的时候,用六十六块钱羞辱了我们全家。现在她家出了事,我就要上赶着去送钱安慰她?

这个念头让我自己都感到一阵寒意。我怎么会变得这么冷酷?可那股憋了三年的怨气,就像藤蔓一样死死地缠绕着我的理智。

车子在姑姑家所在的老旧小区停下。那是一栋九十年代的居民楼,墙皮斑驳,楼道里堆满了杂物。

还没上楼,就听见了隐隐约约的哭声。

那哭声,凄厉、绝望,像一把钝刀子,一下一下地割在人的心上。

我的脚步,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

第5章 葬礼上的真相

姑姑家门前已经聚集了一些邻居和亲戚,大家脸上都带着沉痛的表情,低声交谈着。我们走进去,客厅里挤满了人,黑压压的一片。

灵堂就设在客厅中央,李涛的黑白遗像摆在正中。照片上的他,笑得阳光灿烂,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照片前,香炉里插着几炷香,青烟袅袅。

我看着那张熟悉的笑脸,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姑父李建军就坐在灵堂旁的一张小板凳上,穿着一件不合身的黑色夹克,头发花白,眼神空洞地盯着地面。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对周围的一切都毫无反应。我爸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也只是微微动了一下,没有抬头。

哭声是从里屋传来的。

我妈和林微被几个女亲戚拉着进了卧室。我站在客厅,给表弟上了柱香,鞠了三个躬。直起身的时候,我看到姑姑家的陈设。

很简陋。

非常简陋。

墙壁是那种最老式的白灰墙,已经有些发黄脱落。家具都是几十年前的款式,一张三合板的茶几上,边角都磨损得露出了木茬。沙发是那种人造革的,上面铺着一块洗得发白的旧床单,好几处都裂开了口子。

唯一看起来比较新的家电,是一台小尺寸的液晶电视。

这……就是姑姑的家?

我印象中,姑父不是在国企上班吗?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不至于过得如此清贫吧?

我心里充满了疑惑。

过了一会儿,我妈红着眼睛从卧室里出来了,她拉着我走到楼道里,压低声音对我说:“你姑姑……看着太可怜了。头发一晚上,白了一大半。她就抓着我的手,一遍遍地说,都怪她,都怪她……”

“怪她什么?”

“她说……她舍不得给涛涛换那辆电瓶车,涛涛那辆旧车,刹车早就有点不灵了,涛涛跟她念叨了好几次,她总说还能骑,还能骑……就为了省那两千块钱……”母亲说着,眼泪又下来了。

我的心像是被重锤狠狠地砸了一下,又闷又疼。

我走进那间小小的卧室。

姑姑就躺在床上,几个女亲戚围着她。她整个人瘦得脱了相,眼窝深陷,嘴唇干裂起皮,花白的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头上。她没有哭喊,只是睁着一双干涩无神的眼睛,嘴里不停地、机械地重复着一句话:

“我的涛涛……妈对不起你……妈对不起你……”

那一刻,我之前所有的怨恨、不满、鄙夷,都像被抽空了一样,荡然无存。

我看到的,不是那个在婚礼上用“钱是身外之物”来搪塞我的吝啬姑姑,而是一个被无尽的悔恨和悲痛彻底击垮的、可怜的母亲。

我默默地退了出来,心里五味杂陈。

我走到阳台,想透口气。阳台上堆满了各种废旧的纸箱、塑料瓶,分门别类地捆扎得整整齐齐。角落里,还放着一个破旧的菜篮子,里面有几片蔫黄的白菜叶。

这时,我爸也走了过来,递给我一根烟。

我们父子俩沉默地抽着烟。烟雾缭绕中,父亲的声音异常沉重。

“你姑父……前几年,投资被人骗了。”

我猛地抬起头,震惊地看着他。

“厂里集资,说是高回报,结果老板卷钱跑了。你姑父把家里几十万的积蓄,还有跟亲戚借的钱,全都投进去了,血本无归。”父亲叹了口气,“这事儿,你姑父没敢告诉你姑姑,怕她受不了。就一个人扛着,每个月工资一发,大部分都拿去还债了。”

“那……那姑姑她不知道?”

“一开始不知道。后来家里开销越来越紧张,她才慢慢发觉不对劲。等知道了,债都欠下一大笔了。”父亲说,“从那以后,你姑姑就像变了个人。一分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花。她总觉得,是她没把好家,才让你姑父被人骗了。她想把那些钱,一分一分地,再给省回来。”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

我想起了那六十六块钱的红包,想起了那几个蔫了吧唧的苹果,想起了她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棉袄,想起了这个家徒四壁的房子。

所有我曾经不解的、鄙夷的、怨恨的细节,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那不是吝啬,是无奈。

那不是凉薄,是生活的重压。

她那句“钱是身外之物”,现在听来,更像是一种自我安慰,一种在贫困窘迫中,为自己保留最后一丝尊严的借口。一个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女人,只能用这种看似超脱的哲学,来掩饰她拿不出一个体面红包的窘迫。

而我,这个被她看着长大的亲侄子,却因为那六十六块钱,怨恨了她整整三年。

我甚至还幼稚地想着,要怎么报复回去。

一股巨大的羞愧感,瞬间将我淹没。

我把手伸进口袋,摸了摸那个我来之前就准备好的信封。里面装着两千块钱,是我和林微商量后,决定按正常亲戚关系给的“标准数额”。

现在看来,这两千块钱,显得那么苍白,那么微不足道。

第6章 红包里的五百块

葬礼的流程繁琐而压抑。我跟着忙前忙后,帮忙招呼客人,处理一些杂事。我尽可能地让自己动起来,因为一旦停下来,那种强烈的愧疚感就会席卷而来。

林微一直陪在我身边,她似乎也从亲戚们的交谈中,拼凑出了事情的全貌。她握着我的手,轻声说:“别想太多了,你当时也不知道。”

我知道,可我还是无法原谅自己的狭隘和刻薄。

出殡那天,天阴沉沉的,下起了小雨。姑姑被两个亲戚搀扶着,走在送葬队伍的最前面。她已经哭不出声音了,整个人像一具行尸走肉,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

我看着她单薄而佝偻的背影,在冷风中瑟瑟发抖,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喘不过气来。

葬礼结束后,亲戚们陆续散去。家里只剩下我们几家最亲的人。母亲和几个姨妈在厨房里,默默地准备着一顿简单的饭菜。

我把父亲拉到一边,从口袋里掏出那个信封,又从钱包里,把所有的现金都拿了出来,凑了凑,大概有五千多块。我把钱都塞进信封里,递给父亲。

“爸,这个钱,你待会儿给姑姑。”

父亲看着厚厚的信封,愣了一下:“你这是……”

“别说是我给的。”我打断了他,“你就说是亲戚们凑的,或者……或者就说是你给的。总之,别提我。”

我没脸提。

我怕姑姑知道我给了这么多钱,会联想到三年前那件事,会觉得我是在同情她,可怜她,甚至是在用钱来羞辱她。我不想在她已经千疮百孔的心上,再划上一刀。

父亲看着我,眼神很复杂。他沉默了半晌,点了点头,把信封收了起来。

“陈阳,你长大了。”

父亲的这句话,让我眼眶一热。

吃晚饭的时候,气氛依旧沉重得可怕。姑姑被扶着坐到了桌边,但她一口饭也吃不下,只是呆呆地坐着。姑父给她夹菜,她也毫无反应。

饭后,大家准备离开。父亲走到姑姑身边,把那个信封塞到她手里,压低声音说:“玉芬,这是大家的一点心意,你拿着。涛涛走了,但日子还得过。你和建军,要保重身体。”

姑姑低头看着那个厚厚的信封,干裂的嘴唇哆嗦着,浑浊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光亮。她抬起头,看着我父亲,又环视了一圈我们,眼泪无声地滑落下来。

“哥……嫂子……我对不起你们……”她声音沙哑,泣不成声。

母亲走过去,抱住她,拍着她的背:“说这些干什么,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难处,以后跟家里说,别一个人硬扛着。”

姑姑在我母亲怀里,终于放声大哭。那哭声里,有丧子之痛,有生活的苦楚,有压抑了多年的委屈,还有一丝被亲情温暖后的释放。

我们默默地离开了姑姑家。

回去的路上,我开着车,林微坐在副驾。车里很安静,只有雨刷器在单调地刮着玻璃。

“心里好受点了吗?”林微轻声问。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只是觉得……自己挺可笑的。”我说,“为那六十六块钱,耿耿于怀了三年。我总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觉得她不尊重我。可我从来没想过去了解一下,她为什么会那样做。”

“我们都习惯于从自己的角度去看问题。”林微说,“而且,姑姑她也……太要强了。如果她早点把家里的情况说出来,大家帮衬一把,也许……也许涛涛那辆电瓶车早就换了。”

是啊,也许。

可生活没有也许。

一个极度节俭、内心要强的女人,一个默默扛下所有债务、不愿让妻子担心的男人,共同造就了这个家庭的悲剧。他们用自己的方式,笨拙地、固执地维持着生活的体面,却在不经意间,伤害了亲人,也最终伤害了自己最爱的人。

回到家,我疲惫地把自己扔在沙发上。

母亲走过来,递给我一个东西。

是一个红包,红色的,但边角已经有些磨损了。

“这是什么?”我有些不解。

“今天在你姑姑家收拾东西的时候,从涛涛的床头柜里翻出来的。”母亲说,“你打开看看。”

我疑惑地打开红包。

里面是五百块钱,崭新的,连号的。还有一张小纸条。

纸条上的字迹很清秀,是李涛写的。

“哥,恭喜你和嫂子。这是我第一个月的工资,不多,是我的心意。我妈那个人……你别跟她计较。等我以后挣大钱了,再给你包个大的!”

纸条的落款日期,正是我结婚前一个星期。

我的眼泪,在那一刻,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

原来,李涛早就为我准备好了新婚贺礼。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份红包最终没有送到我手上。也许是姑姑觉得他刚工作,花钱的地方多,不让他给;也许是她固执地认为,她给的六十六,就代表了全家。

原因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这份迟到了三年的祝福,让我看到了这个家庭的另一面。在那个被贫困和债务压得喘不过气的家里,依旧有温暖的亲情在努力地生长。只是,它被包裹在层层的误解和生活的重压之下,微弱得让人看不见。

我紧紧地攥着那个红包,仿佛能感受到表弟手心的温度。

第7章 解开的结

生活很快又回到了正轨,只是每个人的心里,都留下了一道无法磨灭的印记。

姑姑家的事情,成了我们家饭桌上一个沉重的话题。父亲做主,将家里一笔定期存款提前取了出来,拿了五万块钱,硬塞给了姑父,让他先把最急的债还上。

姑父一开始说什么都不要,一个快六十岁的男人,在我爸面前哭得像个孩子。他说他对不起所有人,尤其对不起陈玉芬,对不起儿子。

父亲拍着他的肩膀说:“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人活着,比什么都强。你和玉芬要是再垮了,那这个家就真的散了。”

从那以后,我们两家的走动,肉眼可见地多了起来。

每个周末,母亲都会炖一锅鸡汤,或者包好饺子,让我或者我爸给姑姑家送去。一开始,姑姑总是不肯开门,或者把我们送到门口就想让我们回去。但母亲很坚持,她说:“你不吃,我就在这儿等着。”

几次之后,姑姑也就不再推辞了。

我去的次数最多。每次去,我都会陪姑父坐一会儿,聊聊天。他整个人还是没什么精神,但比之前好多了,至少愿意开口说话了。

姑姑的变化更大。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是带着一种疏离和戒备。她会给我倒水,会笨拙地问我工作累不累,问林微好不好。虽然话依旧不多,但眼神里的温度,是实实在在的。

有一次,我给她送饺子过去,她正在阳台上整理那些废品。看到我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

“陈阳,又麻烦你们了。”

“姑姑,说这话就见外了。”我把保温桶放在桌上,“妈包的韭菜鸡蛋馅儿,您和姑父趁热吃。”

她点点头,打开了保温桶。热气腾腾的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屋子,给这个清冷的家,带来了一丝烟火气。

她看着饺子,沉默了很久,然后抬起头,看着我,眼睛红了。

“陈阳,三年前……你结婚那次,姑姑对不住你。”

我没想到她会主动提起这件事。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姑姑,都过去了。”我有些僵硬地说。

“过不去。”她摇摇头,声音里带着深深的自责,“那六十六块钱,我知道,委屈你了,也让你爸妈跟着丢人了。我当时……我当时是实在拿不出更多的钱了。”

她断断续续地,把家里的情况又说了一遍。和父亲告诉我的差不多,但从她嘴里说出来,更添了几分辛酸和无奈。

“……你姑父那个人,死要面子,家里的事,不让我跟任何人说,尤其不让我跟你爸妈说,怕他们担心。我没办法,只能从牙缝里省。那天去参加你婚礼,我口袋里就揣了一百块钱。想着,给了红包,我回来路上还能买点菜……”

“我当时就想,六十六,听着也吉利。我还跟你说,钱是身外之物……其实,我就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我怕你和林微看不起我,看不起我们家。”

“可我没想到……我越是想瞒着,越是想省着,最后……最后把涛涛的命都给省没了……”

她泣不成声,整个人都在发抖。

我走过去,从茶几上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我说:“姑姑,这不怪你。谁也想不到会发生那种意外。”

我知道这句安慰很苍白,但这是我唯一能说的话。

她擦了擦眼泪,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涛涛那孩子……他早就给你准备了五百块钱的红包。是我,我没让他给。我说,你哥不会在乎这点钱的,心意到了就行。其实……其实是我舍不得。我总想着,等我们家缓过来了,等债都还清了,再好好补偿你们。”

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强忍着,没让它掉下来。

“姑姑,”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以后有什么难处,你一定要告诉我们。钱没了可以再挣,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她看着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一刻,我感觉心里那个结,那个系了三年的、又硬又冷的结,终于,彻底解开了。

没有怨恨,也没有了当初的憋屈,只剩下对世事无常的感慨,和对亲情的重新认识。

原来,很多时候,我们看到的,未必是事情的全部真相。那些我们无法理解的行为背后,可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苦衷和辛酸。而亲情,也并非总是温情脉脉,它有时候会以一种笨拙的、甚至伤人的方式呈现出来,需要我们用更多的耐心和同理心去穿透那层坚硬的外壳,才能触摸到它内在的柔软。

第8章 生活的暖意

日子一天天过去,秋去冬来。

姑姑和姑父的生活,在亲情的支撑下,慢慢有了一点起色。姑父在父亲的劝说下,提前办了内退,找了个轻松点的门卫工作,不用再上夜班,精神状态好了很多。

姑姑依旧节俭,但不再像以前那样病态。她不再去捡烂菜叶,阳台上的废品也少了许多。母亲带她去逛了几次街,给她买了两身新衣服。她嘴上说着浪费钱,但穿在身上的时候,我看到她对着镜子,偷偷地笑了。

我们两家的关系,前所未有的亲近。

这个春节,是我结婚后,第一次,我们两家在一起吃的年夜饭。

地点就在我家。

林微和我妈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我爸和姑父在客厅里下棋,时不时传来几声悔棋的争执声。姑姑则坐在沙发上,帮着我们择菜,脸上带着许久未见的、放松的笑容。

她会和林微聊几句家常,问她工作上的事,还会夸她新做的发型好看。

看着眼前这幅景象,我有些恍惚。如果不是经历过那场痛彻心扉的变故,我们两家,可能永远都无法像现在这样,亲密地坐在一起。

生活,有时候真的需要用巨大的代价,来教会我们一些最朴素的道理。

吃年夜饭的时候,姑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递给我。

“陈阳,拿着。”

我愣住了。

“姑姑,这……”

“不是什么大钱,就是个心意。”她把红包塞到我手里,眼神很温暖,“以前是姑姑不懂事。以后,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我捏着那个红包,不厚,但很有分量。

我没有推辞,当着她的面,收下了。

吃完饭,送他们下楼。外面很冷,但天空中却绽放着绚烂的烟花。

姑姑裹紧了身上的新棉袄,对我说:“陈阳,快和你媳妇儿上去吧,别冻着了。”

“没事,姑姑,我们看着您和姑父上车。”

他们上了出租车,姑姑摇下车窗,对我们挥了挥手。

看着车子消失在夜色中,我和林微相视一笑。

回到家,我打开姑姑给的红包。

里面是六百块钱。

还有一张小纸条,上面是姑姑歪歪扭扭的字迹:

“新年快乐,六六大顺。”

我看着那张纸条,笑了。这次的笑,是从心底里发出来的,带着释然和温暖。

我把这张纸条,和我钱包里珍藏的那张李涛留下的纸条,放在了一起。一张是迟到了三年的祝福,一张是历经劫难后的新生。它们都在告诉我,生活或许会有误解和伤痛,但只要心里的那份情义还在,家,就永远是那个可以治愈一切的地方。

钱,确实是身外之物。但有时候,它又像一面镜子,能照出人心的温度,也能照出生活的真相。

重要的是,透过这面镜子,我们最终看到的是什么,又选择相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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