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 年 3 月 15 日,雅安的清晨裹着一层湿冷的雾。
王胜林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指尖的烟蒂已经积了长长一截灰烬,他第三次按下重拨键,听筒里依旧是那道毫无温度的机械女声:“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前一天晚上,他和女友艾秋菊还约好周末去碧峰峡踏青。
艾秋菊在电话里笑着说,第二天要去闺蜜蒋福蓉家取礼物 , 蒋福蓉的男友从甘孜过来,特意给她带了当地的牦牛肉干。
“你早点起,等我拿完礼物就去找你。” 艾秋菊的声音还在耳边绕,可从早上八点到十点,电话始终打不通。
王胜林的心像被一只手攥紧了。
他认识艾秋菊三年,这个 39 岁的护士向来细心,手机从不轻易关机,更何况是出门办事的时候。
他翻出通讯录,手指在 “艾秋菊弟弟” 的名字上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按了下去:“小艾,你姐联系得上吗?我打了一上午电话,都是关机。”
电话那头的艾弟也慌了。
他刚上完夜班,接到电话就往蒋福蓉住的疾控中心职工家属院赶。
出租车停在家属院门口时,他一眼就看到了姐姐那辆白色宝来 。
车就停在 3 号楼楼下,车窗紧闭,副驾上还放着艾秋菊常背的米色帆布包。
![]()
网图
“姐肯定在楼上。” 艾弟松了口气,快步跑上三楼。
蒋福蓉家的门是深棕色的防盗门,他抬手敲了敲:“姐?蒋姐?我是小艾!”
没人应。
他又加重力气敲了好几下,楼道里的声控灯亮了又灭,门后依旧一片死寂。
艾弟贴在门上听了听,隐约能听到楼下车水马龙的声音,却听不到屋里半点动静。
一种莫名的恐惧顺着脊椎往上爬,他掏出手机给王胜林打了过去:“哥,门敲不开,屋里没人应……”
“报警。” 王胜林的声音带着颤抖,“现在就报警。”
雅安市公安局的警车赶到时,已经是中午 12 点。
带队的是老刑警张队,他从事刑侦工作二十年,见过不少凶案现场,但看到蒋福蓉家紧闭的门时,还是皱起了眉 。
家属院是老小区,没有电梯,楼道里没有监控,唯一的线索就是楼下那辆白色宝来。
![]()
网图
“确定人在里面吗?” 张队问艾弟。
“肯定在!我姐的车在楼下,包还在副驾上,她不可能走的。” 艾弟的声音带着哭腔。
民警试着敲了敲门,喊了蒋福蓉和艾秋菊的名字,依旧没有回应。
张队绕着防盗门看了一圈,锁芯没有被撬动的痕迹,门框也完好无损。
“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屋里发生案件,不能擅自破门。”
他拿出对讲机,向上级汇报情况,同时联系了疾控中心的领导,让对方过来做见证。
2013 年 3 月 15 日下午 15 点 30 分,随着 “哐当” 一声巨响,防盗门被撬开。
一股混杂着血腥和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张队和两名警员立刻戴上手套和鞋套,举着手电走了进去。
![]()
网图
蒋福蓉的家很小,只有 30 平米左右。
进门是个小客厅,沙发上铺着浅粉色的沙发巾,茶几上放着没喝完的半杯奶茶,吸管还插在杯子里。
对面是阳台,阳台上晾着几件女士衣服,洗衣机里还有没洗的衣物,厨房的水槽里放着一个碗,碗里剩着一点面条 。
看起来像是刚做好没多久,却没人动过。
“客厅没人。” 一名警员低声说。
张队的手电光扫过客厅两侧的卧室门,右侧卧室的门虚掩着,缝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他慢慢推开门,手电光落在地上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地上躺着一个女人,上身穿着灰色外套,下半身是黑色短裙,短裙被掀到了腹部,内裤和连裤袜褪到膝盖以下,脚上还穿着米色的平底鞋。
她的脚腕被尼龙绳紧紧捆着,双手背在身后,同样被尼龙绳绑着,绳子在手腕上绕了三圈,打了个奇怪的结。
她的脖子上有一道深紫色的泪痕,双眼圆睁,瞳孔散大,显然已经没了呼吸。
“是我姐……” 艾弟跟在后面,看到女人的脸时,腿一软差点摔倒,被旁边的民警扶住。
张队示意警员保护现场,自己则走向左侧卧室。
左侧卧室的门是关着的,他轻轻推开,床上鼓着一个人形的包,被天蓝色的毛巾被紧紧裹着,边缘还渗出一点暗红色的血迹。
一名警员小心翼翼地掀开毛巾被的一角,露出了一张苍白的脸 —— 是蒋福蓉。
她上身穿着白色的针织衫,下身赤裸,手脚同样被尼龙绳捆绑着,捆绑方式和艾秋菊一模一样,脖子上也有一道清晰的勒痕。
“通知法医和技术科过来。” 张队的声音很沉,“仔细勘查现场,一点线索都不能放过。”
技术科的人员很快赶到,他们在屋里喷洒了鲁米诺试剂,地面上没有出现明显的血迹反映,说明现场没有激烈的搏斗痕迹。
阳台的窗户是锁着的,窗沿上的灰尘分布均匀,没有攀爬过的痕迹;防盗门的锁芯完好,没有撬动的痕迹。
![]()
网图
“凶手应该是和平进入的。” 技术科的李科长蹲在门边,仔细检查着锁芯,“要么是死者主动开的门,要么是凶手有钥匙,大概率是熟人作案。”
警员在屋里翻找时,发现蒋福蓉的钱包不见了,床头柜里的首饰盒是空的,艾秋菊的手机也没找到。
![]()
网图
![]()
网图
更奇怪的是,艾秋菊的头发里卡着半截断裂的金项链,项链的接口处是被硬生生扯断的,另一半不知所踪。
“看起来像是谋财害命。” 一名年轻警员说。
张队没说话,他盯着墙上的一道痕迹 —— 那是一串用利器刻上去的六位数数字:“621483”。
数字刻得很深,边缘还残留着新鲜的粉末,李科长用镊子取了一点粉末,放在证物袋里:“应该是最近刻上去的,用的是锋利的匕首之类的工具。”
这串数字是谁刻的?是死者还是凶手?又代表着什么?张队的脑子里满是疑问。
法医的初步验尸报告还没出来,张队决定先从两名死者的社会关系入手。
艾秋菊和蒋福蓉都是离异单身,在疾控中心工作,蒋福蓉 40 岁,是计生办的 B 超医生,艾秋菊 39 岁,是护士,两人关系很好,几乎形影不离。
“蒋福蓉前段时间处了个男朋友,是政府机关的,叫赵勉,两个人都快谈婚论嫁了,结果十几天前突然分手了,蒋福蓉还搬了家。”
疾控中心的刘主任告诉张队,“分手的时候闹得不太愉快,赵勉还来单位找过蒋福蓉几次,都被她躲开了。”
赵勉成了第一个嫌疑人。
张队带着警员找到赵勉的单位,赵勉正在办公室处理文件,看到警察时,脸上没有惊讶,反而很平静。
“我和蒋福蓉确实分手了,因为她觉得我没时间陪她。”
赵勉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茶,“2013 年 3 月 15 号那天,我早上八点就到单位了,上午开了个会,中午和同事一起吃的饭,下午一直在处理报表,单位的监控和同事都能作证。”
张队让人调取了赵勉单位的监控,确实如他所说,2013 年3 月 15 日上午八点到下午五点,赵勉没有离开过单位。
他的同事也证实了这一点,赵勉的嫌疑被排除了。
接下来是艾秋菊的男友王胜林。
50 多岁的王胜林是退休职工,性格有些内向,面对警察的询问时,说话有些支支吾吾。
“我早上七点给秋菊打了个电话,她说要去蒋福蓉家取礼物,之后我就没联系上她了。”
王胜林的手在发抖,“我真的没骗你们,我中午还去秋菊家找过她,没人在家,我才让她弟弟去蒋福蓉家看看的。”
“你中午去艾秋菊家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人?或者看到什么异常?” 张队问。
“没有,她家楼下没人,我敲了门没人应,就走了。” 王胜林说。
张队注意到,王胜林的供述里有个疑点:他说中午去艾秋菊家,可艾秋菊的车明明在蒋福蓉家楼下,他为什么没去蒋福蓉家找?
王胜林解释说,他不知道蒋福蓉的新住址,艾秋菊没告诉过他。
为了验证王胜林的话,技术科的人员提取了捆绑死者的尼龙绳上的 DNA,和王胜林的 DNA 进行比对,结果显示不匹配。
![]()
网图
王胜林的嫌疑也暂时排除了。
就在调查陷入僵局时,监控组传来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