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文情节皆为虚构,人物、地点、事件是基于艺术表达的创作,与现实无关。所用图片并非真实人物影像,仅作辅助叙事。本文借虚构故事传递积极价值观,呼吁读者遵纪守法,弘扬友善、正义等正能量,共建和谐社会。
我,苏文远,醒来的时候,以为自己身在地府。
四周是熟悉的沉香木气味,身上盖着的是我睡了二十年的旧棉被。可我的身体,却像一具不属于我的、被抽空了骨髓的皮囊,轻飘飘的,没有半分力气。窗外,天光惨白,没有一丝活人的暖意。
我挣扎着坐起身,环顾四周。这是我的卧房,一切如旧,只是……太安静了。静得连窗外树叶的摩擦声都听不见,静得能听到自己胸腔里那颗心,每一次跳动都沉重而迟缓,像一口行将就木的残钟。
「福伯?」我试着呼唤,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
无人应答。
往日里,只要我稍有动静,那个跟了我二十多年的老仆就会立刻端着热茶推门进来,嘴里絮叨着“少爷当心着凉”。可今天,回应我的只有这满室的死寂。
我扶着墙,挣扎着走到外屋。堂屋正中,那盏我爹留下的长明灯,竟然亮着。灯油早已见底,灯芯却烧得正旺,火苗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近乎透明的白色。
灯下,是我忠心耿耿的老仆福伯平日里打盹用的那张草席。
草席上,空无一人。只有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他最常穿的粗布旧衣。衣服上面,还压着一张被磨得起了毛边的当票。
我走过去,拿起那张当票,上面写着“苏府祖传玉佩壹块,当银叁两”。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那是我娘留给我唯一的遗物,是我苏家最后的体面。福伯他……
就在这时,一阵阴冷的穿堂风吹过,将那套叠好的旧衣吹开了一角。衣服底下,是一小撮……灰白色的灰烬,如同燃尽的香灰。
风吹过,那撮灰烬打着旋,无声无息地散了。
我的大脑“轰”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一个时辰前,县里最好的王大夫刚刚给我下了定论:寒气攻心,油尽灯枯,准备后事吧。
我明明……已经死了。
![]()
01.
我叫苏文远,是苏州城里一个破落书香门第的独子。祖上曾出过探花,也算显赫一时。但传到我爹这一代,家道中落,只剩下这座老宅和满屋子的旧书。我爹娘在我十五岁那年相继染病去世,偌大的苏家,便只剩下我和从小看着我长大的福伯,相依为命。
福伯本不姓福,他是我爹从人牙子手里救下的孤儿,无名无姓,便跟了我们苏家的姓,我爹希望他能福寿安康,便给他取名单名一个“福”字。他名义上是仆,实则待我如亲子。这些年,我一心只读圣贤书,家里的里里外外,全靠他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操持。为了供我读书赶考,他变卖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最后,竟连我娘的遗物都……
三天前,我从考场出来,淋了一场倒春寒的冷雨,当晚便发起高烧,一病不起。苏州城里所有的大夫都请遍了,个个都摇头叹气,说我这病来得蹊生,邪气入体,已是回天乏术。
我最后的记忆,是福伯跪在我的床前,老泪纵横,他那双长满了老茧的手,死死地抓着我冰冷的手,嘴里反复念叨着:“少爷,你不能死……苏家不能绝后啊……老奴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把你换回来……”
现在想来,他那句话,竟不是一句简单的悲痛之言。
我失魂落魄地在屋里寻找,希望能找到福伯的身影。可整个宅子,里里外外,都没有他。只有那盏诡异的长明灯,和草席上那撮消失的灰烬,像一个无法解释的噩梦。
直到我在福伯的枕下,找到了一本被翻烂了的《民间异术录》。其中一页,被他用指甲划出了深深的印记,标题触目惊心——“献身替死,借命续灯”。
书上说,此乃上古禁术。若遇阳寿将尽之人,可由血亲或至诚之人,以自身寿元为引,燃尽三魂七魄为灯油,强行向阎罗“借”来阳寿,为将死者续命。施术者,则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只在原地留下一撮……本命骨灰。
我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那张当票从我手中滑落。
叁两银子。那不是当玉佩的钱。那是福伯……那是福伯把他这条老命,卖给某个懂此邪术的方士,换我“还阳”的……买命钱!
“福伯!”
我嘶吼出声,一口气没上来,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那血,落在堂屋冰冷的青石板上,竟没有立刻凝固,而是像活物一般,迅速地渗入地底,消失不见。
02.
福伯的“死”,像一块巨石,压在我的心上。
我活过来了,却是用我最亲的人,永世不得超生的代价换来的。这份“生”,比死还让我痛苦。
我病愈后的身体,也变得十分古怪。我不再畏寒,反而时常觉得体内有一股散不去的阴气,手脚总是冰凉。我食欲大减,对荤腥之物更是闻之欲呕,每日只靠一些清粥素菜果腹。
而我们家这座老宅,也变得越来越不对劲。
院子里,那棵福伯亲手栽下的,每年都开得极盛的腊梅,竟在一夜之间,毫无征兆地枯萎了。菜园里的生机也断绝了,种下什么都活不了。整个宅子,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阳气,变得死气沉沉。
邻里们看我的眼神,也充满了畏惧和疏远。他们背地里都叫我“还阳人”,说我身上带着阴间的晦气,谁沾上谁倒霉。以前那些时常接济我们的老街坊,如今见到我,都像见了瘟神一样,远远地绕开。
我被彻底孤立了。
偌大的宅院,只剩下我一个人,守着满屋的孤寂和一本本冰冷的旧书。
福伯用命换我活下来,是希望我能考取功名,光耀苏家门楣。我不能辜负他。我强忍着悲痛,收拾心情,每日将自己关在书房,效仿古人,悬梁刺股,夜以继日地苦读。
我以为,只要我考取了功名,就能告慰福伯的在天之灵。
可我没想到,在这座阴气弥漫的老宅里,等待我的,不是金榜题名,而是另一个更加诡异的……“她”。
03.
那是一个初夏的雨夜。
我照常在书房夜读。窗外风雨大作,雷声阵阵,豆大的雨点敲打着窗纸,发出“噼啪”的声响。
我正读到一篇《劝学篇》,读至酣处,一阵狂风猛地灌入,将桌上的烛火“噗”地一下吹灭了。
书房里,瞬间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我摸索着火折子,正准备重新点燃蜡烛。就在这时,我闻到了一股奇特的香气。那不是花香,也不是熏香,而是一种……一种像是女子闺房里传来的,混杂着胭脂和体香的,幽冷而旖旎的气息。
我心里一惊,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我划着火折子,微弱的火光亮起。借着那跳动的光芒,我看到,就在我的书桌对面,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个人影!
我吓得魂飞魄散,手一抖,火折子掉在地上,又灭了。
黑暗中,我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个“人”没有动,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我甚至能听到一阵极轻微的,几乎不存在的呼吸声。
“谁……谁在那里?”我颤声问道,后背的冷汗已经浸湿了衣衫。
没有回答。
我壮着胆子,再次摸索着点燃了蜡烛。
烛光重新照亮了整个书房。
书桌对面,空空如也。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我眼花缭乱的幻觉。
可空气中,那股幽冷的胭脂香气,却更加浓郁了。而且,我惊恐地发现,我面前那方我刚刚磨了一半的砚台里,不知何时,竟被重新蓄满了墨汁。那墨,色泽乌黑,细腻润滑,比我用过的任何一种墨都要好。
那一夜,我彻夜未眠,抱着一柄戒尺,在烛光下枯坐到天明。
我以为,这只是一个开始。
我没想到,她,来得那么快。
![]()
04.
第二天夜里,同样的时间,同样是在我夜读之时,她,又来了。
这一次,我没有吹灭烛火。
她就那么凭空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没有脚步声,没有开门声,仿佛她本就属于这里的黑暗,只是在我眨眼的瞬间,凝聚成了人形。
她穿着一身鲜红的嫁衣,凤冠霞帔,华丽无比。那红色,在昏黄的烛光下,红得刺眼,红得像血。
她的脸,很美。是一种苍白的、没有血色的美。柳叶眉,丹凤眼,琼鼻樱口,像是从古画里走出来的仕女。但她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活人的神采,只有一片化不开的哀怨和死寂。
我们就那样对视着,谁也没有说话。
我怕吗?自然是怕的。但我心中更多的,是一种巨大的悲哀。福伯为我而死,我早已是将死之人,如今再见鬼魅,竟也生不出太多的恐惧。
良久的沉默后,她动了。
她缓缓地走到我的书桌前,拿起我的毛笔,蘸了蘸那方被她磨好的墨,然后,在我的宣纸上,写下了两个字。
那字迹,娟秀,却又带着一股彻骨的寒意。
她写的是:
「夫君。」
写完这两个字,她便抬起头,静静地看着我。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久别的恋人。
我彻底懵了。
我苏文远,二十年来,一心只读圣贤书,从未有过婚配,何来娘子一说?
她见我没有反应,便又提起笔,在“夫君”二字旁边,写下了她的名字。
「柳如霜。」
然后,她便如来时一样,身形慢慢变淡,最终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了空气中。只留下那股胭脂香,和宣纸上那三个墨迹未干的字。
![]()
05.
从那天起,这个自称柳如霜的红衣女子,每夜都会准时出现在我的书房。
她从不说话,也从不害我。
她会为我磨墨,为我理卷,甚至在我读书疲惫,伏案小憩时,为我披上一件外衣。她的存在,像一个沉默的影子,一个最体贴的妻子。
我的恐惧,渐渐被一种荒诞的习惯所取代。我甚至开始,有些期待她的到来。在这座死寂的老宅里,她是我唯一的“伴”。
我开始尝试与她交流。我给她讲我白天读过的诗词,给她说我年少时的趣事。她总是静静地听着,那双死寂的眸子里,偶尔会泛起一丝我看不懂的涟漪。
我问她,她是谁,为何会在此处,又为何称我为“夫君”。
她始终不答。
直到有一天,我从我爹留下来的一个旧书箱里,翻出了一本我们苏家的族谱。在族谱的最后一页,我看到了一个被墨点污掉的名字。在那个名字旁边,有一行用蝇头小楷写下的批注。
字迹,是我爹的。
那批注写的是:「逆子文远,自幼顽劣,曾与城西柳家之女如霜,私订娃娃亲。后柳家遭逢大变,满门抄斩,此亲遂罢。为免牵连,特将此页污之。」
我的大脑,如同被重锤击中。
柳如霜!她竟是我指腹为婚,却从未谋面的……未婚妻!柳家满门抄斩,那她,必然是含冤而死的!
我终于明白,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她不是孤魂野鬼,她是回来寻她的“夫君”的!
这个发现,让我对她,生出了一股深深的愧疚和怜惜。
就在我准备为她设一个牌位,好生供奉,以慰她的在天之灵时,一个云游的道士,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我家门口。
他看起来仙风道骨,一双眼睛却锐利得仿佛能刺穿我的五脏六腑。他没有进门,只是站在门口,痴痴地看着我们家这座老宅,又抬头看了看天色,眉头紧锁,不停地掐指推算。
许久,他长叹一口气,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那眼神,充满了极度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上前作揖道:「道长,您……您为何在此长叹?」
![]()
道士没有立刻回答我。他死死地盯着我的脸,又看了看我身后的宅子,最后,目光仿佛穿透了墙壁,望向了我那间书房的方向。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看着我,嘴唇哆嗦着,用一种近乎于梦呓般的声音,缓缓地,说出了一句让我如坠冰窟,魂飞魄散的偈语。
他说:
「老仆借命,红衣续灯,阴阳错位,人鬼殊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