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江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1985年东北的腊月，寒风跟刀子似的，刮在脸上生疼。老刘家的土坯房前，大姑娘刘彩凤攥着个掉漆的铝饭盒，指节都发白了。这饭盒是她在纺织厂带饭用的，边缘磨得发亮，看着就不值钱，可她妈赵月娥跟见了金元宝似的，死死拽着她胳膊。“死丫头！临走还想偷家里东西！”赵月娥指甲都快掐进女儿肉里，唾沫星子喷了一脸，“我养你二十多年，你就带着这破玩意儿嫁？这里面藏了多少钱，赶紧交出来！”刘彩凤咬着嘴唇，半边脸都憋红了，把饭盒往怀里又掖了掖：“妈，这里面没拿钱，真没有。”
“放屁！”赵月娥抬手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刘彩凤的脸瞬间肿了起来，“你当我是老糊涂？没藏钱你死抱着不放？我看你是想把钱偷偷带给那个穷小子！”院子里，吴文革骑着辆旧自行车，车把上系着块红布条，站在那儿手足无措。他是铁路工人，今天来接媳妇回三十里外的婆家，黝黑的脸憋得通红，想上前又不敢。“妈，彩凤她……”吴文革刚开口，就被赵月娥恶狠狠瞪了回去。“滚一边去！”赵月娥啐了一口，“我养闺女这么大，一分彩礼没要你的，让你娶个媳妇白得个劳动力，你还敢多嘴？”
刘彩凤看着丈夫缩回去的样子，心里酸得慌。她知道，自己这三年在纺织厂攒的三百二十七块钱，早被妈扣下了，说要留着给弟弟刘金生结婚用。昨晚她连夜把钱缝进了棉袄夹层，饭盒里藏的，是爸走前留给她的唯一念想。“妈，我走了。”刘彩凤突然“扑通”跪下，磕了个头，起身就跳上自行车后座，“你多保重。”吴文革愣了愣，赶紧蹬车就走。赵月娥在后面跳着脚骂：“死丫头！你给我等着！不把饭盒交出来，我让你这辈子都没好日子过！”寒风呼啸，刘彩凤的眼泪刚流出来就冻在了脸上。她抱紧吴文革的腰，脸贴在他背上，小声说：“文革，委屈你了。”吴文革蹬着车，喘着粗气：“没事，只要咱俩好好过，啥都值。”婚后的日子，比刘彩凤想的还难。吴文革家就两间土房，婆婆常年卧病在床，家里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可刚结婚第三天，赵月娥就找上门了。“文革啊，”赵月娥往炕沿上一坐，二郎腿一翘，“你家离我那杂货铺近，以后每天下工过来帮我搬搬货、理理货，都是自家人，别客气。”吴文革搓着手，看了眼刘彩凤，没敢应声。赵月娥脸一沉：“怎么？不愿意？彩凤是我闺女，你帮丈母娘干活不是天经地义？再说，金生以后结婚，你们做姐姐姐夫的，不得多帮衬？”刘彩凤想替丈夫说句话，刚张嘴就被赵月娥一眼瞪回去。吴文革只好点点头：“妈，我知道了，以后每天都来。”就这么着，吴文革开始了五年的无偿劳动。每天从铁路局下班，他来不及歇口气，就骑车往赵月娥的铺子跑，搬货、理货，常常干到后半夜才回家，倒头就睡。一天夜里，刘彩凤给丈夫揉着僵硬的肩膀，心疼得直掉眼泪：“文革，要不咱跟妈说说，别这么干了，你身体扛不住。”吴文革摇摇头，叹了口气：“算了，你妈那脾气，说了也没用。再说金生还没结婚，咱多忍忍吧。”刘彩凤没再说话，心里像压了块石头。弟弟刘金生是妈的心尖肉，二十出头的人，整天游手好闲，除了伸手要钱啥也不会，全靠妈和她接济。一年后，刘金生要结婚了，赵月娥直接找上门，张口就要五百块。“妈，五百块？我们哪儿拿得出来啊！”刘彩凤手里的针线活“啪嗒”掉在地上，她刚生下女儿妞妞不久，家里穷得连鸡蛋都舍不得吃，“文革一个月工资才几十块，还要给妈治病，实在没余钱。”赵月娥冷笑一声，眼睛直勾勾盯着墙角的饭盒：“少跟我哭穷！你男人在铁路上班，铁饭碗，能没钱？要么拿五百块，要么把那饭盒给我，我就少要二百，你自己选。”刘彩凤赶紧挡在饭盒前面，急得声音都抖了：“妈！这饭盒里真的没钱！你别逼我了！”
“没没钱你天天抱着？”赵月娥突然暴怒，一把推开刘彩凤，伸手就去抢饭盒，“我看就是你爸临死前给你留了私房钱，藏这里面了！”“别碰！”刘彩凤像护着命似的扑上去，死死抱住饭盒，“这是爸留给我的唯一东西，打死我也不给你！”赵月娥被推得一个趔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好！好得很！你不给是吧？等着瞧，我有的是办法治你！”从那以后，赵月娥变本加厉。不仅让吴文革继续无偿干活，还隔三差五就来要钱，今天要鸡蛋，明天要布料，不给就撒泼打滚，骂得左邻右舍都听得见。刘彩凤没办法，只好偷偷接缝补的活，常常熬到后半夜，眼睛都熬红了。1987年的冬天特别冷，零下二三十度，哈口气都能冻成冰。
一天夜里，妞妞突然发高烧，小脸烧得通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刘彩凤抱起孩子，裹了件厚棉袄就往十里外的卫生院跑，深一脚浅一脚，冻得浑身发抖。等她抱着退烧的孩子回来，刚到家门口，就看见吴文革蹲在地上抽烟，地上扔着好几件散乱的衣服，木箱的锁也被撬坏了。“文革，咋回事？”刘彩凤心里一沉，赶紧问。吴文革抬起头，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声音疲惫又无奈：“你妈……又来要钱了。我说家里真没有，她就翻箱倒柜，非要找那个饭盒，说肯定藏在里面了。”刘彩凤心里一紧，赶紧冲进屋里，往灶台下的暗格摸去——饭盒还在！她松了口气，把饭盒紧紧抱在怀里，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彩凤，”吴文革跟着进来，犹豫着说，“要不……咱就把饭盒给她吧？反正里面也没钱，别再让她这么折腾了，我实在扛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