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那天凌晨三点,我把货车停在临水县长途汽车站门口,车上的姑娘翻遍了所有的包。
“师傅,真不好意思,我钱包在服务区掉了。”她脸涨得通红,“我身上只剩二十块钱了,连车费都不够。”
我摆摆手:“算了算了,你走吧。”
谁知道她却急了:“那怎么行?我林晓曼从来不欠人情的。师傅,我虽然没钱,但是我可以帮你做事,洗衣服、收拾车,什么都行。”
我愣住了。跑了八年长途,什么人没见过,但像她这样的姑娘还真是头一回碰到。看她那股认真劲儿,我突然想起了去世三年的妻子。
“那你说说,你打算怎么还这个人情?”我点了根烟,想听听她到底要说什么。
她的回答,彻底改变了我和女儿小雨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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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那天晚上九点多,我开着货车在国道上跑,天空飘起了雨。
秋天的雨冷得很,打在挡风玻璃上啪啪作响。我揉了揉腰,疼得厉害。这腰椎间盘突出的老毛病,最近越来越严重了,有时候疼起来,连方向盘都握不稳。
前面就是服务区了,我打算进去歇会儿。
刚把车停好,就看见停车场角落站着一个姑娘,背着个大行李箱,举着手机在那儿拦车。已经有三四辆车从她身边经过,没一个停的。
我下车去上厕所,回来的时候她还在那儿站着。雨越下越大,她的头发都湿了,贴在脸上。
“姑娘,这么晚了,一个人站这儿干啥?”我走过去问。
她抬起头,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长得挺清秀,就是脸色不太好。
“师傅,您去临水县吗?我想搭个车。”她眼里带着希望。
我犹豫了。跑长途的都知道,随便让陌生人上车是大忌。可看她一个姑娘,大晚上的站在这儿,要是真出点什么事……
“行吧,上车。”我叹了口气。
她立刻提起行李箱跟了过来,动作麻利。上车后,她把湿透的外套脱了,露出里面的黑色T恤。
“谢谢您,师傅。我叫林晓曼。”她很有礼貌。
“我姓张,叫我老张就行。”我发动了车子,“你去临水县干啥?”
“找工作。”她低下头,声音有点闷,“我在市里一家餐厅做服务员,上个月老板跑路了,餐厅倒了。我听说临水县那边在招人,就想去试试。”
我点点头,没再多问。这年头工作不好找,我懂。
车开了一会儿,她突然说:“师傅,您腰不好吧?我看您一直在揉。”
“老毛病了,腰椎间盘突出。”我苦笑,“开车久了都这样。”
“我以前在餐厅的时候,我们老板娘也是腰疼,后来找人学了推拿,我跟着学了点。要不我帮您看看?”
“那多不好意思。”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挺动心的。
“没事,反正坐着也是坐着。等下次您停车休息的时候,我帮您按按。”
接下来的路上,我们聊了很多。她说她家在农村,父母重男轻女,有个弟弟,从小她就得让着。她十六岁就出来打工了,在外面漂了十年。
“我爸妈总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没用,早点出来挣钱给弟弟攒彩礼钱才是正事。”她的语气里带着苦涩,“所以我初中毕业就出来了。”
我听着心里不是滋味。想起自己的女儿小雨,我拼命挣钱,就是想让她好好上学,以后有个好前程。
“你这姑娘挺不容易的。”我说。
“都过去了。”她看向窗外,“现在我就想找个稳定的工作,好好生活。”
凌晨两点多,我们到了临水县。县城的街道上空荡荡的,只有几盏路灯还亮着。
我把车停在长途汽车站门口:“到了,你下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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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晓曼拉开门下了车,开始在身上翻。先是裤子口袋,再是外套口袋,最后把整个背包都倒了出来。
她的脸色越来越白。
“师傅……”她的声音有点发抖,“我钱包不见了,应该是在服务区掉了。”
我心里一沉。这大半夜的,一个姑娘身无分文,可怎么办?
“身上还有多少钱?”我问。
她把钱都掏了出来,放在手心数了数:“二十块。”
二十块,在这个县城连住一晚旅馆都不够。
“这车费……”她咬着嘴唇,“师傅,您看这样行不行,您把电话留给我,等我找到工作了,一定把钱还给您。”
我摆摆手:“算了,你走吧。”
本来就是顺路,我也没想收她钱。再说了,看她这样子,估计短时间内也还不上。
谁知道她突然急了,眼圈都红了:“那怎么行?师傅,我林晓曼从来不欠人情的。我虽然没钱,但是我可以帮你做事。”
“帮我做事?”我愣了。
“对,洗衣服、收拾车、做饭,什么都行。”她的眼神很认真,“您看您这车里,方便面桶扔得到处都是,衣服也堆在后座上。我手脚麻利,保证给您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我看着她,这姑娘倔得很。
“行吧。”我想了想,“那你这几天就帮我收拾收拾车,洗洗衣服。等你找到工作了,咱们就两清了。”
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谢谢您,师傅!”
02
第二天早上,我在货运站的宿舍里睡到九点才醒。洗漱完出门,就看见林晓曼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师傅,您起来啦?”她提着一个塑料袋,“我去早市买了包子和豆浆,您吃点。”
“你哪来的钱?”我吃了一惊。
“就用那二十块买的。”她把袋子递给我,“您昨晚帮了我大忙,请您吃顿早饭是应该的。”
我拿着包子,心里暖暖的。这姑娘穷是穷了点,但心眼儿好。
吃完早饭,她就开始收拾我的车。我这车跑了五六年了,里面乱得跟垃圾堆似的。方便面桶、矿泉水瓶子、烟头,什么都有。
她一点都不嫌脏,撸起袖子就干。先把垃圾都装进袋子里扔了,再把座椅、仪表盘、方向盘擦得干干净净。后座上堆的那些换洗衣服,她也都收拾好,说下午去找个自助洗衣店洗一洗。
我坐在旁边抽烟,看着她忙活。说实话,妻子走了之后,我已经很久没享受过这种被人照顾的感觉了。
“师傅,您这腰真的挺严重的。”她擦完车,过来给我按摩,“您得注意休息,不能老是开长途。”
她的手法还真有点门道,按得我舒服多了。
“没办法,要养家糊口啊。”我叹了口气,“我女儿在县城读初一,学费、生活费都要钱。家里就我一个人挣钱,不拼命干能行吗?”
“您老婆呢?”她小心翼翼地问。
“三年前走了,肺癌。”我低下头,声音有点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期了,治了半年,人还是没留住。”
“对不起,师傅,我不该问的。”
“没事。”我摆摆手,“都过去了。”
下午,林晓曼拿着我的脏衣服去了洗衣店。我在货运站等货,碰到了老朋友刘师傅。
“老张,刚才看你跟个姑娘在一起,新找的?”刘师傅挤眉弄眼的。
“别瞎说,人家是帮我干活的。”我连忙解释。
“帮你干活?”刘师傅不信,“我看那姑娘对你挺好啊,还给你按摩来着。”
“真是帮忙的。”我把事情经过跟他说了一遍。
刘师傅听完,摇了摇头:“老张啊,你这人太实在了。现在骗子多,你可得长点心。”
“我看她不像坏人。”我说。
“不像坏人的人多了去了。”刘师傅拍拍我肩膀,“你自己小心点。”
说实话,他这话让我心里有点打鼓。可转念一想,林晓曼要是骗子,她骗我什么?我就一个开破车的,身上也没多少钱。
晚上,林晓曼把洗好烘干的衣服拿了回来,叠得整整齐齐的。
“师傅,您晚上吃什么?”她问。
“随便吃点就行。”我说,“附近有家面馆,咱们去吃碗面?”
“要不我做给您吃吧。”她眼睛一亮,“我以前在餐厅干过,会做菜。宿舍有厨房吗?”
“有是有,就是好久没用过了。”
“那就行。”她说,“师傅,您给我二十块钱,我去买点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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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了她五十块。她去菜市场转了一圈,买了青椒、土豆、鸡蛋、还有半斤猪肉。
半个小时后,四道菜就上桌了:青椒炒肉、酸辣土豆丝、番茄炒蛋、还有一个紫菜蛋花汤。
我尝了一口青椒炒肉,眼睛就亮了。
“好吃!”我竖起大拇指,“你这手艺,在外面开饭馆都没问题。”
“那是,我还有厨师证呢。”她有点得意,“以前我在餐厅后厨学了两年,老师傅教了我不少东西。”
这顿饭我吃得特别香。上次吃到这么好吃的家常菜,还是妻子在世的时候。
吃完饭,林晓曼主动把碗筷洗了。我坐在椅子上抽烟,看着她忙碌的背影,突然有种恍惚的感觉。
这个家,好像又有了烟火气。
03
接下来几天,林晓曼每天都来帮忙。她白天出去找工作,晚上回来给我做饭、收拾宿舍。
我这宿舍本来乱得没法看,被她收拾得干干净净。床单、被套都洗了,窗帘也洗了,连窗台上都摆了几盆她在路边捡来的小花。
“这花挺好看的。”她说,“放在屋里,心情也能好点。”
可是她找工作的事情,一直不太顺利。
这几天她跑了十几家餐馆、超市、小店,不是人家不招人,就是嫌她年纪大了。有一家火锅店本来说要她,结果第二天又通知说不招了。
“现在找个工作太难了。”她晚上回来,趴在桌子上,看起来特别累,“我都快没信心了。”
“别着急,慢慢找。”我安慰她,“总会有合适的。”
“师傅,您对我真好。”她抬起头,眼睛红红的,“要不是遇到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说什么傻话。”我别过脸,“你帮我做了这么多事,我还得谢谢你呢。”
这天晚上,我腰疼得特别厉害。林晓曼给我按摩的时候,我疼得直冒冷汗。
“师傅,您这腰真的不能再拖了。”她皱着眉头,“您得去医院看看。”
“看过了,医生说是腰椎间盘突出,开了点药。”我咬着牙,“吃药也没多大用,还是得靠养。”
“那您就别开长途了。”她说,“这样下去,身体会垮掉的。”
“不开长途我干什么?”我苦笑,“我没别的本事,只会开车。”
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师傅,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你说。”
“您女儿……她一个人在学校,没人照顾吗?”
这话戳到了我的痛处。
小雨今年十一岁,在县城实验中学读初一。因为我常年跑长途,她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就住校了。
一个月我能回去看她两三次,每次看到她,我心里都难受。她总是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头发也不爱打理,梳得乱糟糟的。
“她住校,学校有老师管着。”我说,“就是……就是我这个当爹的,照顾得不太好。”
“您已经很不容易了。”林晓曼轻声说,“一个人又要挣钱,又要照顾孩子,换成谁都难。”
“有时候我就想,要是她妈还在就好了。”我点了根烟,“至少孩子不用这么受罪。”
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久。她说起自己小时候的事情,说她也是住校长大的,特别理解那种孤独的感觉。
“我那会儿最盼望的,就是周末有人来接我。”她说,“可是我爸妈从来不来,都是我自己坐车回家。”
“所以你才这么独立。”我说。
“独立是被逼的。”她笑了笑,眼里却没什么笑意,“要是能有人依靠,谁愿意这么累呢?”
这话说得我心里一紧。
04
周五那天,我准备回县城看女儿。
“师傅,我能跟您一起去吗?”林晓曼问,“我听说县城那边招人的地方多一些,我想去试试。”
“行啊,一起去。”
我们开车到了县城,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你先去找工作,我去学校看我闺女。”我说,“晚上六点,咱们在学校门口碰头。”
“好的,师傅。”
我开车到了实验中学。正好是课间休息,操场上有不少学生在玩。
我远远就看见了小雨。她一个人坐在操场角落的台阶上,抱着膝盖,看着别的同学玩。
“小雨!”我走过去。
“爸!”她抬起头,脸上露出笑容,跑过来抱住了我。
我摸摸她的头,心里一阵酸。女儿瘦了,脸色也不太好,眼睛下面有黑眼圈。
“最近怎么样?身体还好吗?”我问。
“挺好的。”她点点头,“就是有点感冒,不过吃了药,好多了。”
“感冒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我心疼地看着她。
“我知道您忙,不想让您担心。”她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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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她去校门口的小餐馆吃饭。她点了最便宜的青椒肉丝盖饭,我让她多点两个菜,她说够了。
吃饭的时候,我注意到她吃得很快,跟饿坏了似的。
“学校食堂的饭不好吃吗?”我问。
“还行。”她含糊地说。
我心里明白,学校食堂的饭能有多好吃?无非就是大锅菜,味道都差不多。
“小雨,你在学校有朋友吗?”我小心地问。
她停下筷子,摇了摇头:“没什么朋友。”
“为什么?”
“她们都觉得我怪。”她的声音很小,“说我不爱说话,不合群。”
我握住她的手:“没事,爸爸陪你。”
她点点头,眼眶红了。
吃完饭,我们在学校附近转了转。我给她买了几件秋装,又买了些零食。她一直说不用买,我硬是塞给她的。
六点钟,我带她到学校门口,看见林晓曼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师傅。”她走过来,看到小雨,愣了一下,“这就是您女儿吧?长得真漂亮。”
“你好,阿姨。”小雨有点害羞。
“别叫我阿姨,叫姐姐。”林晓曼蹲下来,跟她一样高,“我叫林晓曼,你叫我曼姐就行。”
“曼姐。”小雨小声叫了一句。
“真乖。”林晓曼摸摸她的头,“你爸爸可想你了,天天跟我念叨你。”
小雨看看我,脸红了。
“对了,今天我找工作的时候,路过一家文具店,看见一个很可爱的笔记本,就想着买给你。”林晓曼从包里拿出一个粉色的笔记本,封面上有一只小兔子。
小雨接过笔记本,眼睛亮了:“谢谢曼姐。”
“不用谢。”林晓曼笑着说,“你要是喜欢,下次姐姐再给你买。”
我看着她们俩,心里暖暖的。
送小雨回学校的时候,她走了几步,又跑回来。
“曼姐,你还会来看我吗?”她问林晓曼。
“会啊。”林晓曼点点头,“下次你爸来的时候,姐姐一起来。”
小雨这才放心地走了。
回去的路上,林晓曼一直没说话。
“怎么了?”我问。
“没什么。”她转过头看向窗外,声音有点哽咽,“就是觉得小雨挺可怜的。”
“是我这个当爹的没用。”我握紧方向盘,“给不了她一个完整的家。”
“您已经很努力了。”她说,“但是孩子需要的,不只是钱。”
我知道她说得对。小雨需要的,是陪伴,是关心,是一个温暖的家。可这些,我都给不了她。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脑子里全是小雨一个人坐在操场角落的样子,还有她眼睛里的孤独。
05
周一早上,我接到了货运公司老板的电话。
“老张,你来一趟公司。”老板的语气有点严肃。
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赶过去。
到了公司,老板坐在办公桌后面,脸色不太好。
“老张,你在公司干了多少年了?”他问。
“八年了。”我说。
“这八年,你工作一直很努力,我都看在眼里。”老板叹了口气,“但是……”
我心一沉。
“你最近身体不太好吧?上次出车,有司机反映你开到一半就停下来休息,说腰疼得厉害。”
“是有点老毛病,不过不影响工作。”我连忙说。
“老张,我不是针对你。”老板摇摇头,“公司有规定,年龄超过三十八岁,身体又有毛病的,不能再跑长途了。这是为了安全考虑。”
“老板,我……”
“你别说了。”他打断我,“公司决定了,这个月底你就不用来了。该结的工资,我会一分不少给你。”
我站在那儿,脑子一片空白。
出了公司,我坐在车里,点了根烟。手在发抖,烟都点了三次才点着。
我今年三十八岁,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技能,除了开车什么都不会。现在被公司辞了,我能干什么?
小雨还在上学,每个月光学费、生活费就要两千多。家里老房子还漏雨,一直没钱修。我每个月除了给小雨钱,自己就剩个千把块,连看病都不够。
现在没了工作,以后怎么办?
我在车里坐到天黑,才开车回宿舍。
林晓曼已经做好了饭,看见我回来,笑着说:“师傅,今天我做了红烧肉,您尝尝。”
我勉强笑了笑,坐到桌前。
“师傅,您怎么了?”她看出了不对劲,“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事。”我夹了口菜,嚼都没嚼就咽了下去。
“您别骗我。”她放下筷子,“您肯定有事。”
我沉默了一会儿,把公司辞退我的事说了。
她听完,也愣住了。
“那……那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她小心地问。
“我也不知道。”我摇摇头,“走一步看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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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我们都没怎么吃饭。
林晓曼坐在对面,一直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到了十点多,她突然站起来。
“师傅,我有个想法。”她看着我,“但不知道您能不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