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正是全军授衔进行时,一位老兵指着战友肩上的肩章,咧嘴笑着祝贺,嘴里却只发出“啊啊”的声音。
他是一个聋哑人,从未上过战场,没有任何战功,却在建国后被授予了少尉军衔,并获得了八一勋章和奖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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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名字无人知晓,直到去世后才在老家族谱中被人翻出。
他不会说话,却用一生诠释了沉默的忠诚。
他是谁?他做了什么?他的存在为何能让周总理牵挂多年?
哑巴挑夫初入红军
1935年,红军长征队伍一路翻山越岭来到四川泸定县磨西镇。
刚刚通过险峻的大渡河,红军急需找到向导,识破川西地形的复杂脉络,摆脱敌军围堵,继续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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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红军战士受命前去寻找向导,然而沿途山村空无一人,原本热闹的竹麻场,如今仿佛被施了魔法,一夕间人去屋空,连只鸡鸭都难觅踪迹。
国民党的宣传和恐吓早已渗入这片土地的血脉深处,他们将红军描绘成“匪患”,声称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村民们吓得不是上山避祸,便是举家南逃。
两位红军一路奔波,心急如焚,粮草紧缺,部队已然快挺不住了,可还是一个可靠的村民也没找到。
就在他们准备折返的时候,转角处忽然看到前方山坡下,一名汉子正坐在一棵苦楝树下,怀里抱着一把柴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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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躲也不闪,就那样平静地望着红军经过。
两名战士大喜过望,疾步上前,一边打招呼一边试图询问道路方向。
但那汉子面对他们的提问没有回应,口中只是“哦哦”地发出含糊的声响,双手乱挥,表情木然。
“哑巴?”一位战士低声说了一句。
另一位看着对方手势反复,察觉不对,眉头顿时紧锁。
那是战争的年月,敌我分明,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带来致命危险。
他们曾听说过,红军曾在闽西遇见一个装哑巴的特务,骗取信任后出卖了部队行踪,导致百余人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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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这个“哑巴”,会不会也是敌军布下的陷阱?
于是,他们决定将他“请”回部队,由首长亲自审查。哑巴汉子不反抗也不挣扎,顺从地走在队伍中间,只是偶尔“咿呀”两声,看不出情绪。
部队首长见了这个“哑巴”,也不敢贸然信任,但眼下正是最紧要的关头,为安全起见,还是让他走在前面,装作向导。
没想到,这位汉子虽然不能说话,指路却毫不含糊。
他用手势比划、脚步指引,成功将部队带出困境,找到了通往下一宿营地的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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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务完成后,部队本欲让他回家,给了他好几日的干粮还有几块银元。
不料,那哑巴死活不肯离开。
他抱着干粮蹲在地上,两眼盯着队伍不放,战士们走一步,他也跟一步,部队停下,他也蹲下。
这意思很明显,他要跟着红军走。
身为一个聋哑人,生活已经艰难,红军都不忍心让他跟着他们奔波,可哑巴铁了心就是不走。
最后没办法,就暂时把他安排到了炊事班。
哪怕进了炊事班,他也帮着添柴、烧水、洗碗,活干得麻利不说,还乐呵呵地朝人点头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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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问:“你真的想当红军?”
他点点头,又摇头,最后猛地抱起一口大锅背在肩上,挺直了腰板。
那一刻,旁人都笑了,却又被他的固执打动了。
长征正值危急,沿途减员严重,前方还需继续翻雪山过草地,军中确实缺人。
几经商议,首长最终决定破格收留他,归入炊事班,编为一名挑夫。
因为他既不会写字,也无法沟通,登记入伍时,只能在名字一栏写下“哑巴”二字。
从此,他就成了红军史上唯一一位“无法报上真实姓名的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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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也没人知道他到底姓甚名谁。
但从那一刻起,所有人都清楚,这个哑巴,已经是他们的战友,是红军的一份子了
雪山草地担锅人
红军长征千难万险,走着走着,队伍来到了雪山脚下。
炊事班一行人列队于山口处,那位从不言语的“哑巴”,正在埋头整理他背上的那口大锅。
那口锅早已旧得发黑,锅沿磨得光滑圆润,却仍能勉强烹煮稀饭杂粮。
炊事班的其他人都在准备行军分装,多一两个锅碗,就已经是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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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哑巴,却习惯性地把整副锅具独自一人扛上肩,粗布绳子勒在他早已磨出血泡的肩头,眼神坚定,没有一丝迟疑。
没人吩咐,可他就是这样,自己去干最累的活。
雪山上的路,不能称之为“路”,脚下是没膝的积雪和随时可能塌陷的冰壳,前头是看不见尽头的陡坡和薄氧。
红军指战员们本就带伤带病,再加上饥寒交迫,一路走得摇摇晃晃。
炊事班的年轻战士,背锅没走出多远就瘫倒在地,四肢发颤,面色苍白。
哑巴看见,立刻放下自己的锅,走上前一把扶起他,二话不说地卸下那孩子背上的东西,自己一并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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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背上那担子沉得几乎弯下了脊梁,粗粗估算也有上百斤,锅、碗筷、柴火、粮包……再加上一把捡来的破步枪和牺牲战士留下的背包。
他拖着一身沉重,却始终走在队伍最前面,踩出一串串深陷雪地的脚印,像是专门为后人铺路。
他偶尔回头,咧嘴一笑,像极了早年间的老铁兵,沉默、可靠、不惧死生。
雪山过去,就是草地,草地,比雪山更像一张大地铺下的陷阱。
那天黄昏,红军行至沼泽地带,一名战士不慎失足,整个人陷入了泥潭,一只胳膊在拼命挥舞。
队伍慌乱间一筹莫展,泅渡无果,绳索又短,眼看着人就要沉下去,谁也想不到,一个大锅突然飞出,沿着一根临时系好的粗麻绳砸进泥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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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哑巴将自己的铁锅绑在绳上,精准地投向战士身旁。
那战士抓住锅沿,后方几人合力将人拉出,命保住了。
从雪山到草地,谁都不知道哑巴流过多少汗,吃过多少苦。
他的肩膀上,长年勒着锅绳留下的疤痕,像一道一道绳索烧灼的痕印,他的手掌上,粗厚老茧几乎盖住了掌纹。
可他什么都没有表达,他唯一做的,就是每天依旧把锅洗净擦亮,把饭煮熟,让队伍喝一口热的。
他还是背着那口锅,那口锅仿佛早已不只是炊具,而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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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见证了风雪,挡住了弹片,也映照着一个无声红军的英雄之魂。
不同寻常的兵
1937年,延河水缓缓流淌,黄土高坡静谧沉重。
在这片新落脚的土地上,红军的铁流终于停下了漂泊的脚步。
为了确保首长们的安全,一支特殊的部队悄然成立,中央军委警卫营。
挑选标准极为严格,政治可靠、作风扎实、体魄硬朗。而在这支铁打的警卫营中,有一位格外引人注意的“特别战士”。
他就是那位跟着红军走出雪山草地的哑巴,正式编入中央军委警卫营第三连炊事班,职位,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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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任务没有多复杂,每天起床,去几里外的水源挑水回来,分送各处营房与马厩,还要烧火、劈柴、喂马、打扫……
这些琐事琐到不值得一提,但对他而言,却是生命的意义。
他的活,就像他的人,踏实、沉默,却从不掉队。
一天清晨,正当哑巴又一次赤脚扛着水桶走过警卫营门前时,正好被朱德总司令撞见。
朱德一时怔住,随即脸色骤变,怒声喊来营长,话语里满是责备:
“怎么回事?!你们让一个哑巴光着脚干重活?这是当兵的待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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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长赶紧解释,语气里却带着一点哭腔:
“朱老总,您先别急,这位哑巴同志不是不给他发鞋,而是他自己不肯穿,前些天他脚上的草鞋坏了,本可以马上报领新鞋,可他非说旧的还能补,还非得等部队发才算‘合理’,这人,认理死磕,实在没法子。”
朱德听完,表情缓了些,目光再落到那仍然默默站着的哑巴身上。
那人还在咧嘴笑着,似乎并不觉得被批评是件坏事。
朱老总忽而叹了口气,走上前,亲自接过哑巴脖子上的毛巾,替他擦了擦汗,拍拍他肩膀,竖起了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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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延安时期,毛主席常常沿着警卫营后山的小路散步思考。
那条路狭窄、静谧,是个清静的好去处。
为了不打扰首长思考,营里不成文地立下规矩,见了毛主席,不准主动搭话,更不能凑近。
可这条规矩,似乎对一个人无效。
每当哑巴远远看到毛主席,他便像小孩子见了亲人般,眼睛一亮,丢下手中活计就扑过来,嘴里咿咿呀呀,手舞足蹈地向主席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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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还会用泥手去握主席的手。警卫员一度准备上前拦阻,却被毛主席挥手制止。
毛主席不但不恼,反而笑眯眯地任他拉手,还会拍拍他的肩。
他是延安清晨第一桶水的挑夫,是南泥湾最后一匹马的饲者,是红军队伍里最哑、也最响的一颗钉子。
勋章挂胸前
1949年,北平这座古老的城市终于迎来了崭新的黎明。
这一次,那个从长征走来的“哑巴红军”随中央警卫部队进驻北京。
最初驻扎在香山,后来又迁至公主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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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部队环境已比延安好得多,有砖房、有自来水、有电灯,可哑巴却始终闲不住。
别人休息,他总是在院里转悠,别人看报,他就在厨房门口拎着扫帚,一遍又一遍地清扫地面。
谁劝他歇会儿,他就笑着摇头。
1953年,部队扩编为公安师,哑巴被调入师部机关炊事班,后来师里还分配给他一块小荒地,原本是为了让老人有事可干,没想到他竟真把那几亩地当成了自己的阵地。
春天种树,夏天除草,秋天拾果,冬天也不歇着,拿着锄头敲冰松土。
后来,部队考虑他年纪大了,让他去休养院安享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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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车子停在疗养院门口,他满脸不舍地回头望了望大院的红旗,嘴里“啊啊”了几声,谁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到了疗养院,他依旧闲不住。别人打麻将、晒太阳,他却拿着扫帚去打扫走廊,护理员劝他多歇着,他只是咧嘴一笑,然后又悄悄地把扫帚拎了出去。
半年后,院方干脆投降,让他负责照看疗养院旁边的果园。
那一片果园成了他的新“阵地”,他每日提着水桶浇树、修枝、撒灰。
有人问他:“哑叔,这么大年纪还折腾啥呢?”他笑着比划几下,用力拍拍胸口,这一干就是十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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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5年,全国军队迎来首次大授衔,公安师的官兵都穿上了笔挺的军装,院子里洋溢着庄重喜悦。
师长刘辉山披上了少将军衔,而在一旁的哑巴正乐呵呵地拍着他的肩膀,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眼里是祝贺和羡慕。
刘辉山看着他,心里一酸,这个老兵跟着队伍走了二十年,没上过前线,也没开过枪,按理说不在授衔名单里。
可他为部队做的事,谁能不知道,他的一生没有功勋簿,却有无数汗水伤疤。
于是,刘辉山郑重地上报,几经请示,组织最终作出破例决定,授予哑巴少尉军衔。同时,他还获得了“三级八一勋章”和“八一奖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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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哑巴站在人群中,穿着新发的军装,胸前别着闪闪发亮的勋章,在战友们的鼓掌中,他笑得像个孩子。
岁月渐渐远去,1970年代,周总理在一次军区汇报会上突然问起:
“哑巴同志还好吗?”
身边的司令员愣了一下,连忙回答,总理点点头,又嘱咐一句:
“要照顾好他,他是老红军,吃的、穿的,不能少。”
这并不是总理第一次提起他,那几年,只要听说有老红军病了、困了,周总理总会顺带问一句:“哑巴同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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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怕这个不会说话的人被忽视,怕他被人忘记。
后来他去世了,骨灰被安葬在八宝山,上面写着“哑巴同志”。
而我们也该记得,他还有个名字,叫熊世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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