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你疯了。”
电话那头,死党的声音像是被电磁干扰过,尖锐又失真。
“为了一个认识不到一年的女人,一个可能明天就把你像垃圾一样扔掉的女老板,你刷爆了准备付首付的卡。”
林宇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听着。
他抬起头,透过重症监护室厚重的玻璃,看着里面那个被各种管线缠绕着的女人,她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脸此刻白得像一张纸。
他低声说:“你不知道,有些债,是不能用钱来算的。”
01
那间被命名为“未来”的会议室,此刻却弥漫着一股坟墓般腐朽的气息。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如钢铁森林般冷酷的轮廓,阳光被玻璃切割成无数锋利的碎片,稀稀疏疏地洒在椭圆形的会议桌上,却照不亮围坐一圈的人们那一张张晦暗不明的脸。
苏晚晴就坐在主位上,像一尊被精心雕琢过的冰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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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美丽是带着攻击性的,如同淬了毒的匕首,美则美矣,却总让人觉得下一秒就会有血光之灾。
今天她穿了一身剪裁利落的白色西装,配上鲜红得仿佛能滴出血的嘴唇,整个人就像是冬天里落在雪地上的一滴血,醒目又孤绝。
“这就是你们耗时三个月,烧掉公司八百万预算,交出来的东西。”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无数根冰冷的钢针,精准地刺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上的文件,那份被命名为“天穹计划”的项目书,此刻像一具被宣判了死刑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那里。
“漏洞百出,逻辑混乱,数据支撑更是天方夜谭。”
“赵副总,我很想知道,你是觉得在座的各位都是傻子,还是觉得我苏晚晴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这话一出,空气仿佛被抽干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瞟向了苏晚晴的对面,那个被称为赵副总的男人。
赵峰,公司的元老,一个年近四十,头发已经开始稀疏,却依旧努力用发胶维持着体面的男人。
他的脸上挂着一丝惯性的油滑笑容,但那笑容在苏晚晴锐利的目光下,显得格外僵硬和可笑,像一张即将开裂的面具。
“苏董,您这话就严重了嘛,项目前期探索总会遇到一些问题,这也是正常的,我们团队……”他试图辩解,声音里带着一种黏糊糊的讨好。
苏晚晴甚至没有抬眼看他,只是将那份文件轻轻一推,文件便像一艘无助的小船,滑到了会议桌的中央。
“我不想听过程,我只看结果。”
“这个结果就是,‘天穹计划’即刻终止,所有参与人员,本季度奖金全部取消。”
“散会。”
三个字,像是三颗冰冷坚硬的子弹,击碎了会议室里最后一丝残存的体面。
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
与会的高管们如同得到特赦令的囚犯,纷纷起身,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显得异常刺耳。
赵峰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像是被人当众连续抽了十几个耳光,火辣辣的疼。
他深深地看了苏晚晴一眼,那眼神深处,压抑着毒蛇般的怨恨。
但他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拿起自己的笔记本,阴沉着脸走了出去。
很快,巨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下苏晚晴和一直站在她身后角落里的林宇。
林宇是她的助理。
一个存在感很低的年轻人,二十五岁,干净得像一杯白开水,扔进人群里,三秒钟就会消失不见。
他看着苏晚晴疲惫地靠在椅背上,用手指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
那一瞬间,她不再是那个无坚不摧的女王,更像是一个用尽了全身力气在支撑着一个巨大王朝,随时都可能倒下的脆弱女孩。
林宇沉默着,收拾好桌上的文件。
犹豫了片刻,他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另外一份文件,轻轻地放在了苏晚晴的面前。
这份文件的封面上,同样写着“天穹计划”四个字,只是在下面多了一行小字:备选方案及风险评估。
“苏董,这是我根据之前项目组的数据,重新做的一个模型。”
“或许……有些地方还能用得上。”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她。
这是他熬了三个通宵做出来的东西。
他早就看出了赵峰那个计划的华而不实,但他只是个小助理,人微言轻,在会议上连开口的资格都没有。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方式,为她准备好后路。
苏晚晴缓缓地睁开眼睛,目光落在那份文件上。
她的眼神里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惊讶,像一颗石子投进了深不见底的古井,只泛起了一圈微不足道的涟漪,便再无声息。
她没有说“谢谢”,更没有说“你做得很好”。
她只是冷淡地扫了他一眼,拿起那份文件,站起身,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孤单,像是在宣告着一场无声战役的结束。
林宇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笔直,骄傲,却又透着一股让人心疼的萧索。
他低下头,闻到了自己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廉价速溶咖啡的味道,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茶水间里,总是公司里信息最灵通,也是嘴巴最恶毒的地方。
这里的水汽,似乎能滋养出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它们像藤蔓一样,缠绕在公司的每一个角落。
林宇去接水的时候,就听到了几个女人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主角正是刚刚在会议上大发雷霆的苏晚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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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你们看到刚才赵副总的脸色没有,跟吃了屎一样。”
“活该,谁让他拿那种狗屁不通的方案去糊弄女魔头。”
“不过说真的,苏董也太拼了吧,她才28岁啊,活得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我听说她从来不休假,每天工作超过16个小时。”
“有什么用呢,再有钱,不还是孤家寡人一个,这么强势的女人,哪个男人敢要啊,注定孤独终老。”
一个画着精致妆容的女同事,一边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一边尖酸刻薄地说道,语气里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嫉妒。
林宇端着杯子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就在这时,一个油滑的声音插了进来:“就是,女人嘛,终究是要回归家庭的,搞那么强,最后还不是便宜了别的男人。”
是赵峰。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茶水间门口,脸上又挂起了那副标志性的假笑。
那几个女同事看到他,立刻像找到了主心骨,纷纷附和起来,一时间,茶水间里充满了对苏晚晴的各种恶意揣测和人身攻击。
林宇感觉自己的胸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闷得他喘不过气。
他想反驳,想告诉他们,你们只看到了她的强势,却没有看到她为了这家公司付出了什么。
你们只看到了她的冷漠,却没有看到她在深夜里独自面对报表的疲惫。
但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只是一个助理。
在这里,沉默是最好的自我保护。
02
他默默地接满了水,转身离开,将那些污言秽语,连同赵峰那张令人作呕的脸,一同关在了身后。
他没有看到,在他转身的瞬间,赵峰那双小眼睛里闪过的一丝阴冷的得意。
那次会议后的一个星期,公司里都笼罩着一种诡异的平静。
赵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每天依旧满面春风地跟每个人打招呼,但林宇知道,越是平静的水面下,往往隐藏着越是汹涌的暗流。
转折发生在一个星期五的下午。
苏晚晴突然把林宇叫进了办公室。
她的办公室大得惊人,几乎占据了楼层最好的位置。
装修是极简的黑白灰色调,一如她本人,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有墙上一幅巨大的、看不懂的抽象画,那些扭曲的线条和色块,像是她内心世界的某种写照。
“下周,跟我去一趟德国。”
苏晚晴开门见山,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份烫金的邀请函推到他面前。
“德国汉诺威工业博览会,同时,要去法兰克福见一个投资人,行程很紧,资料都在这里,你负责所有细节的安排。”
林宇愣住了。
这种级别的出差,按照惯例,都是由赵峰这样的副总陪同的。
这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商务旅行,更是一种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他一个刚毕业没两年的小助理,何德何能。
“苏董,这个……让赵副总去,是不是更合适一些。”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苏晚晴抬起头,目光像两把手术刀,瞬间就剖开了他的心思。
“我的决定,需要向你解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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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行程细节繁多,我需要一个细心的人,而不是一个只会夸夸其谈的废物。”
她的话语里,毫不掩饰对赵峰的鄙夷。
林宇的心猛地一跳。
他明白了,苏晚晴正在用这种方式,向整个公司,尤其是向赵峰,传递一个信号。
一个关于权力,关于信任,也关于警告的信号。
“我明白了。”
他不再多问,拿起文件和邀请函。
“出去的时候,让赵副总进来一下。”
苏晚晴补充道。
林宇走出办公室,心里像揣着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火药桶。
他走到赵峰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赵总,苏董请您过去一下。”
赵峰抬起头,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小林啊,辛苦了,是不是德国出差的事情定了,准备一下,这次对公司很重要,我们要好好配合苏董。”
他的语气,仿佛他才是那个被选中的人。
林宇看着他那张写满了虚伪和自负的脸,突然觉得有些可悲。
他只是平静地说道:“苏董让您过去,是当面跟您说。”
说完,他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他能预感到,一场风暴,即将在“创世纪”这家看似光鲜亮丽的科技公司内部,猛烈地刮起。
他,林宇,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助理,已经被宿命般地,卷入了这场风暴的中心。
飞往法兰克福的航班,是枯燥而漫长的十几个小时。
林宇坐在经济舱,而苏晚晴在头等舱。
一道薄薄的帘子,隔开的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林宇几乎一夜没睡,他把所有的行程资料、客户背景、技术文档又反复看了三遍,在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预演着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
他知道,苏晚晴说需要一个“细心的人”,这不仅仅是一份工作,更是一次考验。
他不能,也不允许自己出任何差错。
德国的天气,阴冷潮湿,一如这个国家给人的刻板印象。
展会现场人声鼎沸,充满了各种语言的交谈声和机器的轰鸣声。
苏晚晴像一个上了发条的战士,一头扎进了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职业套裙,穿梭在各个展台之间,用流利的英语和德语与那些西装革履的外国商人侃侃而谈。
她的脸上,是那种林宇从未见过的、神采飞扬的光芒。
自信、专业、优雅,并且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
林宇跟在她身后,像一个忠诚的侍卫,负责处理所有的杂务:递送文件、记录要点、安排下一场会面的时间和地点。
在高强度的行程中,他才真正见识到了苏晚晴的可怕。
她的精力仿佛无穷无尽,她的头脑像一台高速运转的超级计算机,可以同时处理好几件复杂的事情而条理分明。
但同时,林宇也看到了她隐藏在专业外壳下的疲惫。
他注意到,每当一场谈判结束,在转身的瞬间,她都会习惯性地用手按住自己的额头,那是一种极度痛苦的表情,虽然只有一秒钟,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他还发现,她随身携带的包里,总是放着一个白色的小药瓶,没有标签。
她会在没人的时候,悄悄地倒出两粒,就着矿泉水干咽下去。
林宇的心里,升起一丝不安的疑云。
那个药瓶,像一个潘多拉的魔盒,装着他不该知道的秘密。
03
展会的第三天晚上,他们终于和那个最重要的投资人,罗斯柴尔德家族旁支的一位代表,在莱茵河畔的一家高级餐厅共进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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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场艰苦的拉锯战。
对方提出的条件极为苛刻,几乎是在掠夺“创世纪”的核心技术。
苏晚晴寸步不让,优雅而强硬地维护着公司的利益。
酒精和言语的交锋,一直持续到深夜。
最终,他们达成了一份意向合同,虽然并非最理想的结果,但对于急需资金续命的“创世纪”来说,已经算是一场巨大的胜利。
晚宴结束后,投资人先行离去。
苏晚晴却没有立刻回酒店,她让林宇陪她沿着莱茵河走一走。
夜风很冷,吹起了她的长发,在空中划出凌乱而寂寞的弧线。
河对岸的城市灯火辉煌,像一堆被打翻的钻石,闪烁着虚假繁荣的光芒。
苏晚晴破天荒地,没有谈工作。
她看着漆黑的河水,很久,才轻轻地说了一句:“这里很美,我父亲生前,一直说想带我来看看。”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林宇从未听过的、几乎可以称之为温柔的情绪。
林宇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刺了一下。
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冰山也是有温度的,只是藏得太深,深到连她自己都快要忘记了。
“他……”林宇想问些什么。
但苏晚晴立刻就收回了那丝短暂的脆弱,她转过头,又恢复了那副冰冷的表情,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林宇的幻觉。
“时间不早了,回酒店吧,明天一早的飞机。”
那道坚冰,又重新合拢了,密不透风。
林宇默默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在夜色中单薄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他觉得,自己好像稍微触碰到了这个女人内心最柔软的部分,但那部分,却被更多、更厚的冰层包裹着。
噩梦,总是在人最放松警惕的时候,悄然而至。
回到酒店,刷开房门的一瞬间,苏晚晴的身体晃了一下。
林宇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她。
“苏董,您没事吧。”
“没事。”
她的声音有些虚弱,“可能是酒喝多了。”
她的房间就在林宇的隔壁。
林宇扶着她走到房门口,看着她刷开了自己的房门。
“您早点休息。”
林宇说。
苏晚晴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便走了进去。
林宇看着她的房门关上,心里那股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洗了个澡,换上睡衣,准备躺下。
可他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苏晚晴晕倒前那个痛苦的表情,她在莱茵河畔落寞的眼神,还有那个神秘的白色药瓶,像幻灯片一样,在他的脑海里不断地闪现。
就在他辗转反侧的时候,他忽然听到走廊里传来一声沉闷的、重物倒地的声音。
那声音,似乎就来自隔壁。
林宇的心脏猛地一缩,一种可怕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床上跳下来,连鞋都来不及穿,疯了一样地冲了出去。
走廊里空无一人。
苏晚晴的房门紧闭着。
林宇发疯似的拍打着房门,大喊着她的名字:“苏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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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晴。”
“你开门啊。”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死一般的寂静。
林宇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后退了几步,然后猛地朝门锁的位置撞了过去。
一下,两下,三下。
他的肩膀像是要被撞碎了,火辣辣的疼,但他感觉不到。
终于,在不知道第几下撞击后,门锁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被撞开了。
04
林宇冲了进去。
眼前的景象,让他毕生难忘。
苏晚晴就倒在玄关的地毯上,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得像一张宣纸,嘴唇甚至开始发紫。
她身上还穿着那件黑色的套裙,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像一个破碎的布娃娃。
她手边的地上,散落着那个白色的小药瓶,里面的药片洒了一地。
“苏晚晴。”
林宇跪倒在她身边,声音因为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
他颤抖着手,去探她的鼻息。
还好,还有微弱的气息。
他不敢耽搁,立刻掏出手机,用蹩脚的英语,声嘶力竭地拨打了酒店前台和德国的急救电话。
那几分钟的等待,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
林宇抱着苏晚晴,感觉她身体的温度正在一点点地流失。
他从来没有如此痛恨过自己的无能和弱小。
在巨大的灾难面前,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这样徒劳地抱着她,祈求着虚无缥缈的神明。
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划破了法兰克福静谧的夜空。
那声音,在林宇听来,是全世界最动听的音乐。
德国私立医院的急诊室,亮如白昼,却冷得像冰窖。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混合着病痛和死亡的气息,让人作呕。
林宇焦躁地在走廊里来回踱步,他身上还穿着酒店的睡衣,光着脚,肩膀上撞出的淤青已经变成了刺眼的紫红色。
一个金发碧眼的德国医生,表情严肃地走了出来。
他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告诉林宇,病人是由于长期的精神压力和过度劳累,诱发了急性的脑血管痉挛,情况非常危险,如果不能得到及时的治疗,很有可能会导致中风,甚至更严重的后果。
“中风。”
这个词像一颗炸弹,在林宇的脑子里轰然炸开。
他无法想象,那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永远光芒万丈的苏晚晴,和这个可怕的词语联系在一起。
“医生,求求你,一定要救她。”
林宇抓住医生的胳膊,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医生冷静地推了推眼镜,说:“我们当然会尽力,但首先,你需要去办理住院手续,并且缴纳一万五千欧元的押金,后续的治疗费用,可能还会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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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万五千欧元。
林宇的脑子飞速地换算了一下,那差不多是十万人民币。
十万。
对于他这种刚工作不久,每个月还要还房贷的普通工薪族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天文数字。
他想到了公司,可是现在是德国的深夜,国内还是凌晨,公司的财务流程层层审批,远水根本解不了近渴。
他又想到了苏晚晴的家人,可他对她的家庭一无所知,她的手机又设了密码,根本打不开。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医生看着他,眼神里已经流露出了一丝不耐烦。
林宇知道,他不能再等了。
人命关天。
他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冲到缴费窗口,掏出了自己的钱包。
他把自己所有的信用卡都拿了出来,一共四张。
一张是工资卡关联的,额度只有两万。
两张是平时消费用的,额度加起来有五万。
最后一张,是他为了将来买房,好不容易申请下来的高额度卡,里面有十万的额度,他一次都没有用过。
“刷这张。”
他把那张高额度卡递给收费处的工作人员。
“密码是……”
刷卡机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成功了。
接着是第二张,第三张,第四张。
一张一张地刷,一张一张地透支。
直到凑齐那一万五千欧元。
当他拿着缴费单,看着自己那几张已经被刷爆了的信用卡时,一种巨大的、不真实的感觉包裹了他。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从一个略有结余的年轻人,变成了一个负债累累的穷光蛋。
为了一个前途未卜的女人。
他独自坐在医院冰冷的长椅上,给国内最好的朋友打了个电话。
他需要借钱,在下个月的还款日到来之前,填上这个巨大的窟窿。
电话接通后,他把事情的经过简单地说了一遍。
然后,就有了开头的那一幕。
“你疯了。”
死党在电话那头咆哮着,“你是不是被那个女人灌了什么迷魂汤。”
“她有的是钱,就算她没钱,公司也有钱,轮得到你一个小助理在这里充英雄好汉吗。”
“万一她醒过来,翻脸不认人,你这十万块钱,就等于打了水漂。”
“林宇,你给我清醒一点。”
林宇没有反驳。
他知道朋友说得都对。
从理性的角度来看,他的行为愚蠢到了极点。
可是,当他看到苏晚晴倒在地上的那一刻,他所有的理智,都已经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要救她。
不计任何代价。
“钱我会想办法还你的。”
林宇疲惫地说道,然后挂断了电话。
他抬起头,看着重症监护室里那个安静地躺着的身影。
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值不值得。
他只知道,如果今天晚上他什么都不做,眼睁睁地看着她出事,他会后悔一辈子。
05
苏晚晴是在第二天的下午醒过来的。
林宇守在病床边,一夜未眠,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神里还有些迷茫,像一个迷路的孩子。
当她看清眼前的人是林宇时,那层熟悉的、冰冷的戒备,又重新回到了她的眼底。
“我怎么会在这里。”
她的声音沙哑而虚弱。
林宇把事情的经过,轻描淡写地说了一遍,刻意隐去了自己刷爆信用卡垫付医药费的细节,只说是走的公司的紧急预备金。
他不想让她有任何心理负担。
苏晚晴听完,沉默了很久。
她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那一大叠全是德文的缴费单上。
她那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到真相。
但她什么都没问。
她只是看着林宇,淡淡地说了一句:“谢谢。”
仅仅是谢谢,再无其他。
林宇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点闷。
但他还是挤出了一个微笑,说:“您没事就好。”
之后的三天,苏晚晴都在医院里静养。
医生说她恢复得很好,但绝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高强度地工作了。
这期间,两人之间的气氛很微妙。
苏晚晴大部分时间都在闭目养神,很少说话。
而林宇则默默地照顾着她的饮食起居,像一个称职的护工。
他没有再提钱的事,他觉得,以苏晚晴的骄傲,等回国后,她一定会主动处理好这件事。
回国的飞机上,两人依旧是头等舱和经济舱的距离。
只是这一次,林宇的心情,比来的时候要沉重得多。
那十万块的债务,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回到公司,苏晚晴立刻就像一个没事人一样,投入到了紧张的工作之中。
她在德国病倒的消息被严格地封锁了,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
她仿佛完全忘记了在德国发生的一切,也忘记了林宇为她垫付的那十万块钱。
她绝口不提还钱的事。
林宇等了一天,两天,一个星期。
他每天都生活在煎熬之中。
一方面是信用卡中心发来的、催促还款的冰冷短信,另一方面,是苏晚晴那张波澜不惊的、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的脸。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像朋友说的那样,做了一件天大的蠢事。
更糟糕的是,赵峰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风声。
公司里开始流传起一些不堪入耳的谣言。
有人说,林宇对苏董有非分之想,想用十万块钱“买”一个飞黄腾达的机会。
有人说,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舔狗”,想癞蛤蟆吃天鹅肉。
这些流言蜚语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插得林宇遍体鳞伤。
他每天都要面对同事们异样的眼光和背后的指指点点。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丑,在所有人面前,上演了一出滑稽又可悲的独角戏。
他想过去找苏晚晴问个清楚。
可是,当他鼓起勇气走到她办公室门口,看到她那张冷若冰霜的脸时,所有的话,又都咽了回去。
他怎么开口。
难道要像一个追债的市井小人一样,对她说:“苏董,你在德国的医药费,什么时候还我。”
他做不到。
他的自尊,他的骄傲,不允许他这么做。
月底的还款日越来越近了。
林宇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就在他准备厚着脸皮,去跟父母坦白一切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短信。
来自苏晚晴。
短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和一个地址。
“今晚来我家,地址是……我们谈谈那笔钱的事。”
林宇看着那条短信,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说不清是期待,是屈辱,还是解脱。
他知道,今晚,他必须去。
无论等待他的是什么,他都要做一个了断。
苏晚晴的家,在一个全市最顶级的高档公寓区。
林宇站在那栋如同巨兽般矗立在夜色中的摩天大楼下,感觉自己渺小得像一粒尘埃。
这里的每一个窗户里,都透着金钱和权力的光芒。
他怀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心情,走进了那部需要刷卡才能启动的电梯。
06
门开了。
开门的,是苏晚晴本人。
她卸下了所有在职场上的防备,穿着一件质地柔软的丝质睡袍,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脸上未施粉黛,却比平时在公司里那副精致妆容的样子,更多了几分惊心动魄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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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家,和她的办公室一样,大而空旷,装修得极为精致,却也异常冷清,像一个华丽的样板间,没有任何生活的烟火气。
“进来吧。”
她的声音,比平时要柔和一些。
林宇拘谨地走了进去,换上了她递过来的拖鞋。
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瓶已经打开的红酒,和两只高脚杯。
“坐。”
苏晚晴指了指沙发。
她为两人各倒了半杯红酒,将其中一杯递给了林宇。
酒是暗红色的,像浓稠的血液,在水晶杯里轻轻晃动。
气氛,暧昧,又充满了说不出的紧张。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喝着酒。
林宇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攥着,几乎要停止跳动。
他不知道苏晚晴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她今天晚上,会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来“谈”那笔钱。
是给他开一张支票,然后用一种施舍的语气告诉他,他们之间两清了。
还是,会用另外一种,他更不敢想象的方式。
几杯酒下肚,林宇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而苏晚晴的眼神,则变得有些迷离。
她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用一种审视的、复杂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这个在她最狼狈、最脆弱的时候,守护在她身边的男人。
这个为她刷爆了信用卡,却一个字都没有抱怨过的男人。
这个在公司里,默默承受着所有流言蜚语,却依旧挺直了脊梁的男人。
终于,她缓缓地开了口。
那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在林宇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说:“林宇,关于那十万块钱……我不打算还你了。”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林宇的头顶轰然炸响。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震惊、失望、屈辱、愤怒……无数种情绪,像决堤的洪水,瞬间将他吞没。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人。
他以为,在那副冰冷的面具下,至少还藏着一丝真情。
可他错了。
错得离谱。
原来,那些关于她的传言都是真的。
她就是一个没有感情、冷血无情的资本家。
她利用了他的善良,践踏了他的尊严。
林宇感觉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当众狠狠地扇了一记耳光。
他为自己的愚蠢,感到无地自容。
他猛地站起身,不想再在这里多待一秒钟。
“我明白了,苏董。”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微微颤抖,“就当我那十万块钱,是买了个教训。”
“打扰了。”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可就在他转身的瞬间,苏晚晴也站了起来。
她没有说话,只是做了一个让林宇大脑瞬间宕机的动作。
她伸出手,解开了腰间睡袍的系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