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妈,我爸打电话说他退休了,非要回来住!”
我攥着手机,盯着母亲陈芳在厨房择菜的背影。
听到这话,她愣了几秒,没回头,就三字:“让他回。”
我气的拔高了声调:“妈!他抛家舍业四十二年,我考大学、结婚他连面都没露,现在那女人没了,倒想起来找您了?!”
电话那头还传来父亲的声音:“芳芳啊,这些年辛苦你,我回去好好补偿你!”
我正想挂电话,母亲她擦了擦手上的水,眼神沉下来。
“补偿?行啊,等他进门,先把这四十二年的账——算清楚了再说。”
01
那是1983年的冬天。
我当时才四岁,但那天晚上的场景,我记得清清楚楚。
雨下得很大,雷声一阵阵的。
母亲抱着我站在门口,父亲拖着一个行李箱准备出门。
“强子,你真要走?”母亲的声音在颤抖。
父亲连头都没回:“我跟你没话说。”
“孩子才四岁,你……”
“孩子你自己养!”父亲打断了她,“我在这个家待不下去了!”
母亲的手紧紧抱着我,我能感觉到她的手在抖。
“强子,我哪里做得不好,你说,我改……”
“你哪里都不好!”父亲猛地转过身,脸上的表情很冷,“你看看你,土里土气的,出去都丢我的脸!”
雨水顺着父亲的脸往下流,分不清是雨还是什么。
“强子,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父亲拖起行李箱,“我在外面有人了,比你好一百倍。”
这话像一把刀,狠狠插进母亲心里。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我在母亲怀里哭起来,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母亲抱得太紧了,勒得我难受。
父亲摔碎了母亲最爱的陶瓷茶杯,那是他们结婚时的纪念品,碎片划伤母亲手腕,血混着雨水流了一地。
母亲仍死死抱住我不松手,碎片扎进她掌心,她一声不吭。
父亲头也不回地走了。
母亲抱着我在门口站了很久,久到雨都停了,久到天都亮了。
那天晚上,我听到母亲在被子里压着声音哭,哭了整整一夜,哭得撕心裂肺。
四岁的我不懂什么叫离婚,什么叫抛妻弃子,只是觉得母亲好可怜。
第二天早上,母亲红着眼睛起来做饭,强撑着笑脸给我煮粥。
隔壁的李阿姨过来了:“兰兰,强子真的走了?”
母亲点点头,眼圈又红了。
“这个没良心的!”李阿姨骂道,“外面有女人了就不要老婆孩子了?他还是个人吗?”
母亲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做饭,手指上的伤口还在渗血。
“兰兰,你这日子可怎么过啊?小亮才四岁……”
“能过。”母亲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我能养活孩子。”
李阿姨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一百二十块钱:“兰兰,这钱你先拿着,有困难别硬撑。”
母亲推回去:“李姐,我不能要你的钱。”
“拿着吧,都是邻居……”
母亲坚决不要,眼神倔强得像块石头。
那时候的一百二十块,已经是很大一笔钱了。
但母亲有骨气,再难也不伸手要别人的。
李阿姨走后,母亲抱着我,眼泪又掉了下来,滴在我的头发上。
“小亮,妈妈对不起你。”她哽咽着说,“让你跟着妈妈受苦了。”
我那时候小,不懂母亲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伸手帮她擦眼泪。
“妈妈不哭,小亮乖。”
母亲抱紧了我,眼泪流得更凶了,哭得像个孩子。
当晚,母亲偷偷去工厂申请加班,领导同情多给十五元夜班补贴,她攥紧钱币咬牙:“孩子不能饿。”
02
父亲走后,家里的经济一下子陷入困境。
父亲在工厂上班,一个月工资五十多块,是家里的主要收入来源。
母亲只是临时工,一个月才二十五块钱。
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日子过得有多难可想而知。
母亲白天在工厂上班,晚上还要去给人家洗衣服,缝补衣服,挣点外快。
我记得有一次,母亲晚上在昏暗的灯光下给人缝被子,手上扎了针,血流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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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一眼,用嘴吸了一下,继续缝,手指还在抖。
我问:“妈,疼不疼?”
母亲笑了笑:“不疼,妈妈皮厚。”
可我看到,她的眼泪混着血一起掉在布料上。
那些年,我们吃的是最便宜的菜,穿的是打补丁的衣服,冬天连煤球都舍不得多买。
别的小朋友有新玩具,我什么都没有,连糖果都很少吃到。
但母亲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掉过眼泪,她总是笑着说:“小亮,咱们家虽然穷,但妈妈会让你吃饱穿暖的。”
她做到了,再苦再累,她都做到了。
父亲走后的第一个春节,家里只有我和母亲两个人。
别人家都在放鞭炮,吃团圆饭,我们家的桌上只有两个菜,一个咸菜一个煮白菜。
母亲给我夹了一块肉:“小亮,多吃点。”
我问:“妈妈,爸爸为什么不回来过年?”
母亲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笑着说:“爸爸在外地工作,回不来。”
我那时候太小,信了,懵懂地点头。
后来我才知道,父亲那时候在南方,和那个女人过着舒舒服服的日子,买了新房新车。
他不是回不来,是不想回来。
在他心里,这个家,这个老婆,这个孩子,都不值得他牵挂。
我偷拿母亲缝衣钱买糖被发现,母亲第一次打我手心,哭着解释:“这是你学费。”
我从此发奋读书,暗立誓言要出人头地,让母亲过上好日子。
03
随着我一天天长大,母亲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
我要上学,要买书,要交学费,哪哪都要钱。
母亲一个人的工资根本不够。
她开始做更多的兼职,白天工厂,晚上洗衣,周末卖菜,凌晨三点起床。
我记得有一年冬天,母亲晚上给人洗衣服,手都冻裂了,血口子一道一道的。
我看着心疼,说:“妈,别洗了,我不上学了。”
母亲瞪了我一眼:“胡说什么!你必须上学!”
“可是……”
“没有可是。”母亲的语气很坚定,“你要好好读书,将来才能出人头地。妈就算累死,也要供你读书。”
我当时才十一岁,听了这话,眼泪就下来了,扑进她怀里。
母亲摸了摸我的头:“男子汉,不许哭。”
我抹了抹眼泪,暗暗发誓一定要让母亲过上好日子。
初中的时候,我才知道父亲在哪里。
那是同学告诉我的:“王亮,你爸爸在南方呢,听说跟一个女的在一起,日子过得可滋润了。”
我当时愣住了,脑子一片空白。
回家后,我问母亲:“妈,爸爸在南方?”
母亲正在做饭,听到这话,手里的锅铲掉在了地上,叮当作响。
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低着头把锅铲捡起来,手指发白。
“妈……”
“小亮,别问了。”母亲的声音有些哽咽,“有些事,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那天晚上,我听到母亲又在哭,压低声音却掩不住悲伤。
我偷听到母亲与舅舅通话:“别告诉小亮,他还小。”
舅舅怒骂父亲:“畜生!”
母亲却说:“别让他恨太深。”
自从父亲走后,她经常在夜里哭,以为我睡着了,其实我都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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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听到母亲的哭声,我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疼。
我恨父亲,恨他抛弃了我们,恨他让母亲受这么多苦,恨他从来没有关心过我们的死活。
04
高中那年,我拿到了市重点的录取通知书。
母亲高兴得不得了,逢人就说:“我儿子考上重点高中了!”
但我知道,重点高中的学费很贵,母亲供我读书已经很吃力了。
我对母亲说:“妈,要不我去读职高吧,早点出来工作,也能帮你减轻负担。”
母亲的脸色立刻变了:“你说什么傻话!重点高中多好的机会,你必须去读!”
“可是学费……”
“学费的事妈来想办法。”母亲的语气不容置疑,“你只管好好读书就行。”
那年,母亲开始做更多的工作。
她除了白天在工厂上班,晚上给人洗衣服,周末卖菜,还接了一份夜班的清洁工作。
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身体越来越消瘦。
我看着她日渐消瘦的身影,心里又疼又恨。
疼的是母亲,恨的是父亲。
高三那年,我给父亲写了一封信。
信里只有一句话:“爸,我要考大学了,你能回来看看我吗?”
我把信寄到了母亲藏着的那个地址。
等了一个月,没有回信。
两个月,还是没有。
三个月,依然没有。
我死心了,把信纸撕得粉碎。
高考前夕,母亲病倒了。
长期的过度劳累,让她的身体垮了。
医生说她得了胃病,需要住院治疗。
但母亲死活不肯住院:“哪有钱住院啊?再过两个月小亮就要高考了,家里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医生摇摇头:“你这身体,再不好好养,会出大问题的。”
母亲只是拿了些药,就回家了,脸色苍白得像纸。
母亲考场外晕倒被路人送医,醒来第一句问:“小亮考得咋样?”
医生叹息:“再不休息会出大事。”
我泪崩更坚定孝心。
高考那天,母亲坚持送我去考场。
她在考场外等了一整天,顶着烈日,一动不动,汗水湿透衣背。
考完出来,我看到她脸色苍白,嘴唇都干裂了,像要倒下。
“妈,你怎么不去找个阴凉的地方休息?”
母亲笑了笑:“没事,妈就想在这等你,等你考完一起回家。”
我的眼泪差点掉下来,强忍着抱住她。
高考成绩出来了,我考上了省里最好的大学。
母亲高兴得哭了:“小亮,你太争气了!你太争气了!”
我抱着母亲,心里发誓:等我毕业了,一定要让母亲过上好日子。
05
大学四年,母亲依然拼命工作供我读书。
我利用课余时间做兼职,但挣的钱很少,不够学费和生活费。
母亲每次给我打钱,都说:“小亮,你好好读书,钱的事不用担心。”
可我知道,母亲为了供我读书,已经累垮了身体,头发白了一半。
我寒假回家见母亲咳血仍缝衣,偷偷录下母亲睡梦中喊:“强子你别走。”
我心碎决定毕业后绝不让母亲再受苦。
大四那年,我拿到了一家大公司的offer,月薪九千。
那时候是2007年,九千块已经是很高的工资了。
我第一个月的工资,全部给了母亲。
母亲看着那些钱,眼泪直流:“小亮,你终于出息了。”
“妈,以后我来养你。”我握着母亲的手,“您再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母亲点点头,哭得像个孩子,抱着我哭了很久。
工作后,我的工资越来越高。
我给母亲在市中心买了一套房子,让她搬过来住。
母亲说什么都不肯:“小亮,你才工作几年,背着房贷压力多大啊。妈住在老房子里习惯了,不用搬。”
“妈,老房子那么破,您一个人住我不放心。”
“没事的,妈身体好着呢。”
拗不过我,母亲最终还是搬了过来。
新房子一百三十多平,两室一厅,装修得很温馨,阳光充足。
母亲第一次住进这样的房子,高兴得不得了。
“小亮,这房子真好。”她摸着崭新的家具,眼睛都湿了,“妈这辈子都没想过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
我抱着母亲:“妈,这只是开始。以后我还要给您买更大的房子,带您去旅游,让您享福。”
母亲拍了拍我的手:“妈不要那么多,只要你过得好就行。”
那几年,我拼命工作,挣钱,给母亲买各种东西。
母亲总说:“够了够了,别乱花钱。”
但我知道,这些年母亲为我付出了太多,我这辈子都还不完。
2009年,我又买了第二套房子,作为投资。
那时候房价还不高,我用积蓄付了首付。
2011年,我买了第三套。
买第三套房时母亲发现房产证写自己名,感动落泪却坚持:“留给小亮结婚用。”
我强硬:“您养我一世,我养您下半生。”
2014年,第四套。
2017年,第五套。
2020年,第六套。
2023年,第七套。
每套房子我都写在母亲名下。
母亲不要:“小亮,这是你挣的钱,房子应该写你的名字。”
“妈,您养了我这么多年,这些房子本来就是您的。”
母亲拗不过我,最后还是同意了。
七套房子,都在市中心,都是母亲的名字。
我对母亲说:“妈,这些房子您留着,将来租出去,每个月的房租够您养老了。”
母亲很开心,逢人就说:“我儿子给我买了七套房子。”
街坊邻居都羡慕得不得了,眼红得不行。
但只有我知道,这些房子,是我这些年拼了命挣来的。
我想让母亲过上好日子,想让她扬眉吐气,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有一个好儿子。
这些年,父亲从来没有联系过我们。
偶尔从老家亲戚那里听到一些消息,说父亲在南方过得很好,那个女人给他生了一个女儿,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每次听到这些,我的心就一阵阵地疼。
不是为了父亲,是为了母亲。
母亲这么好的女人,却被父亲抛弃了。
她一个人含辛茹苦把我养大,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
而父亲呢?他在外面享福,从来没有想过我们的死活。
我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06
今年春节前,我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
“喂,是王亮吗?”
电话那头是个陌生的女人声音。
“我是,您是?”
“我是你爸的……女儿,王娜。”
我愣住了,心脏像被锤子砸了一下。
“我爸他……生病了。”女人的声音有些哽咽,“挺严重的。”
“哦。”我冷冷地回答,语气像冰。
“你能……来看看他吗?”
“不能。”我直接拒绝了,“我跟他没什么好说的。”
“可他毕竟是你爸……”
“爸?”我冷笑,“四十二年前他走的时候,就不是我爸了。”
我挂断了电话,手指发抖。
王娜寄来父亲住院照片,瘦弱病床,我看后仍冷笑撕碎。
母亲无意瞥见照片手指颤抖却说:“随他去吧。”
过了几天,那个女人又打来了。
“王亮,我妈去世了。”
我沉默了几秒:“我知道了。”
“你爸他现在很孤单,他想……回家看看。”
“回家?”我的声音提高了,“他还有脸回家?”
“我知道这些年你们受委屈了,但他毕竟是你爸……”
“你别再打来了。”我冷冷地说,“我跟他没什么好说的。”
挂断电话后,我心里很烦躁,像压了块石头。
母亲走过来:“谁的电话?”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她。
母亲听完,没说话,只是低着头择菜,手指微微发抖。
“妈,您别担心,我不会让他回来的。”
母亲抬起头看着我:“小亮,你恨你爸吗?”
我愣了一下:“当然恨。”
“恨了这么多年,不累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喉咙发紧。
母亲叹了口气:“其实,妈早就不恨他了。”
“妈……”
“恨一个人太累了。”母亲的眼神有些恍惚,“这么多年,妈只想着把你养大,让你有出息。现在你有出息了,妈也就心满意足了。”
我握住母亲的手:“妈,您受苦了。”
母亲笑了笑:“不苦,能看到你这么好,妈一点都不苦。”
那天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
父亲的事,就像一块大石头,压在我心上,沉甸甸的。
第二天,父亲的电话来了。
“小亮,是我。”
四十二年了,这是我第一次听到父亲的声音。
他的声音苍老了很多,不像我记忆里那个意气风发的中年男人。
“有事吗?”我的语气很冷,像刀子。
“我……想回家看看。”
“看什么?看您当年抛弃的老婆和儿子?”
“小亮,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
“对不起?”我冷笑,“一句对不起就够了吗?这四十二年,你在哪里?我妈一个人把我养大,你在哪里?我上大学,我工作,我结婚,你在哪里?”
电话那头沉默了,久久没有声音。
“现在你女人死了,你想起来家里还有个老婆了?你觉得我妈会要你?”
“小亮,我知道错了……”
“晚了。”我说完就要挂电话。
“等等!”父亲急切地说,“我退休了,退休金每个月六千多。我可以给你妈养老,我会照顾她的。”
我愣住了,手指僵在屏幕上。
六千多的退休金,在这个城市确实不算少。
但我很快就回过神来:“不需要。我妈有我养,用不着你。”
“小亮,我是你爸,我想尽点责任……”
“四十二年前您就应该想到责任。”我打断了他,“现在晚了。”
父亲试探:“听说你买了好几套房。”
我故意夸大:“九套全市中心。”
父亲语气瞬间兴奋:“真的?那太好了!”
我冷笑,挂了电话。
07
我把这事告诉了母亲。
母亲听完,沉默了很久,眼神复杂。
“妈,您别担心,我不会让他回来的。”
母亲摇摇头:“让他回来吧。”
“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声音都拔高了。
“我说,让你爸回来吧。”母亲的语气很平静,像在说一件小事。
我完全懵了,脑子一片空白。
我把这事告诉了舅舅他们。
大舅直接炸了:“什么?让那个王八蛋回来?兰兰疯了吗?”
“他凭什么回来?”二舅也气得不行,“当年他抛妻弃子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要回来?”
三舅更是气得拍桌子:“不行!绝对不行!我们不能让他欺负兰兰!”
舅舅们轮番给母亲打电话,劝她不要心软,声音一个比一个大。
“兰兰,你可不能犯糊涂啊!”
“他现在是老了,没人照顾了,才想起你。你可不能这么傻!”
“这些年你一个人把小亮养大,吃了多少苦?你忘了吗?”
母亲听着,只是说:“哥,我心里有数。”
“你有什么数?”大舅急了,“你要是让他回来,我们就不认你这个妹妹了!”
大舅深夜上门拍桌:“他若回来我第一个打断他的腿。”
母亲递茶淡笑:“哥,四十二年我等够了。”
舅舅愣住隐感不对。
母亲沉默了,眼神坚定。
我看着母亲,心里很难受,像被针扎。
这些年,舅舅们对我们母子很照顾,逢年过节都会给母亲送东西,给我压岁钱。
在我成长的过程中,舅舅们就像父亲一样,教我做人做事。
现在,他们都反对父亲回来,可母亲却坚持要让他回来。
我不明白母亲在想什么,总觉得她藏着什么。
几天后,父亲又打来电话。
“小亮,你妈答应让我回去了吗?”
“您真要回来?”
“是啊,我都跟这边的领导说好了,下个月就退休。退休金也能按时发放。”
父亲的语气里充满了期待,像个孩子。
“我还记得你妈最喜欢吃的菜,回去我给她做。”父亲继续说,“还有啊,我听说你给你妈买了好几套房子,我回去也能帮着照看……”
听到这里,我终于明白了,彻底明白了。
父亲回来,不是因为想念母亲,而是因为听说我们家现在条件好了。
七套房子,每套都在市中心,随便租出去一套,每个月就是好几千的收入。
父亲是冲着这些来的,冲着钱来的。
我的心一下子冷了,像掉进冰窟。
“您回来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您回来是客人,不能对我妈指手画脚,更不能动我妈的房产。”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小亮,我是你爸,我怎么会……”
“您答应就回来,不答应就别回来。”
“好好好,我答应。”父亲很快就同意了,语气急切。
挂断电话后,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像吞了苍蝇。
父亲这些年过得好,是因为有那个女人照顾。
现在那个女人死了,他一个人孤苦伶仃,才想起来家里还有个老婆。
他不是想念母亲,只是需要一个人照顾他的晚年。
他不是愧疚,只是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
他不是回家,只是想来享福,分财产。
想到这里,我就一阵阵地恶心,恨不得立刻挂断所有联系。
08
父亲说下个月就回来。
这段时间,母亲变得有些不一样,像换了个人。
她经常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深邃。
有时候我看到她拿着一本旧相册翻看,眼神很复杂,嘴角却带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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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她和父亲年轻时候的照片。
照片里的父亲,年轻英俊,笑得很灿烂,意气风发。
母亲也很漂亮,穿着碎花布裙子,笑容羞涩,像朵花。
“妈,您在看什么?”
母亲合上相册:“没什么,看看老照片,回忆回忆。”
“妈,您真的想好了吗?”我坐在母亲身边,“让他回来,您不会后悔?”
母亲笑了笑:“不会后悔,小亮,妈有自己的打算。”
“可是他这么多年……”
“小亮。”母亲打断了我,“有些事,该了结了。”
我看着母亲,总觉得她这话里有话,像藏着大秘密。
那段时间,母亲经常出门,行踪神秘。
有时候去银行,有时候去律师事务所,有时候去房产中心。
我问她去干什么,她总说:“处理点事情,小亮你别管。”
我有点担心,怕母亲是去办理房产过户,把房子分给父亲。
但母亲很坚决,不让我跟着,像防着我。
“小亮,你好好上班,妈的事不用你操心,妈心里有数。”
我心里很不安,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暗中观察。
终于,父亲回来的日子到了。
那天早上,我请了假,陪着母亲在家等,心跳得厉害。
母亲起得很早,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她还特意做了几个菜,摆在桌上,香味飘满屋。
我看着那些菜,心里很不是滋味,像被刀割。
这些年母亲吃了那么多苦,现在父亲回来了,她还要给他做饭。
凭什么?她凭什么还要伺候这个负心汉?
“妈,您别忙了。”我拉住母亲,“他不配您这样对他。”
母亲拍了拍我的手:“没事,应该的,今天是特殊日子。”
中午十二点,门铃响了,刺耳又突兀。
我去开门,看到父亲站在门口,满脸皱纹。
四十二年没见,父亲老了,彻底老了。
头发全白了,脸上的皱纹很深,背也有些驼了,像棵老树。
但他的眼神还是那样,带着一种理所当然,自以为是。
“小亮,长这么大了。”父亲笑着说,声音沙哑。
我没说话,只是让开身子,冷着脸。
父亲拖着行李箱走进来,四处打量着,像在评估财产。
“这房子不错啊,一百三十多平吧?”
“嗯。”
“装修也挺好的。”父亲坐在沙发上,一副主人的姿态,“小亮,你给你妈买了几套房子?”
“七套。”
“七套?”父亲眼睛一亮,像饿狼看到肉,“都在哪个位置?”
我还没回答,母亲从厨房走了出来,围裙还没解。
父亲看到母亲,愣了一下,眼神复杂。
“兰兰……”
母亲点点头:“回来了。”
两个人对视着,空气突然安静了,针落可闻。
父亲站起来,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这些年,辛苦你了。”
母亲没说话,表情淡漠。
“吃饭吧。”她转身走向厨房,背影挺直。
饭桌上,气氛很尴尬,像坟墓一样沉重。
父亲一边吃一边说:“这菜还是你的手艺,我都想了四十多年了。”
母亲低着头吃饭,不说话,一口一口嚼得很慢。
“兰兰,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母亲抬起头:“挺好的。”
“小亮给你买了这么多房子,你现在也享福了。”父亲笑着说,“我回来了,以后我们一起过日子,好好享受晚年。”
我放下筷子:“您说得轻松,这些房子是我挣钱买的,不是您的。”
“小亮,你这话说的。”父亲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我是你爸,你妈是我老婆,这房子不就是咱们家的吗?”
“咱们家?”我冷笑,“四十二年前您走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这是您的家?”
“小亮!”父亲拍了一下桌子,“我好歹是你爸,你怎么能这么跟我说话?”
“您现在知道您是我爸了?”我站起来,“您当年抛弃我们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您是我爸?”
“你这孩子……”
“别吵了。”母亲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很有力。
我和父亲都看向她,屏住呼吸。
“强子,你先休息一下吧。”母亲的语气很平静,“刚回来,坐了这么久的车,累了。”
父亲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也好,我确实有点累了。”
他站起来,拖着行李箱走向主卧,像理所应当。
“等等。”母亲叫住了他,声音冷得像冰。
父亲回头:“怎么了?”
“你住客房。”
父亲的脸色变了:“什么?我是一家之主,为什么要住客房?”
母亲看着他,眼神很平静:“我们分开四十二年了,你住客房。”
“兰兰,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母亲转身回了卧室,关上了门,咔嚓一声锁上。
父亲试图进主卧被母亲锁门,气急夜里翻母亲旧物找到结婚证,冷笑:“法律上我还是你丈夫。”
母亲隔门回应:“法律管不了人心。”
父亲站在原地,脸色很难看,像吃了苍蝇。
我看着他,心里有些痛快,像出了一口恶气。
这就是报应,活该。
09
父亲住进了客房,行李箱都没打开。
接下来几天,他一直在家里晃悠,东看看西看看,像在丈量地盘。
“小亮,你给你妈买的这几套房子,都在什么位置?”他又问了一遍,眼神贪婪。
“市中心。”
“都租出去了吗?”
“没有。”
“那太浪费了!”父亲一副专家的口吻,“这样的房子不租出去,每个月损失好几千块钱呢。”
我冷冷地看着他:“这是我妈的房子,租不租出去,是我妈说了算。”
“我是你爸,也是一家之主,我当然有权过问。”
“一家之主?”我冷笑,“您四十二年没回来,现在回来了就是一家之主了?”
父亲的脸色很难看:“王亮,你怎么说话的?”
“我说的是实话。”
父亲气得不行,转身去找母亲,脚步咚咚响。
“兰兰,你看看小亮,一点都不尊重我这个当爸的。”
母亲正在看电视,听到这话,头都没抬:“他说的没错。”
父亲愣住了,像是被泼了冷水。
“兰兰,你……”
“强子,你回来可以,但别想对我和小亮指手画脚。”母亲的语气很平静,但很坚定,“这个家,不是你说了算。”
父亲的脸涨得通红:“我是一家之主!”
“一家之主?”母亲终于抬起头看着他,“一家之主会抛妻弃子四十二年?”
父亲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脸憋得紫红。
“你回来是客人,我欢迎。但你要是想回来当主人,那对不起,这里不欢迎你。”
母亲说完,继续看电视,眼神冷得像冰。
父亲站在那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像调色盘。
我在旁边看着,心里痛快极了,差点鼓掌。
这些年母亲受的委屈,终于可以说出来了,终于可以硬气一次。
父亲灰溜溜地回了客房,门砰地关上。
晚上,我听到他在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
“娜娜,你爸在这里过得不好啊……你妈对我很冷淡,你哥也不理我……”
“什么?她不会把房子给我?怎么可能?我是她合法丈夫啊……”
“你说得对,我得想想办法……”
听到这里,我的心一沉,像坠人冰窟。
父亲果然是冲着房子来的,果然没安好心。
10
接下来几天,父亲的态度突然变得很好,像换了个人。
他主动帮母亲做家务,洗碗,拖地,什麼都干,忙前忙后。
“兰兰,你休息,我来。”
母亲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自己的事。
父亲还特意去买菜,做饭,对母亲嘘寒问暖,像个模范丈夫。
“兰兰,天冷了,多穿点衣服。”
“兰兰,这是我给你买的新衣服,试试看。”
父亲讨好时送廉价围巾被母亲当场丢垃圾桶,说:“四十二年前你嫌我土,现在别装。”
父亲尴尬却仍厚脸皮继续演戏。
“兰兰,我们出去散散步吧,你一个人在家闷得慌。”
母亲对他的殷勤不为所动,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像没看见。
我看在眼里,知道父亲在打什么主意,恶心得不行。
他这是想讨好母亲,然后让母亲把房子过户给他,步步为营。
一天晚上,父亲终于露出了真面目,坐下来谈条件。
“兰兰,我们谈谈吧。”
母亲放下手里的书:“谈什么?”
“关于房子的事。”父亲清了清嗓子,“我听小亮说,你名下有七套房子,都在市中心。”
母亲点点头,眼神平静。
“你看啊,这些房子现在都空着,太浪费了。不如我们租出去,每个月也能有一笔收入。”
“然后呢?”
“然后……我们用这笔钱养老啊。”父亲笑着说,“我退休金六千多,加上房租,我们两个老的,够花了。”
母亲看着他,没说话,眼神像刀。
“还有啊,这些房子都写你的名字,万一将来有什么事,也不方便。不如咱们去办个手续,改成共同财产,你看怎么样?”
听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了,像火山爆发。
“您想得美!”我站起来,“这些房子是我买的,写的是我妈的名字,跟您有什么关系?”
“小亮,你怎么说话呢?”父亲的脸色变了,“我是你妈的丈夫,我们是夫妻共同财产!”
“夫妻共同财产?”我冷笑,“您走的时候怎么不说夫妻共同财产?这些年我妈一个人养我,您在哪?现在我们条件好了,您想回来分财产?”
“我是你爸!”
“您不是!”我的声音拔高了,“您四十二年前走的时候,就不是我爸了!”
“你!”父亲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
“够了。”母亲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震慑全场。
我和父亲都看向她,屏住呼吸。
母亲站起来,走到父亲面前,气场强大。
“强子,你想要房子?”
父亲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兰兰,我不是想要,我是为了咱们的将来考虑……”
“好,我给你。”
母亲的这句话,让我和父亲都愣住了,像被雷劈。
“妈!”我急了,“您不能……”
母亲摆了摆手,打断了我,眼神坚定。
“强子,明天你跟我去一趟房产中心,我把房子过户给你。”
父亲的眼睛一亮:“真的?”
“真的。”
“兰兰,还是你对我最好!”父亲激动得不行,“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有我!”
母亲淡淡地看着他:“但是,在过户之前,我想让你看样东西。”
“什么东西?”
母亲转身回了卧室,拿出一个U盘,动作从容。
“这是什么?”父亲疑惑地问,眼神闪烁。
“你看了就知道了。”
母亲打开电脑,插入U盘,屏幕亮起。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文件夹,里面有几十个音频文件和一些照片。
母亲点开第一个音频。
里面传出父亲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