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杨先生,敌人上山了,快走!」
那是1929年9月17日清晨。福建永定县牛牯扑村,600多名保安团和民团突然包围了金丰大山深处的这座小村庄。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抓住化名“杨子任”的红军干部。
19岁的赤卫队员陈添裕背着这位身患重病的“杨先生”,赤脚在荆棘丛生的后山狂奔十里。这次转移,为几个月后的古田会议保存了重要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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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1929年7月底,闽西暑气蒸腾。
上杭县蛟洋村的一间民房里,36岁的毛泽东躺在竹床上,额头滚烫。连续三天,他的体温都在40度以上,身体忽冷忽热。
疟疾。
这病在当时能要人命,他却染上了。
「主席,必须找到奎宁,否则高烧持续下去会很危险。」警卫连连长粟裕站在床边,眉头紧锁。
毛泽东摆摆手,声音虚弱,「别叫我主席了,现在我只是个生病的普通同志。」
一个月前的红四军"七大"上,关于军队建设问题,会议有不同意见。毛泽东暂时离开了前委书记岗位。闽西特委的同志不愿意让他去苏联学习,专程邀请他来指导地方工作。
可是,这场病来得很是凶猛。
「奎宁找到了。」粟裕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小心打开,里面躺着十几颗白色药丸,「闽西特委派了两个地下交通员去上海买,只回来一个人。」
毛泽东接过药丸,沉默了许久,「代价太大了。」
那个年代,奎宁比黄金还珍贵。国民党封锁根据地,西药根本进不来。要买到这十几颗药丸,交通员得穿过层层封锁线,在上海的地下药店用金条换。这一趟,两个人去,只回来一个。
「主席...杨先生,」粟裕改口,「敌人最近动作频繁,蒋介石调动了江西、广东、福建三省的部队会剿。这里不安全,得换个地方。」
毛泽东点点头。名义上已不在红四军领导岗位,但敌人不会放过任何共产党的重要干部。
「去哪?」
「牛牯扑村,」粟裕说,「在永定县金丰大山里,群众基础好,地形隐蔽。」
8月21日,四个战士用担架抬着毛泽东,在粟裕率领的一个连护送下,悄悄进入牛牯扑村。
这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庄,四周山峦起伏,形似牛角,因此得名"牛牯扑"。当地人说,这里是"闽西的小井冈山",土地革命搞得早,农民协会组织得好。
陈添裕第一次见到"杨先生",是在自家堂屋门口。
那年陈添裕19岁,刚从田里回来,裤腿沾着泥。村支书把他叫住,「添裕,有个重要任务交给你。」
「什么任务?」
「照顾好这位杨先生,保护好他的安全。」支书低声道,「他是红军的干部,现在生病了,需要安静养病。你家人口少,房子宽敞,组织上决定让杨先生住你家。」
陈添裕看着担架上那个脸色苍白、身材高大的男人,没有多问,重重点头,「保证完成任务!」
他不知道这位"杨先生"是谁,也不知道他在红军里担任什么职务。1927年他分到三亩地,1928年加入赤卫队。红军为穷人打天下,红军的干部就该好好保护。
毛泽东在陈添裕家住了三天。
这三天里,陈添裕把家里攒的十二个鸡蛋都拿出来,每天给杨先生煮两个。他的妻子抱怨,「家里就这点积蓄,都给他吃了,咱们过年吃什么?」
「过年?」陈添裕把碗一放,「没有红军,地都分不到,还想过年?」
病情稍稳,毛泽东拖着虚弱的身体在村里走访。村民们听说有红军干部在养病,纷纷送来粮食、鸡蛋,还有人专门翻山越岭去请赤脚医生。毛泽东边养病边思考:土地革命的路该怎么走,红军的建设该怎么搞。
来探望的人越来越多。
9月初,考虑到安全,粟裕建议把毛泽东转移到更隐蔽的地方。
村外四里路的青山脚下,有一片茂密的竹林。陈添裕和几个赤卫队员用了两天,在那里搭起一座竹寮——墙是竹子编的,梁是竹子架的,屋顶铺的也是破开的竹片。床、桌子、凳子,全是就地取材的竹制品。
毛泽东站在竹寮前,周围溪水流淌,竹林密布,突然来了兴致。他找来一块一尺多长的杉木板,用炭笔写下四个大字:"饶峰书房"。
「把这个钉在门楣上,」他对陈添裕说,「这里原来叫饶富峰,是个读书的好地方。」
陈添裕不识字,但看着杨先生写字时那种专注的神情,心里敬佩。
在"饶峰书房"的日子里,毛泽东一边养病,一边写东西。有时候,陈添裕送饭过来,会看到杨先生伏在竹桌上,一写就是大半天,桌上堆满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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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这些纸上写的,是关于红军建设、党的建设、军队与党的关系的思考。这些思考,将在几个月后的古田会议上,成为改变中国革命方向的重要决议。
但平静的日子没有持续太久。
9月12日傍晚,支书匆匆来到竹寮,脸色凝重,「杨先生,可能有情况。有人发现村里来了生面孔,鬼鬼祟祟打听你的住处。」
粟裕立刻警觉起来,「什么人?」
「不清楚,但肯定不是好人。」支书说,「我们已加强警戒,所有路口都安排了哨兵。」
毛泽东镇定地点点头,「做好转移的准备,但不要惊动村民。敌人如果真来了,不要硬拼,保存实力最重要。」
他的预感是对的。
打听消息的人,是村里的地主张克识。
02
那年张克识48岁,在牛牯扑村曾经算个有身份的人。
土地革命之前,他家有60多亩地,雇了七八个长工。他本人在县城读过私塾,认识些字,在村里说话有分量。但1928年永定暴动后,农民协会分了他家60多亩地,房子也分了一半,一家人只能挤在后院的几间偏房里。
这口气,张克识一直咽不下。
他表面上老实本分,见到赤卫队员也点头哈腰,实际上他在等机会,等一个能让自己翻身的机会。
9月初,当他混在探望的村民中,第一次见到"杨子任"时,这个机会来了。
那天,毛泽东和几个村民聊天,谈的是土地分配问题。张克识站在人群外围,静静观察。
他注意到,这个"杨先生"虽然穿着普通的灰布长衫,但举手投足间有种说不出的气度。说话声音不大,却分量十足,几句话就能把复杂的问题说清楚。
那些赤卫队员和村干部对他特别尊敬,连支书都毕恭毕敬。
张克识越看越觉得,这人肯定是共产党的大人物。
他回家后,越想越觉得这是个机会。国民党悬赏捉拿共产党干部,抓到重要人物能拿一大笔钱。就算不为钱,如果能立这个功,说不定自己的地和房子都能要回来。
9月10日夜里,张克识悄悄摸出村子,连夜赶到县城。
下洋镇国民党民团的头目叫胡道南,是个出了名的狠角色。他原本是个地痞,靠欺行霸市发了家,后来投靠国民党,组织起一支两三百人的民团。
「胡团总,小的有个重要消息。」张克识在胡道南的办公室里,弯着腰。
「说。」胡道南正在喝茶。
「牛牯扑村来了个共产党的大人物,名叫杨子任。小的观察过,那些赤卫队员对他特别恭敬,粟裕那小子还亲自带兵保护他。」
胡道南放下茶杯,眼睛眯了起来,「你确定?」
「千真万确!小的在村里住了几十年,什么人没见过?那个杨子任气度不凡,绝对不是普通干部。」
胡道南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踱步。他虽然是个地痞,但不傻。这段时间上面一直施压,要求加强清剿。如果真能抓到一个重要人物,那可是大功一件。
但他也知道自己手下两三百人未必够。上次和粟裕的部队交过手,被打得灰头土脸。这次如果是个大人物,粟裕肯定会拼命保护。
胡道南打定主意,「你先回去,继续盯着。我去找县长请求支援,凑够人手再动手。」
「团总英明!」张克识喜形于色。
胡道南连夜求见县长,又联系了大埔县保安团。保安团团长立刻答应派三四百人。
9月15日,各路人马开始集结。胡道南的民团两百多人,保安团四百人,总共六百多人。
他们的计划很简单——兵分两路,一路从正面进攻,吸引守军注意力;另一路从后山包抄,切断退路。务必把那个"杨子任"活捉。
9月16日傍晚,部队开始秘密向牛牯扑村移动。
为了保密,胡道南下令:所有人不准说话,不准点火,连咳嗽都要捂住嘴。他们计划在17日凌晨发起攻击,趁着守军还在睡梦中,一举拿下目标。
但他们的行动,还是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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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9月16日深夜,牛牯扑村的哨兵发现了异常。
山路上有微弱的脚步声,很多人,而且在刻意压低动静。哨兵回村报告,支书马上找到粟裕。
「有多少人?」粟裕问。
「听脚步声,至少上百号人。」
粟裕脸色一沉。他手上只有五十个战士,如果敌人真有几百人,硬拼肯定不行。
「马上通知杨先生准备转移,」他下令,「让赤卫队配合我们,占据村口和山口,尽量拖延时间。」
凌晨三点,支书摇醒陈添裕,「快,去接杨先生和贺同志,带他们去雨顶坪村!」
陈添裕猛地坐起来,抓起挂在墙上的草鞋就往外跑。他叫上另外三个赤卫队员,摸黑朝青山竹寮跑去。
竹寮里,毛泽东已经醒了。贺子珍在收拾行李,动作缓慢——她怀孕五个月了,肚子明显隆起,弯腰都很吃力。
「杨先生,敌人上山了,快走!」陈添裕顾不上敲门,直接冲进竹寮。
毛泽东镇定地穿衣服,一边问,「有多少人?」
「不清楚,但听说有好几百。粟连长已带人去阻击了。」
「去雨顶坪?」
「对,那里山路难走,敌人不熟悉地形。」
毛泽东点点头,扶起贺子珍,「走吧。」
四人很快分了工:两个赤卫队员架着贺子珍先走,陈添裕和另一个叫陈奎裕的小伙子架着毛泽东在后面跟上。
本来计划从村口绕道走大路,虽然远点但好走。但刚出竹寮没多远,就听到山下传来密集的枪声。
「不好,」陈添裕停住脚步,「村口方向打起来了,大路走不了。」
「那怎么办?」陈奎裕急了。
「走后山。」陈添裕咬咬牙。
后山是一条很少有人走的小路,陡峭崎岖,到处是荆棘和碎石。平时村民都不愿意走,更别说现在还要扶着病人。
但没有选择。
天刚蒙蒙亮,山路上雾气很重。陈添裕和陈奎裕一左一右架着毛泽东,踩着松软的泥土往上爬。
走了大概半里路,毛泽东身子一软,差点摔倒。
「杨先生,」陈添裕赶紧扶住他。
「没事,」毛泽东喘着气,「歇一会就好。」
但他们都看出来了,杨先生脸色苍白,额头冒着冷汗。疟疾又发作了。
这病就是这样,稍微受点风寒,或者太过劳累,立刻就会复发。浑身发冷发颤,骨头疼得钻心,两条腿发软,根本使不上力气。
「不行,这样走太慢了,」陈添裕看了看天色,「天亮了敌人就能看清路,咱们跑不掉。」
枪声越来越近,粟裕他们在且战且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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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先生,我背你走!」陈添裕突然说。
「要不得,」毛泽东摆手,「我自己能走,你们快走。」
「来不及了!」陈添裕也不等他同意,蹲下身子,「上来!」
陈奎裕帮着把毛泽东弄到陈添裕背上。虽然陈添裕背起来很吃力。但他咬着牙,双手托着毛泽东的大腿,站起来就往山上跑。
陈奎裕在旁边扶着,以防摔倒。
天色越来越亮,能听到身后有人喊话的声音,那是敌人在相互联络。
「快快快!」陈添裕加快步伐。
山路上到处是松动的碎石,一脚踩上去就会往下滑。陈添裕跑得急,好几次差点摔倒,都是靠陈奎裕扶着才稳住。
跑了大概两里路,前面出现一个山洞。
「进去躲躲!」陈奎裕提议。
陈添裕摇头,「不行,万一被堵在里面就完了。」
但毛泽东看到洞口挂着厚厚的蜘蛛网,突然说,「进去,就进这个洞。」
「可是...」
「听我的。」毛泽东的声音虽然虚弱,但坚定。
陈添裕犹豫了一下,还是背着毛泽东钻进山洞。他动作小心,尽量不碰那些蜘蛛网。
山洞不深,只有三四米。他们躲在最里面,屏住呼吸。
没过多久,就听到外面有脚步声,还有人说话,「他们跑不远,往前追!」
「这有个洞,要不要进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