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墨尔本唐人街的中餐厅里，油烟味混着消毒水的气息。
我站在后厨门口，透过圆形的玻璃窗往里看。
那一刻我才明白，这七年，
跟着继父出国的母亲到底经历了什么。
01
七年前，我17岁。
爸爸去世两年了，家里只剩我和妈妈相依为命。
那天晚上，妈妈从外面回来，身后跟着一个陌生男人。
"晓雨，这是王叔叔。"妈妈介绍说。
王建国四十多岁，穿着一身西装，看起来挺体面。
他对我笑："晓雨是吧？你妈经常提起你，说你学习特别好。"
我点点头，没说话。
妈妈说要跟我聊聊，让王建国先在客厅等。
进了我房间，妈妈坐在床边："晓雨，妈想跟你商量件事。"
"王叔叔是做外贸生意的，人挺不错的，妈想...想再结婚。"
我愣住了。
妈妈握着我的手："你爸走了这么久，妈一个人也挺孤单的。你马上要上大学了，妈想有个人陪着。"
"你同意吗？"
我看着妈妈，她眼里有期待，也有小心翼翼。
"只要妈开心就好。"我说。
妈妈笑了，眼眶有点红："妈就知道晓雨最懂事。"
一个月后，他们领证了。
婚礼办得很简单，就请了几个亲戚吃了顿饭。
新婚当晚，妈妈把我叫到房间："晓雨，王叔叔说要去澳洲发展，让妈跟他一起去。"
我心里一紧："那我呢？"
"你不是马上要高考了吗？先在国内读大学。"妈妈说，"妈会每年寄钱回来，等你大学毕业，妈就回来看你。"
"为什么一定要去？"我问。
"王叔叔在那边有生意，妈跟着去能帮帮忙。"妈妈摸摸我的头，"而且能赚更多的钱，供你上大学。"
我不想妈妈走，可看她那么期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那...那妈要照顾好自己。"
"会的。"妈妈抱住我，"妈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三个月后，他们去了澳洲。
机场送别时，妈妈眼睛红肿，一直回头看我。
王建国在旁边催："快走吧，飞机要起飞了。"
妈妈抱着我，在我耳边说："晓雨，你要好好的，妈爱你。"
她松开手，转身走进安检口。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妈妈。
直到七年后的今天。
02
妈妈走后的第一年，我考上了大学。
学费和生活费都是妈妈寄来的钱。
那年春节前，银行卡里突然多了20万。
我打电话给妈妈："妈，你寄了好多钱。"
"够用吗？"妈妈在电话那头问，声音有点远。
"够了够了，太多了。"
"不多，你好好上学，钱不够就说。"
"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妈这边忙，暂时回不去。你姑姑会去看你的。"
"那你要照顾好自己。"
"嗯，你也是。"
挂了电话，我看着手机发呆。
妈妈说话的声音好像很累。
大二那年，我想跟妈妈视频聊天。
终于约好了时间，视频接通，屏幕里出现妈妈的脸。
她看起来憔悴了很多，头发也白了一些。
"妈，你瘦了。"我说。
"是吗？可能最近太忙了。"她笑了笑，但笑容很勉强。
"妈，你在那边还好吗？"
"挺好的，就是工作有点累。"
我想多聊一会儿，但妈妈说信号不好，画面一直很模糊。
"晓雨，妈先挂了，改天再聊。"
"好吧，妈你保重。"
视频挂断了。
我盯着黑掉的屏幕，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这几年，妈妈的视频总是这样，几分钟就匆匆挂断。
背景永远是一面白墙，看不出任何东西。
而且她每次都穿同一件深色外套。
我问过姑姑："你觉得妈在国外过得怎么样？"
姑姑叹了口气："你妈当年嫁给老王，我就觉得奇怪。"
"好好的工作不要了，跟着一个认识才三个月的男人出国。"
"可是妈每年寄那么多钱回来，应该过得不错吧？"
姑姑欲言又止："钱...不一定代表过得好。"
"姑姑，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没有。"姑姑摇头，"等你见到你妈，自己问她吧。"
大学四年，每年春节前，妈妈都会准时寄20万回来。
我翻出这些年的汇款记录。
发现每次汇款的时间都是凌晨两三点，从来不在白天。
而且金额精确到分，比如199876.54元，像是把所有零钱都凑上了。
有几次汇款晚了一两周，那几次打电话，妈妈的声音特别虚弱。
我问过她是不是生病了。
她说没有，就是工作太累。
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03
大学毕业后，我进了一家广告公司工作。
在公司年会上，我认识了李程。
他是市场部的经理，家境不错，人也挺温和。
我们聊得来，慢慢就在一起了。
交往一年后，李程求婚了。
那天晚上，他单膝跪地："晓雨，嫁给我吧。"
我看着他手里的戒指，点了点头。
订婚后，我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妈妈。
"妈，我订婚了！"
电话那头，妈妈沉默了几秒："是吗？那...那真好。"
"妈，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你参加我的婚礼。"
"晓雨..."妈妈的声音有点哽咽，"妈可能回不去。"
"为什么？"
"妈这边走不开，你们好好办，妈给你包个大红包。"
"妈！"我急了，"我结婚这么重要的事，你都不回来吗？"
"妈有苦衷..."她说，"你别怪妈..."
"什么苦衷？你倒是说啊！"
"别问了，晓雨，你要幸福..."
她挂了电话。
我再打过去，关机了。
我坐在沙发上，眼泪止不住地流。
李程走过来抱住我："别哭了，要不我陪你去澳洲看你妈？"
"她不让我去。"
"那更要去了。"李程说，"你妈肯定有什么事瞒着你。"
我擦掉眼泪："你说得对，我要去看看她到底怎么了。"
第二天，我请了两周的假。
李程本来要陪我去，但公司临时有个大项目，他走不开。
"你一个人去没问题吗？"他担心地问。
"没事，我能行。"
我订了去墨尔本的机票。
临行前，我给妈妈打电话，告诉她我要去找她。
电话那头，妈妈声音慌张："别来！妈...妈这边不方便..."
"为什么不方便？妈，你到底怎么了？"
"你别问了，听妈的话，别来..."
"妈，我已经订好机票了，明天就飞。"
妈妈沉默了很久，最后说："那...那你到了给妈打电话。"
挂了电话，我心里更不安了。
妈妈到底在隐瞒什么？
04
飞机降落在墨尔本机场。
我拿着行李，找到汇款单上的地址。
打车到了郊区的一个街区。
这是一个普通的住宅区，房子有新有旧，街道也很安静。
按照门牌号，我找到了那栋房子。
一栋老旧的两层小楼，外墙的油漆都掉了。
我站在门口，心里打鼓。
这房子看起来很一般啊，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我深吸一口气，上前敲门。
没人应。
又敲了几次，还是没动静。
隔壁的门开了，一个华人中年女人探出头看我。
"你找谁？"她用中文问。
"我找宋梅，是我妈。"
"哦。"她点点头，"他们白天都不在的。"
"那我妈什么时候回来？"
她犹豫了一下："很晚...你要等的话，至少要到晚上八九点。"
"这么晚？"
"嗯。"她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欲言又止。
"阿姨，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追问。
"我...我不太清楚。"她摇摇头，关上了门。
我站在门口，不知道该怎么办。
最后决定先去附近找个地方等。
街角有家华人开的咖啡馆，我进去坐下。
点了杯咖啡，拿出手机给妈妈打电话。
响了很久才接通。
"妈，我到了，我在你家门口。"
"什么？！"妈妈的声音很慌张，"你怎么真的来了？"
"妈，你在哪？我来找你。"
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声音，像是很多人在说话。
"晓雨..."妈妈的声音压得很低，"你先回酒店，妈...妈晚上去找你。"
"为什么不能现在见？妈，你到底在哪？"
"别问了..."她哽咽了，"求你了，你先走..."
然后电话被挂断了。
我的手抓紧了手机。
我坐在咖啡馆里，看着窗外的街道。
天色慢慢暗下来。
七点左右，街上陆续有人回家。
有开车的，有骑自行车的，也有步行的。
我盯着那栋房子，心里七上八下。
咖啡馆老板是个华人大叔，看我一直坐着，走过来问："姑娘，你在等人？"
"嗯，等我妈。"
他叹了口气："有些事...唉。"
"您认识我妈？"
"你说的是宋女士吧？"
"对，您知道她的情况吗？"
老板摇摇头："这个我不好说，你还是自己问她吧。"
他走开了，留下我一个人更加不安。
05
晚上七点半，一个女人从对面走过来。
她四十多岁，穿着厚外套，看起来很和善。
"姑娘，你是在等宋女士吧？"她用中文问。
"对，您认识我妈？"我连忙站起来。
"我是她邻居，叫张萍。"她说，"你妈提过你，说有个女儿在国内。"
"张阿姨，我妈什么时候回来？她现在在哪？"
张萍脸上闪过复杂的表情："姑娘...你妈她..."
她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你还是自己看吧。"
"张阿姨，我妈到底怎么了？你能告诉我吗？"
她摇头："我不能说，但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她的眼眶红了，拍拍我的肩膀："你妈不容易。"
说完，她转身走了。
我站在原地，心里越来越慌。
不容易？
什么意思？
晚上八点，街角出现了一个身影。
我站起来，盯着那个方向。
一个人从远处走来，步伐缓慢。
路灯下，身影越来越近。
我的心跳得很快，手心全是汗。
会是妈妈吗？
那个人走到房子门口，拿出钥匙。
还没开门，门从里面打开了。
我听到有人在说话，但距离太远，听不清内容。
那个人进了屋，门关上了。
我犹豫了一下，决定不贸然敲门。
我悄悄走过去，站在窗边。
透过窗帘的缝隙往里看。
客厅里开着灯，沙发上坐着几个人。
有个男人，应该就是王建国。
还有一个女人，两个小孩在地上玩。
可是妈妈呢？
我换了个角度，想看得更清楚。
突然，我听到里面传来小孩的笑声，还有女人在大声说话。
但始终没看到妈妈。
我不敢再看了，怕被发现。
回到酒店，我给李程打电话。
"我感觉我妈的情况不对劲。"我说。
"怎么了？"
"她不肯见我，让我先回酒店。而且我看到她家里有很多人，但没看到她。"
李程想了想："会不会是你妈再婚后又生了孩子？所以不好意思见你？"
"可能吧..."
"别想太多了，明天再去找她。"李程安慰我。
挂了电话，我躺在床上，整晚失眠。
脑子里全是各种猜测。
妈妈到底在隐瞒什么？
06
第二天一早，我又来到那栋房子门口。
这次，我决定直接敲门。
手抬起来，又放下。
深呼吸，再次抬手。
门上贴着一张小纸条，用中文写着"钥匙在老地方"。
正要敲门，张萍又出现了。
"姑娘，你妈现在不在家。"
"那她在哪？"
张萍犹豫了很久："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找她。"
我跟着张萍走到街口，坐上了公交车。
车开了四十多分钟，到了市区。
在一条繁华的商业街停下。
张萍指着一家中餐厅："你妈在那里。"
"妈在餐厅吃饭？"我不解。
"不是..."张萍眼眶又红了，"你进去就知道了。"
她拍拍我的肩膀，转身走了。
我站在餐厅门口，心里忐忑不安。
推开门，里面是普通的中餐厅，装修一般。
服务员走过来："您好，几位？"
"我找人。"
我在大厅里四处看，没有看到妈妈。
服务员说："找谁啊？我可以帮您问问。"
"找宋梅，是这里的...客人吗？"
"宋梅？"服务员想了想，"我带你去。"
我跟着服务员往后厨走。
经过一扇门，上面有个圆形的玻璃窗。
我透过玻璃往里看。
然后，整个人僵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