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
“林总，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技术总监指着屏幕，声音都在发颤，“所有的门禁记录都正常，监控没有任何死角，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这些货……就像是自己长腿跑了！”
林杰盯着监控画面里空空如也的货架，太阳穴突突直跳。
三个月，整整三个月，价值数百万的货物凭空消失，整个公司被一个看不见的“幽灵”拖向深渊。
就在他濒临崩溃时，门口那个新来的保安大爷，端着保温杯，指着漆黑的窗外，幽幽地说了一句：“林总，贼，不一定非得是人啊……”
01
“又丢了？”
林杰的声音很轻，但会议室里所有人都打了个冷颤。
他的助理小刘，一个刚毕业的年轻人，哆哆嗦嗦地递上一份报告。
“林总……是的。昨晚……昨晚三号仓库又丢了一批货。和之前一样，仓库的智能门锁……没有开启记录，24小时监控……没有任何异常画面。”
林杰把报告摔在桌上。
“啪”的一声，像一记耳光，抽在每个高管的脸上。
“安保部门！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我花大价钱请来的顶尖团队呢？”
安保总监是个退伍军人，此刻满头大汗，站起来，腰杆却挺不直。
“林总，我们的人三班倒，24小时盯着监控，连眼都不敢眨。仓库外围我们也加了红外线感应，昨晚连只野猫都没有靠近过！”
“那货呢？货去哪了？”林杰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每个人的脸，“告诉我，是不是我们公司闹鬼了？”
没人敢说话。
这种诡异的失窃，已经持续了三个月。
林杰的公司是一家高科技电子产品经销商，仓库里的东西，随便一个芯片都价值不菲。
第一个月，他以为是寻常的盗窃，立刻升级了全市最顶级的安保系统，仓库大门换成了需要三重验证的智能锁，监控摄像头换成了360度无死角的高清夜视版。
结果，第二个星期，货照样丢。
第二个月，他开始怀疑有“内鬼”。他不动声色，让信得过的人士，把所有能接触到仓库的员工查了个底朝天。
结果，每个员工都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到了这个月，公司内部已经人心惶惶。有传言说，公司得罪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批货是被“鬼”搬走的。
林杰烦躁地挥了挥手。
“散会！”
高管们如蒙大赦，逃也似的离开了会议室。
林杰一个人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他白手起家，把这家小公司做到今天这个规模，眼看着就要上市，却被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绊住了脚。
他揉了揉眉心，视线无意中落在了公司大门口的保安亭。
亭子里坐着一个老大爷，是两个月前新来的，姓张。
老张没什么特别的，人很沉默，不像别的保安那样爱凑在一起吹牛。他总是一个人坐在那里，手里常年端着一个泡着枸杞的旧保温杯，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前方，像是在发呆。
每天，林杰进出公司，都能看到他那个样子。有时候林杰会想，这大爷是不是在思考什么人生哲学。
但更多的时候，他只是觉得，这个保安，有点呆。
一个连招呼都懒得打的保安，能指望他什么呢？
林杰自嘲地笑了笑，收回了目光。
他不知道，那个他眼中“发呆”的大爷，浑浊的眼球里，正倒映着整栋大楼的每一个细节，像一张正在慢慢收紧的网。
02
夜，已经深了。
整栋写字楼都陷入了黑暗，只有林杰的总裁办公室还亮着灯。
他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把这三个月的所有监控录像翻来覆覆地看了。
屏幕上，仓库的画面一遍又一遍地播放着。一切如常，静谧得像一幅油画。然后，到了某个时间点，画面依旧静谧，但所有人都知道，货架上的东西，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林杰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炸了。他关掉电脑，疲惫地走出办公楼。
深夜的冷风让他打了个哆嗦。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保安亭，没想到，里面的灯居然还亮着。
那个叫老张的保安，正坐在里面，慢悠悠地擦拭着他的那个宝贝保温杯。
看到林杰出来，老张放下了手里的杯子，推开亭子的小窗。
“林总，还没回去？”
“睡不着。”林杰敷衍了一句，准备直接去停车场。
“喝口热水吧，暖暖身子。”老张说着，从另一个暖水瓶里倒了一杯热水，递了出来。
林杰有些意外。这老头平时闷葫芦一样，今天怎么转性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谢谢。”
水很烫，暖意顺着手心传遍全身，林杰紧绷的神经似乎也松弛了一点。
他靠在保安亭边，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叹了口气。
老张也没再说话，只是顺着林杰的目光，看向了他们公司所在这栋几十层高的写字楼。
看了半晌，老张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林总，你们这栋楼，到了晚上，灯火通明啊。”
林杰一愣。
他回头看了看身后几乎全黑的大楼，只有自己办公室和几个加班的技术部还亮着灯，稀稀拉拉的，哪里算得上“灯火通明”？
他皱了皱眉，觉得这大爷可能真是有点糊涂了。
“没有啊，张大爷。除了我们几个加班的，其他部门早就关灯下班了。”
老张听到他的反驳，没有争辩。
他只是笑了笑，那笑容在夜色里显得有些高深莫测。
然后，他摇了摇头，重新关上了窗户，继续擦他的保温杯，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随口的一句梦话。
林杰端着那杯热水，站在原地，感觉莫名其妙。
一个眼神不好的糊涂大爷。
他给自己下了个定义，然后转身走向停车场。
可不知道为什么，那句“到了晚上，灯火通明啊”，就像一根小小的刺，扎进了他的脑子里，怎么也拔不出来。
灯火通明？
明明……是一片漆黑啊。
03
“林总，警方那边也……也没什么进展。”
第二天一早，助理小刘的汇报，又给林杰的心上添了一块石头。
“他们把所有涉事员工的社会关系都查了一遍，也调查了他们的银行流水，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他们也承认，这种案子，是他们从业以来遇到的最棘手的。”
林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山穷水尽。
这个词，就是他现在最真实的写照。
一整天，他都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谁也不见。
窗外的天色，从亮到暗。
当城市再次被夜色笼罩，华灯初上时，林杰疲惫地站起身，走到了窗边。
他看着对面那栋同样漆黑的写字楼，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就在这时，老张那句莫名其妙的话，又一次毫无征兆地跳了出来。
“你们这栋楼，到了晚上，灯火通明啊。”
灯火通明……
灯火通明！
林杰的身体猛地一震，像被一道闪电劈中！
他死死地盯着自己公司大楼里，那些零星亮着灯的加班办公室的窗口。
他明白了！
他终于明白了！
老张说的“灯火通明”，指的不是灯的数量，不是明亮程度！
他说的，是灯背后的东西！
是电！
是每一个亮着灯的窗口背后，那一条条正在运转的电线，和一个个正在消耗着电力的设备！
我们所有人，包括警察，都在用眼睛看，在查人，在查监控，在查那些看得见的东西！
但如果……
如果“内鬼”不是人呢？
如果，那个打开仓库大门的“贼”，根本就没有出现在监控里，甚至……根本就没有出现在这栋大楼里呢？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林杰的脑海里炸开！
他猛地转身，冲出办公室，一把推开会议室的大门。
里面，一群束手无策的高管和技术人员还在开着一场毫无结果的讨论会。
“都别吵了！”林杰一声大吼，镇住了全场。
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他。
只见林杰双眼通红，布满血丝，表情却带着一种异样的亢奋。
他冲到技术总监面前，抓着他的肩膀，用力地摇晃着。
“我们都想错了！我们一直在查‘人’，但如果‘内鬼’不是人呢？”
技术总监被他摇得发晕：“林总……您……您说什么呢？”
林杰松开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了那句扭转乾坤的指令：
“立刻！马上！给我调出过去三个月，公司所有办公室，所有电脑主机，在夜间，尤其是失窃案发生那几个小时的——”
“用电记录！”
04
技术部的机房里，气氛紧张得像一根拉到极致的弦。
几十名技术员在电脑前飞快地敲击着键盘，数据流像瀑布一样在屏幕上刷新。
林杰站在他们身后，双拳紧握，手心里全是汗。
他赌上了自己最后的希望。
“林总，数据太多了！全公司几百台电脑，三个月的夜间用电数据，简直是天文数字！”技术总监的嗓子已经喊哑了。
“找！”林杰的声音只有一个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就找那些耗电量有异常峰值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半小时后。
“找到了！”一个年轻的技术员突然尖叫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他的屏幕上。
“林总，您看！”技术员指着屏幕上的一条曲线图，手都在抖，“每次失窃案发生的当晚，行政部……行政部员工吴浩的办公电脑，它的主机CPU和显卡功耗，都在凌晨两点到四点之间，出现了极其异常的用电峰值！”
“这……这不正常！”技术总监立刻凑了过来，脸色大变，“这个时间点，电脑应该是休眠状态，功耗会降到最低！这种峰值……这种峰值，就像是有人在用这台电脑，玩大型3D游戏，或者……在进行超大规模的数据运算！”
林杰的瞳孔骤然收缩。
“吴浩？”他脑子里飞快地搜索着这个名字。
一个非常普通的行政文员，平时负责一些杂事，老实巴交，毫不起眼。
“立刻报警！控制住吴浩！”
两个小时后。
在确凿的后台数据和用电记录面前，吴浩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
真相，终于大白于天下。
这个看似老实的行政文员，其实是个顶尖的电脑高手。他利用职务之便，在自己的办公电脑里，植入了一个伪装成普通软件的“后门程序”。
每到深夜，他舒舒服服地躺在几十公里外的家里，用自己的私人电脑，通过网络远程登录并唤醒了公司的办公电脑。
然后，他再以这台拥有公司内网权限的电脑为“跳板”，侵入并暂时接管了仓库的智能安保系统。
他可以随心所欲地修改监控录像，让摄像头在关键的几分钟里循环播放之前的正常画面。
他也可以悄无声息地打开那个需要三重验证的智能门锁，为等候在外面的同伙，打开一条畅通无阻的“幽灵通道”。
而他本人，则拥有最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这是一种近乎于“完美”的高智商犯罪。
若不是那份异常的电费单，可能永远都不会有人发现这个秘密。
案子破了。
整个公司都沉浸在一种劫后余生的狂喜之中。
林杰却没有任何庆祝的心情。他推开所有前来道贺的人，一个人，快步走出了办公楼。
他穿过大厅，径直走向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保安亭。
亭子里，老张正坐在老位子上，端着他的保温杯，悠闲地喝着热茶，仿佛外面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看到林杰走来，他缓缓放下杯子，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林杰站在亭子外，看着这个穿着一身旧保安服的大爷，喉咙有些发干。
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任何感激的言语，在眼前这个人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困扰了整个公司，逼疯了顶尖安保团队和警方的惊天谜案，竟然被这个每天“发呆”的大爷，用一句看似疯话的提醒，就给点破了。
这个人……
绝不只是一个普通的保安。
这一刻，林杰看着老张的眼神里，除了感激，更增添了一份深深的敬畏。
05
为了表彰老张的巨大贡献，也为了稳定公司内部因“内鬼”事件而动荡的人心，林杰决定召开一次全体员工年度大会。
会议的最后，是最激动人心的环节。
林杰站在台上，手持话筒，目光扫过台下所有员工，最后，定格在角落里那个穿着保安服的身影上。
“今天，我要向大家介绍一位我们公司的英雄！”
聚光灯“唰”地一下，打在了老张的身上。
老张显然有些不适应，下意识地用手挡了挡眼睛。
台下的员工们开始窃窃私语，他们不知道，这个平时毫不起眼的保安大爷，和“英雄”两个字有什么关系。
林杰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了整个会场。
“正是这位张大爷，用他超凡的智慧和洞察力，一语点醒梦中人，帮助我们破获了那起离奇的仓库失窃案，为公司挽回了数百万的损失！”
林杰将整个破案的关键过程，用最精炼的语言讲述了一遍。
当听到真相是利用电脑远程作案时，全场一片哗然。而当他们得知，第一个发现线索的，竟然是这位保安大爷时，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难以置信。
掌声，雷鸣般地响了起来。
林杰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为了感谢张大爷的卓越贡献，公司董事会一致决定，给予张大爷一次性奖金，十万元！”
“哇！”台下一片惊呼。
“并且！”林杰加重了语气，“我们决定，正式聘请张大爷，担任我们公司新成立的‘安全战略部’总监一职，月薪——五万！”
轰！
整个会场彻底沸腾了！
从一个月几千块的保安，一步登天，成为月入五万的公司总监！
这简直是现实版的“一步登天”！
所有人都用羡慕和敬佩的目光看着老张，掌声经久不息。
在众人的簇拥下，老张缓缓地走上了台。
他从林杰手中接过了话筒，台下的掌声更加热烈了。
林杰也笑着，准备听他说几句感谢的话。
然而，老张接下来说的话，却让所有人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他对着话筒，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林总，各位，谢谢大家的好意。”
“但这钱和职位，我不能要。”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林杰也愣住了，他连忙上前一步，低声劝道：“张大爷，您别客气，这是您应得的！”
“不，我不是客气。”
老张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
在全场数百人惊愕的注视下，他缓缓地从自己那件洗得发白的保安服内侧口袋里，拿出了一样东西。
看清这样东西后众人瞬间傻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