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那条狗是不是疯了!” 对门的王大姐指着林薇的鼻子,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她脸上。
林薇死死护住身后的金毛犬阳阳,这个六年来为她和女儿撑起一个家的“男子汉”,如今却成了邻居口中人人喊打的“怪物”。
她不信,她不信阳阳会变。
直到那位全市最有名的兽医,在检查完阳阳的身体后,脸色煞白地发出一声惊恐的嘶吼。
01
林薇的家,已经六年没有男主人了。
“叮铃铃——”
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林薇正给女儿多多梳辫子,看到屏幕上那个名字,眉头瞬间皱紧。
“喂?”
“林薇!你这个月生活费怎么还没打过来!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个儿子!” 电话那头,是前婆婆尖锐刻薄的声音。
多多的小身子明显一颤。
林薇深吸一口气,走到阳台上,压低声音:“妈,我们已经离婚六年了。陈晨是你的儿子,不是我的。他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了,不是个婴儿!”
“我不管!当初要不是你生不出儿子,我们家陈晨会跟你离婚?你耽误了他这么多年,现在给点钱怎么了?你欠我们家的!”
“我欠你们家的?” 林薇气得发笑,“我当初瞎了眼嫁给你儿子,给他当牛做马,最后就因为生了女儿,就被你们扫地出门!我没找你们要精神损失费就不错了!”
“你……你这个不下蛋的鸡!你等着,我让我儿子亲自上门要!”
电话被狠狠挂断。
林薇捏着手机,气得浑身发抖。每隔一两个月,这样的电话就会准时响起,像一把钝刀子,反复切割她早已结痂的伤口。
一只温暖的大脑袋,轻轻蹭了蹭她的手。
林薇回头,对上一双清澈担忧的眼睛。是阳阳。
这只金毛犬,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安静地陪在她身边。
林薇的怒火瞬间被暖意融化,她蹲下身,紧紧抱住阳阳的脖子,把脸埋在她温暖的金色毛发里。
“阳阳,还好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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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前的那个雨夜,和今天一样,让人喘不过气。
那天,她抱着一岁的多多,被前夫陈晨和婆婆推出了家门,行李像垃圾一样被扔在泥水里。
“一个赔钱货,还想分我们家财产?滚!”
婆婆的咒骂和丈夫的冷漠,像冰冷的雨水,浇透了她的心。
就在她抱着女儿,绝望地坐在路边时,一个微弱的“呜呜”声,从旁边的纸箱里传来。
她打开一看,一只还没巴掌大的小金毛,浑身湿透,冻得瑟瑟发抖,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那一刻,同为被抛弃的命运,让她生出了无限的怜悯。
她把小狗揣进怀里,抱着女儿,一瘸一拐地回了娘家。
她给它取名“阳阳”,希望它能像个小太阳,照亮她们母女灰暗的生活。
阳阳做到了。
从那天起,这个小小的生命,用自己的一生,填补了这个“男人”的空位。
多多在客厅画画,阳阳就安静地趴在她脚边,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地,像个最耐心的守护者。
“阳阳,你看我画的你,好不好看?” 多多举起画板。
阳阳会应景地“汪”一声,仿佛在夸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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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在公园,一只没拴绳的恶犬冲着多多狂吠,吓得多多哇哇大哭。林薇还没反应过来,一道金色的闪电就冲了出去。
阳阳,那只平时温顺得像只大猫的金毛,此刻却像一头雄狮,将那只恶犬死死地逼在树下,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直到对方主人连滚带爬地过来道歉。
回到家,林薇看着因为压力和后怕而偷偷抹泪,阳阳会叼来纸巾,放在她的膝盖上,然后用大脑袋一下一下地蹭着她,仿佛在说:“别怕,有我呢。”
阳阳,早已是这个家,名副其实的守护神。
是她林薇的“狗儿子”,是多多最好的“哥哥”,是这个没有男人的家里,唯一的“男人”。
02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份沉甸甸的“爱”,渐渐蒙上了一层阴影。
阳阳的行为,开始变得有些反常。
“阳阳,你让开一点,妈妈要上厕所。” 林薇无奈地看着堵在卫生间门口的巨大身影。
阳阳不动,只是用那双黑亮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喉咙里发出一声委屈的“呜呜”声。
它不再像以前那样只是跟着,而是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无论林薇走到哪里,她都必须紧紧跟在身后,仿佛她是马上会消失的泡影。
最大的变化,发生在晚上。
以前,阳阳总是睡在林薇的床边,安静地守护着她们母女。
而现在,它必须跳上床,将自己一百多斤的庞大身躯,整个压在林薇的身上,才能沉沉睡去。
“哎哟……阳阳,你太重了,要把妈妈压成肉饼了!” 林薇每次都在半夜被压醒,哭笑不得地推着它。
可只要她稍微一动,阳阳就会立刻惊醒,紧张地看着她,然后把她搂得更紧。
那份沉重的守护,渐渐变成了一种甜蜜的负担。
如果说这些只是过度的依赖,那她对“外人”的态度,则让林薇开始真正地感到不安。
“砰!砰!砰!”
粗暴的砸门声响起,伴随着一个无赖的声音。
“林薇!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快给老子开门!”
是前夫陈晨。
多多吓得躲到林薇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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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深吸一口气,刚准备去开门,一道金色的影子比她更快地冲了过去。
“呜——嗷——”
阳阳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四肢紧绷,对着门缝露出了雪白的獠牙,发出的不再是平日里撒娇的哼唧,而是来自喉咙深处、充满威胁的低沉嘶吼。
林薇吓了一跳,“阳阳?”
她打开门,陈晨那张醉醺醺的脸就探了进来。
“林薇,没钱了,给点……”
他的话还没说完,阳阳就像一堵墙,猛地撞了上去,将他死死地顶在门外的墙壁上。
“嗷!嗷呜!”
那嘶吼声,仿佛下一秒就要撕碎他的喉咙。
陈晨吓得酒醒了一半,脸色惨白,贴着墙一动不敢动。
“我操!林薇!你他妈管好你的疯狗!”
林薇也是第一次见到阳阳这个样子,她又惊又怕,赶紧上前拉住阳阳的项圈。
“阳阳!回来!不许这样!”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阳阳拖回屋里。陈晨连滚带爬地跑了。
关上门,林薇看着还在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眼神凶狠的阳阳,心里第一次有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它这是在保护自己,可这保护,似乎有些过头了。
这份不安,在几天后妹妹林雨婷上门时,达到了顶点。
“姐,你可算开门了。” 林雨婷提着水果走进来。
“雨婷,你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你都要被全小区的人当成神经病了!” 林雨婷放下东西,一脸严肃,“我听说了,你家阳阳把陈晨给堵了?现在小区里都在传,说你养了条疯狗,见人就咬!”
林薇的脸沉了下来:“他们胡说!是陈晨那个无赖又来要钱!阳阳是在保护我!”
“保护你?” 林雨婷指了指缩在沙发角落,正对着她龇牙咧嘴的阳阳,“姐,你看看它!它现在连我都吼!你看它那个眼神,充满了警告和敌意,太不对劲了!”
林薇看过去,果然,阳阳正用一种极度警惕的眼神盯着自己的亲妹妹,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阳阳的世界里,好像只剩下你了。” 林雨婷心疼地看着姐姐,“姐,你听我一句劝,为了你和多多的安全,把它送走吧。”
“你胡说!” 林薇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了,“你也让我把它送走?你跟那些人有什么区别!它是我的家人!”
“姐!”
“你走!” 林薇指着大门,“带着你的东西,马上走!我不想听!阳阳是我的儿子,谁也别想把它从我身边带走!”
林薇的眼中,第一次燃起了对抗全世界的疯狂。
03
世界,也真的开始与她为敌。
阳阳的行为,带来的负面影响,如同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从家庭内部,蔓延到了整个外部社会。
“林薇!你给我出来!”
对门的王大姐,叉着腰站在楼道里,声音尖利得能划破玻璃。
“你家那条疯狗,刚才吓到我孙子了!我孙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林薇打开门,皱眉道:“王大姐,是你家孙子先拿小石头丢阳阳的,阳阳只是冲他叫了两声。”
“叫两声?那叫声跟打雷一样!我孙子现在回家还哭呢!我告诉你,全楼道的人都看见了,你家那狗迟早要咬人!到时候出了事,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就是啊,林小姐,那么大一条狗,看着就吓人。”
“我们这楼里孩子这么多,太危险了。”
几个邻居也纷纷探出头来,你一言我一语,每一句话都像一支利箭,射向林薇。
关于“疯狗”的谣言,在王大姐添油加醋的传播下,迅速发酵,引发了邻居们集体的恐慌和排挤。
林薇百口莫辩,只能默默关上了门。
隔着门板,她还能听到外面的议论。
“我看她也是个神经病,把狗当儿子养。”
“离了婚的女人,心理都容易出问题……”
林薇靠在门上,感觉整个世界都充满了恶意。
更大的压力,接踵而至。
第二天,物业经理就找上了门,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表情严肃。
“林女士,我们正式通知您。” 物业经理推了推眼镜,“我们接到了超过十户业主的联名投诉,反映您饲养的大型犬存在严重的安全隐患。”
“经理,阳阳它不咬人,它很温顺的!” 林薇急切地解释。
“这不重要。” 物业经理打断了她,指着文件上的条款,“重要的是,根据我们小区的管理规定,社区内是明确禁止饲养大型攻击性犬只的。我们之前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投诉太多,我们必须按规定办事。”
他下了最后通牒。
“给您三天时间。三天之内,要么,您把狗送走。要么,您就只能搬家了。”
“什么?” 林薇如遭雷击,“送走?搬家?就因为那些无中生有的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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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女士,这是规定。” 物业经理的语气不容置喙,“请您配合,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
邻居的孤立,物业的通牒,像两座大山,压得林薇喘不过气来。
但真正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来自她最爱的女儿,多多。
那天下午,多多哭着从学校跑了回来,一头扎进她怀里。
“妈妈……呜呜呜……”
“多多,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林薇的心都揪紧了。
多多抬起满是泪水的小脸,抽噎着说:“同学……同学他们都笑话我……说我们家养了一只怪物……他们说阳阳会吃小孩……他们都不跟我玩了……”
女儿的童言,像一把最锋利的刀,刺穿了林薇强撑起来的所有铠甲。
她可以不在乎邻居的白眼,可以和物业据理力争,但她无法承受女儿因为这件事受到伤害。
多多紧紧抱着她的腿,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第一次说出了那句,她做梦也想不到会从女儿口中听到的话。
“妈妈……我们把阳阳送走,好不好?”
04
一边是视如己出的“狗儿子”,那个在无数个孤独寒冷的夜晚,用体温和陪伴温暖她的家人。
另一边,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是她生命里唯一的光,是她的亲生女儿。
林薇陷入了人生中最痛苦、最煎熬的抉择。
那两天,家里死气沉沉。
多多不再跟阳阳说话,看到它就躲回房间。
阳阳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总是用一种悲伤又困惑的眼神看着林薇,尾巴耷拉着,再也没有摇过。
林薇的心,像是被两只手用力撕扯,痛得无法呼吸。
“阳阳,我该怎么办……” 她抱着阳阳,泪水无声地滑落,“我不能没有你……可是多多……多多是我的命啊……”
阳阳伸出舌头,轻轻舔去她的泪水,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不。
不能这样。
一个念头,像是在黑暗的绝境中,划亮了一根火柴。
林薇猛地坐直了身体。
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给阳阳“判了死刑”!
它以前那么温顺,那么通人性,现在性情大变,一定是有原因的!它肯定是生病了!一定是身体哪里不舒服,才会变得焦躁不安!
只要治好它,只要找到病因,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邻居会理解,物业会撤销通牒,多多也会重新和它玩在一起!
这是理性能抓住的,最后一线生机。
“对!去看医生!我们去看医生!” 林薇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阳阳,你等着,妈妈一定把你治好!我们谁都不会放弃!”
她立刻行动起来,上网查询,四处打听,最终锁定了一个目标——全市最有名、口碑最好的“爱心动物医院”。
都说那里的院长陈志华医生,经验丰富,医术高超,就没有他看不了的病。
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第二天一早,林薇就打车带着阳阳,来到了这家装修得干净明亮的动物医院。
医院里人很多,充满了各种小动物的叫声。阳阳显得很紧张,紧紧地贴着林薇,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警惕。
“你好,我想挂陈志华医生的号。” 林薇对前台护士说。
“陈院长的号已经排到下周了。” 护士公式化地回答。
“求求你了,我们真的很急!” 林薇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的狗……它病得很重,只有陈医生能救它了!”
也许是她的绝望打动了护士,也许是看到了她身边那只状态明显不对劲的大金毛,护士犹豫了一下,进去通报了。
几分钟后,护士出来了。
“你运气好,陈院长正好有个手术取消了。跟我来吧。”
林薇千恩万谢,牵着阳阳,走进了那间决定她命运的诊室。
05
陈志华医生看上去四十多岁,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气质沉稳而专业,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信赖。
“别紧张,慢慢说,它怎么了?” 陈医生温和地开口。
林薇像是找到了倾诉的出口,语无伦次地将阳阳最近所有的反常行为,一股脑地全部说了出来。
“……它以前不这样的,医生,它特别乖,特别听话。可现在就总是粘着我,晚上必须压在我身上睡,还对所有人都很凶,连我妹妹,我女儿,她都吼……”
陈医生一边耐心地听着,一边拿出听诊器,开始给阳阳做初步的检查。
“别怕,大家伙,让我听一听。” 他轻轻地安抚着紧张的阳阳。
阳阳出奇地没有反抗,似乎也知道这个男人是来帮助她的。
“体温正常,38.5度。心率也很平稳,呼吸有力。” 陈医生摘下听诊器,表情很轻松,“从外表和基本生理指标来看,它非常健康,毛色也很亮,是只很帅气的金毛。”
他戴上手套,开始用手在阳阳身上仔细地触摸、按压,从脖子到脊背,再到四肢。
“骨骼发育得很好,肌肉也很结实。”
林薇的心稍微放下了些,但又更加困惑:“那……那她为什么会性情大变呢?”
“别急,很多心理上的应激反应,也会导致行为异常。” 陈医生一边说着,一边将手移到了阳阳的腹部,开始进行更细致的触诊。
他的手指,专业而有力地,在阳阳柔软的腹部,一寸一寸地按压下去。
林薇紧张地看着他。
突然,陈医生的手指停在了阳阳腹部的某个特定部位。
他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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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他发出一声轻微的鼻音,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他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触感,又在那同一个位置,加重力道,反复地按压、确认。
林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医生……是……是摸到什么了吗?是肿瘤吗?” 她的声音都在发抖。
陈医生没有回答她,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来越白,额头上甚至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下一秒,一个让林薇毕生难忘的画面发生了。
陈医生像是被电流击中了一般,猛地将手从阳阳身上抽回,整个人踉跄着从检查台前向后跳开,撞翻了身后的椅子!
他指着检查台上那只一脸茫然的大金毛,眼睛都歪了,用一种近乎嘶吼的、充满了极度恐惧和惊骇的声音,对林薇喊道:
“快!快把它送走!立刻!马上!”
林薇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疯狂举动吓傻了,呆立在原地。
“陈……陈医生……你这是什么意思?阳阳它到底怎么了?”
陈医生指着阳阳,声音因恐惧而剧烈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别问了!你现在什么都别问!相信我,为了你和你女儿的命,现在就把它送走!这狗,绝对不能再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