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会想到,跟着宋美龄做了二十八年饭的高瑞坤,会在台北出租屋里自杀。他老婆林丽儿抱着冰冷的遗像,坐在楼道里哭到嗓子发不出声,逢人就说:不是他不想活,是被一步步逼到没路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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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瑞坤:是台湾嘉义人,最早在台北餐饮行当学徒,手巧又能忍,被当时宋美龄的西餐厨师长蒋茂发看中。1975年,蒋茂发年事已高,特意把这个踏实的徒弟推荐到士林官邸,专门负责宋美龄的日常饮食。那时候官邸规矩大,他话少,手脚却极稳:夫人凌晨四点半要喝温粥,他三点就起来熬,米要泡够两小时,火候得盯着,不能糊也不能太稀;最爱吃的冰糖肘子,得提前炖足三小时,去骨时要保证肉不散,连浇汁的酱油都得是高雄老字号的晒油,多一滴少一滴都不行。
在官邸的那些年,高瑞坤虽然不算风光,但也算安稳。宋美龄心情好的时候,会指着盘子说:今天这鳝糊合胃口,他就赶紧弓着腰应:下次还按这个法子做,从不多问一句。他心里盘算着,跟着夫人好好干,老了总能有份安稳的退休金,毕竟那会儿官邸待身边人不算薄,他儿子上中学,还是夫人托人找的学校,逢年过节还有红包拿。2000年宋美龄移居纽约,身边人走了一大半,他却跟着去了。蒋茂发临走前嘱咐他:好好照顾夫人,他也觉得,跟着熟悉的人,总比留在台湾重新找活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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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纽约的公寓里,日子没了官邸的讲究,却更见人情。宋美龄年纪大了,牙口越来越差,他就把菜炖得更软烂,每天变着花样做蔬菜粥、鱼茸羹;有时候夫人夜里睡不着,他还得起来热杯牛奶,陪着说两句家常。那几年,夫人身边只剩几个老侍从,他成了少数能近身的人,除了做饭,还得记着夫人的药点、衣服的厚薄,活像个家里人。他总跟林丽儿打电话说:等夫人百年之后,拿了退休金就回嘉义开个小餐馆,谁知道这成了没兑现的空话。
2003年10月23日,宋美龄在纽约病逝。高瑞坤在厨房站了整整一上午,锅里的粥熬成了糊,他都没察觉。处理后事的那些天,没人顾得上他,直到12月他收拾行李返台,才发现之前的安稳全是泡影。一开始他以为,好歹服务了二十八年,总能拿到一笔退休金,可找之前官邸的联络人时,对方要么躲着不见,要么就说:现在要按新规矩来,你得先写辞职申请。他后来才知道,陈水扁上台后搞去蒋化,像他这样的前朝旧人,早就被划进了清理名单。
更让他措手不及的是,刚返台没几天,就有人找他去陈水扁官邸当主厨。他以为是转机,兴冲冲去了,结果干了不到三个月,就被调到第三局管仓库。每天对着一堆旧桌椅、空餐具,连灶台都摸不着。他去找领导问,对方只冷冷说:这是安排,不想干就辞职。他哪敢辞?一家老小还等着吃饭,可仓库的工资比当厨师少了一半,台北北投区那间十五平米的出租屋,每月房租就要8000新台币,当时普通工人月薪也就1.5万到2万新台币,这点钱刚够交房租和买米。
屋漏偏逢连夜雨,他二儿子做生意亏了钱,外面欠了一屁股债,催债的天天找上门;他想找之前官邸的老同事帮忙,可人家要么说:自己都顾不上,要么拿保密协议当借口躲着他;还有记者闻风而来,围着他问:宋美龄最后一顿饭吃的啥,有没有留下值钱东西,他说不出那些博眼球的话,记者就写他:摆架子,藏着秘密。
林丽儿后来回忆,那段时间高瑞坤像变了个人,每天下班就坐在窗边抽烟,一根接一根,烟灰缸满了都不倒;有时候半夜突然坐起来,翻出以前在官邸的工作证,摸了又摸,嘴里念叨:我没做错啥啊,为啥连口饭都不给吃。有一次他想去以前的官邸附近找老同事,刚到门口就被保安拦住:现在这里不接待你这种人,赶紧走!他站在马路对面,看着熟悉的大门,愣了半天,回来就感冒了,烧了好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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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1月的一个早上,林丽儿出门买豆浆油条,临走时还跟他说:今天买点肉,给你做红烧肉。可等她回来,出租屋的门从里面反锁了,喊了半天没动静,找邻居撞开门才发现,高瑞坤已经没了气息。屋里没留下像样的遗书,只有桌角一堆烧黑的纸灰,后来才知道,那是他写了又改的申诉材料。
葬礼办得寒酸,除了家里人,就来了两个以前官邸的老工友。林丽儿抱着他的遗像,跟人说:他不是傻,是实在熬不住了,仓库的活没奔头,儿子的债还不上,连以前的体面都被人踩在脚下。后来有人说,跟高瑞坤一样的前朝旧人,没几个过得好:侍卫林祥云申请退休金被拖了三年,司机王瑞坤因为几句谣言就被迫离职,说白了,都是人走茶凉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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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物的故事,总被人反复说。可像高瑞坤这样的小人物,一辈子围着灶台转,把最好的二十八年都给了别人,最后却连个安稳的晚年都求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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