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八年了,我那个定居加拿大的女儿杳无音信。
我托人告诉她,我住的老房子要拆迁,能分三千万。
“爸,我明天就回来!钱的事您别操心!”
电话里,她的声音激动得发抖。
第二天,她果然敲开了家门,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
她笑着递给我一份文件,说:“爸,先把这份赠与合同签了吧。”
我看着那几个冰冷的合同,心里那点久别重逢的温情,瞬间被冻成了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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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我叫张建军,今年六十五岁,是一名退休的中学历史老师。
我的妻子,在晓蕾很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是我一个人,既当爹又当妈,把女儿张晓蕾拉扯大的。
我这辈子最骄傲的事情,就是培养出了晓蕾这么一个优秀的女儿。
她从小就比同龄的孩子聪明,读书从来没让我操过心,永远是班里的第一名。
家里的墙上,贴满了她从小学到大学的各种奖状,那是我唯一的炫耀资本。
我这辈子最失败的事情,也同样是这个女儿。
八年前,她拿到加拿大一所名牌大学的全额奖学金,出国留学。
从那以后,她就像一颗被射入浩瀚太空的卫星,彻底断了和我这个地面基站的所有信号。
整整八年,音信全无。
我独自一人,住在这套有几十年楼龄的老旧筒子楼里。
房子不大,两室一厅,一间我住,另一间,还固执地保持着晓蕾出国前的样子。
书桌上,摆着她当年意气风发的照片,照片上的她,穿着学士服,笑得自信又张扬,仿佛未来尽在掌握。
我每天都会把那个房间打扫得一尘不染,把她的书本摆放得整整齐齐。
我仿佛在用这种徒劳的方式欺骗自己,只要保持原样,那个离开的人,就总有一天会突然推门回来。
我的晚年生活,孤独,且规律得像一台走了几十年的老旧座钟。
每天早上六点准时醒来,去楼下的小公园里,和一群老伙计们打一套太极拳。
回来后,给自己下一碗清汤寡水的面条,就着咸菜吃下去。
然后,就坐在这空荡荡的屋子里,看着墙上那张已经微微泛黄的照片,一坐就是一整天。
我恨她,我恨她的绝情,恨她的“人间蒸发”。
当年为了供她上大学,为了让她能有更好的学习条件,我一个中学老师,下了班还要去给别的孩子做家教,挣那点微薄的补课费。
她出国的时候,我把我一辈子攒下的所有积蓄,都换成了崭新的加元,塞进了她的行李箱。
我只给自己留下了一点勉强够生活的养老钱。
可我倾尽所有的付出,换来的,却是长达八年的,死一般的沉寂。
我也想她,想得心都疼。
尤其是在万家灯火的除夕夜,听着邻居家此起彼伏的麻将声和欢声笑语。
那种被全世界彻底抛弃的孤独感,能把我这个向来要强的倔老头子,彻底淹没。
就在我以为我的人生,就会这样在无尽的等待和交织的怨恨中,走向终点时。
两件事情,像两块投入死水的石头,彻底改变了这一切。
第一件事,是我的身体。
前阵子,我总觉得胸口发闷,喘不上气,去医院一查,结果并不乐观。
医生说我患有严重的慢性病,虽然暂时不致命,但需要长期吃药和定期复查。
他还特别嘱咐我,身边最好能有亲人照顾,以防发生突发的意外。
“亲人”,这个词像一根烧红的针,狠狠地扎进了我的心里。
我唯一的亲人,远在万里之外的加拿大,甚至不知道是死是活。
这件事让我彻底清醒过来,我意识到,我不能再这样无休无止地等下去了。
我需要一个答案,一个关于我那个优秀的女儿,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的,最终的答案。
第二件事,是我们这片老城区,真的要拆迁了。
这个消息传了好几年,最近终于有了实质性的进展。
穿着工作服的拆迁办人员,拿着测量仪和登记本,在小区里进进出出。
邻里之间,讨论得最热烈的话题,就是谁家能分多少钱,谁家能分几套房。
有个和我关系不错的,同样是独居的老邻居老王,他家的情况和我差不多,只是多了一个早已出嫁的女儿的户口。
据说,他家初步核算下来,能分到将近一千万的补偿款。
这个数字,极大地刺激了我。
这两个看似毫不相干的消息,在我那个已经不再灵活的脑子里,反复地碰撞,然后,催生出了一个近乎疯狂的,也有些卑劣的大胆计划。
我要策划一场“骗局”。
一个足以让任何在海外辛苦打拼的“精英”,都无法拒绝的,关于金钱和亲情的终极测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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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我决定,利用这次拆迁的东风,给自己“创造”一笔任何人都无法抗拒的天价补偿款。
我仔仔细细地研究了市里最新发布的拆迁补偿政策。
结合我家这栋筒子楼的历史遗留问题,和我妻子去世前单位分配的指标情况。
我给自己编造了一个完全经得起推敲的,可以分到高达三千万巨额补偿款的“事实”。
这个数字,是我经过深思熟虑,精心计算过的。
它足够庞大,足够诱人,足以让任何一个漂泊在外的人,立刻放下手头所有的一切,不远万里地飞奔回来。
为了让这个谎言看起来更真实,更可信,我开始了我这一辈子,最重要,也是最投入的一次“表演”。
我先是煞有介事地,从床底下翻出几个积了厚厚一层灰的旧纸箱,开始慢悠悠地打包家里的那些旧书和旧物。
我故意把大门敞开着,让来来往往的邻居都能清楚地看到我正在“为搬家做准备”。
果然,不出我所料,很快就有好事的老邻居过来打探。
“哎哟,老张,这是干嘛呢?真的要拆了?这么快?”
我就放下手里的东西,故作平静,又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凡尔赛语气回答:
“是啊,通知下来了,说让先准备着。没办法,总得给孩子们腾地方。”
“听说您家这次能分不少钱啊?”邻居继续追问。
我摆了摆手,用一种轻描淡写的口气说:“嗨,也没多少,乱七八糟的补偿条款加起来,也就……也就那数吧。”
我没有说具体数字,这种含糊其辞的态度,反而更能引发他们的猜测和想象。
接着,我找到了我最信任的老战友,老马。
老马的儿子也在国外工作,虽然不像我女儿那样彻底失联,但也一年难得回来一次。
他有自己的一套和国外亲戚朋友保持联系的社交圈子。
我特地去买了两瓶好酒,请他来家里喝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我看着时机差不多了,便“不经意”地,向他透露了这个惊人的“好消息”。
我端起酒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老马问我:“老张,你这是怎么了?马上要发大财了,成千万富翁了,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我放下酒杯,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说:“老马啊,我这回算是撞大运了,拆迁款昨天初步核算下来了,你猜多少?三千万!”
我一边说,一边密切地观察着他的表情,他果然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我趁热打铁,继续我的表演。
“可是,老马啊,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啊!晓蕾那孩子,一点消息都没有,八年了!”
“你说我一个孤老头子,无儿无女的,守着这么多钱有什么用?我吃也吃不动,穿也穿不完。”
“我现在就想找到她,让她赶紧回来,这钱,这房子,都是给她的!”
我的表演非常成功,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眼神里充满了“思女心切”的真诚。
老马被我这番深沉的“父爱”深深地感动了。
他重重地一拍大腿,拍着胸脯向我保证,一定会通过他所有的关系,把这个消息传到加拿大,传到我女儿张晓蕾的耳朵里。
为了让这场戏更逼真,更天衣无缝。
我还请了我的一个当年教过的,现在在街道办工作的学生,让他帮我一个忙。
就在老马在我家,为我出谋划策的时候,我让那个学生,假扮成拆迁办的工作人员,给我打来一个电话。
我特意按了免提。
电话里,那个学生用一种非常官方的口吻,和我大声地,讨论着关于三千万补偿款的支付细节和预计到账的时间问题。
挂了电话,老马对我竖起了大拇指,眼神里充满了对我即将成为“千万富翁”的由衷羡慕和对我这个“慈父”的敬佩。
一切,都安排得天衣无缝。
剩下的,就是等待。
等待那条我精心抛下的,带着天价诱饵的鱼线,会不会有鱼儿上钩。
那几天,等待的时间,是极其煎熬的。
我既期盼着那个来自加拿大的电话立刻就打过来,以证明我的计划是成功的,我的女儿还活着。
我又害怕那个电话真的打过来,因为那将意味着,我那个我曾倾尽所有去培养,引以为傲的女儿,真的变成了我最不愿看到的那种,被金钱蒙蔽了双眼的人。
这种矛盾又复杂的心情,像两只无形的手,反复地撕扯着我这颗已经衰老不堪的心脏。
没想到,回音来得比我想象中,要快得多,也直接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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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仅仅过了一天,一个陌生的,显示着来自加拿大的国际长途号码,就打到了老马的手机上。
老马当时正在楼下和人下棋,接到电话后,激动地,连棋盘都不要了,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楼来找我。
“老张!快!快接电话!是晓蕾!是你女儿晓蕾打来的!”
他把电话递给我,手都在发抖。
我接过电话,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当听筒里传来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带着一丝怯生生和不确定的声音时。
“喂?是……是马叔叔吗?我……我是张晓蕾……”
我的心,在那一瞬间,像一块石头,直直地沉到了冰冷刺骨的湖底。
她回来了。
不,是我的“钱”,把她叫回来了。
我在电话里,继续扮演着我那个“思女心切”,甚至有些老糊涂的老父亲角色。
而她,则在电话那头,完美地,扮演着一个因为多年未尽孝道而“幡然悔悟”的孝顺女儿。
她在电话里,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讲述着她这些年为什么没有联系我的“苦衷”。
她说她不是不想我,是她刚到国外时生活太苦了,学业压力太大。
她说后来工作了,又忙着结婚生子,忙得焦头烂额。
她说她怕我知道她过得不好会担心,所以一直没脸联系我。
那番说辞,听起来天衣无缝,充满了“无奈”和“孝心”。
可她却绝口不提,她到底过得怎么样,现在在哪里工作,家庭情况如何。
在进行了漫长的,虚伪的情感铺垫后。
她终于,开始反复地,小心翼翼地,确认着关于拆迁款的每一个细节。
“爸,三千万?您没听错吧?是真的吗?这么多钱?”
“他们是一次性给现金,还是会折算成房子啊?”
“那您一个人在国内,拿着这么大一笔钱,安全吗?您可千万别被人骗了啊!现在骗子可多了!”
她的每一句“关切”,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那层名为“亲情”的虚假外衣,露出下面对那笔巨款,毫不掩饰的,赤裸裸的渴望。
最后,她告诉我,她已经和公司请了长假,订好了最快一班回国的机票。
她说,她要立刻回来,“看望”我这个孤单多年的父亲,帮我“处理”这笔棘手的巨款。
挂了电话,我坐在那张掉漆的旧沙发上,很久很久都没有动。
我知道,这场由我亲手导演,并且亲自担当男主角的年度大戏。
马上就要迎来它最精彩,也最残酷的高潮部分了。
第二天上午,我独自一人,穿上一件还算体面的旧中山装,去了机场。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老马。
我只是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去迎接我那个“荣归故里”的,八年未见的女儿。
在国际到达的出口处,我那双老花眼,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努力地搜寻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我等了很久,久到我的腿都有些站得发麻。
当那个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职业套装,拉着一个闪着银光的行李箱,气质干练得像个公司高管的女人出现时。
我几乎没有在第一时间,把她和我记忆中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儿联系在一起。
她变了,变得太多了,多到让我感到陌生,甚至有点害怕。
她的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头发盘得一丝不苟,踩着高跟鞋,眼神锐利,步伐矫健,充满了都市精英的自信和疏离。
她不再是我记忆中那个会跟在我的自行车后面,撒娇要糖吃的小女孩了。
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同样西装革履,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应该就是她的丈夫,陆伟。
我看着他们,嘴唇动了动,想喊一声“晓蕾”。
可那两个字,就像被一块巨石堵在了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来。
还是她先发现了我,她快步朝我这边走来,脸上带着一种客套的,公式化的,像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微笑。
“爸,我们回来了。”
没有久别重逢的拥抱,没有激动喜悦的眼泪。
只有这句平淡得,像是在跟一个许久未见的,不太熟悉的远房亲戚打招呼的问候。
她的丈夫陆伟,也只是朝我礼貌性地点了点头,嘴角牵动了一下,算是打过招呼。
重逢的场面,比我想象中还要冷,还要疏离,还要让人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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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回到我那个位于老旧筒子楼里的家,这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就更加强烈了,几乎要溢出来。
我的家很小,也很乱,空气中飘着一股常年散不去的,混合着中药味和老人身上特有的味道。
张晓蕾一进门,看着那斑驳脱落的墙皮和被岁月磨得吱呀作响的地板,眉头几不可察地,紧紧地皱了一下。
陆伟则更加直接,他放下手里那个看起来就很昂贵的行李箱,环顾了一下四周。
他毫不掩饰他眼神里的嫌弃和鄙夷。
他甚至在我看到他那简陋的病历,和桌上摆满的各种廉价药瓶时,脸上清晰地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
他们从加拿大给我带来了许多包装精美的礼物。
据说是最新鲜的智利车厘子,价格不菲的加拿大进口海豹油和深海鱼油。
那些东西,和我这个清贫的,甚至有些破败的家,形成了鲜明又讽刺的对比。
它们仿佛在无声地,高傲地,提醒着我。
我们之间,早已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在进行了短暂的,流于表面的,甚至有些敷衍的嘘寒问暖之后。
比如问我身体到底怎么样了,每天都吃些什么,有没有按时吃药之类的话。
张晓蕾很快就按捺不住,将话题引到了她真正关心的“正事”上。
她详细地,像个专业的律师或者会计师一样,询问着关于拆迁协议的每一个条款。
“爸,补偿款的合同您已经签了吗?正式的文本我能看看吗?”
“他们是按房本面积进行补偿,还是按家里现有的户口进行补偿?三千万这个最终数额是税前还是税后?”
“这笔巨款,是一次性以现金的方式打到您的账户上,还是会折算成几套不同地段的安置房?”
她甚至已经开始用手机上的专业软件,查询起了拿到这笔钱后,如何进行海外资产的合理配置,以及如何最大程度上规避可能产生的遗产税的问题。
她那副精明干练的“商业精英”的模样,让我感到一阵阵的心寒。
我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精于算计的,冷酷无情的商人。
而不是在看我的女儿,我那个我曾视为生命全部的女儿。
回国的第二天上午,我刚吃完一碗寡淡的白粥。
张晓蕾就和她的丈夫陆伟,表情严肃地,坐在了我对面那张破旧的沙发上。
那架势,不像是一家人要坐下来谈心,更像是一场决定公司未来命运的,严肃的商业谈判。
张晓蕾清了清嗓子,率先开了口,打破了屋子里的沉默。
“爸,我和陆伟商量了一下,有些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须要跟您谈一谈。”
她的语气很正式,也很冷静,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上位者般的强势。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像一个准备接受审判的犯人,等着她的下文。
我倒要看看,我这个失联了八年的“孝顺女儿”,到底能给我带来什么样的,惊世骇俗的“惊喜”。
陆伟非常配合地,从他那个看起来就很昂贵的,质感很好的高档公文包里。
拿出了一份用蓝色文件夹装好的,打印精美,装订整齐的厚厚文件。
他把那份文件,轻轻地,但又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大的力量,放到了我面前那张已经掉漆的茶几上。
陆伟将那份文件,像扔一张无关紧要的废纸一样,推到我的面前。
他脸上带着一种职业化的,几乎算得上是模板化的,没有一丝温度的微笑。
那种微笑,我在电视里那些巧舌如簧的,专门欺骗老年人的金融骗子脸上,也经常看到。
我低下我那已经有些昏花的老眼,视线缓缓地,落在了那份文件上。
封面上,几个加粗的,如同墓碑一样冰冷沉重的宋体大字,像一根根烧红的,淬了毒的钢针,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扎进了我的眼睛里。
——《房产无偿赠与合同》。
我的呼吸,在那一瞬间,停止了。
我的心脏,也仿佛在那一刻,停止了跳动。
我抬起头,用一种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难以置信的,颤抖的目光,看着我的女儿。
看着那个我含辛茹苦,倾尽所有养育了二十多年,如今却已经陌生到让我心头发寒的女人。
我的声音有些干涩,像生了锈的铁器摩擦发出的声音,我问她:
“晓蕾,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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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张晓蕾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为接下来那番早就已经在心里排练了无数遍的说辞,组织语言。
她脸上没有了昨晚饭桌上的那种急切和试探,反而换上了一副循循善诱,通情达理的,仿佛一切的一切,都是在真心实意为我着想的口吻。
“爸,您先别激动,也别多想,您听我慢慢跟您说。”
“您年纪大了,这是事实。身体又不好,这也是事实。”
“突然之间,拿到这么大一笔钱,对您来说,真的不是一件好事,反而是一个巨大的,潜在的,您自己根本无法掌控的风险。”
她一边说,一边还对我露出了一个极其“关切”的,堪称完美的笑容。
“现在这个社会上,骗子那么多,手段也越来越高明,专门盯着你们这些手里突然有了钱,又不懂投资的老年人。”
“各种乱七八糟的理财陷阱也多,防不胜防。万一您辛辛苦苦得来的这笔钱,被人给骗走了,那可怎么办?”
“爸,您要知道,这笔钱,可以说是我们家,不,是您和我,改变命运的,唯一的一次机会。我们必须,也一定要,用最稳妥,最安全的方式来处理它。”
她顿了顿,伸出她那涂着精致法式指甲油的,白皙的手指,指了指我面前的那份让我心胆俱裂的合同。
终于,她说出了她那包裹在层层名为“孝顺”的糖衣之下的,最真实,也最歹毒的目的。
“所以,我和陆伟,经过了非常慎重的,专业的考虑,最好的,也是最安全的办法就是……”
“您先把未来因为这次拆迁,而即将获得的所有房产权益,‘赠与’到我的名下。”
“我们已经在加拿大那边,联系好了最专业的,最有信誉的资产管理公司。”
“他们可以将这笔资产,以最快的速度,最合法的方式,转移出去,在海外进行最优化,最保值的全球化资产配置。这样,才能保证我们全家的未来,能够高枕无忧。”
我听着她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条理清晰,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在一寸一寸地,慢慢凝固,最后变成一碰即碎的冰渣。
我颤抖着手,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翻开了那份让我心胆俱裂的合同。
在里面那密密麻麻的,如同蚂蚁搬家的,我根本看不懂的法律条款中。
我清楚地,一字不差地,看到了那条最核心,也最致命的,用黑体字特别标注出来的条款:
甲方(张建军)自愿将因XX街区拆迁项目所获得的所有房产及现金补偿(预估总价值为人民币叁仟万元整),无偿赠与乙方(张晓蕾)。此赠与为不可撤销之终局性赠与,自双方签字并公证后即刻生效……
“爸,您别多想,我们这么做,真的是为了您好。”
张晓蕾的声音还在我的耳边响起,显得那么的虚伪,那么的遥远,又那么的刺耳。
“我们当然会给您养老的,这是毫无疑问的。等这边的资产配置都处理好了,我们就立刻接您去加拿大,给您安排当地最好的,最高级的养老社区。”
说着,她的丈夫陆伟,又非常配合地,像个默契的搭档一样,从他的公文包里,拿出了几本制作得像高档楼盘广告一样的宣传册。
她从包里拿出一支精致的钢笔,拔下笔帽,递到了我颤抖的手边。
那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只剩下我急促的心跳声和窗外老槐树被风吹动的沙沙声。
签,还是不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