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凌晨两点,城市沉入深眠。
狄森的公寓在高层,安静得只剩下键盘清脆的敲击声。
他盯着屏幕上滚动的财务数据,试图将白天的烦躁压进无休止的工作里。
这间现代、极简的公寓,是他刻意打造的“安全屋”,隔绝了所有他不愿面对的家庭琐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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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晚,这层外壳即将被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恐怖生生撕裂。
01
银行的提示音突兀地响起,打断了狄森的思绪。
一条转账通知,来自他的父亲,狄振国。
“【XX银行】您尾号XXXX的储蓄卡账户3月15日02:07完成转账交易人民币500,000.00元,活期余额...付款人:狄振国。”
狄森盯着那个数字,没有半点喜悦,反而是一股熟悉的烦躁涌上心头。又是这样。永远是这样。
他关掉通知,身体向后靠在冰冷的电竞椅上。
上周那次不欢而散的通话又在耳边响起。
“爸,我看了你们集团最新的财报,应收账款周转天数又增加了十二天,这太危险了。你必须收缩那几条新开的生产线,现在现金流比什么都重要!”狄森拿着电话,在公寓客厅里焦躁地踱步。
“你懂什么!”电话那头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暴躁而固执,“我做生意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你那些花里胡哨的名词,我听不懂!”
“这不是名词,这是风险!爸,你再……”
“行了!”狄振国粗暴地打断他,“我给你打钱了,你顾好你自己的事就行。我的事,不用你管。”
嘟、嘟、嘟……
忙音传来,狄森举着手机,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站了很久。
他,狄森,三十岁,华尔街镀金回来的顶尖金融分析师,能看透百亿级别并购案的风险,却看不透自己父亲那间传统制造厂的账本吗?
不,他看得太透了。所以他才怕。
而他那个沉默寡言、固执己见的父亲,拒绝了他所有的“拯救”方案,然后用一笔五十万的转账,再次在父子之间筑起高墙。
这笔钱不是父爱,是封口费。
狄森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拿起手机,给父亲回了条短信:“钱收到了。我下周回去看你。”
他知道父亲不会回。
02
短信刚发出去,屏幕一闪,母亲许静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狄森的心沉了一下。母亲从不这么晚打电话,除非……
他按了接听键。
“阿森,你还没睡?”许静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压低的疲惫。
“嗯,看点东西。妈,这么晚,有事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在组织语言。“阿森,你……收到你爸的钱了?”
“收到了。”狄森的声音冷了下来,“妈,你又在旁边劝他了?”
他几乎能想象到那个画面:父亲固执地坐在书房,母亲在旁边焦急地踱步,最后父亲不耐烦地摆摆手,说“给他钱就是了”,然后母亲妥协地拿起电话,来做这个“调停者”。
“阿森,”许静的声音更低了,“别怪你爸。他……他最近压力真的很大。”
“他什么时候压力不大?”狄森反问。
“这次不一样!”许静的声音陡然拔高,又迅速压了下去,带着一丝狄森从未听过的惊慌,“阿森,这次真的不一样。”
狄森的目光扫过电脑的副屏。
那里不是他的工作,而是他父亲公司“振华实业”的K线图,近三个月断崖式下跌。
而在财经新闻窗口,一条不起眼的消息刚刚弹出来:“振华实业核心供应商‘马氏五金’老板马卫东,疑似资金链断裂,于昨日失联……”
狄森的心跳漏了一拍。马叔叔?
“妈,是不是马叔叔的公司出事了?”狄森追问,“振华的应付款是不是全压在他那了?”
“你别管!”许静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你什么都别问!你爸他……他有他的难处!”
这种失控的反应,让狄森瞬间确定,情况比他想的还要糟。
“妈,你和爸在一起吗?你们在老宅?”
“……是。”许静的声音恢复了那种令人窒息的疲惫,“阿森,你听妈说,无论如何,你……你照顾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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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被挂断了。
狄森握着手机,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照顾好自己。”
这句话不像是叮嘱,更像是一种……告别。
03
公寓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狄森再也看不进一个字。母亲那句“照顾好自己”像魔音一样在他脑子里循环。
他烦躁地起身,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
凌晨两点半。
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沉睡的城市。
这里是三十层,万家灯火尽在脚下,可他却觉得这间公寓空得令人发慌。
就在这时。
叩、叩、叩。
三声清晰的敲门声,在死寂的客厅里突兀地响起。
狄森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
他猛地回头,盯住房门的方向。
谁?
凌晨两点半,在他的高层公寓,谁会来敲门?物业?醉汉?
他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走到玄关。
智能门锁的屏幕是黑的,说明门外的人没有按门铃。
他贴近门板,侧耳倾听。
门外,一片死寂。
狄森皱起眉,缓缓凑到了门上的物理猫眼。
猫眼镜头扭曲的视野里,是公寓外那条铺着地毯的、感应灯熄灭的走廊。
空无一人。
他等了足足一分钟。
没有脚步声,没有电梯声,什么都没有。
“幻觉?”
狄森自嘲地摇摇头,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出现了幻听。
他退后两步,但心中的不安却莫名加剧。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将门内侧的物理旋钮反锁了半圈。
咔哒一声轻响,他才觉得稍微安心了一点。
04
他拧开冰水,刚喝了一口,试图让那股寒意压下心头的火。
他走回客厅,电脑屏幕上,振华实业的股价绿得刺眼。
他正准备关掉电脑,强迫自己去睡觉。
嗡——
手机在桌上震动了一下。
不是电话,是一条短信。
狄森看了一眼亮起的屏幕,瞳孔猛地缩紧。
发件人:妈妈。
短信内容只有一句话,十一个字。
“你爸跳楼了,人已经没了!”
轰——
狄森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他手里的那瓶冰水,“哐当”一声滑落在地。
瓶盖裂开,冰冷的水混着几块尚未融化的冰块,溅了他一裤腿。
他感觉不到冷,也听不到水瓶滚动的声音。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十一个字。
爸……跳楼了?
人……没了?
这怎么可能!
他半小时前刚收到父亲的五十万转账!他十分钟前才和母亲通过电话!
母亲说父亲“压力大”,说“不一样”,说“照顾好自己”……
难道……
一股无法遏制的恐惧和荒谬感,像水泥一样灌住了他的喉咙。
是恶作剧?是母亲的手机被抢了?还是……
他颤抖着手,抓起手机,试图给母亲回拨过去。
05
电话铃声响了三下,就在狄森几乎要窒息的时候,接通了。
“喂……”
不是母亲的声音。是一个极其嘈杂的背景音。
不,那不是嘈杂。那是风声。
是那种高处才有的、撕心裂肺的、猎猎作响的狂风。
“妈?!”狄森吼了出来,声音因为恐惧而劈了叉,“妈!你在哪!短信怎么回事!你开玩笑吗!”
“阿森……”
母亲许静的声音终于从狂风中传来,嘶哑、遥远,却又镇定得可怕。
“短信……是真的。”
狄森的血液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不……不可能!爸呢?爸在哪!”
“我在老宅……”许静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空洞的平静,“天台。”
天台。
这两个字像重锤一样砸在狄森的胸口。
他顺着玄关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地上的冰水瞬间浸透了他的家居裤。
“为什么……怎么会……”
“阿森,你听着……”
就在许静似乎准备说下去的时候,狄森的耳朵捕捉到了风声之外的另一个声音。
一个微弱的,但越来越近的,尖锐的鸣笛声。
是警笛。
不。
不不不。
狄森捂住嘴,剧烈地干呕起来。这是真的。这不是玩笑,也不是绑架。
他的父亲,狄振国,那个固执的、沉默的、只会用钱表达父爱的男人,在给他转了五十万之后,从老宅的天台,跳了下去。
就在狄森因为这个事实而浑身发抖,灵魂仿佛被抽离身体的时候——
叩、叩、叩。
敲门声。
和刚才那阵幻听般的敲击声,一模一样。
不。
这一次不是幻听。
它更重,更清晰,更执着。
就在他的门外。
狄森猛地抬起头,惊恐地瞪着那扇被他反锁的房门。
他全身的寒毛都炸了起来。
“妈……”他对着电话,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门口……又有人敲门了……”
“什么?”电话那头的许静也愣住了。
“有人在敲我的门!现在!就在外面!”
叩、叩、叩。
那声音还在继续,不急不缓,带着一种诡异的节奏感。
“别开门!”母亲的声音瞬间变得尖利,盖过了风声和警笛,“阿森!无论如何,别开门!你看清楚,外面是谁!”
06
狄森几乎是停止了呼吸。
他整个人像被钉在原地,一半是地上冰水的寒冷,一半是电话里母亲尖叫带来的惊悚。
叩、叩、叩。
门外的声音还在继续。执着,稳定,仿佛完全不知道屋里的人正经历着怎样的地狱。
父亲的死讯。 天台的风声。 诡异的敲门人。
这三者在同一时间点交汇,形成一个巨大的、荒谬的、令人窒息的黑洞。
“妈……”狄森的声音压得像蚊子哼,他不敢让门外的人听见,“妈,你还在吗?”
“在……”许静的声音也压低了,风声和警笛声仿佛都远去,她似乎躲进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也许是天台的楼梯间,“阿森,别出声。爬过去,去看猫眼。一定要看清楚,他长什么样!”
母亲的镇定,在此刻反而比她的崩溃更让狄森恐惧。这说明,她对正在发生的事情,并非一无所知。
狄森的理智在崩溃边缘拉了回来。他是金融分析师,他习惯了在风暴中寻找数据。
现在,猫眼外的,就是他唯一的数据。
他松开捂着肚子的手,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蜷缩在玄关的地上。他手脚并用地,忍着冰水刺骨的寒意,无声地爬向那扇门。
每爬一步,门上的敲击声就仿佛重一分。
叩、叩、叩。
他终于到了门下。他缓缓地,一寸一寸地撑起身体,确保自己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他将一只眼睛,贴上了那个冰冷的黄铜圈。
07
猫眼里的世界是扭曲的,昏暗的。
走廊的声控灯亮着,惨白的光打在一个男人的身上。
他背对着门。
狄森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那个背影……
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灰色夹克,那微微有些佝偻的肩膀,那个身高……
是爸爸。
狄森的眼泪“唰”地一下涌了上来。
是幻觉?是母亲在骗他?还是父亲根本没死,只是在跟他开一个恶劣到极点的玩笑?
“爸?”他几乎要喊出声来。
就在这时,仿佛感应到了他的窥视,门外的男人……缓缓地,缓缓地转过了身。
不。
狄森的瞳孔缩成了针尖。
那是一张脸。
一张完全陌生、毫无血色的脸。
那是个约莫五十岁的男人,面颊深陷,眼窝黑得像两个洞,嘴唇青紫。
他直勾勾地盯着猫眼的方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不愤怒,也不焦急,只有一种……死人般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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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森猛地从猫眼上弹开,背部重重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尖叫出来。
全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大脑,又瞬间退回心脏,让他一阵眩晕。
不是爸爸。
那件灰色夹克,是狄振国最常穿的那件,狄森上个月回家时还见他穿过。
为什么……为什么一个陌生人,穿着他父亲的衣服,在他父亲“跳楼”的同一时刻,出现在他公寓的门口?
“妈!”他对着话筒,用气音嘶吼,“不是爸!是个陌生人!但他穿着爸的夹克!就是那件灰色的!”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达十秒的死寂。
风声和警笛声好像又回来了,母亲的呼吸声变得极其粗重。
“阿森……”许静的声音再次传来,这一次,不再是疲惫,不再是惊慌,而是一种狄森从未听过的、淬了冰的恨意。
“你爸……”她一字一顿地说。
“不是自杀。”
08
这五个字,像另一颗炸弹,在狄森已经坍塌的世界里再次爆炸。
“……什么?”
“你爸不是自杀!”许静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是他们!是他们害死了你爸!阿森,是他们!”
“他们是谁?!”
“我不知道……”许静的声音又弱了下去,“你爸什么都不肯说……他只说他撑不住了,但他要留条后路……”
门外的敲门声,停了。
狄森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妈,他停了。他还在外面……”
“他就是来拿东西的!”母亲急促地说,“他们以为东西在你这里!阿森,听着,你爸真正的后路,不在你那,在老宅!”
狄森强迫自己混乱的大脑开始运转:“老宅?”
“你爸在老宅书房的保险柜里,留了一个东西给你。他说,如果你接到他出事的消息,就马上去拿。”
“保险柜?我不知道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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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的生日!”许静吼道,“你阳历生日,六位数!你爸的电脑开机密码,银行卡密码,全都是你的生日!”
狄森愣住了。他一直以为父亲粗枝大叶,密码都是设的123456。
“阿森,你听好,这是最关键的。”母亲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在躲避什么人。
“银行的人通知我,因为振华实业的债务违约,他们拿到了法院的强制执行令。明天早上八点,他们会准时上门,查封老宅,清算一切。包括那个保险柜!”
狄森瞬间明白了。
这是一个死亡倒计时。
“你必须,必须在明天早上八点,银行的人到之前,赶回老宅,拿到那个东西!”
“妈,”狄森的声音因为缺氧而颤抖,“里面……到底是什么?”
“我不知道。”许静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你爸只说,那是他最后翻盘的底牌。阿森……只有那个东西,能解释一切!能……能给你爸报仇!”
“妈?妈!”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然后,是“嘟”的一声。
电话被挂断了。
09
断线的忙音在寂静的公寓里显得格外刺耳。
狄森背靠着冰冷的墙,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母亲被发现了?还是她主动挂断的?
他来不及细想。
他必须活过今晚。 他必须在八点前赶到老宅。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02:47。
他还有五个小时。
但首先,他要面对门外的威胁。
敲门声没有再响起。
这种死寂,比刚才的敲门声更让人毛骨悚然。他走了吗?还是在等?
狄森缓缓站起身,他环顾四周,冲进厨房,从刀架上抽出了一把最长的西式主厨刀。
金属的冰冷握感让他颤抖的手稍微稳定了一些。
他再次踮着脚,一步一步挪回玄关。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凑到猫眼前。
那个男人……
还在。
他没有走。他就站在门外,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那双黑洞洞的眼睛仍然“看”着他房门的方向。
狄森的心沉到了谷底。
这个人,有备而来。他极有耐心。他笃定自己会开门。
就在狄森准备退缩时,他看到那个男人动了。
他没有再抬手敲门。
他缓缓地……从那件灰色夹克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一把钥匙。
狄森的瞳孔骤然放大。
不。
不可能。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男人,将那把钥匙,插进了他公寓的锁孔里。
咔哒。
一声轻微的、却如同惊雷般的金属脆响。
狄森的血都凉了。
对方怎么会有他公寓的钥匙?!这不是随机的骚扰,这是……蓄谋已久的入侵!
咔哒,咔哒。
门把手开始转动。
钥匙在锁芯里转动,带动着机械结构。
但门,没有开。
狄森想起了自己刚才那个下意识的动作——他从里面反锁了。
物理反锁旋钮,卡住了门锁。
门外的男人似乎也意识到了。他停止了转动,加大了力气。
咔哒!咔哒!咔哒!
他开始剧烈地转动钥匙,试图强行拧开门锁!
狄森惊恐地后退,背部再次撞墙,他握紧了手里的刀,对着房门嘶吼:
“我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你滚!”
10
他的吼声似乎起到了作用。
门外的动静停了。
那个男人放弃了开锁。
狄森屏住呼吸,全身的神经都绷到了极限。
他走了吗?
他不敢再去看猫眼。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一分钟。两分钟。
死寂。
就在狄森以为危机暂时解除,准备冲回卧室拿手机再次报警时——
嘶啦。
一个极其轻微的,从门缝处传来的声音。
狄森猛地低头。
公寓的门缝很窄,但足以塞过一张纸。
他看到了。
一样东西,正从门缝下,被一点一点地……塞了进来。
不是纸。
是一个黑色的,小小的,硬质的物体。
啪嗒。
那个东西穿过门缝,掉在了他脚边的玄关地板上。
那是一个U盘。
狄森僵住了。
这是什么?陷阱?某种炸弹?还是……
门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这一次,是真的在远去。
他冲到猫眼,只来得及看到那个穿着灰色夹马甲的背影,拐进了电梯间。
他走了。
狄森靠在门上,全身虚脱。
他低头,看着静静躺在地板上的那个U盘。
黑色的外壳,最普通的那种款式。
他犹豫了几秒,还是俯身,用颤抖的手指,捏起了它。
他借着玄关的感应灯,将它翻了过来。
U盘的背面,贴着一张小小的,白色标签。
标签上,是两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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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打印的。是手写的。
用一支黑色的水笔,写着两个字。
那笔迹,刚劲、锐利,每一个转折都带着决绝的力量。
狄森死死盯着那两个字。
他全身的血液,在这一瞬间,彻底凝固了。
这是他父亲狄振国的笔迹。他从小学开始模仿,模仿了二十年,也学不到半分精髓的笔迹。
那两个字是——
“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