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别传出去啊。我现在觉得,我那个四十二岁的丈母娘,比我二十五岁的媳妇有魅力多了。”我对发小周涛说完这句话,他刚送到嘴边的酒杯“咣当”一声掉在桌上,啤酒沫子溅得到处都是。他瞪大眼睛看着我,像看一个疯子。
而这一切,都要从三个月前,我那场看似完美的婚礼说起。
我叫郝文斌,今年二十八,在一家不大不小的设计公司当个小组长。我老婆钱思若,二十五岁,长得那叫一个水灵,大眼睛,瓜子脸,说话声音细声细气的,往那一站,就是人群里的焦点。我们是自由恋爱,感情一直不错,领证结婚,顺理成章。婚礼办得风风光光,亲戚朋友都夸我好福气,娶了个仙女回家。
我丈母娘蒋慧敏,今年四十二。第一次见她,我就有点愣神。她不是那种惊艳的美,但身上有股说不出来的味道。皮肤保养得很好,眼角只有几丝淡淡的细纹,穿着一身得体的连衣裙,举手投足间都是岁月沉淀下来的从容和优雅。她话不多,总是带着温和的笑,看着我和思若的时候,眼神里满是慈爱。我当时就想,有这么个丈母-娘,思若的家教肯定差不了。
可结了婚住到一起,我才慢慢发觉不对劲。思若确实漂亮,也确实爱我,但她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快递一天能收七八个,拆开一看,全是些华而不实的包、鞋子和衣服,很多吊牌都没摘就塞进了衣柜。我一个月工资一万五,她自己做文员五千块,可她的消费水平,怎么看都像是月入十万的。我提过两次,让她省着点花,她嘴上答应得好好的,眼睛一红,委屈巴巴地说:“老公,我就是喜欢嘛,你不爱我了吗?”我一听这话,心就软了,还能说啥。
更让我觉得奇怪的是丈母娘。她几乎每隔一天就来我们家,但从不像别的丈母娘那样挑三拣四,也不怎么跟我说话。她总是提着菜,或者一些水果点心,来了就一头扎进厨房,或者帮着收拾屋子。每次她来,思若就像找到了主心骨,黏着她撒娇,两人经常关在卧室里说半天悄悄话。等丈母娘一走,思若的情绪就会好上几天,花钱也收敛一些。
有一次,我提前下班回家,刚到门口就听见丈母娘在屋里说话,声音压得很低,但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严厉:“钱思若,你答应过我的!这是最后一次!你再这样,妈就是砸锅卖铁也填不上你的窟窿了!”我心里咯噔一下,正想推门进去,思若带着哭腔的声音传了出来:“妈,我知道错了,我就是……就是控制不住。你别告诉文斌,求求你了,他会看不起我的。”
我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中。那一刻,我心里五味杂陈。我没进去,悄悄下了楼,在楼下花坛边抽了半包烟。原来,思若的挥霍无度,丈母娘是知道的,而且一直在替她“擦屁股”。我心里不是滋味,感觉自己像个外人,被她们母女俩联手蒙在鼓里。
从那天起,我开始留心观察丈母娘蒋慧敏。我发现,她每次来,都不是空手。除了吃的,她有时会塞给思若一个信封,鼓鼓囊囊的。有一次我无意中瞥见,里面是一沓百元大钞。我还发现,丈母娘的穿着越来越朴素,以前她偶尔还会戴个金手镯,后来也不见了。她眼里的疲惫,也一天比一天重,虽然她总用微笑掩饰着。
相比之下,我老婆思若,除了漂亮和撒娇,好像什么都不会。家里的地半个月不拖,碗筷能在水池里泡到发臭。我加班回来,她要么在追剧,要么在跟闺蜜视频聊天,从来没想过给我留一盏灯,或者热一杯牛奶。我们之间的话题,除了“今天吃什么”就是“这个包好不好看”,我跟她说工作上的烦心事,她听两句就打哈欠,说:“哎呀,老公,那些事好烦的,我们聊点开心的嘛。”
反观丈母娘,她每次来,总能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她会注意到我书桌上的烟灰缸满了,默默倒掉;会发现我常穿的那件衬衫袖口磨破了,下次来就带来针线包,在灯下仔细地缝补。她做的饭菜,永远有我爱吃的那道红烧肉。她看我的眼神,除了长辈的慈爱,偶尔还会流露出一丝愧疚和心疼。
那种“魅力”的感觉,就是从这些细节里一点点生出来的。思若的美,是浮在表面的,像橱窗里精致的娃娃,好看,但不真实。而丈母娘的魅力,是一种内在的力量,是那种能把一个家扛在肩上的沉稳和担当。她不说话,但她做的一切,都让我感到踏实和温暖。我心里清楚,这种感觉很危险,但我控制不住。
事情的爆发,是在我生日那天。我提前跟思若说了,那天晚上想回家吃顿饭,简单过一下就行。她满口答应,说要亲手给我做一桌菜。我那天心里特别期待,特意早早结束工作往家赶。可一开门,迎接我的是一屋子的黑暗和冷清。桌上空空如也,厨房冷锅冷灶。我给思若打电话,她在那头咋咋呼呼地说:“哎呀老公,我给忘了!我跟闺蜜逛街呢,看上一个限量款的包,排队抽签呢!你先自己叫个外卖吃吧,我晚点回来给你补过!”
电话挂断的那一刻,我心里的火“噌”地就冒了起来。失望、愤怒、委屈,一股脑全涌了上来。我把钥匙狠狠摔在鞋柜上,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生闷气。就在这时,门铃响了。我以为是思若回来了,没好气地去开门,门口站着的,却是提着一个生日蛋糕和几样熟食的丈母娘。
“文斌,生日快乐。”她把东西放在桌上,看到我难看的脸色,温和地问,“怎么了?跟思若吵架了?”我没说话,心里的委屈再也忍不住,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一个快三十岁的男人,在丈母娘面前,像个受了欺负的孩子。
她什么也没问,只是叹了口气,默默地把菜摆好,点上蜡烛,轻声说:“吃饭吧,别饿着。思若那孩子……被我惯坏了,你多担待。”那天晚上,我们就着烛光,安静地吃完了那顿饭。她给我讲了很多思若小时候的事,说她爸爸走得早,自己一个人拉扯她长大,什么都想给她最好的,结果养成了她不懂事的性子。说到她的眼圈也红了,“文斌,是妈对不住你,把这么个不懂事的孩子交给你。”
我摇摇头,说:“妈,不怪你。”那一刻,我看着眼前这个为女儿操碎了心的女人,心里对她的那份敬重和怜惜,达到了顶点。
真正的真相,是在那之后的一个周末。我要找一份旧合同,翻箱倒柜时,不小心碰掉了思若床头柜后面的一个旧盒子。盒子摔开,里面的东西散了一地。除了一些女孩子的零碎玩意儿,还有一沓厚厚的单据和一份……一份医院的诊断证明。
我捡起那些单据,全是奢侈品店的消费凭证和信用卡催款单,数额大得吓人,加起来足足有三十多万。我的手开始发抖。然后,我拿起了那份诊断证明,上面“重度焦虑症伴随病理性购物癖”几个字,像针一样扎进我的眼睛。诊断日期,是在我们结婚前半年。
我全明白了。思若不是不懂事,她是病了。那些疯狂的购物,是她排解焦虑的方式。而丈母娘,我那可敬的丈母娘,她一直都知道!她一直在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填补这个无底洞,同时还要在我面前,维护女儿最后的体面。我想起她卖掉的首饰,想起她越来越朴素的衣着,想起她眼神里的疲惫和愧疚。原来,她不是在惯着女儿,她是在救女儿的命!
我拿着那些东西,冲出家门,开车直奔丈母娘家。她开门看到我手里的东西,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我把东西放在桌上,声音都在抖:“妈,您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沉默了很久,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我怕……我怕你知道了,会不要她。她爸爸走后,她就一直没有安全感,后来就……就得了这个病。我带她看过医生,一直在吃药,可还是时好时坏。我想着,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家,有你疼她,也许她慢慢就好了。文斌,是妈自私了,妈对不起你。”
我看着她哭得颤抖的肩膀,心疼得无以复加。我走过去,轻轻扶住她,一字一句地说:“妈,您别这么说。思若是我的妻子,我不会不要她。以前我不知道,是我不好,以后,我们一起面对。这个家,我跟您一起扛。”
那天晚上,我们三个人进行了一次长谈。我把诊断书放在思若面前,她哭得撕心裂肺,把所有的痛苦和恐惧都说了出来。我抱着她,告诉她我不会离开她,我会陪着她积极治疗。丈母娘坐在一旁,看着我们,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释然的微笑。
从那以后,我们家变了。我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积蓄,又跟周涛借了点钱,先把信用卡欠款还清了。我给思若找了最好的心理医生,每周陪她去做两次治疗。我把她的信用卡和手机支付都停了,每天只给她少量现金。开始的时候很难,她会烦躁,会发脾气,但我和丈母娘轮流陪着她,带她去公园散步,教她做饭,用各种方式转移她的注意力。
丈母娘也不再偷偷摸摸地塞钱了,她把精力都放在了照顾我们俩的饮食起居上。她会研究很多有助安神的食谱,每天换着花样做给我们吃。家里总是充满了饭菜的香气,那种味道,叫“家”。
半年后,思若的病情稳定了很多。她不再沉迷于购物,开始学着打理家务,脸上的笑容也变得真实而灿烂。她会给我做我爱吃的菜,虽然味道还比不上丈母娘,但我吃得比什么都香。她会主动关心我的工作,听我絮叨那些烦心事,然后笨拙地安慰我。
有一天,周涛来我家吃饭,看着在厨房里忙活的思若和丈母娘,他悄悄撞了我一下,挤眉弄眼地问:“嘿,现在还觉得你丈母娘比你媳妇有魅力吗?”
我笑了,看着不远处那两个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她们一个温柔了岁月,一个惊艳了时光,现在,她们的影子融在了一起。我端起酒杯,由衷地对周涛说:“是啊,我还是觉得我丈母娘更有魅力。因为她的那种魅力,是坚韧,是担当,是深不见底的母爱。是她,教会了我什么是真正的爱和责任,也是她,给了我一个完整的家,一个更好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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