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诗远方（之十七）

大明湖畔诗衔秋

党云峰 文/图

大明湖边的老舍纪念馆

秋风已黄。宋代曾巩曾写下“难放西湖十顷秋”的诗句，这里的西湖就是大明湖。曾巩还在《西湖》中赞济南：“何须辛苦求人外，自有仙乡在水乡。”秋天得去趟济南，逛逛大明湖。

大明湖是济南的地标，集合了济南的几张文化名片，曾巩、李清照、辛弃疾等都曾在湖边看景。从元代赵孟頫在《趵突泉》中写的“云雾润蒸华不注，波涛声震大明湖”，到明代王思任在《游历下诸胜记》中提的“华不注、大明湖、趵突泉，济南之三誉也”，再到老舍的《趵突泉的欣赏》中的“千佛山、大明湖和趵突泉，是济南的三大名胜”，不管排序、提法如何变化，大明湖都在“三大”之列。

早在北魏郦道元的《水经注·卷八济水》中，就提到了大明湖：“其水北为大明湖，西即大明寺，寺东北两面侧湖，此水便成净池也。池上有客亭，左右楸桐，负日俯仰，目对鱼鸟，水木明瑟，可谓濠梁之性，物我无违矣。”后来金代元好问在《济南行记》中也写到了大明湖之大、之美：“水西亭之下，湖曰大明，其源出于舜泉，其大占城府三之一。秋荷方盛，红绿如绣，令人渺然有吴儿洲渚之想。”元好问还在《济南杂诗之十》中感慨：“看山看水自由身，著处题诗发兴新。日日扁舟藕花里，有心长作济南人。”

大明湖是敬文化的，有南丰祠堂门前的“北宋一灯传作者，南丰两字属先生”一联为证。大明湖是重风骨的，有湖边的铁公祠为证。

能有今天的大明湖，曾巩任齐州知州时出力颇多。他筑堤挖渠，大明湖才有了今天的样子。当时修建的百花堤还被人们称为“曾堤”，启发苏轼后来在杭州修建了苏堤，苏堤可以说是曾堤的续篇。大明湖北门的明湖宝鼎上铸着宋代晁补之的《北渚亭赋并序》，其中就有曾巩在齐州的功绩，旁边的曾公画壁上写着一副对联：“北渚云飞，泺水历山迎帝子；明湖波净，莲歌渔唱念曾公。”清代诗人王士禛在《带经堂诗话·卷十四》中提到：“曾子固曾判吾州，爱其山水，赋咏最多，鲍山、鹊山、华不注山皆有诗，而于西湖尤惓惓焉。”当时新城属于济南府，所以王士禛称济南是“吾州”，如今新城属于淄博。

大明湖是李清照的“封神地”，湖边的藕神祠里供奉的神仙就是李清照。藕神祠里一联为证：“是耶非耶，水中仙子荷花影；归去来兮，宋代词宗才女魂。”封神已经是清代的事情，不知跟李清照那句“误入藕花深处”有没有关系。

大明湖是王士禛的成名地。王士禛凭借在大明湖畔写的《秋柳》一举成名。学者李长征写的《神韵秋柳——王士禛传》正是用王士禛的文学主张和成名作品来命名的。那是1657年的秋天，王士禛在《菜根堂诗集》中提到了写作的背景：“一日会饮水面亭，亭下柳千余株，披拂水际，叶始微黄，乍染秋色，若有摇落之态。予怅然有感，赋诗四章。”《秋柳》句句写柳而不见柳字，让人叹绝，当时王士禛23岁。

大明湖还是老舍的遗憾地。他的长篇小说《大明湖》在战火中被毁，人们只能从他后来改写的中篇小说《月牙儿》中管窥一二。老舍在散文《大明湖之春》中提及：“我写过一本小说——《大明湖》——在‘一·二八’与商务印书馆一同被火烧掉了。”老舍还在《我怎样写〈大明湖〉》一文中自嘲：“到济南后，自己印了稿纸，一张可写九百多字。用新稿纸写的第一部小说就遭了火劫，总算走‘红’运！”我现在没法想象，这个感叹号是在哭还是在笑。只是《大明湖之春》题目是春，老舍写的却是秋。老舍在文尾开玩笑地写道：“对不起，题目是大明湖之春，我却说了大明湖之秋，可谁教亢德先生出错了题呢！”老舍的《济南的秋天》一文，充分体现了他对济南秋天的喜爱：“这个诗意的秋光秋色是济南独有的。上帝把夏天的艺术赐给瑞士，把春天的赐给西湖，秋和冬的全赐给了济南。秋和冬是不好分开的，秋睡熟了一点便是冬，上帝不愿意把它忽然唤醒，所以作个整人情，连秋带冬全给了济南。”大明湖边有个老舍纪念馆，馆中有《老舍在济南生活交友与文学创作细目一览表》，作品蔚为大观。

大明湖最有名的景观当数“佛山倒影”。清末刘鹗在小说《老残游记》第二回写到了这一发现：“千佛山上，梵宇僧楼，与那苍松翠柏，高下相间，红的火红，白的雪白，青的靛青，绿的碧绿，更有那一株半株的丹枫夹在里面，仿佛宋人赵千里的一幅大画，做了一架数十里长的屏风。正在叹赏不绝，忽听一声渔唱。低头看去，谁知那明湖业已澄净得同镜子一般。那千佛山的倒影映在湖里，显得明明白白。”刘鹗的一句“家家泉水，户户垂杨”不知吸引多少人来到济南，来到大明湖畔。湖边真该给刘鹗留个地方，让他给大家介绍风光肯定很精彩。

诗词是大好山河最好的推介语，寥寥数字就写出了眼中的江山、心中的江山。杜甫的“海右此亭古，济南名士多”，元好问的“荷叶荷花何处好？大明湖上新秋”，张养浩的“鸟飞云锦千层外，人在丹青万幅中”，刘凤诰的“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等都是如此。可叹的是，从明代边贡的万卷楼到李攀龙的白雪楼，都只在人们的想象中了。但这些写大明湖的诗词穿越千百年，至今读来仍让人觉得写得真到位。

大明湖是个不收门票的大公园，如今超然楼亮灯也是“网红”景观了。“网红”还有夏雨荷。电视剧《还珠格格》中紫薇的一句“你还记得当年大明湖边的夏雨荷吗”，成了大明湖的知名宣传语。今年，湖边还真来了升级版的“网红”灯组夏雨荷。对她是谁大家也有争议，有人说她是李清照，有人说她是夏雨荷，也有人说她就是荷花仙子。夏还在，雨还在，荷也还在，更多的夏雨荷也在，有笑有叹，有走有停。浅浅的湖，就是万里江山、万年江山。

游览是跨越时空的握手，在湖边住的几日，听到残损的荷叶下也藏着很多故事，那就“且倚残荷数秋风”吧。起风了，仿佛有故人踏波而来。

彭城古风荡心澜

朱 皓 文/图

徐州一隅

徐州，古称彭城。这里千年楚风汉韵，一城湖光山色，无不承载着美好难忘的记忆。从彭城到姑苏已10年，我总有种错觉，寒山寺悠扬的钟声仿佛和着九里古战场的金戈铮鸣，平江河畔桨声欸乃和吴侬软语间，恍惚听见彭城七里大风飞扬的轰鸣。

“自古彭城列九州，龙争虎斗几千秋。”这一广为流传的诗句，生动道出千年古城徐州的雄壮、豪放与沧桑。徐州地处五省通衢，人杰地灵，孕育了11位开国皇帝、20余位诸侯王，被誉为“千年龙飞地，一代帝王乡”。

我老家所在的皖北小城，与徐州地缘相近、人文相亲，所以我儿时便听长者讲述“龙吟虎啸帝王州”的典故。中学课本上，刘邦“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的踌躇满志，与霸王“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的豪迈悲怆，在此交织成楚汉传奇。

少年时，品读李清照“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诗句，遥想彭城之战，项羽以3万骑兵击溃刘邦56万大军，心驰神往于拔山扛鼎的英雄气概。后读毛泽东“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诗句，方明白“项王非政治家，汉王则为一位高明的政治家”。

“南朝第一帝”刘裕亦是徐州籍。面对胡虏肆虐，他开启寄奴到天子的“开挂模式”，纵横江南，挥师北伐，定乱代兴，发舒华夏之气。爱国词人辛弃疾心向往之，于《京口北固亭怀古》盛赞：“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徐州自古就是“北国锁钥、南国门户”，融北方雄壮与南方秀美于一身。

唐代诗人刘禹锡途经徐州，被这里南北襟喉的地理特质所感染，留下“黄河西绕郡城流，白马津东禹凿秋。隋氏宫闱行草露，汉家陵寝动松楸”的诗句，以黄河绕城、汉陵松楸勾连隋唐遗迹，抒写历史兴废与羁旅之思。

“古徐州形胜，消磨尽，几英雄？想铁甲重瞳，乌骓汗血，玉帐连空。”元代词人萨都剌《木兰花慢·彭城怀古》更是将徐州千年史迹尽收笔底，以黄河如带、乱山云龙的苍茫景象，绘就古彭城立体画卷。

徐州山多，城区周围绵延72座大小山峦。“九里山前古战场，牧童拾得旧刀枪”的九里山见证楚汉争霸风云变幻；“椎秦投铁冲天豪气，散楚吹箫惊世奇谋”的子房山留下张良箫声退敌精彩传奇；“空山无伴已多年，独有寒梅伴我妍”的户部山古建筑群兼具四合院大气与南方民居秀美……

然而，徐州市民最爱的当数云龙山。这里“山有云气，蜿蜒如龙”，遍布“真龙天子”的传奇。大文豪苏轼也留下“云龙山下试春衣，放鹤亭前送落晖。一色杏花三十里，新郎君去马如飞”“醉中走上黄茅冈，满冈乱石如群羊。冈头醉倒石作床，仰看白云天茫茫”等名句。

山的雄奇离不开水的环绕。徐州水秀，云龙湖、大龙湖、金龙湖、潘安湖等湖泊星罗棋布。苏轼曾规划云龙湖：“若能引上游丁塘湖之水注之，则此湖俨若西湖。”如今这里已是国家5A级旅游景区，美若徐州眼眸。我曾去过杭州西湖、北京颐和园昆明湖，皆为山水绝佳处，然云龙湖比之亦毫不逊色。

徐州的湖婉约清丽，穿城而过的故黄河则诉说不尽豪迈沧桑。历史上，徐州饱受水患。苏轼徙知徐州不久，便遭遇黄河决口。面对“彭门城下，水二丈八尺”，他高呼“吾在是，水决不能败城”，率领军民筑堤护城、救民水火，并在城东要冲筑高楼，以“黄色为土，土当克水”之意取名黄楼。

重阳节，黄楼落成后，苏轼广邀文人雅士共襄盛会，留下名扬千古的文坛佳话“黄楼诗会”。苏辙、秦观分别完成《黄楼赋》，陈师道则写下《黄楼铭》，苏轼也创作《九日黄楼作》。其中“水穿城下作雷鸣，泥满城头飞雨滑”“朝来白露如细雨，南山不见千寻刹”等诗句，让读者如临其境，领略黄楼气象。

黄楼不仅成为抗洪保城济民的胜利象征，亦成为苏轼在徐州执政为民的永恒丰碑。遗爱于民者民自爱之。北宋词人秦观更留下“我不愿为万户侯，惟愿一识苏徐州”的千古名句。以一城名一人，足见其于民心中分量。

每座城市都有自己的独特基因。我以为，徐州血脉最深处的基因不是龙争虎斗，而是有情有义。

西周时，徐国国君徐偃王以仁义治国，面对敌军来袭，他“不忍斗其人，故致于败”。百姓感其仁义，“随之者以万数”，韩愈赞其“以国易仁”。

春秋时，季子路过徐国，受到款待，意欲将佩剑赠与徐君。岂料返程时，徐君不幸病故。季子便将宝剑悬于墓前践行心诺。《徐人歌》赞曰：“延陵季子兮不忘故，脱千金剑兮挂丘墓。”

三国时，群雄逐鹿。徐州牧陶谦为护佑百姓，三邀刘备接任徐州牧。刘备坚辞，直到陶谦病重方才接受。今在云龙山西麓筑有三让亭，为这段历史佳话注脚。

此刻，坐在苏州家中的书桌前，我不由想起苏轼的《江城子·别徐州》：“回首彭城，清泗与淮通。欲寄相思千点泪，流不到，楚江东。”纵然洒脱如东坡，亦如此留恋徐州风土人情，教吾辈如何不思念？

怀化怀诗化人

罗云川 文/图

沅江

“寒雨连江夜入湖，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唐代王昌龄的这首《芙蓉楼送辛渐》历来广为传颂。诗中所写的芙蓉楼，在润州（今江苏镇江）西北，原名西北楼，登临可以俯瞰长江。然而，后世也有人认为，诗中芙蓉楼指的是黔阳（今湖南怀化洪江黔阳古城）芙蓉楼。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争议呢？其中一个原因是，“今黔阳县治，梁至唐曰龙标……江宁王少伯由中秘谪迁斯尉”（清代曾钰《新修芙蓉楼碑记》）。当年，王昌龄由江宁（今江苏南京）县丞贬为龙标（今湖南怀化洪江黔阳古城）县尉。王昌龄在龙标待过，加之当地也有一座芙蓉楼，所以后人附会《芙蓉楼送辛渐》是在龙标写的。

今秋，我从北京大兴机场乘坐飞机抵达芷江机场，来到湖南怀化。恰逢第五届湖南旅游发展大会刚在怀化举办，“福地怀化 懂你如家”宣传标语随处可见，大会余韵悠长。听人介绍和查阅资料后，我得知，安江农耕、黔阳古城、洪江古商城是怀化三大精品旅游资源。芙蓉楼就在黔阳古城。由于时间有限，我未能前往黔阳古城一览“楚南上游第一胜迹”芙蓉楼，但对《芙蓉楼送辛渐》一诗地点之争兴趣不减。

回京后继续查阅资料，发现《芙蓉楼送辛渐》有两首，其二为：“丹阳城南秋海阴，丹阳城北楚云深。高楼送客不能醉，寂寂寒江明月心。”丹阳，唐代润州丹阳郡，郡治丹徒县，故址在今江苏镇江东部。由此可证，王昌龄诗确指镇江，与黔阳无关。一桩公案应可了结。

飞机将在芷江机场降落时，我从舷窗俯瞰城市，楼宇密布，一条河如练蜿蜒。我问当地人这条河叫什么名字，答曰：“沅江，又叫沅水。”听闻此言，我不禁对它“高看一眼”，因为我马上想到了屈原，把它和他联系在一起了。

沅江干流全长1000多公里，它源自贵州，引领舞水、渠水、巫水、酉水汇入洞庭湖，属洞庭湖湘、资、沅、澧四水中的第二大水系。

战国时期，屈原被流放至今日怀化的沅陵、辰溪、溆浦、麻阳等地，写下《离骚》《涉江》《橘颂》《湘夫人》《天问》等楚辞名篇。“沅有茝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朝发枉渚兮，夕宿辰阳”“入溆浦余儃佪兮，迷不知吾所如”……诗人仰望星空，发出“天问”；行走大地，把情思流溢于湘楚山川。

唐时，王昌龄被贬龙标，李白写下《闻王昌龄左迁龙标遥有此寄》：“杨花落尽子规啼，闻道龙标过五溪。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 一片深情，真挚感人。王昌龄在龙标，写有《龙标野宴》：“沅溪夏晚足凉风，春酒相携就竹丛。莫道弦歌愁远谪，青山明月不曾空。”还有《送吴十九往沅陵》：“沅江流水到辰阳，溪口逢君驿路长。远谪谁知望雷雨，明年春水共还乡。”更出名的是《送柴侍御》：“流水通波接武冈，送君不觉有离伤。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从这几首诗可以看出，被贬谪的王昌龄心态并没有“崩”，还比较豁达，能够苦中自乐。

王昌龄、李白，盛唐这两大七绝高手为友情而歌，不仅留下了流传千古的诗篇，也使龙标这一僻远之地声名显振。

“万里梯航通六诏，五溪烟水下三湘”（明代薛瑄《辰阳秋日》）。怀化古称五溪，素有“滇黔门户”“全楚咽喉”之称，地理位置重要。我上大学时，每年寒暑假坐火车往返于昆明、北京，必经怀化，是个大站。在元代，沅州路泸阳（怀化）至中庆路（昆明）的交通体系就已形成。明清时期，水运的发达令怀化跃居通达大西南、连接东南亚的国际通道咽喉。

在这样的背景下，沅江沿岸的洪江码头和古商城应运而生。据载，洪江当年“商贾骈集，货财辐辏，万屋鳞次，帆樯云聚”。20世纪30年代，沈从文曾写道：“由辰溪大河上行，便到洪江，洪江是湘西中心。出口货以木材、桐油、鸦片烟为交易中心。市区在两水汇流一个三角形地带，三面临水，通常有‘小重庆’称呼。”

一天下午，我们一行数人从怀化市鹤城区坐车来到洪江市。一路上，沅江不时出现，青山葱郁，碧水长流。我们先到了嵩云山，山上有大兴禅寺，我们进去参观。在寺内山径旁，同行有一人拨开茶树丛，向我们展示茶树结的绿色小果。这是我第一次见茶树的果实。山上绿树丛中，可见山下城市楼宇一片。随后，我们下山进入洪江。我们住的地方就在洪江古商城边上，房间窗子正对着沅江。

我们逛了洪江古商城。到了晚上，街市流光溢彩，游客如织。洪江码头、半个铜钱剧场、大佛寺、洪商博物馆、山陕会馆、高家油坊、湘乡会馆、徽州会馆……有的斗拱飞檐，有的有着高大斑驳的马头墙。据介绍，洪江古商城现有保存完好的明清及民国时期建筑380余栋，其中国保建筑有18处，如厘金局、庆元丰货栈、徐荣昌商行等。“一个包袱一把伞，来到洪江当老板。”清代洪江人口多时，全城3.76万人，经商的就有1.5万人，以至于当年洪江有“三响”之说——数银子的响声、码头上划篾片包木材的响声、唱戏的响声。

“在沅水流域行驶，表现得富丽堂皇，气象不凡，可称为巨无霸的船只，应当数‘洪江油船’。这种船多方头高尾，颜色鲜明，间或且有一点金漆装饰，尾梢有舵楼，可以安置家眷。大船下行可载三四千桶桐油，上行可载两千件棉花，或一票食盐。用橹手二十六人到四十人，用纤手三十人到六七十人，必待春水发后方上下行驶，路线系往返常德和洪江。”从沈从文对洪江油船的描写中，可以想见当年洪江的繁华景象。

怀化，不只有洪江古商城。这里有距今7800多年的高庙文化，安江是世界稻作文明的发源地之一。怀化还是杂交水稻发源地，袁隆平“一粒种子，改变世界”。唐代杜甫、刘禹锡，宋代黄庭坚，明代王阳明、杨慎，清代查慎行、林则徐等人都为怀化或沅江留下了诗文。

怀化还是一片红色热土。向警予、粟裕、滕代远从这里走出，奔向革命。1934年的“通道转兵”，成为红军长征实现伟大转折的开端。怀化亦是中华民族的福地。1945年8月，中国战区芷江总受降，让芷江成为蜚声中外的“胜利之城”。在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80周年之际，我来到芷江、来到怀化，更多了一份特殊的意义。

2025年11月1日《中国文化报》

第4版刊发特别报道

《大明湖畔诗衔秋》、

《彭城古风荡心澜》、

《怀化怀诗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