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子没法过了!沈静姝,你把我们住的房子还给你娘家,你眼里还有我这个丈夫吗?还有这个家吗?”马宏宇把一份文件复印件狠狠摔在茶几上,纸张的边角都撞得卷了起来。他双眼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
我平静地看着他,看着他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心里没有一丝波澜,甚至觉得有些可笑。结婚五年,他终于肯承认这套房子是“我们”的家了。
而这一切,都要从五年前我们结婚时,他提出的那个“时髦”的AA制说起。
五年前,我和马宏宇谈婚论嫁。我爸妈心疼我,全款给我买了套一百平的三居室做陪嫁,房产证上只写了我一个人的名字。他们说,女儿,这不是为了防着谁,是想让你在任何时候都有个退路,有个家。
马宏宇家境一般,拿不出多少彩礼,对此我并不在意。可就在婚礼前一个月,他郑重其事地找我谈话。
“静姝,我们都是新时代的年轻人,思想得独立、前卫一些。”他握着我的手,表情诚恳,“我想,我们婚后的生活,实行AA制怎么样?经济各自独立,共同开销一人一半。这样既能保持各自的自由,又能避免因为钱伤感情,多好。”
我当时愣住了。我从小接受的教育里,夫妻本是一体,风雨同舟,钱财哪能分得那么清楚。
见我犹豫,马宏宇继续说道:“你看,你有婚前房产,我也不占你便宜,我俩住进去,水电燃气物业费,我出一半。买菜做饭,生活用品,也都记账,月底结算。这样多公平?我们爱的是彼此,不是对方的钱。”
他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把自私包装成了“尊重”和“独立”。我虽然心里别扭,但看着他那张充满期盼的脸,又不想因为这点事闹不愉快,便稀里糊涂地答应了。我天真地以为,这只是个形式,夫妻过日子,哪能真算得那么清。
可我万万没想到,马宏宇是认真的,并且认真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新婚蜜月旅行,他订的酒店、机票,回来后拿着账单让我转了一半的钱给他,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我当时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安慰自己,这是他坚持的原则。
婚后生活,更是将AA制贯彻到了极致。我们家里有个小黑板,专门用来记账。今天我买了三斤排骨花了八十五块六,明天他交了水电费一百二十三块五,一笔一笔,清清楚楚。每个月最后一天,是我们的“家庭结算日”,谁花得多,另一方就得把差额补上。
有一次我妈过来,给我们带了一只老母鸡。晚上我炖了鸡汤,马宏宇喝得满嘴流油,赞不绝口。第二天,他在小黑板上记下:“妈送鸡一只,市场价约一百元,属共同资产,暂不计入开销。”
我看着那行字,气得浑身发抖。我妈送来的东西,怎么就成了需要记账的“共同资产”?我质问他,他却一脸无辜:“静姝,你别多心。我就是记一下,万一以后你家送得多,我家送得少,我心里好有个数,下次好补上。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我们这是为了长久。”
我看着他那副“我都是为了我们好”的嘴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里的那点温情,就像被数九寒天的冰水浇过,一点点凉了下去。
更让我寒心的是我婆婆张桂芬。她隔三差五就来我们家,每次来都像视察工作。她对我这套陪嫁房觊觎已久,话里话外总暗示我,房产证上应该加上马宏宇的名字。
“静姝啊,你看你们这日子过得,跟合租似的,太生分了。”她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说风凉话,“这房子虽然是你爸妈买的,但你嫁给了宏宇,就是马家的人。房本上加上宏宇的名字,那才叫一家人,心往一处使嘛。”
我笑着回她:“妈,这房子是我爸妈给我傍身的,跟宏宇没关系。我们现在AA制,分得清清楚楚,挺好的。”
张桂芬撇撇嘴,没再说什么,但眼神里的不屑和算计,我看得一清二楚。
日子就在这种精打细算的窒息感中一天天过去。五年里,我生病去医院,马宏宇会把医药费、车费都记下来,让我报销一半。我过生日,他送我一个一千块的包,然后提醒我,下次他过生日,我也要回一个等价的礼物。就连过年回他家,给婆婆的红包,他都要求我出一半。
我渐渐麻木了,也渐渐清醒了。我开始默默地,也用他的方式来记账。
他开我的车上下班,从不提油费和保养费,我记下。他住在我的房子里,五年没交过一分钱房租,我按市场价折算后记下。家里的大家电是我结婚时买的,有折旧损耗,我也按比例记下。
我不再与他争吵,只是默默地,把每一笔他不曾分摊的“隐形开销”都记录在一个加密的文档里。那个文档,是我最后的底牌。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马宏宇的弟弟马宏杰要结婚。对方要求必须在城里有套婚房。张桂芬和马宏宇急得团团转,他们家根本拿不出首付。
那天晚上,马宏宇第一次没有提AA,而是给我炖了一碗银耳汤,小心翼翼地端到我面前。
“静姝,跟你商量个事儿。”他搓着手,一脸讨好。
“说吧。”我头也没抬。
“你看,宏杰要结婚,女方非要房子。我们家这情况你也知道……你这套房子,反正也是婚前财产,要不……我们把它卖了,先给宏杰付个首付?等以后我们有钱了,再买个更大的,写我们俩的名字。”
我听到这话,差点把手里的碗捏碎。我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
“马宏宇,你再说一遍?”
他被我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但还是硬着头皮说:“我也是没办法。我们是一家人啊,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你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先帮帮弟弟,以后我们……”
“我们?”我打断他,冷笑一声,“马宏宇,你还记得我们是AA制吗?你弟弟买房,凭什么要卖我的房子?这五年,你跟我算得那么清楚,连一瓶酱油都要分摊,现在跟我谈‘一家人’了?”
他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恼羞成怒地吼道:“沈静姝!你怎么这么自私!这么冷血!那是我亲弟弟!我们结婚五年,你的房子就不是我们共同的家吗?让你出点力怎么了?”
“共同的家?”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五年,你为这个‘家’付出过一分钱的房租吗?你为这房子的升值贡献过一分钱吗?你开我的车,加过几次油?家里的沙发坐塌了,你提过一次换新吗?在你眼里,这不过是你一个免费的住所!现在你需要钱了,就想起这是‘我们’的家了?晚了!”
那晚我们大吵一架,不欢而散。马宏宇摔门而出,一连几天都没回家。我知道,我们的婚姻,已经走到了尽头。
我没有犹豫,第二天就联系了父母和律师。我做了一个决定,我要把这套房子,物归原主。手续办得很快,一周后,房产证上的名字就重新变回了我父亲的。我只是暂时还住在这里,处理后续的事情。
于是,就有了开头那一幕。马宏宇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消息,气急败坏地冲回家,拿着我随手放在桌上的过户文件复印件,对我大吼大叫。
等他吼累了,嗓子都哑了,我才缓缓开口。
“马宏宇,你吼完了吗?”
他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瞪着我。
“吼完了,就坐下,我们来算一笔账。”我打开笔记本电脑,点开那个我存了五年的加密文档,然后将屏幕转向他。
“结婚五年,总计一千八百二十五天。你住在我这里,按照同地段最低房租标准,一个月三千,五年十八万。这笔钱,你没给过吧?”
“你开我的车上下班,五年时间,油费、保险、保养、折旧,我给你打了七折,一共算你八万块,不多吧?”
“家里的大件家电、家具,都是我的婚前财产,五年折旧费,算你两万。”
“还有,你妈隔三差五来我家,吃的喝的用的,哪一样不是我花钱?这些我都不跟你算了。就前面这三项,加起来一共是二十八万。你要求AA,那我们就AA到底。这二十八万,你是不是也该付我一半,也就是十四万?”
马宏宇的眼睛越瞪越大,嘴巴张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看着屏幕上那密密麻麻的表格,每一笔记录都标注了日期和事由,比他那个小黑板详细了一百倍。他的脸从红色变成了白色,又从白色变成了灰色。
“你……你……”他指着我,手指都在发抖,“沈静姝,你太有心计了!你竟然从一开始就算计我!”
“我算计你?”我笑了,眼泪却流了下来,“马宏宇,是你逼我的!是你用你那套可笑的AA制,把我们的婚姻变成了一场交易!你只想着占便宜,只想着从我这里索取,却从没想过尽一个丈夫的责任!你跟我AA菜米油盐,却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我的房子、我的车子带来的便利。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我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把一份打印好的离婚协议书放在他面前。
“这套房子,从来就不是你的。现在,它连我的都不是了,它回到了它真正的主人手里。你没有资格再住在这里。”我指着门口,“这是我爸的房子,他现在不欢迎你。请你,带着你的东西,立刻离开。”
马宏宇彻底傻了。他看着离婚协议书,又看看我,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也许在他看来,我一直是个可以任他拿捏的软柿子。
“不……我不同意离婚!”他突然抓住我的手,“静姝,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提什么AA制,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再也不分你我了,好不好?”
“晚了。”我用力甩开他的手,“马宏宇,当你在算计我的时候,我们之间就已经完了。你不是愤怒我不顾及夫妻感情吗?我告诉你,是你的斤斤计较,亲手扼杀了我们之间所有的感情。”
最终,马宏宇还是被我赶了出去。他走的时候,婆婆张桂芬还打来电话,在电话里对我破口大骂,说我这个女人心肠太毒,骗了她儿子五年。
我直接挂了电话,拉黑了他们一家。
这场荒唐的婚姻终于结束了。我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看着窗外的阳光,第一次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AA制本身或许没有错,错的是人心。一个打着“公平”的旗号,处处算计伴侣的人,根本不配拥有婚姻。我庆幸自己醒悟得不算太晚,也感谢父母给了我随时可以回头的底气。女人啊,任何时候,能握在自己手里的东西,才是最可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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