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小张啊，这是我妹妹的照片，你先看看。”
团长把照片递给我，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
我接过照片，看着上面那个笑容灿烂的姑娘，心跳莫名加快。
“团长，这……”
“别紧张，就是见个面，聊聊天。”
团长拍拍我的肩膀，“我妹妹人很好，你一定会喜欢的。”
我叫张浩然，今年二十五岁，刚从军校毕业分配到某野战团。
团长叫李国强，是个出了名的好人。他对下属关心备至，对新兵格外照顾。我刚到部队的时候，他就经常找我谈心，问我适不适应，有没有困难。
“小张，你今年多大了？”有一次，他突然问我。
“二十五。”我回答。
“二十五了，该考虑个人问题了。”团长说，“有女朋友吗？”
我摇摇头。这些年一心扑在学业和训练上，哪有时间谈恋爱。
“那正好。”团长眼睛一亮，“我有个妹妹，今年二十三，在市里当小学老师。人长得漂亮，性格也好，就是眼光太高，到现在还没找到对象。我看你不错，要不你们见个面？”
“这……”我有些犹豫。相亲这种事，我从来没经历过。
“别紧张，就是吃个饭，聊聊天。”团长说，“如果不合适，就当交个朋友。”
看着团长热切的眼神，我不好拒绝，只能答应了。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我想象着见面的场景，想着该说些什么，想着万一对方不喜欢我怎么办。
第二天，团长把他妹妹的照片给我看了。照片上的姑娘留着齐肩短发，笑容很甜，眼睛弯弯的，像两道月牙。
“怎么样？漂亮吧？”团长问。
“嗯，挺好的。”我说。
“那就这么定了，这周六你们见个面。”团长说，“地点在我家，我妹妹周末会回来。”
就这样，我的第一次相亲定下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整个人都有些飘。训练的时候走神，吃饭的时候也心不在焉。战友们都笑我，说我是不是恋爱了。
“哪有。”我嘴硬，可心里确实有些期待。
周六很快就到了。我特意去理了个发，换上了最新的便装，还买了一束花和一盒巧克力。
下午三点，我准时到了团长家。这是一栋老式的家属楼，六楼。我爬楼梯的时候，手心全是汗。
站在门口，我深吸了一口气，按响了门铃。
门开了，团长笑着站在门口：“来了来了，快进来。小雪，客人到了！”
我走进屋，把花和巧克力递给团长。屋里收拾得很干净，茶几上已经摆好了水果和茶水。
“小雪马上就来，你先坐。”团长说。
我坐在沙发上，紧张得不知道该把手放在哪里。突然，卧室的门开了，一个姑娘走了出来。
就在我准备站起来打招呼的时候，那个姑娘突然愣住了。她瞪大眼睛看着我，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是你？！”她的声音在颤抖。
我也愣住了。这张脸，我见过。五年前，在火车站，那个哭着求我帮忙的女孩。
下一秒，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我脸上。
“啪！”
我的脸火辣辣地疼，脑子一片空白。
“小雪！你干什么？！”团长吓了一跳，赶紧拉住她。
“哥！就是他！”姑娘哭了出来，“就是他当年在火车站骗了我！”
团长愣住了，看看我，又看看他妹妹，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小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问我。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五年前的那个夏天，我确实在火车站遇到过一个女孩。可那不是骗，那是……
“我没骗她。”我说。
“你还狡辩！”李小雪指着我，“你拿了我的钱，说会把我爸爸送到医院，结果你转身就跑了！我爸爸差点死在火车站！你知不知道？！”
她的话像刀子一样扎进我心里。我看着她红肿的眼睛，看着她颤抖的身体，突然发现，原来她一直都记得那件事。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说。
“那是怎样？”李小雪哭着说，“你说啊！你说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沉默了。这件事，太复杂了。复杂到我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够了！”团长突然喝止，“你们两个，都给我坐下。”
他的声音很严厉，带着军人特有的威严。我和李小雪都愣了一下，乖乖坐下了。
“现在，你们一个一个说。”团长看着我，“小张，你先说。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那个夏天的故事。
那是五年前的七月，我刚考上军校，准备去学校报到。因为家里穷，我带的钱很少，只够买火车票和路上的花销。
那天，我在火车站候车。突然，一个女孩跑过来，拉住我的衣服。
“求求你，帮帮我。”她哭着说，“我爸爸晕倒了，我没钱送他去医院。”
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中年男人。那个男人脸色发白，额头全是汗，看起来情况很严重。
“叔叔怎么了？”我问。
“他有心脏病，刚才突然发作了。”女孩哭着说，“我的钱都丢了，现在一分钱都没有。求求你，借我点钱，我保证会还给你的。”
我犹豫了。我手里只有一千块钱，这是我全部的积蓄。如果借给她，我可能连去学校的路费都不够了。
可看着那个躺在地上的男人，看着女孩哭得通红的眼睛，我还是掏出了钱包。
“这里有八百块，你先拿去用。”我说。
“谢谢，谢谢你。”女孩接过钱，眼泪不停地往下掉，“你是好人，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不用还了。”我说，“救人要紧。”
“不行，我必须还。”女孩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个本子和笔，“你告诉我你的地址和电话。”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她我的名字和老家的地址。电话号码我没说，因为当时我还没有手机。
“你等着，我马上回来。”女孩说完，就要去叫救护车。
“等等。”我叫住她，“我帮你一起去吧，你一个人可能忙不过来。”
“真的吗？”女孩眼睛一亮，“那太好了。”
我们一起把她爸爸扶起来，往医院的方向走。可就在这时候，广播里传来了我要乘坐的那趟火车即将发车的通知。
我停住了脚步。那趟火车，是去学校的唯一一趟直达车。如果错过了，我要转好几趟车，而我手里的钱已经不够了。
“怎么了？”女孩问。
“我……”我看着她，又看了看火车站的方向，心里挣扎得厉害。
就在这时候，我看到不远处有两个穿制服的人。我认出来了，那是车站的工作人员。
“你等一下。”我对女孩说，然后跑向那两个工作人员。
“同志，你好。”我说，“那边有个人心脏病发作了，能不能帮忙叫救护车，或者帮忙照顾一下？”
两个工作人员看了看那边的情况，点了点头：“行，我们马上去。”
我松了口气，转身想去跟女孩说清楚。可就在这时候，广播又响了，说火车还有五分钟就要发车了。
我站在那里，看着女孩和她爸爸的方向，又看着火车站的入口。最后，我咬了咬牙，转身跑向了火车站。
我知道，工作人员会帮她的。我也知道，如果我错过这趟火车，我的军校梦可能就要破灭了。
可我没想到，这一跑，就让一个女孩记恨了五年。
“所以，你就这样跑了？”李小雪冷冷地问，“你根本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对不对？”
我沉默了。确实，我不知道。
“那我告诉你。”李小雪的眼泪又掉下来了，“那两个工作人员，根本没来。我等了十几分钟，都不见人影。我只能自己拦出租车，把我爸爸送去医院。可我身上没钱，司机不肯拉我们。我跪在地上求了好久，才有一个司机愿意先送我们去医院。”
“到了医院，医生说我爸爸必须马上手术，要两万块钱。我把你给我的八百块都交了，可还差很多。我给所有亲戚打电话借钱，跪在医生面前求他们先救人。最后，是一个好心的医生自己垫付了一万块，手术才做成。”
“我爸爸在重症监护室住了一个星期，我守了一个星期。那一个星期，我每天只吃一个馒头，就是为了省钱。我想着，等我爸爸醒了，我一定要找到你，把钱还给你，然后质问你，为什么要骗我。”
“可等我爸爸醒了，我按照你留的地址去找你，才发现根本没有那个地方。你给我的，是假地址。”
“那一刻，我才明白，我被骗了。你根本不是想帮我，你只是想做做样子，然后趁我不注意跑掉。”
“你知道吗？这五年来，我每次想起这件事，都恨不得找到你，质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李小雪说完，已经泣不成声了。
我坐在那里，整个人都僵住了。原来，事情是这样的。原来，那两个工作人员根本没去帮她。原来，她经历了那么多痛苦。
“对不起。”我说，“我不知道会这样。我以为那两个工作人员会帮你的。我真的没有骗你的意思。”
“你没有骗我？”李小雪冷笑，“那你为什么留假地址？”
“我没有留假地址。”我说，“我留的是我老家的地址，但那个村子可能改名了。我已经好几年没回去了，不知道具体情况。”
“你还在狡辩！”李小雪站起来，“我不想看到你，你走！”
“小雪，你冷静点。”团长按住她，“我相信小张不是那种人。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哥，你居然还相信他？”李小雪不可置信地看着团长，“你知道那天我有多绝望吗？你知道我为了救爸爸，受了多少委屈吗？你都不知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团长说，“那段时间我在外地执行任务，等我回来的时候，你们都不愿意跟我说详细情况。我只知道爸爸住院了，你受了很大的惊吓。现在我才明白，原来是因为这个。”
“可是小雪，你要相信哥哥的眼光。”团长说，“小张不是那种人。他在部队表现很好，训练刻苦，待人真诚。如果他真的是骗子，我不可能把他推荐到我们团，更不可能让你们见面。”
“可事实就是，他拿了我的钱跑了。”李小雪说。
“那是因为他要赶火车。”团长说，“他当时要去军校报到，如果错过那趟车，后果很严重。而且他确实找了工作人员帮忙，只是那两个人没有去。这不能怪他。”
“那他为什么不等我？”李小雪问，“哪怕就等五分钟，跟我说清楚也好啊。”
我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啊，为什么我当时不等呢？为什么我不跟她说清楚就跑了呢？
因为我怕。我怕错过火车，怕失去去军校的机会，怕辜负父母的期望。
可我没想到，我的这个选择，会给一个女孩带来这么大的伤害。
“对不起。”我再次说，“我知道说对不起没用，但我真的很抱歉。如果可以，我愿意补偿你。”
“补偿？”李小雪笑了，笑得很苦涩，“你要怎么补偿？补偿我那一个星期的煎熬？补偿我这五年的噩梦？”
我说不出话来。是啊，有些伤害，是无法补偿的。
屋里陷入了沉默。空气凝固得让人窒息。
过了很久，团长开口了：“小雪，你先回房间冷静一下。小张，你也先回去吧。这件事，我们慢慢说。”
我站起来，看了李小雪一眼。她坐在沙发上，把头埋在膝盖里，肩膀在不停地颤抖。
我想说点什么，可又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最后，我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回到宿舍，我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
战友们问我相亲怎么样，我说不太顺利。他们还想问，我已经钻进被子里，不想说话了。
那天晚上，我一夜没睡。我一直在想五年前的那个夏天，想李小雪的眼泪，想她说的那些话。
我知道，我欠她一个解释，一个道歉，还有一份补偿。
可我该怎么做呢？
第二天，我找到了团长。
“团长，对不起。”我说，“我给您添麻烦了。”
“坐。”团长指了指椅子，“昨天晚上我和小雪谈了很久。她跟我说了当年的详细情况。”
我坐下，等着他继续说。
“我相信你不是故意要骗她。”团长说，“你当时的情况我能理解，换成是我，可能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可是我伤害了她。”我说。
“是的，你伤害了她。”团长说，“这五年来，她一直走不出那段阴影。她变得不再相信陌生人，不敢轻易帮助别人，也不愿意谈恋爱。她说，她怕再遇到像你这样的人。”
我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疼。我没想到，我当年的一个选择，会给她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所以，我想弥补她。”我说，“团长，您告诉我该怎么做。”
“弥补不是那么容易的。”团长说，“小雪现在很恨你，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说。
“可恨的背后，是失望。”团长说，“她当年那么信任你，把你当成救命恩人，结果却被你抛弃了。这种背叛感，比恨更可怕。”
我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我有个建议。”团长说，“如果你真的想弥补她，就用行动证明，你不是当年那个抛弃她的人。”
“怎么证明？”我问。
“这要看你自己的了。”团长说，“我只能告诉你，小雪是个很善良的姑娘。她虽然恨你，但她内心深处还是那个愿意相信别人的人。只要你足够真诚，她会原谅你的。”
听了团长的话，我心里有了底。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始行动起来。
首先，我去医院查了李小雪父亲当年的就医记录，找到了那个垫付医药费的医生。我把一万块钱还给了他，并且表达了我的感谢。
医生说：“这钱我早就忘了，你不用还的。”
“不，我必须还。”我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然后，我找到了当年那两个车站工作人员。他们已经不记得那件事了，但我还是跟他们说了当年的情况，并且批评了他们的不负责任。
最后，我回了一趟老家，确认了我当年留给李小雪的地址。果然，那个村子已经被合并到别的村了，地址确实变了。我开了一份证明，证明我没有留假地址。
做完这些，我把所有的证据整理好，交给了团长。
“这些给小雪看看吧。”我说，“我想让她知道，我不是骗子，也不是坏人。我只是当年太年轻，做了一个不够周全的决定。”
团长接过那些资料，看了很久。最后，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张，你是个好孩子。”
又过了一个星期，团长把我叫到办公室。
“小雪看了你整理的那些资料。”他说。
“她怎么说？”我紧张地问。
“她哭了。”团长说，“她说，她没想到你会做这么多。她说，她可能真的误会你了。”
我松了口气。至少，她愿意相信我了。
“不过，她还是很生气。”团长说，“她说，你当年为什么不多等几分钟。哪怕就几分钟，跟她说清楚也好。”
“我知道。”我说，“这是我的错。”
“所以，她想见你。”团长说，“她想听你亲口解释当年的事。”
我点头：“我随时可以。”
“那就今天晚上吧。”团长说，“还是在我家，你们好好谈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