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是在医院。
楼明筱望着头上的天花板,听见身边的医生站在床边,对沈泉说:
“怀孕一个月了,可惜啊,孩子还没成型就没了。”
刹那间,她眼眶通红,心如刀割,眼泪止不住从眼角滑落。
她的孩子,她唯一的孩子,还没能见到这个世界,就被父亲亲手杀死了。
送走医生,见楼明筱悲痛落泪,沈泉却无动于衷:
“这件事和小姨无关,要不是你倔孩子怎么会流掉。”
楼明筱心口一痛,胸口闷得仿佛要窒息。Z
下一秒,却听沈泉冷然的声音响起:“你应该庆幸小姨的孩子还在,否则……”
楼明筱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她好像第一次认识面前的这个男人。
还记得结婚洞房时,沈泉握着她的手放在嘴边细细吻着,畅想未来:
“等我们有孩子了,是女儿我就把她宠到天上去,天塌了都有她爸爸顶着,是儿子就好好培养,以后继承家业,我们就好好过日子。”
当时,她还不满地踹了他一脚:“女儿就不能继承了吗?”
“怎么会?”沈泉仿佛受了天大的冤枉,“是女儿的话我亲自教养,谁也别想欺负她!”
婚后两人都盼望着孩子的到来,婴儿房在婚前便早已准备好。
六年时间,无论楼明筱如何养身体,营养汤喝了一碗又一碗,却迟迟没有怀孕。
面对公公婆婆的催生,是沈泉主动站出来,承认是他的问题。
可今日,沈泉却亲手害死了他们的孩子。
楼明筱张了张口,咽下喉中的哽咽,哑声道:
“你还是人吗?他可是你的亲骨肉!”
沈泉的眉间满是不耐:
“只是一个孩子而已,别作。”
楼明筱眼睫狠狠一颤,忽然想起大学毕业时,父母离婚,各自组建了新家庭,却没有一人愿意要她。
是沈泉在天台上找到她,郑重承诺:
“以后我来照顾你,我会永远宠你,爱你,实现你的任何愿望,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是他说,她可以作天作地,他会永远兜底。
可如今,他却说她太作了。
楼明筱咬紧下唇,压住心中的酸涩和痛意:
“沈泉,你承诺的爱我,宠我,就是这样?”
沈泉站起身,看她最后一眼:“明筱,你根本不懂珍惜别人对你的爱,难怪当初你父母没有一人愿意要你。”
楼明筱浑身一颤,抓起旁边的水杯愤怒地朝沈泉摔去,低吼道:“滚!”
沈泉往身旁躲闪,水杯落在地上,“啪”地碎了满地。
他眼中闪过恼意,冷声道:“你好自为之。”
楼明筱眼睁睁看着,沈泉走向门外的陈玉柔,温柔地抚上她的腹部,仿佛他们才是一家。
她万念俱灰,终于忍受不住咬牙哭出声。
既然如此,她也不要爱沈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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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明筱在医院住了三天。
期间沈泉从未来看望过一眼。
出院那天,院外下了一场大雪。
沈泉和陈玉柔来接她,陈玉柔端出一个白色半透明的保温盒,上前柔声道:
“筱筱,我煮了你最爱的红豆粥,你补补身体。”
陈玉柔煮的红豆粥香甜软糯,楼明筱以前很爱吃。
可看着眼前的红豆粥,她抿紧唇,用力地打翻了保温盒,冷声道:
“不用你在这假好心。”
粥撒了一地,陈玉柔惊呼一声,哽咽道:
“筱筱,小姨知道你有气,你可以朝我发,但这粥是我一大早起来熬的,你怎么能和自己身体过不去呢?”
沈泉心疼地抱住陈玉柔,温柔地替她拭去脸上的泪,转头对楼明筱冷冷道:
“楼明筱,你知不知道小姨为了这碗粥多辛苦!你别不知好歹,既然你不吃,我有的是法子让你吃。”
他喊来门口的护工:“给我把地上的粥塞她嘴里,一滴都不能剩。”
他竟然为了维护陈玉柔,将地上的东西喂给她吃?
楼明筱气得胸口发闷,嘴唇被咬出铁锈味:“我不……”
下一秒,却被护工强硬地按住身子,脸也被掐住,被迫张开嘴,一口一口艰难咽下混着灰尘的粥。
勺子戳得她双唇和口腔满是痛意。
眼泪落下,和粘稠的粥混在一起,糊了一脸。
满嘴的痛意和屈辱,让她的心像是被刀子一刀刀划开。
直到地上的粥全部被喂进去,护工才放开她。
楼明筱挣脱束缚后,第一时间跑到卫生间,吐了个天昏地暗。
直到嘴里只剩下发苦的胆汁。
她狼狈地靠在墙上喘气,身上却越来越痒,甚至起了红色密密麻麻的疙瘩。
她心一跳,仔细查看呕吐物才发现,粥里面放了花生,陈玉柔还故意切得很碎!
楼明筱对花生严重过敏!
楼明筱艰难走出卫生间,拿出自己的手机拨打报警电话,用力握紧了手机:
“110吗?我要报警,有人故意谋杀……”
没等她说完,沈泉抢过她手中的手机,挂断电话,眼睛不悦地眯起。
“你到底要干什么!”
楼明筱痛得每一次呼吸几乎都是受刑:“她明明知道我花生过敏还在粥里面放花生,你应该要问她想干什么!”
陈玉柔颤着声道:“阿泉,我没有……”
“为了陷害小姨,你还真是什么谎都撒得出。”
沈泉看向她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嫌恶:“小姨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楼明筱看着眼前这个愈发陌生的男人,心脏发痛。
明明沈泉也是知道她对花生过敏的。
大学时他曾看到她因花生过敏进了医院,从那以后再也不让她接近任何花生。
可现在,那些回忆都被沈泉忘得一干二净。
她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平静,可颤抖的声音,却暴露了她的内心。
“你宁愿相信只认识三个月的陈玉柔,也不相信我?”
沈泉却只冷漠开口:
“既然你那么喜欢演,我倒要看看你这戏能演到什么程度!”
说罢,他锁上门,就这么冷冷盯着楼明筱,面上布满冰霜。
楼明筱浑身发凉,彻骨的寒意刺入全身。
她仿佛又回到了前几天的寒风中,不敢相信自己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竟真的这么狠心!
她身上的红疹越来越严重,喉咙发肿渐渐堵住了气管。
楼明筱捂着胸口大口喘气,倒在床上,挣扎着起身要往外爬。
只可惜沈泉堵在门口,既不让医生进来,也封住了她的出口。
她被刺激得泪眼模糊,体力不支倒在地上,却比不过她的心更痛。
她倔强地抬起头,不肯让眼泪落下:
“嗬……沈泉……你不能这么对我……”
不知等了多久,楼明筱迟迟没等到沈泉的回应。
就在她眼前发黑时,隐约间听到陈玉柔轻声道:
“阿泉,筱筱看着很难受的样子,我们还是请医生来吧。”
“她都那么对你你还为她求情,你就是太善良了,别管她,我们回去吧。”
说罢,他转身再也不看她一眼,带着陈玉柔离去。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她疲惫地闭上了眼睛,眼角滑落一滴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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