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垂暮之年不寒而栗,自己信任的端妃和敬妃,是纯元布下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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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年逾古稀的甄嬛已是天下最尊贵的皇太后,昔日的刀光剑影化作寿康宫里安逸的炉火。

风雨数十载,唯有敬妃端妃仍常伴左右,是她晚年最深的慰藉与信赖。

“人老了,就念旧,”她如此感叹,“这宫里头,也就你们两个,还知道我这老婆子是畏寒的。”这份坚不可摧的温情,却在一次不经意的闲谈中,悄然裂开一丝缝隙。

当甄嬛感怀起倚梅园的旧事,敬妃一句过于熟稔的接话,显得异常突兀。

那些被岁月掩埋的、本该模糊的细节,为何从她最信任的“姐姐”口中说出,竟是那般清晰?

一个荒唐的念头自心底升起,让甄嬛在暖炉边,第一次感到了刺骨的寒意。



01

紫禁城的秋天,是从宫墙顶上那一片片瓦变凉开始的。当最后一只南飞的雁鸟消失在灰蓝色的天际,寿康宫里的炉火便烧得愈发旺了。

甄嬛,如今是大清最尊贵的皇太后,坐在那张铺着厚厚锦垫的紫檀木榻上,微微眯着眼。她老了。

眼角的皱纹深得像刀刻的一样,年轻时水光潋滟的眸子,如今也变得有些浑浊,看什么都隔着一层薄雾。她的动作变得很慢,像一帧一帧被拉长的旧画,就连呼吸,都带着几分沉沉的暮气。

这偌大的皇宫,对她来说,早已不是战场,只是一个用来安放余生的、金碧辉煌的盒子。年轻时的那些狠厉、聪慧和步步为营,都被岁月磨去了棱角,沉淀下来,成了眉宇间一股挥之不去的倦意。

侍女小允子——也是宫里仅剩的几个“老人”了——正小心翼翼地用一把小小的银匙,喂她喝一盅冰糖燕窝。

“太后,再用一口吧,这天气干,润润肺。”小允子的声音也老了,沙沙的。

甄嬛摆了摆手,示意够了。她没什么胃口,嘴里尝什么都觉得寡淡。她唯一能清晰感觉到的,是膝盖里那股子熟悉的酸痛,像有无数只小虫子在里面钻,提醒着她这具身子的衰败。

“罢了,端着吧。”她轻轻地说,“外头是什么声响?吵得人心烦。”

“回太后,是小太监们在扫地上的落叶呢。”小允子答道,“今儿个风大。”

“秋风扫落叶……”,甄嬛喃喃自语,眼神飘向窗外那棵光秃秃的老槐树,思绪也跟着飘远了。

正在这时,殿外传来太监细长的通报声:“敬贵太妃、端康贵太妃驾到——”

甄嬛原本有些混沌的眼神里,立刻泛起了一丝真实而温暖的笑意。她挣扎着想坐直些,小允子赶忙在她身后又塞了个软枕。

“快,快请她们进来。”

很快,两个同样上了年纪的身影,在宫女的搀扶下,慢慢走了进来。走在前面的是敬妃,她穿着一身素雅的秋香色宫装,手里捻着一串深棕色的佛珠。

岁月待她似乎格外宽容,除了眼角的细纹,她依旧是那副恬淡安然的模样,仿佛这世上没什么事能扰乱她的心湖。

跟在她身后的是端妃。她这一生,仿佛就是从一声声咳嗽里走过来的。此刻,她裹着厚实的披风,脸上没什么血色,才进这暖和的殿内,便忍不住掩嘴咳了数声。

“姐姐。”“姐姐安。”

两人见了甄嬛,微微屈膝行礼。

“快别多礼了,都坐,都坐。”甄嬛朝着自己身边的软塌拍了拍,“坐到我这儿来,咱们说说话。”

这便是寿康宫的日常。皇帝弘历有朝政要忙,胧月、灵犀她们也都嫁作人妇,有了自己的家,能像这样日日来陪伴她这个老婆子的,只有她们两个了。

这几十年的风风雨雨,从潜邸到深宫,从贵人到太妃,身边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有的死了,有的散了。算来算去,真正从头走到尾,能坐在一起说句贴心话的,也就剩下她们三个了。

敬妃一坐下,便伸手摸了摸甄嬛盖在腿上的薄毯,眉头微蹙:“姐姐这毯子薄了些,夜里寒气重,仔细腿又疼。”说着,她回头吩咐自己的侍女,“去,把我带来的那床夹棉的秋被取来给太后换上。”

端妃在一旁喝了口热茶顺气,哑着嗓子笑道:“还是你想得周到。我这身子不争气,自己都顾不过来,哪里还顾得上姐姐。”

“瞧你说的,”甄嬛拉住敬妃的手,心里暖融融的,“你们肯天天来看我,陪我这个老太婆说说话,我就心满意足了。对了,前儿弘历还跟我念叨,说你宫里养的那几盆兰花开得好,他去给你请安,你还小气得不肯送他一盆。”

敬妃闻言笑了:“皇上那是说笑呢。他要是真喜欢,我整个暖房都搬去养心殿。只是那几株‘一品梅’娇贵得很,怕他殿里的奴才伺候不周,养坏了倒是可惜。”

“一品梅……”甄嬛听到这个“梅”字,思绪又被拉回了很久以前。她有些出神地说:“说起来,我刚进宫那会儿,最喜欢的,还是倚梅园的那几株梅花。尤其是碎玉轩后头那几株绿萼梅,开得最好。”

她只是无心的一句感叹,一句对青春的遥远怀念。

敬妃正端起茶碗,闻言,手上动作极轻微地停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自然。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浅浅的阴影。

“是啊,姐姐当年住的碎玉轩,离那儿最近。”她的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任何波澜,“听闻那几株绿萼梅,还是纯元皇后亲手栽下的,只开花,不结果。”

一句再寻常不过的接话。

可不知为何,甄嬛的心里,就像被一根极细微的针尖轻轻刺了一下。

敬妃……她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纯元皇后在时,敬妃还只是个不起眼的贵人,常年称病,与谁都疏远,更别提能和盛宠之下的纯元有什么交集了。就算那绿萼梅真是纯元所栽,这种旧事,也该是宫里那些伺候多年的老人才知道的闲谈。从敬妃这种向来不问是非、不喜八卦的人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有那么一丝说不出的违和感。

她甚至能记清,是“只开花,不结果”,这个念头在甄嬛脑中一闪而过,快得几乎抓不住。她随即又暗自失笑。

都这把年纪了,疑心病怎么还这么重?宫里头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几十年前的旧事,传来传去,谁不知道一两件呢。敬妃和自己亲近,为了投其所好,多打听些自己当年的事,也是人之常情。

她这样想着,便把那一丝异样压了下去,笑着点头:“可不是么,所以我才喜欢。不结果,倒显得干净。”

她们又聊了些别的,无非是胧月的孩子又长高了,或是御膳房新做的点心太甜腻。端妃的咳嗽声时高时低,敬妃的佛珠在指尖缓缓捻动,炉火里的银炭偶尔发出一声轻微的毕剥声。一切都是那么的安详,那么的理所当然。

半个时辰后,敬妃和端妃起身告退。

“姐姐好生歇着,我们明日再来。”

甄嬛点点头,看着她们相互搀扶着,佝偻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外昏黄的暮色里。小允子过来,为她掖了掖毯子。

“太后,天色不早了,您也安歇吧?”

甄嬛没有应声。她只是静静地坐着,心里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她忽然觉得这寿康宫,有些过于安静,也过于空旷了。

夜里,她做了个梦。梦里又是那场大雪,她站在倚梅园里,虔诚地许愿:“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雪地那头,皇上缓缓走来,口中却叫着另一个名字:“莞莞……”

她从梦中惊醒,冷汗湿透了中衣。

又是纯元。这个女人的名字,像一道符咒,贴了她一辈子。从她入宫的那天起,就注定要活在这个人的影子里。她是她的替身,是她的延续,也是……踩着她名声上位的受益者。

甄嬛坐起身,就着窗外透进来的清冷月光,披衣下床。她睡不着了,索性让纷乱的思绪在黑夜里肆意流淌。

她这一生,斗赢了那么多人。骄纵跋扈的华妃,笑里藏刀的皇后,心机深沉的曹琴默,嚣张愚蠢的祺贵人……她把她们一个个都送去了黄泉。

她靠的是什么?除了自己的心计和皇上的恩宠,最重要的,不就是身边这两个“盟友”吗?

端妃,是她对付华妃最锋利的一把刀。当年若不是端妃拖着病体,在皇上面前声泪俱下地指证华妃用红花害她流产,皇帝对年世兰那点旧情,怕是还断不干净。

敬妃,是她最安稳的后盾。若不是敬妃在她离宫修行时,把胧月视如己出,悉心抚养,她哪有后来的翻身之日?哪有心力去跟皇后一党周旋?

没有她们,她甄嬛,早就死过一百次了。

这份情谊,是过命的交情,比血亲还要牢固。

她缓缓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冷风瞬间灌了进来。她打了个哆嗦,脑子却因为这寒意,变得异常清醒。

就在这时,一个被她遗忘了许久的细节,像沉在水底的石头,毫无征兆地翻了上来,露出了它布满青苔的、诡异的一面。

那是在扳倒皇后乌拉那拉氏宜修的最后一战。

当时,她联合了后宫所有能联合的力量,布下天罗地网。最关键的一环,是要让皇帝彻底相信,是皇后害死了他的白月光,纯元。

那天的景仁宫,气氛紧张得像一根随时会断的弦。她说完那句“臣妾要告发,熹贵妃私通”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和皇后身上。当她一步步揭露皇后毒害纯元的真相时,皇帝的表情从震怒到怀疑,再到痛苦。

就在皇帝最犹豫、最需要一个“旁观者”来打破僵局的时候,端妃出现了。

她记得很清楚,端妃当时说:“皇上,臣妾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当年纯元皇后怀孕时,胃口不好,皇后娘娘时常亲自下厨,为她做一道杏仁露。臣妾曾听纯元皇后身边的宫女提过,说纯元皇后尤其中意那道甜品。只是……”

端妃顿了顿,用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看向皇后,接着说:“只是,杏仁微苦,若是处理不当,或是与某些食物相克,于孕妇却是大忌。尤其是纯元皇后本就有咳疾,最是受不得这些……”

就是这几句话,如同一记重锤,彻底击溃了皇帝的心理防线。

甄嬛当时只觉得是天助我也。端...妃久居宫中,资历最老,又向来与世无争,她说的话,分量自然不同。她与自己同样痛恨皇后一党,会在此时挺身而出,再正常不过。

可是现在……在这死寂的深夜里,甄嬛忽然觉得后背一阵发毛。

端妃,一个常年抱病的妃子,连宫门都懒得出,她是如何得知这些关于孕期饮食的、只有太医和纯元身边最贴心的人才知道的隐秘细节的?“杏仁与某些食物相克”,“纯元皇后本就有咳疾”……这些话说得如此笃定,如此精准,仿佛她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难道,仅仅是因为她资历老,看得清?

甄嬛摇了摇头,试图驱散这个荒唐的想法。她一定是老糊涂了,才会在这时候怀疑自己最亲密的战友。端妃恨华妃,而皇后是华妃的后台,端妃帮自己,就是帮她自己报仇。这逻辑严丝合缝,无懈可击。

一定是这样。

她关上窗,重新躺回冰冷的被褥里。可这一夜,她再也无法安然入睡。那两个被她强行压下去的念头,像两颗埋在土里的种子,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开始生根发芽。

02

日子一天天过去,秋意渐浓,甄嬛的膝盖疼得更厉害了。她大部分时间都歪在榻上,听着敬妃和端妃说着宫外的新鲜事,偶尔插一两句话。表面上,一切如常。可只有甄嬛自己知道,她的心里,已经筑起了一道看不见的堤坝,警惕地审视着那两个她曾以为最熟悉的人。

尤其是敬妃。

甄嬛开始不受控制地,一遍遍回溯自己和敬芳斋那位主人的过往。

她与敬妃的情谊,不是一开始就有的。刚入宫时,敬妃在她眼里,不过是后宫众多面目模糊的妃嫔之一。姓冯,封为敬嫔,后来升为敬妃。不爱惹事,也不怎么受宠,对谁都和和气气,像一杯温水,无色无味,但也绝不冻人。

在那个华妃一手遮天的时代,这种“中庸”本身就是一种生存智慧。甄嬛对她,仅止于面上的尊重和私下的一份理解。

真正的转折,发生在她第一次失宠的时候。

那段日子,是她进宫后最黑暗的时光。被皇帝当作纯元替身的真相,像一把尖刀,将她所有的爱与梦都戳得粉碎。她心灰意冷,称病避宠,连带着整个碎玉轩都成了人人可以踩一脚的地方。

她记得那个冬日,内务府的太监总管黄规全,借着分发月例的由头,公然到碎玉轩刁难。他尖着嗓子,把那些次等的衣料和炭火扔在雪地里,阴阳怪气地说着“熹贵妃如今身子不好,用这些也就够了”。

那时的甄嬛,心高气傲,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她强撑着病体,与他对峙,却只换来对方更肆无忌惮的嘲讽。碎玉轩的下人们敢怒不敢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主子受辱。

就在她气得浑身发抖,几乎要撑不住的时候,敬妃的轿辇“恰好”路过了。

敬妃甚至没有下轿,只是撩开了帘子,淡淡地瞥了一眼地上的狼藉,和黄规全那张小人得志的脸。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小锤,准确地敲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黄总管真是勤勉,这么冷的天,还亲自来各宫分发东西。”她说着,目光转向雪地里那几个瑟瑟发抖的小太监,“天寒地冻的,手脚都冻僵了吧?何苦为难自己人呢。赶紧把东西送进屋里去,都别在外面挨冻了。”

她一句话都没有指责黄规全,却句句都在打他的脸。“为难自己人”这几个字,更是说得意味深长。黄规全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再嚣张,也不敢公然得罪一个正经的妃位。他只能讪讪地笑了笑,找了个台阶下,灰溜溜地走了。

那一天,敬妃没有和甄嬛说一句话,甚至没有正眼看她。她的轿辇只是稍作停留,便继续往前走了。可甄嬛却记住了这份“举手之劳”。在那个墙倒众人推的时刻,这样一句轻描淡写的话,比任何雪中送炭都来得温暖。

从那时起,甄嬛开始觉得,这位敬妃姐姐,心地是善的。

而她们关系真正质的飞跃,是因为胧月。

决定离宫去甘露寺修行,是甄嬛一生中最大的一场豪赌。她赌的是皇帝对她还有旧情,赌的是自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可这场豪赌的代价,是她必须舍下刚刚出生的女儿。

胧月,她怀胎十月,拼了性命生下来的孩子。要把她托付给谁,成了甄嬛离宫前最心碎的抉择。

她想过很多人。端妃病重,自顾不暇;欣嫔性子直,不够稳妥;其余的,要么是皇后的人,要么与她素无交情。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敬妃身上。



敬妃当时无子无宠,在宫里活得像个透明人。但她性情最是沉稳,又曾对自己施以援手。最重要的是,甄嬛偷偷观察过她。她发现敬妃每次看到别宫的孩子,眼神里都有一种掩饰不住的、混杂着羡慕和落寞的温柔。

一个渴望孩子而不得的女人,或许能真心疼爱别人的孩子。

甄嬛就是在赌这一点。

她至今还记得,离宫的前一晚,她抱着襁褓中的胧月,跪在了敬妃的面前。

“姐姐,我此去前途未卜,生死难料。胧月是我唯一的骨血,是我活下去的指望。在这宫里,我唯一能信得过的人,只有你了。”

敬妃当时的表情是震惊的,她连忙扶起甄嬛,看着那个小小的、软软的婴儿,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有犹豫,有怜惜,更多的,是一种被信任的动容。

“妹妹你这是做什么,”敬妃的声音微微发颤,“你放心,只要有我一日,便不会让胧月受半点委屈。”

后来在甘露寺的无数个日夜里,甄嬛靠着槿汐带回来的关于胧月的一点一滴的消息,才撑了下去。“公主长高了”,“公主会叫额娘了,敬妃娘娘教的”,“公主得了风寒,敬妃娘娘守了三天三夜,眼睛都熬红了”。

当她历经艰辛,终于以熹贵妃的身份风光回宫时,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胧月。

小小的胧月已经长成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儿,她穿着敬妃亲手缝制的小旗装,怯生生地躲在敬妃身后,脆生生地叫着“额娘”,叫的却是敬妃。

那一刻,甄嬛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有失落,有酸楚,但更多的,是对敬妃铺天盖地的感激。她知道,这几年,敬妃是真的把胧月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在养。

正是这份“夺女之痛”和“护女之恩”的奇妙交织,让她们的联盟变得牢不可破,甚至超越了寻常的利益捆绑。在甄嬛心里,一个能这样真心实意疼爱自己孩子的女人,她的心肠,绝对坏不到哪里去。她可以不是一个好战友,但她一定是个好人。

之后,他们联手,一起经历了无数风波。敬妃为了留住胧扎月,甚至一度向皇后告发过甄嬛和槿汐、苏培盛之事。那件事,曾让她们之间产生过裂痕。可最后,甄嬛选择了理解和原谅。她明白敬妃对胧月的感情有多深,那种害怕失去的恐惧,她自己也曾有过。

从那以后,她们之间再无芥蒂。敬妃成了她后宫中那个最稳固、最可靠的“家人”。她可以放心地把后背交给她,可以在任何时候,去她的敬芳斋,喝一杯清茶,下一盘闲棋,聊一些不必设防的体己话。

可是……

甄嬛躺在榻上,缓缓睁开眼。

如果……如果这一切,从一开始,就不是出于善意,而是出于某种更深的目的呢?如果敬妃对胧月的疼爱,也只是为了更牢固地绑住自己,获取自己毫无保留的信任呢?

不,不可能。

甄嬛猛地坐了起来。她不能这么想。她不能用晚年的多疑,去玷污那份她珍视了一辈子的情谊。孩子是不会骗人的,胧月看敬妃的眼神,那种全然的依赖和亲近,是装不出来的。敬妃为胧月熬过的每一个夜晚,掉过的每一滴眼泪,也都是真的。

她一定是疯了。

甄嬛喘着粗气,额上渗出了一层冷汗。她扶着床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或许她真的病了,病在心里。这几十年的宫廷生活,到底还是把她变成了一个无法再相信任何人的怪物。

她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心里一片茫然。

03

为了驱散心中那股子邪火,甄嬛开始刻意地回忆敬妃的好,回忆那些年里,敬妃是如何用她那独有的“中庸”之道,一次次在暗中帮助自己的。她想用这些温暖的记忆,覆盖掉那个荒唐的、让她不寒而栗的猜想。

敬妃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稳”。她不像华妃那样烈火烹油,也不像皇后那样笑里藏刀。她就像她的封号一样,“敬”,对上恭敬,对下平和,对自己克制。她活得像一棵扎根在宫墙角落里的老树,不争不抢,却能于无声处,看尽花开花落,云起云舒。

她从不主动参与任何争斗。每一次后宫风波起,她都仿佛置身事外,只在自己的敬芳斋里,摆弄她的花草,打她的棋谱。可偏偏,每当甄嬛陷入绝境,需要有人在旁敲边鼓时,她总能用最“无心”、最“自然”的方式,提供最关键的帮助。

甄嬛记得最清楚的,是祺贵人诬告她与温实初有私情那次。

那绝对是她回宫之后,遭遇的最大的一次危机。祺贵人联合了皇后一党,在景仁宫设下毒计,要用“滴血认亲”这种毒辣的法子,一举将她和她的孩子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当时的情况有多凶险,甄嬛至今想来都心有余悸。皇上被愤怒和猜忌冲昏了头,满宫的妃嫔都等着看她的笑话。她百口莫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太监端上那碗被动了手脚的清水。

敬妃当时也在场。

她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里拨弄着护甲,仿佛眼前这出大戏与她无关。

就在皇上下令,让弘曕和温实初的血滴入碗中的千钧一发之际,敬妃忽然轻轻地“呵”了一声。

她的声音很低,像是一声无意识的感慨。

她侧过头,对身边坐着的欣嫔说了一句:“这滴血认亲,本是民间乡野的无稽之谈,没想到有朝一日,也能在咱们这宫里头亲眼见到,真是开了眼了。”

她说话时,目光甚至没有看向皇帝和甄嬛,就好像真的只是在跟欣嫔闲聊。

可这句话,却像一颗石子,精准地投进了皇帝已经乱成一锅粥的心里。

是啊,滴血认亲,本就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他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要在众目睽睽之下,用这种乡野村夫的法子来验证自己孩子的血脉,这本身就是一件荒唐至极的事。

敬妃的话,给了皇帝一个台阶,也给了他一丝冷静下来的理由。正是这宝贵的喘息之机,让甄嬛想到了水有问题,从而扭转了整个局面。



事后,甄嬛去感谢敬妃。敬妃却只是淡淡一笑:“我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妹妹能还自己清白,靠的是自己的机智,与我何干。”

当时,甄嬛只觉得敬妃这是处事圆滑,深藏功与名。她心向着自己,却又不想公然与皇后为敌,所以才用这种方式,四两拨千斤。这是她的智慧,也是她保护自己的方式。

还有一次,是安陵容用含有麝香的“暖情香”争宠,被甄嬛设计揭穿后。皇上虽然龙颜大怒,但念及安陵容身怀“龙裔”,一时也有些犹豫不决。

又是敬妃,在皇帝去她宫里坐时,不经意地提起:“皇上,臣妾听闻,前朝有位宠妃,也是身怀六甲时,为求媚上,用了一种奇特的香料。结果那香料药性猛烈,导致胎儿早产,生下来便体弱多病,没几年就夭折了。”

她没有提安陵容一个字,说的只是一个“前朝故事”。可这个故事,却让皇帝瞬间联想到了安陵容和她腹中的孩子。一个帝王,最在意的就是子嗣的康健。敬妃的话,精准地戳中了他的要害。自那以后,皇帝便对安陵容彻底冷了心。

这样的例子,太多了。多到甄嬛一度认为,敬妃就是上天赐给她的“福星”。她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用最不起眼的方式,为自己扫清障碍。

后来,甄嬛扳倒皇后,以贵妃之尊执掌凤印,权倾后宫。她想提拔敬妃,与她共享尊荣。敬妃却主动提出,说自己性子散漫,当不来协理六宫的差事,只希望能继续安安稳稳地抚养胧月,不求其他。

这在甄嬛看来,更是敬妃淡泊名利的铁证。她不爱权力,不贪富贵,她要的,只是胧月这个女儿,一个安稳的后半生。

正因为如此,甄嬛才对她更加放心,将许多内宫的琐碎事务都交由她打理。而敬妃也的确做得滴水不漏,把后宫管理得井井有条,让甄嬛能腾出更多精力,去扶持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

她们之间的关系,早已从最初的相互扶持,变成了后来全然的信任和倚重。

敬妃,就是她甄嬛后宫里的“定海神针”,是她年老之后,可以安心把所有心事都倾诉的唯一对象。

想到这里,甄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一定是自己想多了。敬妃是什么样的人,她看了几十年,难道还会看错吗?那些所谓的“疑点”,不过都是捕风捉影。一个人,是装不了一辈子的。

她决定不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人老了,就该享享清福,而不是把自己困在过去的牛角尖里。

从那天起,甄嬛的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她对敬妃和端妃,也一如既往地亲热和依赖。仿佛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那些让她不寒而栗的念头,从来没有出现过。

04

安抚了对敬妃的疑虑,甄嬛又想起了端妃。

如果说敬妃是她温润的后盾,那端妃,就是她最锋利的、也是最让她心疼的战友。

端妃齐月宾,是这后宫里一个极其特殊的存在。她的“特殊”,源于她的“病”。

她似乎永远都在生病。一张脸总是苍白得没有血色,说几句话就要咳上半天,身上常年带着一股淡淡的药味。她很少参加宫宴,也很少踏出自己的宫门,连皇帝都已经习惯了她的“弱不禁风”。

这“病”,是她最大的不幸,却也成了她最好的保护色。因为病,她得以远离后宫的是是非非;也因为病,所有人都对她少了一份戒心。

甄嬛最初与端妃结盟,完全是出于一个共同的目标:扳倒华妃。

端妃的恨,比甄嬛的更直接,也更深。是华妃,在皇帝的默许下,亲手给她灌下了一碗红花,让她终身不孕,也让她落下了这纠缠一生的病根。这份仇,是刻在骨子里的。

所以,当甄嬛开始崭露头角,处处与华妃针锋相对时,端妃自然而然地站到了她这边。她们的联盟,是仇恨浇灌出来的,带着一股子同仇敌忾的悲壮。

甄嬛永远记得,在她被华妃罚跪于翊坤宫外,导致小产后,是端妃派人送来了一碗安胎药。虽然为时已晚,但那份心意,在那个人人自危的时刻,显得无比珍贵。

也是从那时起,甄嬛知道,这位病弱的妃子,会是自己最有力的盟友。

而端妃也确实没有让她失望。

在扳倒华妃的最后一役——木薯粉事件中,端妃扮演了至关重要的角色。

当时,甄嬛设计让曹琴默的女儿温宜公主误食了含有木薯粉的糕点,嫁祸给华妃。虽然有曹琴默这个“人证”,但华妃毕竟是皇帝宠爱多年的妃子,单凭一个为了自保而反水的“小人”的证词,还不足以让皇帝痛下杀手。

就在这时,端妃被请到了皇帝面前。

她穿着一身素服,脸上未施粉黛,更显得憔ें悴不堪。她一见到皇帝,便跪倒在地,未语泪先流。

“皇上,”她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撼动人心的力量,“臣妾知道,说这些话是大不敬。可看到温宜公主,臣妾就想起了自己那个无缘来到世上的孩子……”

她没有直接指责华妃,而是声泪俱下地,将自己当年被华妃灌下红花的往事,带着血和泪,重新在皇帝面前铺陈开来。

“臣妾不恨皇上,臣妾知道,皇上是为了忌惮年羹尧,才牺牲了臣妾。臣妾认命。可华妃……她不仅害了臣妾,这些年,她害了多少姐妹,害了多少无辜的龙裔!皇上,您还要纵容她到什么时候!”

那一字一句,都像是从胸膛里剖出来的,带着滚烫的温度。她将自己被残害的亲身经历,和眼前温宜公主的“惨状”联系在一起,彻底引爆了皇帝心中积压已久的对年家的不满,和对华妃的愧疚与失望。

那一刻,端妃的“病弱”,成了最有力的武器。一个连路都走不稳的女人,为了“正义”,为了“死去的孩子”,拖着病体前来作证,这本身就具有无与伦比的说服力。

华妃的倒台,端妃居功至伟。甄嬛当时只觉得,这是端妃积压多年仇恨的总爆发,她们是天底下最牢固的“复仇者联盟”。

之后,是曹琴默的死。

曹琴默帮助甄嬛扳倒了华妃,但甄嬛深知,此人阴险狡诈,城府极深,留着她,迟早是个祸害。于是,她向皇帝暗示,曹琴默“心狠手辣,不配为一宫主位”。

皇帝心领神会。但他不能自己动手,也不能让甄嬛动手。

最后执行这个“任务”的,又是端妃。

以端妃之名,送一碗汤药过去,再顺理成章不过。没人会怀疑一个病了半辈子的药罐子。曹琴默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去了,宫里的说法是“积郁成疾,旧病复发”。

这件事,让甄嬛对端妃有了一种更深的认同感。她觉得,端妃和自己是同一种人——看似柔弱,实则心狠手辣,能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她们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但她们是能成大事的人。这种基于“同类”的认同感,甚至比共同的仇恨更让甄嬛觉得可靠。

端妃也确实没让甄嬛“失望”过。她像一个幽灵般的猎手,平日里蛰伏在暗处,一到关键时刻,便会拖着她那副病体,给予敌人最致命的一击。然后,又悄然退回自己的病榻之上,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

回想着这些往事,甄嬛觉得心里踏实多了。

端妃的动机太清晰了。她所做的一切,都有着明确的理由——复仇。她帮自己,就是帮她自己。她们是唇亡齿寒的利益共同体。这比任何虚无缥缈的“姐妹情深”都要来得牢固。

至于那个关于“杏仁露”的疑点……或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也许是端妃宫里的某个老人,恰好知道这桩旧事呢?也许是端妃为了扳倒皇后,早就暗中搜集了多年的证据呢?以她的心计,这完全有可能。

甄嬛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看来,人老了,不仅身体会出毛病,脑子也会。她决定把这些无端的猜疑,都归咎于自己的衰老。

她还有敬妃和端妃,她不是孤家寡人。她们会陪着她,一起安然地走完这最后一段路。

只要这么想着,寿康宫的炉火,似乎也变得更暖了一些。

05

这一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也特别冷。才刚入十月,京城就落了第一场大雪。雪花像扯破了的棉絮,纷纷扬扬,不出半日光景,就给整个紫禁城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白毯,连宫墙上琉璃瓦的颜色都看不见了。

大雪封宫,外面天寒地冻,寿康宫的暖阁里却温暖如春。地龙烧得滚烫,角落里还摆着好几个熏笼,烘得空气都带着几分干燥的暖香。

甄嬛的身体愈发不爽利了,畏寒得厉害。一到冬天,她几乎整日都离不开这张暖榻。幸好,敬妃和端妃几乎天天都过来陪她。三个加起来超过两百岁的老太太,围着一只小小的红泥火炉,烤着火,喝着热茶,说着一些陈年旧事,倒也算是一种慰藉。

这种平静而温馨的日常,像一剂慢性的麻药,让甄嬛彻底放下了心中所有的戒备。她觉得,人生走到最后,能有这样两个知冷知热的老姐妹陪着,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

变故,就发生在一个最寻常不过的午后。

那天,窗外风雪交加,刮得窗户纸呜呜作响。她们三人正聊着天,敬妃忽然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几分伤感。

“我宫里的那个张嬷嬷,怕是不行了。”她慢慢地说。

甄嬛想了想,才记起她说的是谁。是敬妃身边一个伺候了快一辈子的老嬷嬷,平时话不多,手脚还算利索。

“怎么了?”甄嬛问道。

“人老了,油尽灯枯了呗。”敬妃的声音有些低沉,“这几天已经糊涂了,水米不进,就那么吊着一口气。太医来看过,也说是时候了。我看着,心里也怪不是滋味的。”

端妃在一旁咳了两声,接口道:“伺候了自己一辈子的人,总归是有感情的。好生送她一程吧。”

敬妃点点头,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烦恼地蹙了蹙眉:“她这糊涂了,嘴里还总念叨些稀奇古怪的旧事。说什么纯元皇后……说什么梅花……颠三倒四的,听得人头疼。”她顿了顿,解释道,“她年轻的时候,刚进宫那会儿,好像是在纯元皇后的宫里当过差,只是个负责洒扫的粗使丫头,没多久就调到我这儿来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临了临了,记起的反倒是这些最早的事。”

“纯元的旧人?”

甄嬛的心,没来由地动了一下。

纯元皇后宫里的人,早就随着她的死和皇后的倒台,死的死,散的散,没剩几个了。没想到敬妃宫里,竟然还藏着这么一个。

或许是人老了,格外念旧;又或许是“纯元”这两个字,对她来说总有一种特殊的魔力。甄嬛竟鬼使神差地生出了一丝“故人情”,想去看看这个和遥远的“过去”有着唯一联系的人。

“既是故人,”甄嬛缓缓开口,“我也该去瞧瞧她。好歹,也算是替纯元姐姐,看她最后一眼。”

敬妃和端妃都愣了一下。

“姐姐,外面风雪这么大,您身子又不好,何苦走这一趟。”敬妃劝道。

“是啊姐姐,一个下人罢了,不值得您亲自跑一趟。”端妃也附和。

可甄嬛却铁了心。她摆摆手,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去吧。小允子,备轿。”

拗不过她,敬妃和端妃只能陪着她,一行人顶着风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敬妃的宫里走去。

张嬷嬷被安置在后殿一间偏僻的耳房里。屋里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老人气息和草药味。她就那么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眼睛半睁半闭,浑浊的眼珠一动不动,不知在看什么地方。

看到皇太后亲临,屋里伺候的宫女太监都吓得跪了一地。

甄嬛走到床边,看着床上那个形容枯槁的老人,心里也生出几分凄凉。再得宠的妃子,再风光的奴才,到了最后,都不过是这副模样。

许是屋里的人多了,阳气重了些,那张嬷嬷的眼皮忽然动了动。她似乎是受到了惊吓,喉咙里发出一阵“嗬嗬”的声响,嘴唇哆嗦着,开始含糊不清地念叨起来。

“梅花……血……主子……主子……”

敬妃见状,连忙上前,俯下身子,想像往常一样安抚她:“张嬷嬷,别怕,是我。”

那老嬷嬷在濒死的昏沉中,似乎已经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谁。她只是凭着一股本能,死死地抓住了敬妃的袖子。那只枯瘦得像鸡爪一样的手,此刻却爆发出惊人的力气。

她浑浊的眼睛里,忽然闪过一丝回光返照般的光亮。

她盯着敬妃,嘴巴一张一合,用尽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从喉咙深处挤出了一句断断续续的话。

她的声音嘶哑、微弱,可在这落针可闻的寂静房间里,却又异常的清晰。

“主子……当年的嘱托……我们……都做到了……您最疼的……那个妹妹……她……她如今是太后了……您可以……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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