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六岁之前,我是一只不会叫的蝉。
藏在深宫的角落,无声无息。
所有人都说,安乐公主胆小如鼠,见人就躲。
父皇叹息,说我终究难登大雅之堂。
那年父皇寿宴,歌舞升平,一片祥和。
突然,利刃破窗,寒光如雪。
一个黑衣刺客,如鬼魅般直逼龙椅。
满殿惊呼,护卫不及。
在所有人都以为父皇在劫难逃时。
我却端着酒杯,慢悠悠地,说了五个字。
那杀气腾腾的刺客,身形竟猛然一僵。
他死死地盯着我,仿佛看到了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事。
然后,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他手中的剑,“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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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大靖王朝的安乐公主萧明月,是个出了名的胆小鬼。
这是整个皇宫上下,人尽皆知的共识。
它不是一个秘密,而是一个被摆在明面上的标签。
这个标签,甚至比她的公主封号还要响亮。
她生来便与其他的皇子公主不同。
她的诞生并没有带来应有的欢庆。
宫中反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寂静。
她人生的前六年,是在一片宛如死水的沉默中度过的。
她不哭,不闹,也不笑。
她的世界里仿佛没有声音的存在。
无论宫女乳母用尽何种方法,都无法让她发出一丝声响。
无论是拿最甜的糖糕引诱,她也只是静静地看着。
还是用最有趣的故事吸引,她也只是漠然地听着。
她都未曾开口说过一个字。
宫里的人都私下里议论,这是一件多么可惜的事情。
他们说这位公主,恐怕是个天生的哑巴,无法继承皇室的言语。
他们说真是可惜了那副仙女般的容貌。
这份怜悯之中,又夹杂着一丝庆幸。
毕竟,一个有缺憾的公主,对任何人都没有威胁。
可就在她六岁生辰的第二天,命运开了一个玩笑。
一只御花园里不知被谁惊扰到的狸猫,像一道闪电般从她面前窜过。
那狸猫的身上,缠绕着一团惊慌失措的灰色气团。
那气团剧烈地波动着,冲击了她平静的视野。
她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发出了一声细弱如蚊呐的尖叫。
那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上,发出的第一声。
这一声,打破了长达六年的魔咒。
从那以后,奇迹发生了,她便能说话了。
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问乳母狸猫去了哪里。
吐字清晰,条理分明,并没有任何的障碍。
这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又感到不可思议。
皇帝龙颜大悦,以为是上天垂怜。
可她那仿佛已经深入骨髓的胆小,却丝毫未曾改变。
甚至可以说,在她能说话之后,这份胆小变得更加具体。
她开始用语言来表达她的恐惧。
她怕的东西,多得数不胜数。
她会明确地告诉乳母,她害怕什么。
她怕天边滚过的闷雷,因为那雷声里夹杂着暴虐的紫色电光之气。
她怕夜里被风吹动的树影,因为树影摇晃时会扭曲周围安宁的气场。
她怕一切不熟悉的,陌生的面孔。
因为每一张陌生的面孔背后,都带着一团她无法预测的命运之气。
那可能是光明的,也可能是晦暗的。
这种未知,让她感到窒息。
甚至连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若是飞得离她近了些,都能让她心惊胆战。
她能看到那蝴蝶薄翼上转瞬即逝的生命光晕。
那光晕是如此脆弱,仿佛下一秒就会熄灭。
她会吓得躲到乳母的身后,小小的身子瑟瑟发抖。
她不是害怕蝴蝶本身,而是害怕即将亲眼目睹一场微小的死亡。
皇帝萧成章对这个自己最小的女儿,是既心疼又无奈。
他身为帝王,无法理解这种源于虚无的恐惧。
他也曾想过各种办法,为她壮胆。
他希望她能拥有皇家血脉应有的气度。
他曾将她带到皇家马场,那是一个充满阳刚之气的地方。
他想让她看看那些神骏非凡的御马,感受一下金戈铁馬的豪情。
他指着最雄壮的汗血宝马,告诉她那是力量的象征。
可她看到的,却是那匹马身上过于旺盛而显得焦躁的赤红色气焰。
她甚至看到马儿的气中,有一丝因被禁锢而产生的怨懟。
她却被马匹偶尔发出的嘶鸣声,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冷。
那嘶鸣声,在她耳中,是气焰的爆发,是怨怼的呐喊。
他也曾请来宫廷里最顶尖的画师,为她画了一幅下山猛虎图。
他命人将画挂在她的寝宫之中,希望她能日日观看,耳濡目染。
他以为,见得多了,便不会再怕了。
那画师的技艺确实登峰造极,猛虎栩栩如生。
可她却连正眼都不敢看那幅画一眼。
因为她看到的,不只是一只画出来的老虎。
她看到的是画师在创作时,注入画中的那股暴戾与杀伐之气。
那股气息是黑红色的,粘稠而又不祥。
它盘踞在画卷之上,仿佛一个不散的阴魂。
每次经过那面墙,都像是躲避瘟疫一样,低着头,绕着走。
她宁愿多走几十步路,也不愿靠近那面墙分毫。
皇帝还尝试过更温和的方法。
他让人寻来佛寺高僧,为她诵经祈福。
他希望佛法的祥和能驱散她心中的怯懦。
可她看到的,却是那位高僧身上虽然有代表慈悲的金光。
但金光之下,却也隐藏着一丝无法化解的,对红尘俗世的灰色眷恋。
这种矛盾的气息让她感到混乱和不安。
久而久之,皇帝也彻底放弃了。
他所有的努力,都如同石沉大海。
他看着女儿日渐憔悴的小脸,心中只剩下叹息。
他想,罢了,一个公主,胆小就胆小一些吧。
或许这就是她的命数,强求不得。
只要能在这座固若金汤的深宫之中,安安稳稳地,无风无浪地过上一辈子,便也算是足够了。
02
他开始下令,不许任何人再用任何方式去“锻炼”公主的胆量。
他只想为她营造一个绝对安全和静谧的环境。
宫中的那些皇子公主们,大多是看不起这个懦弱得不像皇室血脉的妹妹的。
他们的成长伴随着竞争和野心。
他们身上的气,总是明亮而锐利,充满了攻击性。
他们无法理解,为何同为龙脉,萧明月却如此与众不同。
他们会在背后,用各种刻薄的言语嘲笑她。
当着她的面,他们或许会顾及父皇的命令。
但背后的议论,却如刀子般伤人。
说她是皇室的耻辱,是血脉中的杂质。
说她连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都不如。
因为老鼠尚且知道偷窃和躲藏,是为了生存。
而她的胆小,在他们看来,毫无缘由,纯粹是懦弱。
更有甚者,会故意在她面前,踩死一只蚂蚁,然后观察她的反应。
他们会因为看到她惊恐的眼神而感到快意。
那是一种强者对弱者的,残酷的优越感。
每当此时,萧明月都只是低着头,用那双小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角。
她看到了那只蚂蚁身上,微弱的生命之气瞬间熄灭。
她也看到了兄长或姐姐身上,那股因施虐而显得更加可怕的,洋洋得意的气。
她一言不发,仿佛将自己缩进了一个无形的壳里。
她不是不想反驳,而是她知道,她看到的东西,说出来也无人会信。
那只会让她显得更加怪异和瘋狂。
沉默,是她唯一的保护色。
她在宫中的存在感,比静安宫里那棵无人问津,快要枯死的老槐树还要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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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棵老槐树的气,是灰败而稀薄的,预示着生命的尽头。
而她,只是将自己的气,收敛到了极致。
她让自己看起来,就像一团几乎透明的空气。
没有人知道,在她那双总是盛满了惊恐和怯懦的清澈眼眸深处,隐藏着一个怎样惊天动地,足以颠覆世人认知的秘密。
那个秘密,解释了她的一切反常。
萧明月不是胆小。
她是……看得太多了。
这份能力,并非后天习得,而是与生俱来。
从她有记忆起,她的这双眼睛,就能看到一些别人永远也无法看到的东西。
那是一个平行于现实世界的光影维度。
她能看到,每一个活生生的人的身上,都缠绕着一团若有若无的“气”。
这些“气”,有着千变万化的颜色,有着各种各样不同的形态。
它是一个人灵魂的色彩,是命运的草稿。
每日为她梳洗,对她慈爱有加的乳母身上,缠绕着的是温暖而柔和的乳白色。
那白色中还带着淡淡的粉,那是发自内心的关爱。
教导皇子们读书,不苟言笑的太傅身上,笼罩着的是刻板而厚重的青灰色。
那青灰色像一块方正的石头,代表着他恪守的规矩和陈旧的学识。
而她的父皇,那位执掌天下的九五之尊身上,则是一团威严霸道,时而剧烈翻滚,时而又如深潭般平静的紫金色。
那紫金色的气团中,时常会伸出无数条细微的丝线,连接着朝堂上下的文武百官。
她能看到这些丝线的颜色变化,从而感知到父皇对某个臣子的信任或猜疑。
更可怕的是,她能从这些“气”的细微变化中,提前预知到一些即将发生的事情。
这份预知,不是模糊的预感,而是清晰的影像。
比如,哪位宫女身上的气,在某一天突然变得灰败暗淡,边缘开始溃散。
那么不出三日,这位宫女便会因为一场急病,或是意外,而香消玉殒。
她曾见过一个平日里活泼的宫女,头顶的气忽然变得如死灰一般。
她试图拉住那个宫女,不让她去井边打水。
可她的行为在别人看来只是又一次的胆小发作。
结果,那个宫女在井边滑倒,溺水而亡。
比如,哪位在朝堂上意气风发的大臣,他身上那代表着权势的红色气体中,若是悄悄地缠绕上了一丝不祥的黑线。
那黑线如同毒蛇,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缠越紧。
那么很快,他便会卷入一场足以让他身败名裂,甚至家破人亡的血光之灾。
她曾在一次宫宴上,看到一位将军身上的红色气焰冲天。
但那红色气焰的根部,却不知何时被一缕黑气所污染。
她知道,这位将军的功高震主,已经引起了猜忌。
不久后,便传来了将军通敌叛国,满门抄斩的消息。
这个五彩斑斓,生机勃勃的世界,在她的眼中,却是一个充满了不祥预兆和潜在危险的地方。
每一次日出,她看到的不是希望,而是新一轮命运轨迹的展开。
每一次日落,她感受到的不是宁静,而是无数命运丝线的暂时沉寂。
每一个人的命运,无论是贵为皇子,还是卑微如蝼蚁,都像一条条被编织好的丝线,清晰无比地呈现在她的面前。
她看到三皇子身上的储君之气日益强盛,但也混杂着越来越多的猜忌与冷酷。
她看到五公主那明媚的桃花色气息背后,隐藏着未来远嫁和亲的灰色阴影。
03
她看到一个新入宫的小太监,他身上的气干净透明,却在踏入某个宫殿后,被染上了一抹永远洗不掉的墨色。
她看到了太多的死亡,太多的灾祸,太多的不幸。
她像一个置身事外的观众,被迫觀看着一幕幕无法干预的悲剧。
这份超越了凡人理解范畴的,如同神明般的能力,却成了她生命中最沉重,最无法摆脱的枷锁。
她不敢与人对视,因为她害怕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他身上那团预示着未来厄运的气。
她不敢大声说话,因为她害怕自己不经意的一句话,会惊扰了那些围绕在人们身边的,无形的命运丝线。
她所谓的“胆小”,所谓的“懦弱”,其实是一种看透了世事无常,生命脆弱之后,本能的,绝望的自保和逃避。
她也曾试图将自己看到的这些匪夷所思的东西,告诉自己最亲近,最信任的乳母。
可换来的,却是乳母那惊恐万状,仿佛在看一个怪物的眼神,和更加小心翼翼,甚至带着几分畏惧的照顾。
乳母以为她是中了邪,被不干净的东西魇着了,偷偷请来了宫外的道士,在她的寝宫里,做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法事。
从那以后,萧明月便彻底学会了沉默。
她将所有的秘密,所有的惊恐,都死死地藏在了自己的心底。
她宁愿被这世上的所有人,都当成一个胆小如鼠,上不了台面的懦夫,也不愿再被当成一个能看到鬼神的,不祥的怪物。
她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像一道影子一样,长到了十岁。
这一年,是皇帝萧成章的四十岁整寿。
按照大靖王朝的祖制,皇帝逢十的寿辰,需在太和殿大宴群臣,与天同庆,以彰显国力的强盛与皇恩的浩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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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皇帝的子女,所有的皇子公主,无论长幼,无论受宠与否,都必须按时出席。
这个消息,对萧明月来说,无异于一场惨无人道的酷刑。
要去那个金碧辉煌,却也汇聚了最多,最复杂,最汹涌的“气”的地方,要去面对上百个她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她光是想想那个场面,就觉得手脚冰冷,呼吸困难,仿佛要窒息过去。
她想称病不去,可这次是父皇的四十整寿,意义非凡,任何理由都无法成为推脱的借口。
最终,她还是像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被宫女们穿上了那身繁复华丽的宫装,梳上了精致的发髻,打扮得像个橱窗里易碎的瓷娃娃,半推半就地,带到了那座让她感到恐惧的太和殿。
她被安排在一个最不起眼,最角落的位置。
她的身边,坐着同样因为年纪尚幼,或是生母地位不高,而不受重视的几位皇子。
大殿之内,灯火辉煌,如同白昼。
觥筹交错,人声鼎沸。
文武百官,宗室贵戚,各国使臣,济济一堂。
悠扬悦耳的丝竹之声,混合着人们的欢声笑语,汇成了一片热闹喧嚣的海洋。
可这一切,在萧明月的眼中,却是另外一番,令人心惊肉跳的景象。
她看到了,那位平日里威风八面,在朝堂上说一不二的吏部尚书身上,那团代表着权势的赤红色气体之中,不知何时,已经悄悄地缠绕上了一丝代表着疾病与衰败的黑线。
她看到了,那位刚刚从边关得胜归来,被誉为“大靖军神”的镇国将军,他身上那股冲天的,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一般的血气,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得暗淡。
她还看到了,她那高高在上的,正在接受百官朝贺的父皇。
那团代表着至高无上皇权的,威严无比的紫金色龙气之上,不知何时,竟被一缕极其细微,却又无比锐利,如同出鞘的刀锋一般的纯黑色气体,悄悄地缠绕住了。
那缕黑气,充满了暴戾,杀戮,和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绝。
萧明月的心,在那一瞬间,猛地向下一沉,仿佛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她知道,今晚,要出大事了。
而且是足以改变国运,让血流成河的,天大的事。
她的第一反应,是逃跑。
立刻逃离这个即将变成修罗场的,危险的地方,回到她那虽然冷清,却绝对安全的,小小的宫殿里去。
可当她的目光,越过重重人群,看到父皇那张因为喜悦而泛着红光的脸时,她那准备起身的动作,却像被钉在了原地,再也无法动弹分毫。
父皇虽然对她的胆小感到无奈和失望,却从未真正地苛责过她。
他会记得她喜欢吃御膳房新做的桂花糕,会让人特意为她留一份。
他会在寒冷的冬天,亲自来到她的宫里,伸手试试她宫里的暖炉,烧得够不够旺。
在这座冰冷而无情的宫城里,父皇那笨拙而深沉的爱,是她为数不多的,能感受到的温暖。
她不能,也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他,陷入那必死的杀局之中。
可她能做什么呢?
她只是一个十岁的,被所有人都认为是胆小鬼的,毫无存在感的公主。
04
她的话,谁会信?
她若是现在不顾一切地冲上去,大喊着说有危险,有刺客。
恐怕只会被当成一个受了惊吓,胡言乱语的疯子,被侍卫们不由分说地拖下去。
甚至,还会因此而惊动了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刺客,让他提前动手。
萧明月的心,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剧烈的挣扎和恐惧之中。
她的手心,早已被冷汗浸湿,一片冰凉。
就在这时,宴会的气氛,达到了最高潮。
一队从西域进贡而来的舞姬,穿着薄如蝉翼的彩色纱衣,如同美丽的蝴蝶,在殿中翩翩起舞。
她们的身姿曼妙,舞技精湛,引来了满堂的喝彩与掌声。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精彩绝伦的舞蹈,给牢牢地吸引了过去。
就在此刻!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布帛被利刃撕裂的声音,从大殿紧闭的窗边,悄然响起。
这个声音很轻,很细微,几乎被殿内鼎沸的丝竹之声,完全掩盖。
可萧明月却听见了。
因为她也“看见”了。
那缕一直缠绕在父皇身上的,如同刀锋般锐利的黑气,在这一瞬间,猛然暴涨!
一个通体漆黑的身影,如同一只从地狱里钻出的,无声的猎鹰,撞破了厚厚的窗纸,从殿外闪电般地窜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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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速度,太快了!
快到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越过了数十米的距离。
他手中的那柄狭长的长剑,在殿内明亮的灯火照耀下,反射出一道雪亮的,令人心悸的,死亡的寒光。
他的目标,明确无比,就是龙椅之上,那个还在举着酒杯,满面春风地微笑着的,大靖王朝的最高统治者!
“有刺客!”
“护驾!快护驾!”
尖叫声,惊呼声,桌椅被撞翻的倒地声,在沉寂了一秒之后,瞬间响成一片。
整个太和殿,在这一刻,乱成了一锅煮沸的粥。
离皇帝最近的几名御前侍卫,虽然在第一时间拔出了腰间的佩刀,可他们的速度,与那名身法诡异的刺客相比,实在是太慢了,慢得令人绝望。
眼看着,那柄闪烁着死亡寒光的长剑,就要毫无阻碍地,刺入皇帝的胸膛。
所有人都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仿佛已经看到了下一秒,血溅五步,龙驭宾天的惨状。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无限地放慢。
在这一片极致的混乱和歇斯底里的恐慌之中。
只有一个角落,是出奇安静的。
萧明月依旧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尖叫,没有躲藏。
她甚至,还慢悠悠地,伸出那双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端起了自己面前那杯从未动过的,专门为她准备的,甜甜的果酒。
她看着那个离自己的父皇,只有不到三步之遥的黑衣刺客。
她看着他身上那股浓烈到化不开的,代表着纯粹杀戮的,纯黑色的杀气。
她也看着,在那团纯黑色的,暴戾的杀气之中,隐藏着的一丝极其微弱,却又无比熟悉的,仿佛风中残烛般的,淡青色的“气”。
那是一种,代表着思念,遗憾和永恒羁绊的颜色。
于是,就在那电光火石,所有人都以为皇帝在劫难逃的,千钧一发的瞬间。
萧明月,用一种不大,却在混乱中异常清晰,甚至带着几分慵懒的语调,慢悠悠地,说了五个字。
这五个字,像是一道来自天外的,蕴含着无上伟力的魔咒。
那个杀气腾腾,一往无前,仿佛要将这天都捅个窟窿的黑衣刺客。
他那迅猛无比的前冲身形,竟在距离龙椅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猛然一僵!
他手中的剑,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中。
那闪烁着森然寒光的剑尖,距离皇帝萧成章的咽喉,不过三寸。
他整个人,仿佛被施了最古老的定身法,一动不动,宛如一尊雕塑。
然后,他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