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老李,你想开点,将军他……也是有自己的考虑。”通讯员小王把转业报告递给我,眼神躲闪,不敢看我的脸。
我接过那张薄薄的纸,目光死死钉在末尾的评语栏上。陈将军那熟悉又陌生的字迹,像一把生锈的铁锁,锁住了我全部的青春。
“‘表现平平’?”我低声念了出来,感觉喉咙里像塞了一团沙子,“二十年,就换来这四个字?”
小王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李哥,高副参谋长那边好像……算了,我不说了。你……多保重。”
他匆匆离去,留下我一个人站在空旷的走廊里。我攥着那张纸,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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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我的名字叫李诚,四十二岁。二十二岁那年,我从汽车连被选拔出来,成了当时还是师长的陈将军的专职司机。从那天起,我人生的轨迹就和将军的吉普车轮紧紧绑在了一起。我开着那辆老旧的北京212,跟着他从北疆的戈壁滩,一路开到南海的军港。后来,车换成了更平稳的桑塔纳,再后来,是那台气派的奥迪100。车在变,将军的职务在变,唯一不变的,是我,李诚,永远坐在驾驶座上,做他最可靠的“影子”。
二十年,七千三百个日夜。我比将军夫人更清楚他什么时候胃疼,记得他偏爱哪种茶叶,知道他疲惫时会习惯性地用手指敲击车窗。我听过他在车后座上发出雷霆般的命令,也见过他因为一个老兵的牺牲而在深夜里沉默不语。将军的长子结婚,婚车的方向盘是我握的。将军的老母亲半夜突发心梗,是我闯着红灯,用最快的速度把老人送到军区总院。我以为,我早已不是一个简单的司机,而是他生命中一个不需要言语的家人。
直到今天,这张转业报告彻底打碎了我的幻想。
“表现平平。”
这四个字,像四记响亮的耳光,扇在我的脸上。它否定了我熬过的每一个通宵,否定了我为他挡过的每一次酒,否定了我二十年来毫无保留的忠诚。
我拿着报告,走回了属于我的那间小小的司机宿舍。宿舍在办公楼的辅楼一层,阴暗潮湿,但推开窗就能看到将军办公室的灯光。二十年来,每晚看到那盏灯熄灭,我才能安心睡去。
宿舍里的人都听说了消息。隔壁给后勤部长开车的老张,见到我,只是张了张嘴,最后重重拍了拍我的肩膀,什么也没说。勤务班那个以前总“李哥、李哥”叫个不停的小战士,远远看见我,就立刻低头绕道走了。
人情冷暖,我比谁都懂。将军这棵大树不再为我遮风挡雨,那些攀附在树干上的藤蔓自然会迅速枯萎。
我开始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几件洗得发白的旧军装,一个印着“赠给最可爱的人”的搪瓷缸子,还有一本相册。我翻开相册,里面有一张泛黄的照片。那是十多年前,将军带着我们去一个偏远哨所视察,大雪封山,车坏在了半路。我们俩,就着风雪,分食了一个冻得像石头的馒头。照片里,将军搂着我的肩膀,我们俩都笑得像个傻子。
我用粗糙的手指抚过照片上将军年轻的脸,心口一阵阵地抽痛。为什么?我一遍遍地问自己。如果是我做错了什么,哪怕是天大的错误,他可以骂我,可以罚我,甚至可以一脚把我踹出部队。但“表现平与平”,这是一种诛心的评语。它意味着,在你眼里,我这二十年的所有付出,都平淡无奇,不值一提。
收拾完最后一件行李,我脱下了身上的军装,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床头。然后,我换上了来部队时穿的那身便装。衣服已经不合身了,紧紧地绷在身上,像一层不属于我的皮肤。
最后,我需要去交还车钥匙。那台黑色的奥迪,车牌是军区的核心号码,从我手里擦拭过无数遍,比我自己的手掌还要熟悉。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向那栋我再熟悉不过的办公楼主楼。
我敲响了将军办公室的门。
“进。”
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推门进去,将军正埋首于一堆文件之中,头顶的白发在台灯下格外刺眼。他没有抬头。
“将军,我……我来交车钥匙。”我把那串沉甸甸的钥匙放在他宽大的办公桌上,钥匙和红木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又冰冷的声响。
“嗯。”他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单音节,依旧没有抬头,“手续都办好了?”
“办好了。”我的声音有些干涩。
“那就好。”他说,“转业费应该会按时发。以后到了地方,好好生活。”
他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跟一个陌生人交代一件无关紧要的公事。没有一句挽留,没有一句解释,甚至没有一句像样的道别。
我的心,彻底沉入了冰窖。最后一丝侥幸,最后一丝期盼,都化为了泡影。我站得笔直,双腿却有些发软。我想问,我想咆哮,我想把那张写着“表现平平”的报告摔在他的脸上,问他一句凭什么。
但我没有。二十年的军旅生涯,教会我最深刻的一件事,就是服从。即使这服从毫无道理,即使这服从让我肝肠寸断。
“是,将军。”我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我挺直了腰杆,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尽管我已经换上了便装。这是我对他,也是对我自己这二十年青春,最后的告别。
然后,我转身,一步一步,走出了这间办公室。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在我拉开门的一瞬间,将军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很轻,但很清晰。
“李诚。”
我的身体猛地一僵,巨大的希望瞬间涌上心头。我猛地转过身望着他。
他终于抬起了头,目光却越过了我,望向我身后的某个虚空之处。他缓缓说道:“外面的风大,把门带上。”
我拉上门,沉重的木门隔绝了两个世界。门外是我的茫然前路,门内是他我再也无法触及的巍峨世界。
02
走廊里,我迎面撞上了高副参谋长。他比将军年轻十岁,总是笑眯眯的,但眼神里总透着一股鹰隼般的锐利。他是军区里公认的,最有可能接替陈将军位置的人。他与将军面和心不和,这是整个大院公开的秘密。
“哟,这不是老李吗?”高副参谋长一脸夸张的惊讶,然后亲热地揽住我的肩膀,“手续办完了?这么快?”
我不想理他,挣了挣肩膀,却没有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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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别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嘛。”他凑近我,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和引诱,“我听说了,‘表现平平’,啧啧,陈将军这事办得可不地道啊。给你开了二十年车,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
他顿了顿,拍了拍我的胳膊,笑容变得意味深长:“老李,你是个明白人。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这个道理,古往今来都是一样的。我的车,可还缺个技术好的司机。你要是想通了,随时来找我。我保证,你的转业报告上,写的绝对是‘表现优异’。”
他的话像一条黏腻的毒蛇,缠上了我的脖子,让我感到一阵生理性的恶心。我猛地甩开他的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快步朝楼下走去。
背后传来他不以为意的轻笑声,那笑声像鞭子一样抽在我的背上。
我逃也似地离开了办公楼。阳光刺眼,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我早已身处一个巨大的旋涡之中。而将军,他没有选择拉我一把,而是毫不犹豫地将我推了出去。
我走到了停车场,那辆属于我的,褪了色的红色桑塔纳轿车孤零零地停在角落里。这是我几年前用全部积蓄买的二手车。我拉开车门坐进去,趴在方向盘上,再也忍不住,眼泪混合着屈辱和悲愤,无声地滑落。
我发动了汽车。老旧的发动机发出一阵嘶哑的咳嗽,然后不情愿地轰鸣起来。我没有立刻开走,而是最后一次,深深地看了一眼后视镜。后视镜里,军区大院的红星八一军徽,庄严肃穆。它曾是我的骄傲,我的信仰。现在,它却像一个巨大的伤疤,烙印在我的过往里。
再见了,我的二十年。
我挂上档,松开离合,车子缓缓地向前驶去。
车轮碾过大院门口的减速带,发出一声沉闷的“咯噔”声,仿佛是我和过去做着最后的切割。哨兵亭里的哨兵认识我,他朝我敬了个礼。我木然地看着他,没有回礼。我已经不是军人了。
车子汇入了城市的车流。窗外,是90年代中期特有的喧闹景象。街边商店播放着震耳欲聋的流行音乐,穿着喇叭裤的年轻人骑着摩托车呼啸而过,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一种骚动的气息。这个世界如此鲜活,如此陌生,却又让我感到如此的恐惧。
我失去了方向。我不知道该去哪里。父母早已过世,老家也没有什么亲人了。这个城市,除了军区大院,我没有任何熟悉的地方。
我把车漫无目的地开着,直到汽油表指向了红线。我才把车停在了一个僻静的、靠近郊区的路边。这里以前是片农田,现在被圈了起来,插着“待开发”的牌子。远处,城市的轮廓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显得模糊不清。
我熄了火,车厢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我粗重的呼吸声。我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红塔山”,这是我能抽得起的最好的烟。我点上一根,猛吸了一口,辛辣的烟雾呛得我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的眼泪,分不清是烟熏的,还是心酸的。
也许,高副参谋长说得对?良禽择木而栖。如果我去找他,至少能有一份体面的工作,一个“表现优异”的评语。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我狠狠地掐灭了。
我李诚,再落魄,也不会去当一条摇尾乞怜的狗。陈将军可以不要我,但我不能背叛他。这或许是我给自己保留的,最后一点可怜的尊严。
我掐灭了烟头,把它扔出窗外。
03
我趴在方向盘上,额头抵着冰凉的塑料,闭上了眼睛。就让我这样待一会儿,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做。
“嘀嘀嘀……嘀嘀嘀……”
一阵急促的电子音打破了死寂。
我猛地抬起头,是我腰间的BP机(寻呼机)在响。这个时候,会有谁呼我?我在这个城市里,没有任何需要联系的人。
我解下腰间的BP机,昏暗的光线下,液晶屏上显示着一串数字:9696888。这是一个公共电话的号码。号码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是用数字代码打出来的。
“SU HUI DIAN.” (速回电)
我的心猛地一跳。这台BP机,是几年前将军的儿子小陈送给我的,他说方便联系。但这些年,除了偶尔接收一些天气预报或者祝福短信,它几乎没响过。更不用说用这种紧急又神秘的方式。
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我的第一反应是恶作剧。也许是哪个无聊的人打错了。
我准备关掉它,但手指悬在按钮上,却迟迟没有按下去。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让我感到一丝不安。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这样一个奇怪的呼叫。
我犹豫了几秒钟。最终,一种军人特有的,对未知命令的好奇和服从,战胜了我的理智。
我推开车门下车,环顾四周。不远处,大概一百米的地方,有一个孤零零的IC卡电话亭。那是这个年代的产物,连接着城市里无数个或公开或秘密的故事。
我从钱包里翻出一张IC卡,插进了话机。然后,我按照BP机上显示的号码,一个一个按下了按键。
电话接通了,听筒里传来一阵电流的“滋滋”声。
“喂?”我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没有人回答。只有那单调的电流声,像一条蛇,从听筒里钻进我的耳朵,让我头皮发麻。
“喂?哪位?”我又问了一句,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一些。
还是没有声音。我皱起眉头,心想果然是恶作剧。我正准备挂断电话。
一个经过处理的声音,突然从听筒里炸开。那声音沙哑、低沉,像是通过某种变声器发出来的,听不出男女,也听不出年龄。
“别说话,听着。”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呼吸瞬间停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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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桑塔纳,驾驶座的下面,有一个用牛皮纸包着的东西。”
我下意识地回头,望向我那辆停在黑暗中的红色轿车。它像一只潜伏的怪兽,安静,却又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拿到它。十分钟后,到城南的废弃水泥厂三号仓库。记住,一个人来。”
不等我做出任何反应,电话“咔”的一声,被对方干脆利落地挂断了。
我握着冰冷的听筒,呆立在电话亭里,大脑一片空白。晚风从电话亭的缺口吹进来,我才发现,我的后背已经完全被冷汗浸湿了。
这冰冷的命令,这不容置疑的语气,这精确的时间和地点。每一个字,都透着一股熟悉的味道。一种我追随了二十年的,属于军人的味道。
可是,那声音,那隐藏在背后的神秘人,到底是谁?
他怎么知道我的车?怎么知道我停在这里?驾驶座下面,又会有什么东西?
无数个问题在我脑海里炸开,但我唯一能感觉到的,是巨大的危险。
我想着还是别管这事了,拔出IC卡,我跑回车旁。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手忙脚乱地想去拧动车钥匙。
但我的手,却在碰到钥匙的一瞬间,停住了。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了驾驶座的下方。那片黑暗的,我从未留意过的空间。
那里,到底有什么?
是高副参谋长设计的圈套,想栽赃我,然后借此攻击陈将军?还是……还是有别的可能?
我想起了陈将军最后那句“把门带上”。那句看似无情的话,在此时此刻,却似乎有了另一层含义。他是不是想隔绝掉什么?比如,高副参某长的视线?
二十年的相处,让我对将军有了一种近乎本能的理解。他不是一个绝情的人。他今天所有的反常,所有的冷酷,背后一定有原因。
而这个原因的答案,或许……或许就在我的座位底下。
我闭上眼睛,经过内心一番纠结后,我还是决定将座位下的东西拿出来看看。
我俯下身,伸向了驾驶座下方那片未知的黑暗之中。
我的指尖,触碰到了一个冰凉、粗糙的物体。它被牛皮纸包裹着,方方正正,有一定的分量。
我把它拿了出来。
借着车窗外微弱的路灯光,我看到,那是一个用牛皮纸紧紧包裹,并且用胶带封得严严实实的方块物体。大约有两块砖头那么大。我轻轻晃了晃,里面似乎有东西,发出了轻微的、沉闷的碰撞声。
我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我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我抬头看了一眼手表,距离那个神秘人说的“十分钟”,还剩下七分钟。
去,还是不去?
这个问题,在我把这个牛皮纸包拿出来的那一刻,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我重新拧动车钥匙,桑塔纳的发动机再次轰鸣起来。但这一次,它的声音不再嘶哑,反而充满了力量。
我挂上档,猛地一脚油门,车子像一支离弦的箭,冲入了黑暗之中。
城南,废弃水泥厂,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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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城南的废弃水泥厂,是这座城市的一道伤疤。它在八十年代末曾经辉煌一时,但随着产业升级,很快就被时代抛弃。现在,这里只剩下几栋破败的厂房和高耸入云的烟囱,像一个个沉默的巨人,在夜色中诉说着被遗忘的故事。
这里是小混混斗殴、流浪汉过夜的地方,普通市民晚上绝不会靠近。
我的桑塔纳在距离水泥厂大门约五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我关掉车灯,只留下发动机怠速运转。我没有立刻下车,而是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二十年的司机生涯,不仅让我学会了开车,更让我学会了如何在任何环境下保持警惕。
夜色很深,没有月亮。只有远处城市的光污染,给天空染上了一层诡异的暗红色。水泥厂的轮廓在黑暗中显得阴森可怖,像一张张开的巨兽之口。我看不到任何灯光,也听不到任何声音,除了风吹过破败窗户发出的“呜呜”声。
那个牛皮纸包,被我放在副驾驶座上。它像一颗定时炸弹,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我没有打开它。直觉告诉我,在见到那个神秘人之前,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十分钟的时间已经到了。
对方没有再联系我。
这意味着,他要么已经在了,要么,这根本就是个圈套。
我再次检查了一下时间,然后熄灭了发动机。车厢里陷入了彻底的黑暗和寂静。我从手套箱里,摸出了一把修车用的扳手。它沉甸甸的,金属的冰冷感从手心传来,给了我一丝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我推开车门,悄无声息地滑了出去。我没有关车门,只是虚掩着,以防万一需要快速撤离。我把那个牛皮纸包夹在腋下,另一只手紧紧握着扳手,身体紧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我没有走正门,而是绕到了水泥厂的侧面。那里有一段倒塌的围墙,是我多年前跟将军来这里视察地形时发现的。我轻手轻脚地翻了过去,落地时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我的目标,是三号仓库。
我记得三号仓库的位置,它在整个厂区的最深处,也是最偏僻的地方。我没有走开阔的水泥路,而是贴着一堆废弃的建材和生锈的机器,利用阴影做掩护,一步步地向目标靠近。
我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耳朵捕捉着周围的任何一丝动静。风声,虫鸣,还有我自己那被无限放大的心跳声。
终于,我看到了三号仓库那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铁门。铁门虚掩着,露出一条黑漆漆的缝隙,像一道通往地狱的入口。
我停下了脚步,躲在一根水泥柱子后面,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我不知道门后等待我的是什么。是那个神秘人?还是高副参谋长手下的一群打手?
我等了足足三分钟。四周依然是死一般的寂静。
不能再等了。拖延,只会让自己陷入更被动的境地。
我握紧了手里的扳手,深吸一口气,从柱子后面闪身而出,一个箭步冲到铁门前,然后猛地一脚踹开。
“咣当!”
巨大的金属撞击声在空旷的厂区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我没有丝毫犹豫,侧身冲进了仓库。我没有选择立刻寻找目标,而是就地一滚,躲在了一台废弃的搅拌机后面。
仓库里漆黑一片,只有几缕微弱的光从屋顶的破洞里透进来,勉强勾勒出那些巨大机械的轮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铁锈味和水泥粉尘的味道。
我屏住呼吸,小心观察。
然后,在仓库的正中央,我看到一个身影......他开口道:
“东西,带来了吗?”
这个声音……好像......有点熟悉。
我从搅拌机后面站了起来,但依旧保持着警惕的姿势,手里的扳手握得更紧了。
“你是谁?”我沉声问道。
那个黑影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只是缓缓地,缓缓地转过了身。
当他的脸,暴露在那片微弱的光斑下时,我整个人都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