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妻子赵悦悦面无表情地说出“我生日那天,要跟别人睡”时,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塌了。她说的不是“过”,是“睡”。一字之差,天壤之别。我“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死死抓住她的裤脚,像个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悦悦,别这样,求你了,别这样对我……”
而这一切,都要从我那个“懂事”的弟弟,周文斌说起。
我和赵悦悦结婚五年,日子过得不咸不淡。我在一家物流公司当调度,一个月挣个七八千,她在一个小公司做文员,四千来块钱。我们住在济南一个老小区,房子是父母留下的,虽然旧了点,但好歹有个窝。我这人没啥大本事,就图个安稳,想着跟悦悦好好过日子,攒点钱,过两年要个孩子。
可我妈不这么想。我妈心里,只有我那个小我五岁的弟弟,周文斌。
文斌从小就嘴甜,会来事儿,把我妈哄得团团转。他念书不行,高中毕业就混社会,工作换了一个又一个,没一个干得长久。每次闯了祸,都是我妈跟在后头给他擦屁股。我爸走得早,我妈一个人拉扯我们兄弟俩不容易,所以她偏心,我也一直忍着。我觉得自己是当哥的,多担待点是应该的。
三年前,文斌说要创业,开个烧烤店。我妈二话不说,把自己的养老钱全拿了出来,还非逼着我拿出十万块钱支援他。那是我和悦悦结婚时攒下的所有积蓄,本来打算换辆车的。悦悦当时脸就拉下来了,跟我吵了一架。
“周浩宇,那是咱家的钱!你弟弟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凭什么还像个吸血鬼一样趴在你身上?你妈偏心就算了,你怎么也跟着犯糊涂!”
我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只能一个劲儿地跟她道歉,说好话:“悦悦,就这一次,最后一次。文斌也是想干点正事,咱当哥嫂的,能不拉一把吗?这钱算我借他的,他保证了,挣了钱第一个还我们。”
在我的软磨硬泡下,悦悦还是妥协了。可那烧烤店,开了不到一年,就因为经营不善倒闭了。十万块钱,连个水花都没见着,全打了水漂。从那以后,悦悦对我妈和我弟就彻底没了笑脸,我们夫妻之间的关系也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裂痕。她不再跟我商量家里的事,花钱也开始大手大脚,好像在报复我一样。
去年冬天,文斌又搞出事了。他谈了个女朋友,叫孙莉,俩人没多久就搞大了肚子。女方家里放话,没房没彩礼,休想进门。彩礼要十八万八,房子必须在市区买个三室的。
我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天天在我家唉声叹气,话里话外都是让我这个当哥的想办法。
“浩宇啊,你就这么一个弟弟,他现在到了人生坎儿上,你不能眼睁睁看着不管啊!文斌说了,只要你帮他把首付凑齐,他以后肯定好好过日子,给你养老送终。”
我一听“首付”两个字,头都大了。济南的房价,一个首付少说也得四五十万,我上哪儿弄这么多钱去?我跟妈摊牌:“妈,我真没钱。上次那十万块还没还呢,我跟悦悦现在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哪还有钱给他买房?”
我妈当场就哭了,坐在地上拍着大腿,数落我没良心,娶了媳妇忘了娘,忘了自己这个当哥的责任。我被她哭得心烦意乱,只能说我再想想办法。
也就是从那天起,我发现赵悦悦变了。她开始频繁地跟一个叫马总的人联系。这个马总,我知道,是她公司的大老板,四十多岁,离异,据说挺有钱。以前悦悦提过,说老板对她挺照顾的。我当时没多想,觉得上司关照下属也正常。
可现在,他们的联系明显超出了正常范畴。有时候半夜十一二点了,悦悦还在抱着手机咯咯地笑,我凑过去想看看,她立刻就把手机屏幕扣上,警惕地看着我:“你看什么?谈工作呢。”
我心里不是滋味,但又没证据,只能旁敲侧击地提醒她:“悦悦,那个马总,你离他远点,外面风言风语的不好听。”
她冷笑一声,眼睛里全是嘲讽:“周浩宇,你还有脸管我?你先管好你那个宝贝弟弟吧!人家马总怎么了?起码人家知道心疼我,知道我喜欢什么,不像某些人,只会把自己老婆的钱拿去填无底洞!”
她的话像刀子一样扎在我心上。我无力反驳,因为她说的是事实。那段时间,家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我妈的催促,弟弟的哀求,妻子的冷漠,像三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终于,我妈下了最后通牒。她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我们这套老房子能卖一百二十万,就天天来逼我卖房。
“浩宇,这房子本来就是我和你爸的。现在你弟弟结婚急用,你就先卖了,给他凑个首付。你们俩先租个房子住,等文斌将来发达了,还能忘了你这个哥?”
我彻底被我妈这番话给惊呆了:“妈!这是我跟悦悦的家!卖了我们住哪儿?再说了,房产证上写的是我的名字,悦悦也有一半!”
“她有什么一半?她嫁到我们周家,就是我们周家的人!我儿子就是她儿子,我儿子的事就是她的事!她敢说个不字?”我妈蛮不讲理地吼道。
那天,我们母子俩吵得天翻地覆。赵悦悦下班回来,正好听见了我们最后的争吵。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眼神冷得像冰。
晚上,她第一次平静地跟我谈起了这件事。“周浩宇,你妈让你卖房给你弟买房,你怎么想?”
我赶紧表态:“我不同意!这绝对不行!这是我们的家,谁也别想动!”
她听完,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说:“好,我信你一次。”
可我终究还是个软骨头。我妈见硬的不行,就开始来软的。她在我家门口坐着,不吃不喝,说我不答应她就不走。邻居们指指点点,我脸皮薄,实在扛不住。到了第三天,她因为低血糖晕倒了,我把她送到医院,医生说再晚点就危险了。
病床上,我妈拉着我的手,眼泪吧嗒吧嗒地掉:“浩宇,妈知道对不起你和悦悦。可妈实在没办法了,文斌是妈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孙莉那边说了,再凑不齐首付,就去把孩子打掉,这可是我们周家的第一个孙子啊!妈求求你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这个老太婆,行吗?”
看着我妈苍白的脸和祈求的眼神,我心软了。我那个“当哥的责任感”又一次占了上风。我想,也许卖了房,先租个小点的,等以后我再努力挣钱买回来。只要弟弟的婚事解决了,妈高兴了,家里也许就能安宁了。
我揣着这个愚蠢又自私的想法,回家跟赵悦悦摊牌了。我至今都记得她当时的表情,那不是愤怒,不是悲伤,而是一种极致的失望,一种心如死灰的平静。
她听我说完,一个字都没反驳,只是轻轻地问:“决定了?”
我不敢看她的眼睛,低着头“嗯”了一声。
“好。”她只说了一个字。然后起身回了卧室,关上了门。
第二天,她像没事人一样,跟我说:“房子可以卖,但我有个条件。”
我以为她是要分钱,赶紧说:“卖房的钱,我们一人一半,剩下的我再想办法凑给你弟。”
她摇了摇头,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钱我一分不要,都给你弟买房。我的条件是,下周我生日,你让我跟马总出去过夜,并且,你不能干涉我们做任何事。”
我当时就懵了,血液“嗡”地一下全冲到了头顶!我以为自己听错了,颤抖着问:“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用我这一晚,换你弟弟一套婚房,换你们周家一个孙子,换你这个‘好儿子’、‘好哥哥’心安理得。周浩宇,你觉得这个交易,划算吗?”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我的心上。
我这才有了开头那一幕,我跪在地上,哭着求她。我骂她不要脸,骂她怎么能这么作践自己,也作践我们的婚姻。
她居高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周浩宇,你现在知道要脸了?你逼我同意卖掉我们唯一的家,去给你弟弟买婚房的时候,你怎么就不要脸了?你妈坐在门口撒泼打滚的时候,你们周家的脸在哪?现在跟我谈脸面,你不觉得可笑吗?”
她把我扶起来,平静地说:“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是在通知你。要么,答应我的条件,房子卖了,钱给你弟,我们两不相欠。要么,现在就去民政局,房子卖了钱一人一半,你拿着你的那份去给你妈你弟交代,我们从此一拍两散。”
我瘫坐在地上,我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这两条路,对我来说,都是绝路。离婚?我妈能把我生吞活剥了。不离婚,就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子,在生日那天,走进另一个男人的房间。
那几天,我如同行尸走肉。我求她,骂她,甚至以死相逼,她都无动于衷。她只是冷冷地告诉我,是你们周家逼我的。
终于,到了她生日那天。她化了很精致的妆,穿上了我从没见过的漂亮裙子。出门前,她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有嘲讽,有怜悯,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决绝。
“周浩宇,记住,这是你选的。”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疯了一样冲出家门,开着我那辆破车跟在她打的出租车后面。我看着她走进了一家五星级酒店,看着那个叫马总的男人笑着搂住了她的腰。我的心,在那一刻,碎成了粉末。
我把车停在酒店对面的马路边,像个傻子一样,一夜没动。我脑子里想过无数种可能,冲进去,跟那个男人拼了!或者,直接开车撞死他们!但我什么也没做。因为我知道,是我,亲手把她推开的。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我看到她一个人从酒店里走了出来。她看起来很疲惫,但脸上却带着一种解脱的表情。她没有打车,而是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家的方向走。
我开车跟在她身后,不敢靠近。直到她走到小区楼下,我才鼓起勇气下车,拦住了她。
我声音沙哑地问:“你……你们……”
她看了我一眼,从包里拿出了一样东西,甩在我脸上。那是一张银行卡,还有一份文件。
“房子,我已经找中介挂出去了。这是马总提前预付的定金,五十万。密码是你弟弟的生日。”她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哦,对了,他没碰我。他说,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还没兴趣对一个心里装着别人的女人下手。他只是想看看,一个男人能为了所谓的‘亲情’,窝囊到什么地步。”
我拿着那份房屋买卖意向合同和银行卡,手抖得像筛糠。
她继续说:“周浩宇,你不是想当好儿子,好哥哥吗?现在你如愿了。钱有了,你弟弟的房子解决了,你妈的孙子也保住了。你成功了。”
“那你呢?我们呢?”我带着最后一丝希望问。
她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们?周浩宇,从你决定卖掉我们家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不存在了。这是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好字了。那套房子,我一分钱都不要,全当我这五年青春喂了狗。你拿着这五十万,去给你弟弟买房,剩下的钱,够你妈安享晚年了。祝你们一家人,和和美美,子孙满堂。”
说完,她转身就走,那么潇洒,那么决绝。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手里捏着那份冰冷的离婚协议书和那张滚烫的银行卡。我赢了吗?我好像什么都得到了,弟弟的房子,妈妈的笑脸。可我怎么觉得,我输得一败涂地,我把我生命里最珍贵的东西,弄丢了。
后来,我拿着钱,给我弟买了房,他顺利结了婚,生了个大胖小子。我妈整天抱着孙子笑得合不拢嘴,见人就夸我这个当哥的有担当。可他们谁也不知道,我是用我妻子的尊严和我们破碎的婚姻换来的这一切。
我离了婚,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出租屋。每到深夜,我都会想起赵悦悦生日那天晚上,我像个懦夫一样躲在车里,看着她走进酒店的背影。那一夜,我跪下的不只是身体,还有我作为一个男人,一个丈夫,全部的尊严和底线。大家评评理,我真的错了吗?可我,只是想让所有人都满意而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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