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岁父亲打三份短工攒30万彩礼,儿子婚礼前夜他还在工地搬钢筋,第二天红包里装的却是连夜借来的欠款。
老张蹲在劳务市场门口,天刚泛白,兜里只剩一张50块。
昨晚工头说今天可能有活,他怕错过,四点就出门。
烟是五块钱一包的,抽一口咳三声,咳完继续等。
旁边蹲着六个同村老汉,年纪加起来快四百岁,全在为儿女婚事卖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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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要是先接到活,另外几个会集体叹气,像被抽走最后一口气。
18万彩礼只是门票。
女方家列的清单还有:县城电梯房全款、十万改口费、三金一钻、婚礼当天每人八百块的上车礼。
老张把存折、借条、信用卡全掏出来,才凑够六成。
儿子在屋里闷头刷手机,一句“不行就缓两年”刚出口,老伴先哭到干呕。
缓两年,姑娘就嫁到外地,村里光棍榜又得添一个名字。
有人把近五年甘肃、河南、江西等地的彩礼行情做成表格,20万算保守,30万不稀奇,越穷的地方越敢开口。
原因不复杂:适婚女孩少,外出打工留在外省,留下一堆小伙在家卷。
卷不过,就加价。
价一加,全家背债。
背债也要冲,因为谁都不想让孩子打光棍,自己丢不起那张老脸。
背债的链条很清晰。
第一步,父母把养老钱全掏;第二步,亲戚借一圈,年息一成算厚道;第三步,信用卡、网贷轮番上,拆东墙补西墙。
第四步最狠:老人去工地、去物流园、去扫马路,把原本用来换膝盖、治哮喘的钱再塞进红包。
婚礼灯光一亮,新人敬酒,台下父母悄悄揉膝盖,脸上还要堆笑,怕亲家看出破绽。
很多人骂女方卖女儿,真相更扎心。
女方父母也怕,怕女儿嫁过去一起还债,怕婚后因为钱吵架,怕生孩子连住院押金都凑不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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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高彩礼,等于一次性买安全感。
双方都在赌,赌这场婚姻能撑久一点,赌自己不是最后那个崩盘的人。
赌桌两边坐着同一类人:穷怕了的普通人。
有人算过账,按照农村家庭年均结余两万块,凑30万需要不吃不喝十五年。
现实哪有结余?
种子化肥涨价,猪肉行情像过山车,孩子上大学一年学费加生活费至少两万。
攒不下钱,就只能借。
利息滚利息,婚礼办完,债务刚开席。
新人洞房夜,父母对着账本发呆,手机一响就心惊,怕是催款电话。
更难受的是心理落差。
同村有人嫁女收了28万,立刻盖起三层小楼,门口蹲一对石狮子。
老张路过,低头快走,觉得自己矮半截。
人活到五十岁,第一次被叫“穷鬼”,竟是亲家公随口一句“你们家条件一般,但孩子老实”。
老实值几个钱?
值28万减去18万,值十万块羞辱。
有人提议旅行结婚,不办酒,不收礼,双方父母坐一起吃顿饭。
听起来省事,操作起来比登天难。
亲戚第一个反对:随出去的份子钱怎么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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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居第二个起哄:不摆酒,怕不是怀孕了吧?
最狠的是流言,三天就能编出一部电视剧。
年轻人扛不住,只能顺从。
顺从的代价,是爸妈往后十年不敢体检。
老张后来想了个歪招:跟亲家商量,房子先付首付,写小两口名字,贷款孩子自己还,彩礼降到12万,五金减成一金。
话刚说出口,媒人电话直接打到老伴手机:别人家出全款,你们家按揭,姑娘分分钟换人。
谈判失败,老张连夜把家里四亩玉米挂牌卖,青苗价贱得心疼,但能立刻变现。
买主是养猪大户,张嘴一句“你们家急用钱吧”,又把价压掉两千。
卖地那天,老张一个人去地头,蹲到半夜。
玉米叶子割脸,像小时候父亲抽的柳条。
他忽然想起自己结婚那年,彩礼是三百块、三身衣服、一辆自行车。
父亲当时也愁,抽旱烟抽到吐黑痰,但债务没出村,一年就还清。
现在三百块连一桌酒席都订不到。
时间才过去三十年,钱把婚姻撑成一只越吹越大的气球,谁先松手,谁粉身碎骨。
县里的婚庆公司把套餐拆成九大类,灯光、音响、拱门、红毯、跟拍、婚车、司仪、化妆、手捧花,最便宜的也要一万九。
销售嘴甜:一辈子就一次,不能留遗憾。
老张想问,留债行不行,话到嘴边咽回去。
销售继续加码:现在流行新娘换三套礼服,出门纱、仪式纱、敬酒服,租一套八百,买新的三千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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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听完点头,老张只能跟着点头。
夜里回家,他把旧毛衣袖口缝了又拆,拆了又缝,像给债务打补丁。
有人把希望寄托在政策。
文件早就下发,移风易俗,抵制高价彩礼,村里也贴过横幅,红底白字:彩礼不超过六万。
贴完没人理,后来风大把横幅吹烂,也没人补。
村私下说,人家姑娘养到二十几岁,出去打工一年能寄回五万,六年就是三十万,嫁到本地收二十万,算优惠。
账这样算,文件哪算得过人心。
真正让老张动摇的,是儿子女友的一句话。
女孩私下跟儿子抱怨:我爸说彩礼越高,婚后越被珍惜,因为离婚成本高。
老张听完愣半天,第一次觉得对方不是贪婪,是恐惧。
恐惧女儿变成二婚,恐惧外孙子没爹,恐惧人财两空。
恐惧像传染病,从村头传到村尾,把婚姻变成一场保险交易。
保费就是彩礼,保额谁也说不清。
婚礼前一周,老张把烟戒了。
不是为健康,是为每天省十五块,攒下来给亲家买喜烟。
喜烟指定中华,一条七百二,得买十条。
他半夜咳到睡不着,坐起来看窗外,月亮像被啃过一口的饼,干巴发白。
他突然想,自己死后,儿子会不会也得卖地给他办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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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儿,他赶紧呸三口,怕晦气传到婚礼。
婚礼当天,鞭炮炸得山响,老张站在门口迎宾,笑得比哭难看。
收礼桌旁,记账先生每写一笔,他心口就抽一下。
邻居随二百,亲戚随五百,外嫁的表姐随一千。
算下来,礼金刚够酒席钱,烟酒钱还得自己补。
新人敬酒时,他端着杯子,手抖,酒洒到西装上。
西装是租的,一天三百,押金一千,酒渍洗不掉,押金泡汤。
夜里算总账,收入减去支出,净亏四万八。
老张把本子塞进抽屉,上锁,钥匙扔进院里的水井。
老伴问,以后怎么还。
他说,活一年算一年。
儿子媳妇回县城新房,楼梯灯坏了,物业让均摊维修费,一户一百。
儿子在群里@他,他转完钱,卡里只剩九块。
第二天,他又去劳务市场,蹲在最边上,怕熟人认出。
烟瘾上来,他捡别人扔的半截,点上,呛得眼泪直流。
旁边一个更老的老汉递给他一包新烟,说今天没活,别熬了。
老张摇头,说再等等,万一有老板缺搬运工,日结三百,干十天就能把喜烟押金堵上。
太阳升到头顶,影子缩成脚边一团。
市场人越来越少,只剩几个头发花白的。
手机震动,儿子发来语音:爸,我媳妇怀孕了,检查费两千,能先借我吗?
老张听完,把手机揣回兜里,继续蹲着。
地面滚烫,像刚出锅的饼,他觉得自己就是饼上的一粒芝麻,被压扁,被烘烤,被时间翻来翻去,最后掉在地上,没人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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