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配方被徒弟偷去开厂,他大规模投产时我打去电话:你确定学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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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陈亮走后,所有人都当我是个傻子。

一个把毕生心血教给徒弟,又眼睁睁看他把心血连锅端走的傻子。

那天,他打来了第一个电话。

不是问候,是宣战。

“师父,我成功了!我的样品,用最精密的仪器分析,跟你做出来的成分一模一样!投资人当场就拍板了!”

我没说话,只是听着。

我的沉默让他更加焦躁,他需要我愤怒,需要我后悔,来证明他的胜利。

“师父,我这是在证明你是错的!你守着那堆破规矩,一辈子也走不出那个院子!而我,马上就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谁才是对的!”

“对错,”我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像院里那口古井,“现在说,还太早。”

“不早了!”他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尖叫起来,“我把你锁在柜子里的配方抄得一字不差!每一个步骤,每一克用量,都刻在我脑子里!你那套东西,已经被我完全复制了!”

“一字不差就好。”我点点头,仿佛是在欣慰。

电话那头,他因我的“认输”而得意地喘着粗气。

我顿了顿,用一种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事的语气,慢悠悠地问:

“不过好徒弟,你走得太匆忙了……你确定,那张纸上,就写完了所有东西吗?我把核心配方全教给你了?”



(一)

丁家酱园在镇上已经有年头了。

从我爷爷的爷爷那时候起,就守着院子里那几口比人还老的大缸过活。

镇上的人都说,丁守拙的酱,能吃出太阳的味道。

这话什么意思,我不懂,我只知道,这酱离了太阳不行,也离了时间不行。

它是个活物,得看天吃饭。

天热了,发酵就快,你得勤看着,像照看一个发高烧的孩子。

天冷了,它就懒得动弹,缩在缸里,你得由着它的性子,不能催。

陈亮来的时候才十七岁,瘦得像根风一吹就要倒的豆芽菜。

他父母在一场矿难里没了,远房亲戚把他从山里送过来,塞到我面前,搓着手说:

“丁师傅,这孩子手脚麻利,脑子也灵光,能吃苦,给口饭吃就行,不求工钱。”

我看了看他那双眼睛,亮得吓人,像头在夜里走了很久,终于看到火光的饿狼。

那光里有渴望,有算计,还有一股不肯认命的狠劲。

我对那个亲戚说:“行,留下吧。”

他确实聪明得不像话。

我做酱的手艺,很多东西是说不清楚的,要靠手感,靠鼻子闻,靠心里去悟。

比如什么时候下曲,那曲粉要扬得多高,散得多匀。什么时候撇掉发酵时冒出来的那层白沫,早一分,酱味不足,晚一分,酱就带了苦头。

这些东西,我爹当年手把手教我,我反反复复试了三年,才算摸到一点门道。

陈亮只用了一年。

他学得太快了,快得让我心里有时候会莫名地发慌。

他不像是在学一门养家糊口的手艺,更像是在破解一道道写着答案的题目。

每当我教他一个新步骤,他眼睛里的那股光就更亮一分。

那不是一个徒弟对师父的敬畏,而是一种对秘密的贪婪。

有一次,我们往发酵的豆子里撒盐。我跟他说:

“阿亮,这盐不能一次撒完,得像下小雪一样,薄薄地撒一层,让它自己慢慢地渗进去,隔几个时辰,等它‘吃’进去了,再撒下一层。”

他停下手里的活,很认真地问我:

“师父,为什么不一次撒够?我们用秤把总盐量称好了,一次倒进去,搅拌均匀,不是更省事,更准确吗?”

我没有看他,只是用粗糙的手指捻起一把粗盐,感受着盐粒在指尖的粗细和潮气。我说:

“酱是活的,人吃饭也不能一口吃成个胖子。你一下子把它喂撑了,它会闹脾气,会‘烧心’,这缸酱就废了。”

他“哦”了一声,低下头,没再说话。但我从他撇了一下嘴的细微动作里,就知道他心里不服气。

在他看来,我说的这些“活的”、“脾气”、“烧心”,都是些玄乎的东西,是一个老头子为了维护自己权威而故弄玄虚的说法。

他信的是秤,是钟表,是那些白纸黑字写下来就永远不会变的东西。

他觉得,只要掌握了精确的配比和步骤,就能复制出一切。

镇子外面那条通往城里的新路修好以后,开来了很多我不认识的汽车。

有一天,一个穿西装的胖子开着一辆黑色的轿车,找到了我的酱园。

他递给我一张印着“宏发食品有限公司总经理”的名片,笑着说想投资我的酱园,在城里开个大工厂,用不锈钢大罐,用电脑控温,把丁家酱卖到全国去。

他唾沫横飞地说:

“老师傅,您这手艺,守着这几口破缸太屈才了!我们联手,一年产的量顶您一辈子,到时候您就等着分钱,什么都不用干!”

我听完,把名片还给了他,把他客客气气地送出了酱园。我说:“老板,谢谢你看得起。但我的酱,离了我这院子里的土,离了我这几口老缸,就不是那个味儿了。”

那天晚上,陈亮第一次跟我拍了桌子。

他脸涨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拳头攥得紧紧的,像是要跟谁拼命。

他对我吼:“师父,你糊涂啊!这是多好的机会!钱送到你门口你都不要!你守着这几口破缸,能守出什么名堂?你想一辈子都闻着这股酱臭味穷死吗?”

我坐在院里的老槐树下,慢悠悠地摇着蒲扇,看着天上的月亮。我说:

“阿亮,钱是好东西,没人不喜欢。但有些东西,比钱更金贵。”

“这酱园守的不是名堂,是根。根要是断了,长得再高的树,风一吹也就倒了。”

他气得笑了,那笑声里带着哭腔:

“根?根能当饭吃吗?现在这个世道,谁还跟你讲究这个!谁有钱谁就是爷!”

从那天起,我们之间像隔了一堵看不见的墙。他话变得很少,每天还是照常干活,只是眼睛里的那股火,被他小心地藏了起来。

他开始更频繁地偷偷记东西。我看到他把每一步用的料,都用一个小本子密密麻麻地记下来,甚至会用从镇上中学化学实验室里借来的小天平,去称量我凭手感抓的一把盐,然后记下那个精确到克的数字。



晚上我睡着了,他会像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溜进我放配方手稿的房间。

我其实没锁门,只是用一个我爹留下来的旧木箱装着。

他以为我睡得死,什么都不知道,其实他每次进来,踩到哪块会“吱呀”作响的地板,我心里都清楚得很。

我没点破他。我就像一个看戏的人,想看看这出戏,他到底能唱到哪一步。

那本手稿是我爹传给我的,纸都泛黄了,上面用毛笔字记满了各种原料的配比。

但在最后一页,我爹只龙飞凤舞地写了四个字:听声辨色。

我猜到,陈亮翻到最后一页时,看到这四个字,一定会撇着嘴,觉得这又是老头子的胡言乱语。

他把他认为有用的那些数字和步骤都抄走了,但那本破旧的手稿,他没拿走。

或许在他看来,有用的东西已经到手,那本作为“根”的册子,也就没了任何价值。

他走的那天,是个阴沉沉的下午。他

把那床睡了三年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头,旁边压着一张从作业本上撕下来的纸条。

纸条上的墨迹还没干透,只有一句话:“师父,我走了,酱园太小了。”

我拿起那张轻飘飘的纸条,走到院子里,看着那几口在阴影里一言不发的大酱缸。风吹过,老槐树的叶子沙沙地响,像是在替我叹气。

我知道,陈亮这条自以为是的小船,终于不顾一切地扬帆出海了。

至于他前面撞上的是金山还是礁石,那就不是我能管的了,得他自己用头去撞一次,才知道哪个更硬。

(二)

陈亮走了以后,酱园一下子就空了,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慌。

以前两个人干活,虽然累,但总有点你来我往的声响。

他会问我问题,我会骂他手脚笨。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每天听到的,除了自己搅动酱料的哗啦声,就只有风吹过院子的声音,和偶尔从巷子深处传来的几声狗叫。

邻居们聚在巷子口,看到我走过去,就停止了说话,用一种混杂着同情和看笑话的眼神打量我。

他们都在背后说我傻,说丁守拙养了条白眼狼,把看家的本事掏心掏肺地教给了他,结果人家翅膀一硬,扭头就飞走了,连声招呼都不打。

我对这些话,只是笑笑。有人当面问我,我就说:

“本事是他自己学的,腿长在他身上,想走就走吧,我还能用绳子拴着他不成?”

他们看我的眼神,就更像看一个无可救药的老顽固了。

他们觉得我不是心宽,是无能,是连自己的徒弟都镇不住。

没过半年,镇上传来了陈亮的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

他真的拉到了那笔投资,在邻市的开发区建了一座崭新的大工厂,名字起得很响亮,叫“鲜味王”。

从我们镇上开车过去,一个小时就到。

去城里办过事的人回来说,那工厂可气派了,全是亮晶晶的铁皮房子和玻璃墙,门口的牌子比我们镇政府的都大。

厂房里,一排排的大罐子全是锃亮的不锈钢,比我这院子都大。

工人都穿着雪白的褂子,戴着白帽子和口罩,不像是在做酱的,倒像是在医院里给人开刀。

陈亮的酱很快就铺满了镇上所有的小卖部和杂货店。

统一的玻璃瓶包装,鲜红色的标签,上面印着陈亮穿着笔挺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笑得春风得意的半身照片。

价格很便宜,我卖五块钱一斤的酱,他那瓶分量差不多的,只卖两块五。

有人图新鲜,买了一瓶回家尝了尝,第二天碰到我,大惊小怪地跑到我这里说:

“丁师傅,你那个徒弟真行啊!他做出来的酱,那味道,跟你这缸里舀出来的一模一样!简直吃不出差别!”

我听了,只是笑了笑,没说话。心里却想,尸体和活人,刚开始看,确实也差不多。

又过了一阵子,来我这买酱的人肉眼可见地少了。以前一到下午,酱园门口总会排起小队,大家提着瓶瓶罐罐,聊着天,等着我开缸。

现在,酱园的门从早开到晚,有时候一下午,都没一个人走进来。

那些几十年的老主顾,在街上碰到我,眼神都有点躲躲闪闪,像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亏心事,匆匆打个招呼就低头走开了。

我知道,他们都去买陈亮的“鲜味王”了。

便宜,方便,味道又几乎一样,谁会跟钱过不去呢?人性本就如此。

只有住在巷子最里头的瘸腿老张头,还跟以前一样,隔三差五地提着他那个豁了口的小瓦罐来。

他一瘸一拐地走进来,把瓦罐递给我,瓮声瓮气地说:

“守拙,给我来半罐。不知道为啥,吃了你这酱,心里头踏实。”

我每次都给他打得满满的,不肯收他的钱。他急了,非要塞给我。

我说:“张大哥,现在整个镇子,就你一个人还记得我这几口酱缸了。你这份心意,比钱金贵。”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酱园的生意差了,我反而清闲下来。

我还是按照老祖宗传下来的节奏做酱,春天制曲,夏天发酵,秋天晾晒。

一缸酱从黄豆变成能吃的酱,要整整一年的时间。

我守着这些酱缸,就像守着一群不会说话的老伙计。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它们比人更懂我的心思。

陈亮回过一次镇子。他开着一辆黑色的、能照出人影的小汽车,在镇上尘土飞扬的路上慢慢绕了一圈,像个巡视领地的国王。

车子在我的酱园门口停下了,他没下车,只是摇下乌黑的车窗,朝里面看了看。

那时候我正在院子里翻酱,穿着一身沾满深色酱渍的旧衣服,弯着腰,样子很狼狈。



我们的目光在空气中碰了一下。

他的眼神很复杂,有炫耀,有得意,还有一丝我说不出的东西,或许是怜悯。

他很快就摇上了车窗,车子一溜烟开走了,在地上卷起一阵灰尘,留下一股呛人的尾气味道。

镇上的人都在议论我。

他们说,丁守拙这回是彻底完了,被自己的徒弟一巴掌拍死在沙滩上了。

他们说,他守着那点老规矩,不知变通,活该穷死。

还有人说,陈亮这孩子有出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丁守拙应该替他高兴才对。

我听着这些话,心里没什么波澜,就像一块石头扔进了深井里,连个回声都听不见。

我只是觉得有点好笑。

他们都看到了陈亮盖起了高楼,却没人想过,这楼的地基,到底稳不稳。

冬天的时候,酱园的生意差到了极点,有时候连买米的钱都快没了。我只好把后院那几棵自己种的大白菜,挑到集市上去卖。

卖菜的时候,我看到“鲜味王”那辆崭新的送货车开了过来,车身上印着巨大的广告语:鲜味王,现代科技,传统风味。

司机跳下车,把一箱箱酱搬进小卖部。老板娘一边点货一边眉开眼笑地说:

“还是你们这酱卖得好,丁老头那个酱,现在都快没人要了,放着都怕坏掉。”

司机哈哈大笑,声音很大:

“那老头子懂什么,老古董了!我们陈总说了,他那套早就过时了,我们这叫技术,他永远也学不会!”

我蹲在菜摊后面,把头上的旧草帽又往下压了压。冷风吹过来,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

我忽然觉得,这一刻,我等了很久了。那缸酱,也等了很久了。

时辰,差不多快到了。

(三)

开春之后,陈亮的事业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他的“鲜味王”酱料,不光占领了我们这几个镇子,还像潮水一样,涌进了省城,甚至更远的大城市。

报纸上、电视上,都能看到他的名字。

他成了青年企业家的典范,一个将传统手艺与现代科技完美结合的传奇人物。

报道里是这么写的:

陈亮先生出身贫寒,但天资聪颖,师从一位民间老师傅。

但他不满足于小作坊的落后生产方式,决心要将这门美味发扬光光。

文章说,经过无数次废寝忘食的实验,他终于攻克了传统酱料难以量产、品质不稳的技术壁垒,让千家万户都能品尝到这种曾经藏在深巷里的美味。

文章里配了一张很大的照片,是陈亮站在一排排巨大的不锈钢发酵罐前。他穿着一尘不染的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对着镜头微笑,自信又从容。

他身后那些冰冷的、闪着银光的铁罐子,像一排排忠诚的、随时准备出征的士兵。

我是在邻居家的报纸上看到这篇报道的。

邻居指着报纸上的陈亮,咂着嘴,用羡慕的口气说:

“守拙,你看你这徒弟,真给你长脸!你现在后悔不?当初要是听他的,这照片上站着的人,可能就是你了。”

我没搭腔,只是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陈亮的笑容里,没有一丝对食物应有的温度。

那是一种征服者的笑,一种战胜了时间的得意。我忽然觉得他很可怜。

他以为自己驯服了时间,却不知道,他只是造了一堆没有灵魂的躯壳。

那段时间,陈亮变得非常忙碌。

我听人说,他又拉来了一笔更大的投资,准备把工厂的规模再扩大一倍。

他还和全国最大的连锁超市签订了独家供货合同。

所有人都说,陈亮这条龙,要一飞冲天,变成真正的大老板了。

他的工厂为此举行了一场盛大的投产仪式,庆祝新的生产线正式启用。市里的领导都去了,各路记者也去了很多。

那场面,据说比过年还热闹。

陈亮作为主角,站在铺着红地毯的主席台上发言。他说了很多话,感谢领导,感谢投资人,感谢这个伟大的时代。

他说:“有人说我背叛了传统,但我想说,我是在拯救传统!传统如果不能适应时代,那它的归宿就只有博物馆!”

“我的目标,是让‘鲜味王’走向世界,让全世界都尝到我们中国的味道!”

台下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瘸腿的老张头那天又来我这里打酱。他一边看我用长柄的竹勺舀酱,一边叹着气。

他说:“守拙啊,你这徒弟,心气太高了,飞得太快了。这么搞,会不会出事?”

我把打满的瓦罐递给他,说:“让他飞吧。飞得越高,摔下来的时候,才越知道疼。”

老张头没听懂我的话,摇着头,一瘸一拐地走了。

我关上酱园吱呀作响的木门,回到院子里。



阳光很好,暖洋洋地照在那些沉默的酱缸上。

我揭开其中一个酱缸的盖子,一股浓郁、复杂的酱香扑面而来。酱的表面,呈现出一种油亮的、深邃的红褐色,像一块上好的琥珀。

我用手指蘸了一点,放进嘴里。咸、鲜、甜,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发酵带来的酒香,在舌尖上层层叠叠地化开,最后留下一股悠长的回甘。

我知道,这一缸酱,成了。它的魂,回来了。

我回到屋里,从床底下一个积满灰尘的旧箱子里,翻出一部很多年没用过的老式手机。

手机早就没电了,黑乎乎的像块砖头。

我找了半天,才在抽屉的角落里找到那个满是划痕的充电器。充了很久,它才终于颤颤巍巍地亮了起来。

我翻着那个储存量很小的通讯录,手指在一个名字上停了下来。

我给那个号码存的名字是:阿亮。

我看了看墙上那只慢吞吞走着的老挂钟,估摸着他那边的仪式应该进行到最高潮、最热闹的时候了。

我按下了拨通键。

(四)

电话“嘟嘟”地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那边非常嘈杂,能清楚地听到激昂的音乐声、潮水般的掌声,还有很多人兴奋的说话声。

陈亮的声音从一片喧嚣中传过来,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不耐烦和高高在上的得意。

“喂?谁啊?”他问。

我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我能想象出他现在的样子。被人群簇拥在中心,像个刚刚登基的国王。

他可能正举着酒杯,和某个重要的人物谈笑风生。这个陌生的、不知道从哪个角落打来的老旧号码,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打扰。

“不说话我挂了。”他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点火气。

“阿亮,”我缓缓地开口,声音不大,“是我。”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几秒钟。那嘈杂的背景音,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突然捂住了。我甚至能听到他瞬间变得急促的呼吸声。

然后,他笑了,那笑声里充满了炫耀和一丝残忍的快感,仿佛一只猫抓到了老鼠,不急着吃掉,而是要先玩弄一番。

“哦,是师父啊。”他刻意把“师父”两个字拖得很长,语气轻佻得像是在叫一个下人。

“怎么,想通了?想来我这工厂看看?我跟你说,你那几口破缸,早就该当柴火烧了。现在是科技时代,懂吗?”

我没有理会他的嘲讽,声音很平静:“恭喜你,阿亮。我听人说,你今天很风光。”

“还行吧。”他洋洋得意地说,声音更大了,“这才刚开始。师父,时代变了,你那套不行了。你守着那些老掉牙的规矩,只能在那个小酱园里等死。”

“而我,会把这门生意,做到你一辈子都想象不到的高度。”

我能感觉到,他把手机开了免提。

他想让周围所有人都听到,听到他这个成功的徒弟,是如何教训他那个不识时务的、失败的师父。

他想当众羞辱我,用我的落魄和固执,来反衬他的远见和辉煌。

背景里传来几声压抑不住的、窃窃的笑声。

我沉默了片刻。

院子里的阳光照在我的手上,手上满是干裂的口子和常年做酱留下的深色印记。

我看着这些印记,就像看着一张刻满了山川河流的地图,上面有我走过的路,有我爹走过的路,还有我爷爷走过的路。



然后,我对着电话,一字一句地,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懂的语调,清晰地说道:

“好徒弟,你确定……我把核心配方,全都教给你了?”

(五)

我这句话说完,电话那头死一样的寂静。

刚才还嘈杂无比的音乐声、掌声、笑谈声,像是被人用一把巨大的剪刀,“咔嚓”一声,齐根剪断了。

我甚至能想象到现场所有人的表情,他们脸上那种幸灾乐祸的笑容一定都僵住了,像一出突然断了电的滑稽默剧。

陈亮没有立刻回话。

几秒钟后,我听到他那边传来一阵慌乱的、细微的摸索声,应该是他手忙脚乱地去关掉免提。然后,是压低了嗓门的、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的咆哮。

“你……你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不再有刚才的从容和得意,只剩下赤裸裸的惊恐和色厉内荏。他像一头在森林里横冲直撞的野兽,突然发现自己的一条腿被猎人的铁夹子死死地夹住了。

他以为自己站在世界的山巅,却没想到,脚下只是一个随时会崩塌的、薄薄的冰窟窿。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我只是轻轻地笑了笑,然后挂断了电话。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陈亮那个用金钱和谎言堆砌起来的王国,已经开始从内部瓦解了。

我把那部发烫的手机扔回床底的旧箱子里,走回到院子里。

风停了,太阳暖洋洋的,一切都和往常没什么不同。

那通电话之后的一个星期,什么事也没发生。

陈亮的工厂依旧在机器的轰鸣中运转,“鲜味王”的货车依旧在镇子上来来往往。

镇上的人谈论起那天的投产仪式,依旧是一脸的羡慕和向往。

似乎我的那句话,只是一颗扔进湖里的小石子,连一圈像样的涟漪都没有激起。

只有我知道,风暴正在海面下最深的地方酝酿。

果然,半个月后,问题开始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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