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林
“破防”那一下，不是账单数字，是王老师把二维码挡在身后的小动作——像二十年前他挡在教室门口，不让我们冲去打架一样顺手。
那一刻，八个年薪七位数的中年人，集体退回18岁，只会喊“老师您怎么又这样！
我扒了菜单，松鼠桂鱼288一条，茅台开两瓶，总价一万三。
贵吗？
还没王老师当年自掏腰包给我们印的模拟卷成本高。
那会儿油印机滚一张三分钱，他一个月工资640，印完全年卷子倒贴400，说“你们写吧，我管纸。
”今天我们把纸钱还成酒菜，他照样先买单——教育这行，老师永远觉得学生赊账没还完。
更离谱的是酒店退钱。
金陵饭店副总连夜赶过来，一句“这单我们请，就当交学费”，把发票撕了。
我后来问前台小姑娘，她说退钱流程走了两小时，财务边抹泪边审核——原来真正的VIP不是黑卡会员，是三十年前站在讲台没空调的那批人。
基金成立那天，我们八个把卡往桌上一拍，吴同学直接打30万，备注写“周三樱桃肉专款”。
王老师看着短信提示，嘟囔一句“你们啊，还是改不掉乱花钱的毛病”，转头把短信截图发班级群，配了个1989年的老表情：）我懂他，他心疼钱，但更心疼我们没把“大方”学在他前面。
国康酒厂更夸张，拉了一车酒到母校，说王老师喝多少他们补多少。
其实王老师只爱喝白开水，那酒他往年都拿来炒菜，红烧羊肉倒半瓶，香得全楼道老师端着碗来敲门。
现在倒好，厨房变酒窖，他愁得给后勤写报告：请求增设教职工“料酒”报销科目。
教育厅把事做成PPT，标题四个大字“师德回旋”。
我听完只想笑，回旋啥呀，不过是一个不肯吃亏的老头，用四十年把“吃亏”二字教成“福气”。
我们八个社畜学歪了，满脑子ROI，结果被他上一课：最划算的投资，是当年没算过的那笔。
有人问我，师生关系到底该怎么回礼。
我说别学我们，五星级酒店太吵，王老师最爱的是晚自习后空教室的日光灯，嗡嗡响，像一群不会毕业的蝉。
真想谢他，就回去把灯打开，坐最后一排，把当年没做完的那张卷子写完，别写名字，他知道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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