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
“王警官，求求你，快来吧！我丈夫……我丈夫失踪了！”
电话那头的女人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就在我们家那个地下室里，整整一个星期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女人的话语里充满了无法抑制的恐惧，仿佛地下室里关着的不是她的丈夫，而是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
这个男人靠着地下室里从不示人的“美人鱼”生意，月入三十万，引得全村眼红。
然而，几个窥探秘密的村民离奇失踪，如今，他自己也消失在了一片死寂之中。
当警察最终撞开那扇坚固的钢门时，一股浓烈的化学药剂味扑面而来，而门后的景象，却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01
夜，深了。
李月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一盘清蒸石斑鱼，热气腾腾。
“涛，吃饭了。今天是你最爱吃的石斑。”她柔声喊道。
江涛从客厅的沙发上站起身，他穿着一身丝绸睡袍，手上戴着一块金灿灿的手表，在灯光下晃得人眼晕。
“辛苦了，老婆。”他走过来，从背后轻轻抱住李月，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
李月笑了笑，但笑容有些勉强。
“涛，今天……地下室又来客人了？”
江涛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松开她，拉开椅子坐下，“嗯，来了两个，老主顾了。”
“生意……还顺利吧？”李月试探着问。
“当然。”江涛夹了一筷子鱼肉，吃得津津有味，“一个月几十万的生意，能不顺利吗？”
李月沉默了。
结婚三年，自从江涛带着她从大城市回到这偏僻的盘龙村，买下这栋别墅，她的生活就像做梦一样。
名牌包包，高级化妆品，燕窝鱼翅，江涛从不吝啬。
村里人都说她李月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嫁了个会下金蛋的男人。
但只有李月自己知道，这凤凰，当得有多憋屈。
家里的钱，源源不断地从那个神秘的地下室里流出来。江涛说，他在做“珍稀海洋生物”的展演生意，招待的都是些不差钱的大老板。
可那个地下室，别说村里人，就连她这个名正言顺的妻子，都从未被允许踏入半步。
那扇厚重的钢制大门，像一头沉默的巨兽，隔绝了她所有的好奇和窥探。
“涛，我就是有点好奇，你养的到底是什么‘珍稀海洋生物’啊？这么赚钱？”李月还是没忍住。
江涛闻言，放下了筷子，脸上依旧挂着笑，但眼神却凉了半分。
“月月，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在家安心当你的阔太太，生意上的事，你不用管，也别多问。”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我就是随便问问。”李月低下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不该问的，就别问。”江涛又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她碗里，“乖，吃饭。吃完饭，我前天托人从国外给你带的那个包就到了。”
第二天一早，一辆黑色的奔驰停在了别墅门口。
村里的闲汉赵四，正蹲在村口的榕树下抽着烟，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辆车。
“妈的，又是豪车。这江涛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
旁边一个瘦高个啐了一口唾沫，“谁说不是呢？以前在村里就是个穷光蛋，出去混了几年，回来就跟皇帝老子一样。”
“你们说，他家那地下室里，到底藏着什么宝贝？”一个矮胖子凑过来说道，“我听说，晚上他家院子里，都能听到古怪的动静。”
赵四掐灭了烟头，眼里闪着贪婪的光。
“管他什么宝贝，能下金蛋就是好宝贝！”
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
“走，哥几个，去给江老板请个安。”
赵四提着自家老母鸡刚下的两篮子土鸡蛋，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江老板，在家呢？您瞧，自家养的鸡，下的蛋，给您和嫂子尝尝鲜。”
江涛打开门，看了一眼赵四和他身后的两个人，脸上露出招牌式的微笑。
“哎呀，是四哥啊，快进来坐。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太客气了。”
“应该的，应该的。”赵四一边说，一边伸长了脖子往屋里瞅。
“江老板，您这生意，真是越做越红火啊。”赵四搓着手，“兄弟们都羡慕得紧。您看，有没有什么能带带兄弟们的路子？我们不求发大财，能跟着您喝口汤就成。”
江涛亲自给他们倒了茶，笑着摇了摇头。
“四哥，不是兄弟不帮忙。我这生意，技术性太强，一般人做不来。”
“我们能学啊！”赵四急切地说，“我们有的是力气，打打下手，搬搬东西，总行吧？”
江涛的笑容不变，但话里已经带上了一丝疏离。
“这……真是不巧，我这儿暂时不缺人手。几位的好意我心领了，这鸡蛋我收下，改天我请几位喝酒。”
说完，他便端起了茶杯，做出了送客的姿态。
赵四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碰了一鼻子灰，只能悻悻地带着人离开。
走出别墅大门，赵四回头淬了一口。
“妈的！给脸不要脸！”
“四哥，我看他就是不想让咱们沾光！”瘦高个愤愤不平。
“哼，他越是藏着掖着，就越说明这里面有鬼！”赵四的眼神变得阴狠起来，“他以为他那院墙能防得住谁？等着瞧！”
02
夜色如墨，连月亮都被乌云遮蔽得严严实实。
盘龙村的狗，不知为何，今晚叫得格外凶。
赵四蹲在江涛家别墅外的墙角下，压低了声音，对身后的两个人说：
“都听清楚了没？等会儿我先进去，找到那个通风口。你们两个在外面把风，一有动静，就学两声猫叫。”
瘦高个和矮胖子点了点头，脸上既有兴奋，又有些紧张。
“四哥，这能行吗？万一被发现了……”矮胖子有些哆嗦。
“怕个逑！”赵四瞪了他一眼，“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你想一辈子穷哈哈，还是想跟着哥哥我吃香的喝辣的？”
矮胖子被他这么一激，也硬气了起来。
“干了！”
赵四满意地点点头，他观察江涛的作息好几天了。
每周二和周五的深夜，江涛都会招待客人。这个时候，江涛的注意力全在地下室，是他们下手的最好时机。
“行动！”
赵四低喝一声，像一只灵巧的猴子，踩着墙角的石头，三两下就翻进了院墙。
院子里很安静，只有几盏地灯发出昏暗的光。
客厅的灯亮着，但窗帘拉得死死的。
赵四弓着腰，像一只狸猫，悄无声声地绕到别墅的侧面。
他记得很清楚，就在那个假山背后，有一个被灌木丛伪装起来的通风口，那是地下室唯一的对外出口。
他拨开灌木，果然，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出现在眼前。
洞口不大，也就勉强能容纳一个成年人爬进去。
赵四深吸一口气，把心一横，脑袋先探了进去。
一股夹杂着海水腥味和浓烈消毒水的气味，从里面涌了出来，呛得他差点咳嗽出声。
他回头对墙外打了个“安全”的手势，然后整个人，像一条泥鳅，滑进了黑暗的通风管道。
墙外，瘦高个和矮胖子焦急地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墙内，一点动静都没有。
“喂，胖子，四哥怎么还没出来？”瘦高个有点慌了。
“我……我哪知道啊。”矮胖子的声音也开始发颤，“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别瞎说！”瘦高个骂了一句，但自己的心里也直打鼓。
就在这时，一阵汽车引擎的声音由远及近。
“不好！是江涛的客人要走了！”瘦高个脸色大变。
两人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上里面的赵四了，连滚带爬地躲进了远处的草丛里。
没过多久，别墅的大门打开，江涛满脸笑容地送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上了车。
“李总，王总，慢走啊。下次有好东西，我第一时间通知二位。”
“哈哈哈，江老板的东西，我们信得过！”
豪车绝尘而去。
江涛站在门口，目送车子消失在夜色中，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变得面无表情。
他回头，看了一眼侧面假山的方向，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
然后，他转身回屋，关上了大门。
第二天，整个盘龙村都炸了锅。
“听说了吗？赵四不见了！”
“不止赵四，还有瘦猴和王胖子，三个人，一夜之间，全都没了！”
赵四的老婆，坐在自家门口的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我家老四啊！你到底去哪了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有好事者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
“我昨天晚上，好像听见赵四他们几个商量着，要去江涛家探探路子……”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03
“江涛！你给我出来！”
“把人交出来！你这个杀人凶手！”
几十个村民，举着锄头和扁担，将江涛家的别墅围得水泄不通。
领头的是村长，一个年过六旬的老人，此刻也是一脸的凝重。
赵四他们的家人，哭喊着，咒骂着，情绪激动地想要冲上去砸门。
“大家冷静！冷静一下！”村长举着手，声嘶力竭地喊道，“在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谁都不要乱来！”
就在这时，别墅厚重的大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江涛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困惑的微笑。
“村长，各位乡亲，大清早的，这是怎么了？这么大阵仗？”
赵四的老婆像疯了一样冲上去，一把揪住江涛的衣领。
“江涛！你把我男人还给我！是不是你把他害了！你说啊！”
江涛皱了皱眉，但并没有推开她，只是淡淡地说道：
“这位大嫂，你先冷静一下。你说赵四哥失踪了，这事我可一点都不知道。”
“你放屁！”赵四的弟弟，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挤上前来，指着江涛的鼻子骂道，“我哥他们昨天晚上就是来找你了！然后就再也没回去！不是你干的，还能是谁！”
江涛的目光扫过众人愤怒的脸，他叹了口气，显得很是无奈。
“各位，我知道大家心里着急。但是，凡事都要讲证据。”
他顿了顿，转身指了指院墙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摄像头。
“我这院子里，装了监控，是24小时高清录像的。如果大家不信，可以自己看。”
他转身回屋，很快就抱着一个笔记本电脑走了出来。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点开了昨晚的监控录像。
画面很清晰，时间显示是午夜十二点左右。
只见三条黑影，鬼鬼祟祟地翻进了院墙，带头的，正是赵四。
村民们发出一阵惊呼。
录像里，三个人在院子里转悠了一圈，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他们在假山附近停留了很久，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又从另一侧的院墙翻了出去，消失在了夜色中。
整个过程，不到半个小时。
从头到尾，江涛都没有出过屋子。
“大家看到了？”江涛摊了摊手，一脸的无辜，“他们确实来过，但又自己走了。至于他们后来去了哪里，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村民们面面相觑，都说不出话来了。
录像摆在眼前，清清楚楚。
“这……这不可能！”赵四的弟弟抢过电脑，把进度条来来回回拖了好几遍，但结果都是一样。
“这录像是不是你动过手脚？”他涨红了脸，咆哮道。
江涛笑了。
“这位大哥，你可以报警。让警察来鉴定一下，看看这录像是真是假。”
“对！报警！马上报警！”村民们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有人掏出手机。
很快，镇上的警察就来了。
为首的王警官，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表情严肃。
他仔细地询问了情况，又反复查看了那段监控录像。
“从监控上看，江先生确实没有嫌疑。”王警官得出了结论。
“警官！你不能信他的！他那个地下室！一定有鬼！”失踪家属激动地喊道，“你们进去搜啊！肯定能找到人！”
王警官皱了皱眉，看向江涛。
“江先生，事关三条人命，情况紧急。为了洗清你的嫌疑，你是否愿意配合我们，让我们检查一下你的地下室？”
江涛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王警官，不是我不配合。只是，我这地下室里，养的都是些非常金贵的生物，签了商业保密协议的。一旦被外人看到，我这损失……可就大了去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根据规定，在没有确凿证据证明我与失踪案有关的情况下，你们也无权强行搜查我的私人住宅，对吗？”
王警官的脸色沉了下来。
江涛说得没错。没有证据，没有搜查令，他们确实不能硬闯。
最终，警察也只能无奈地收队，将此事定性为“失踪案”，立案调查。
村民们彻底没了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江涛，带着那副礼貌而疏离的微笑，关上了别墅的大门。
04
自从赵四他们失踪后，江涛的“生意”，似乎也停了。
再也没有豪车在深夜造访，别墅变得异常安静。
但李月心里的不安，却与日俱增。
江涛变得更加沉默了。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抱着她看电视，给她讲城里的趣事。
他每天大部分时间，都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
只有在固定的时间——早上八点，中午十二点，晚上六点——他才会准时走进那个地下室。
每次进去，都会待上整整一个小时。
李月不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只知道他出来的时候，身上总是带着一股浓重的，像是消毒水和海水混合在一起的怪味。
她问过他一次。
“涛，客人都没来了，你怎么还天天去地下室？”
他当时的回答，让李月至今都觉得后背发凉。
他说：“我的‘宝贝’们，也需要吃饭。”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诡异而温柔的表情，就像在谈论自己的孩子。
李月不敢再问了。
她有一种直觉，地下室里的东西，远比“珍稀海洋生物”要可怕得多。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个月。
直到一个星期前。
那天早上八点，江涛像往常一样，端着一个巨大的食盒，走进了地下室。
李月在厨房里准备早餐。
一个小时过去了，江涛没有出来。
李月以为他有什么事耽搁了，没在意。
可到了中午十二点，地下室的门，依然紧闭着。
李月有点慌了。
她走到地下室门口，那扇厚重的钢门冰冷刺骨。
她敲了敲门。
“涛？江涛？你在里面吗？该吃午饭了！”
没有回应。
里面死一般地寂静。
她把耳朵贴在门上，什么也听不见。
一种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
她拼命地拍打着钢门，手都拍红了。
“江涛！你回句话啊！你别吓我！”
“江涛！！”
回应她的，只有她自己那带着哭腔的回声。
江涛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从那扇门里出来过。
李月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她想起了那些失踪的村民，又想起了丈夫进去之前，曾经对她说过的一句话。
那是在村民来闹事之后的一个晚上，江涛抱着她，语气前所未有地严肃。
“月月，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千万，千万不要进那个地下室。”
当时她不懂，现在，她好像有点明白了。
那个地下室，就是一个会吞噬一切的黑洞。
下一个，会不会就是我？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盘踞在她的脑海里，日夜啃噬着她的理智。
整整一个星期，李月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她守在地下室门口，从希望到失望，再到彻底的绝望。
第七天的黄昏，当最后一缕阳光从窗外消逝时，李月站了起来。
她擦干眼泪，眼神变得异常坚定。
她不能再等了。
她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她早就记在心里的号码。
电话接通了。
“喂，你好，这里是派出所。”
李月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对着话筒喊道：
“王警官，求求你，快来吧！我丈夫……我丈夫失踪了！他就在我们家那个地下室里，整整一个星期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05
警车的鸣笛声，划破了盘龙村死寂的夜空。
王警官带着两名年轻的警察，再一次站在了这栋诡异的别墅前。
开门的是李月。
她形容枯槁，面色惨白，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空壳。
“王警官……”她一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江太太，你先别激动，把情况详细跟我们说一遍。”王警官的表情十分严肃。
听完李月的叙述，王警官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一个人，在自家的地下室里，失踪了整整一个星期？
这件事，处处透着诡异。
“带我们去看看。”
李月领着他们，来到了那扇厚重的钢门前。
王警官试着推了推门，纹丝不动。门上没有钥匙孔，只有一个看起来很复杂的密码盘。
“密码你知道吗？”
李月摇了摇头，“我从来不知道。”
王警官回头，对身后的一个年轻警察说：“小刘，给局里打电话，请求支援！调派专业的破拆小组过来！就说这里与多起失踪案有关，情况紧急！”
“是！”
半个小时后，几辆警车呼啸而至，专业的破拆人员带着重型装备，迅速赶到。
面对这个如同堡垒入口的钢门，他们不再有任何犹豫。
“准备！开始！”
随着一声令下，巨大的液压撞门器，发出了沉闷的轰鸣声，一次又一次地，狠狠撞向钢门。
每一次撞击，都让整个别墅为之震颤。李月捂着耳朵，缩在墙角，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终于，在连续不断的猛烈撞击下，钢门的门锁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整个门板向内凹陷变形。
“再来一下！”
“哐当！”
一声巨响，坚不可摧的钢门，被硬生生地撞开了！
一股浓烈到极致的化学药剂气味，混杂着海水的腥咸，从门后扑面而来，呛得所有人连连后退。
“都小心点！”王警官拔出配枪，第一个冲了进去，手里的强光手电，瞬间划破了里面的黑暗。
里面没有想象中的打斗痕迹，没有血腥味，甚至没有江涛的踪影。
只有一片诡异的，令人心悸的寂静。
手电光扫过，警察们冲了进去，可下一秒，他们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当场傻眼，彻底愣在了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