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我叫赵金娥,今年七十岁。
头发花白,但身子骨还算硬朗。
十年前,我女儿张金凤第三次离婚后,把八岁的外孙女小梅像丢包袱一样丢给了我。
"妈,你就当帮帮我,等我事业稳定了马上接她走。"
这是张金凤十年前说的最后一句话,然后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十年间,我亲眼看着小梅从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学生。
她今年考上了省重点大学,我高兴得几个晚上睡不着觉,把自己攒的五千块钱偷偷塞进了她的录取通知书里。
可就在准备给小梅办升学宴的前一周,十年没怎么露面的张金凤突然带着个陌生男人上门了。
"妈,这是我男朋友张大发,做金融投资的。"
张金凤涂着鲜艳的口红,烫着大波浪,身上香水味熏得我直打喷嚏,"小梅的升学宴我们包了,您老就歇着吧。"
我注意到那个叫张大发的男人,眼睛一直在我家墙上挂的房产证复印件上打转。
"外婆,一会儿我妈说什么你都别答应。"
升学宴当天,小梅趁换衣服的空挡,突然把我拉进酒店洗手间,压低声音说,"她最近一直跟人打听你的房子和存款,昨天我还听见她跟那个张大发说,老东西油盐不进。"
我的心猛地一沉。
1
升学宴摆了八桌,来的大多是张金凤的朋友,我和小梅认识的亲戚反而没几个。
我心里一直防备着,这些年,我女儿在外面搞什么,我也不清楚。
酒过三巡,张金凤端着酒杯凑到我身边,身上那股刺鼻的香水味又来了。
"妈,您看小梅也上大学了,您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多不安全。"她声音甜得发腻,"我和大发最近投资了个养老项目,环境特别好,还有专人照顾..."
"我不去。"我直接打断她,"我在老房子住惯了。"
张大发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另一侧:"阿姨,养老这个事比较现实,很多老人都去。有吃有喝,医疗也有保障。要不,您老了谁管您?"
他最后那句话让我后背一凉。
我抬头看他,发现这个自称做金融的男人,右手虎口处有个青色的纹身,像条盘着的小蛇。
我女儿已经离了三次婚了,这是第四个……
"外婆有我。"小梅突然插进来,挽住我的胳膊,"我学法律就是为了以后……。"
张金凤脸色变了变,又堆起笑容:"小孩子懂什么?妈,您那房子现在值三百万呢,存银行利息都够您花了。要不这样,您把房子过户给我,我每月给您五千生活费..."
"五千?"我气得手发抖,"我那房子一个月租金都能收六千!"
"阿姨您别激动。"张大发按住我的肩膀,力道大得让我疼,"金凤也是为您好。您想想,万一哪天您突然...那房子不还是得给女儿吗?早给晚给都一样。"
小梅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妈!外婆身体好着呢!你们今天是来庆祝我考上大学,还是来算计外婆的财产?"
宴会厅突然安静下来,所有客人都看向我们这桌。
张金凤脸上挂不住了,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死丫头,白养你这么多年!妈,您可想清楚了,要不以后别想见小梅!"
"你威胁外婆?"小梅声音在发抖,但我看见她手在桌子底下悄悄按了手机上的什么键。
"我不是威胁,是讲道理。"
张金凤转向我,眼神冷得像冰,"妈,您都七十了,哪天摔一跤都没人知道。把房子给我,我保证给您养老送终。"
我看着她涂着厚厚粉底的脸,突然想起她六岁时发高烧,我背着她跑了两公里去医院的场景。
那时候她趴在我背上说:"妈妈,我长大一定孝顺你。"
现在她说我"老东西",咒我"摔一跤"。
"金凤,"我慢慢站起来,腿有些抖,"这十年来,你给小梅打过几个电话?寄过几次生活费?现在你带着这个..."
我看了眼张大发,"这个连纹身都没洗干净的金融人士,来要我的棺材本?"
张大发脸色骤变,猛地拍桌而起:"老太婆你别给脸不要脸!信不信我..."
"你干什么!"小梅挡在我前面,举起手机,"刚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录下来了!这是敲诈勒索!"
张金凤突然扑上来抢手机,我的老花镜被撞掉在地上。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喂?...我知道!...再给我三天...别动我女儿!"她接完电话,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在椅子上哭起来。
我和小梅面面相觑。
这个电话,似乎揭开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2
张金凤的手机掉在地上,屏幕裂成了蜘蛛网。
她双手捂着脸,肩膀剧烈抖动,精心打理的卷发乱成一团。
那个几分钟前还盛气凌人的女儿,此刻像个迷路的小孩一样嚎啕大哭。
她是让我又疼,又恨!
宴会厅里的客人开始窃窃私语,有人掏出手机偷偷拍照。
我弯腰捡起她的手机,正好看到锁屏上一条未读消息:最后三天,不然你女儿别想安全毕业。
我浑身血液都冻住了。
"妈..."张金凤抬起泪痕斑驳的脸,口红蹭得到处都是,"我欠了钱...他们说要划小梅的脸..."
小梅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脸颊。
张大发突然变了脸色,一把拽住张金凤的手腕:"你他妈乱说什么!"他力气大得吓人,张金凤疼得龇牙咧嘴。
"放开我妈妈!"小梅冲上去掰他的手。
我这才注意到张大发右手虎口上的蛇纹身嘴里叼着个小小的数字"7"——这绝对不是普通纹身。
"都别动!"我使出年轻时在纺织厂练出的大嗓门,"金凤,你到底欠了多少钱?欠谁的?"
张金凤挣脱张大发,跌坐在椅子上:"两、两百万...是王老七的..."
在场有几个本地人脸色立刻变了。
王老七是城里出了名的地下钱庄老板,专做高利贷生意,据说还不上钱的,轻则断手断脚,重则人间蒸发。
"你疯了吗?"我气得眼前发黑,"借高利贷干什么?"
"她投资了我的区块链项目。"张大发突然插嘴,眼神飘忽,"市场波动很正常..."
"放屁!"张金凤突然尖叫起来,"是你带我去见的王老七!你说稳赚不赔!"她转向我,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妈,他们给我看了小梅每天放学路线的照片,说再不还钱就..."
小梅脸色煞白,手指紧紧攥着我的衣袖。我这才明白为什么最近她总说感觉有人跟踪。
"报警。"我掏出老年机,"这种敲诈勒索..."
"不能报警!"张大发和张金凤同时喊出来。张大发一个箭步冲上来要抢我的手机,被小梅拦住。
"外婆,"小梅声音发抖但思路清晰,"高利贷是违法的,我们现在应该..."
"小丫头懂个屁!"张大发突然变脸,一把推开小梅,"王老七要钱不要命,警察管得了今天管不了明天!"
他恶狠狠地盯着我,"老太婆,识相的就赶紧把房子卖了,不然..."
"不然怎样?"我挺直腰板,虽然心脏跳得厉害,"你一个放高利贷的混混,还敢杀人不成?"
宴会厅里鸦雀无声。
张大发脸上的横肉抽了抽,突然狞笑起来:"老太太挺硬气啊。"他慢悠悠地从西装内袋掏出个信封,甩在桌上,"看看你外孙女多上镜。"
照片散落一地——小梅放学路上的特写、她在食堂吃饭的背影、甚至还有她昨晚在浴室窗帘上的剪影!我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妈!"张金凤扑过来抱住我的腿,"救救我,他们真的会下手的!"
我看着她精心修饰的指甲和手腕上价值不菲的镯子,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这还是那个小时候发烧会哭着要妈妈抱的金凤吗?
"外婆,我们得冷静。"
小梅扶我坐下,弯腰捡起那些照片仔细查看,"这些都是近期拍的,说明他们盯上我们不是一天两天了。"
她锐利的目光射向张大发,"你从一开始就是冲着外婆的房子来的,对吧?"
张大发耸耸肩,居然笑了:"聪明。不过现在说这个晚了,三天之内见不到两百万,王老七的手段..."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小梅,"你们不会想见识的。"
"房子我不会卖。"我一字一顿地说,"这是我和你爸一辈子的心血。"
"妈!你要眼睁睁看着小梅出事吗?"张金凤歇斯底里地尖叫。
宴会厅里的客人早走光了,服务员躲在远处不敢靠近。
我深吸一口气,感觉七十年的岁月像座山一样压在我背上。
"我有五十万存款。"我慢慢说,"可以先还上。"
张大发嗤之以鼻:"连利息都不够。"
"根据规定,"小梅突然用专业腔调说,"民间借贷利率超过一年期,贷款市场报价利率……部分无效。你们这200万,合法本金加利息最多..."
"少特么跟我讲法律!"张大发暴怒地踹翻椅子,"王老七的规矩就是规矩!"
我注意到他说话时不断看表,额头上渗出冷汗,西装腋下有两块深色汗渍。
这个所谓的"金融人士"恐怕也只是个小喽啰。
"金凤,"我转向女儿,"这五十万是我养老的钱,给你可以,但有两个条件。"
张金凤眼睛一亮,像抓住救命稻草:"什么条件?"
"第一,和这个张大发断绝来往。"我盯着那个纹身男,"第二,写下欠条,以后每月还我两千。"
"妈!他是我男朋友!"
"他是高利贷的马仔!"我厉声喝道,"你四十多岁的人了,还分不清好坏吗?"
张大发冷笑:"老太婆,五十万就想打发我们?做梦!"他掏出手机拨了个号,"七哥,这家人敬酒不吃..."
"等等!"小梅突然大喊,"我有个提议!"
所有人都看向这个刚满十八岁的女孩。
她挺直腰板,声音清晰:"五十万现金今天给,剩下的一百五十万,用我妈名下的那套小公寓抵。"她看向张金凤,"妈,你不是还有套三十平的老房子吗?"
张金凤愣住了:"那、那套才值八十万..."
"现在是特殊时期。"小梅冷静得不像个孩子,"外婆再出三十万,凑够一百三。剩下七十万,我大学毕业后五年内还清。"
我惊讶地看着外孙女。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成熟?
张大发对着电话嘀咕几句,脸色阴晴不定:"七哥说最少一百八,给你们三天。"
"一百五,多一分没有。"我斩钉截铁地说,"要就要,不要拉倒。我赵金娥活七十岁,什么风浪没见过?"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最后张大发不情不愿地说:"七哥说看在老太太年纪大,破例一次。"他恶狠狠地补充,"三天后见不到钱和房本,别怪我们不客气!"
等张大发摔门而去,张金凤瘫在地上哭成了泪人。
小梅蹲下来轻声安慰她,却被一把推开。
"都怪你!"张金凤歇斯底里地指着小梅,"要不是为了供你上学,我怎么会去借钱投资!"
我气得浑身发抖:"金凤!你摸摸良心!小梅这十年吃穿用度哪样不是我出的?你给过一分钱吗?"
张金凤突然安静下来,眼神空洞:"妈,你知道我为什么总想发财吗?"她自问自答,"因为我穷怕了。小时候同学都有新书包,我只能用你缝的布袋子..."
我如遭雷击。
三十年前的旧事,她竟然记恨到现在?
"外婆,"小梅轻轻握住我的手,"我们回家吧。"
回家的出租车上,小梅一直紧握我的手。
夜色中,我看着她侧脸柔和的轮廓,突然想起她六岁时被妈妈丢在我家门口的样子——抱着个破旧的小熊,怯生生地问:"外婆,妈妈什么时候回来接我?"
十年了,答案依然是不知道。
"外婆,别担心。"小梅轻声说,"我已经把录音备份到云端了。明天我们就去派出所备案,然后..."
她的话被手机提示音打断。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照片上是我和小梅刚才上出租车的背影,配文:老太太,游戏才刚开始。
我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原来,真正的威胁才刚刚开始...
3
那条短信像毒蛇一样盘踞在我心头。
回到家,我立刻拉上所有窗帘,连门锁都反复检查了三遍。
小梅倒很镇定,拿着手机不停打字,屏幕的蓝光映在她年轻的脸上。
"外婆,我查过了。"她放下手机,"王老七的高利贷团伙去年就被警方盯上了,他们现在不敢太嚣张。"
我望着窗外摇曳的树影,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盯着我们。"丫头,你妈那套小公寓不是早就卖了吗?"
小梅的手指顿了一下:"我知道。"
"那你还说用房子抵债?"
"缓兵之计。"她眼睛亮得惊人,"外婆,我们不能真的给钱。这些放高利贷的就像蚂蟥,尝到血味就甩不掉了。"
我心头一颤。
这孩子什么时候学会了这种生存智慧?
是因为从小被妈妈抛弃,还是因为跟着我这个老太婆看尽了世态炎凉?
"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报警。"我斩钉截铁地说。
小梅摇摇头:"直接报警没用。高利贷案子需要证据链,我们要先收集他们暴力催债的证据。"她指了指手机,"今天的录音只是开始。"
夜里我翻来覆去睡不着。
凌晨两点,客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我抄起拐杖轻手轻脚推开门,发现小梅蜷在沙发上,面前摊着法律课本和笔记本电脑。
"怎么不睡?"
她吓了一跳,随即合上电脑:"查点资料...外婆你快去睡吧。"
我瞥见屏幕上是一则十年前的旧新闻:《本市破获特大集资诈骗案,主犯在逃》。
照片上模糊的人影让我心头一跳,但小梅已经迅速关闭了页面。
第二天一早,门铃响了。透过猫眼,我看到一个穿快递制服的小伙子。
"赵金娥的包裹。"
我刚要开门,小梅一把拉住我:"等等!"她凑近猫眼仔细观察,"外婆,这人鞋子上有泥,但今天是大晴天。
而且快递员怎么会这么早送货?"
我后背一凉。只见那"快递员"等了一会儿,突然弯腰从包里掏出什么东西塞进了门缝——一张折叠的纸条。
等脚步声远去,小梅用筷子夹起纸条展开,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明天中午12点,带上房本到老钢厂,一个人来,否则你外孙女的脸就保不住了。
纸条背面用透明胶带粘着一缕染成金色的长发——是张金凤的头发!
我双腿发软,扶着墙才没倒下。小梅却出奇地冷静,用保鲜膜小心翼翼地把纸条包起来:"这是证据。"
"你妈落在他们手里了..."
"不一定。"小梅咬着下唇,"可能是陷阱。外婆,我们按原计划行事。"
上午十点,我们去了社区派出所。
值班民警听完叙述,皱着眉头说:"老太太,这种经济纠纷最好走法律途径..."
"同志,这已经不是经济纠纷了!"我拍着桌子,"他们威胁要毁我外孙女的容!"
民警敷衍地做了笔录,让我们回去等消息。
走出派出所,小梅的脸色比我还难看。
"我就知道会这样。"她攥紧拳头,"除非出了大事,否则他们不会重视。"
我忽然想起老邻居陈律师,退休前专打经济官司。
一个小时后,我们坐在陈律师堆满案卷的书房里。
"老赵啊,"陈律师推推老花镜,"你女儿惹上大麻烦了。"他指着纸条,"这不是普通的催债手段,是'七哥'团伙的惯用伎俩。"
"七哥到底是谁?"
陈律师压低声音:"没人见过真面目,只知道他专做'杀猪盘',先让人小赚一笔,等上钩了就狠狠宰。"
他拿出一份文件,"去年有个老太太被逼得跳楼,就是他们干的。"
我浑身发冷。小梅突然问:"陈爷爷,那个蛇形纹身带数字'7'是什么意思?"
"那是他们核心成员的标志。数字代表级别,'7'是最低级的马仔。"陈律师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老赵,你女儿可能不只是借钱那么简单。"
回到家,我们发现门锁被撬过,但屋里什么都没少。
只有卧室的窗户大开着,窗帘在风中猎猎作响。
"外婆别动!"小梅拦住要上前关窗的我,指着窗台上一道黏糊糊的痕迹,"那是什么?"
我定睛一看,差点尖叫出声——那是一条蛇蜕下的皮,在夕阳下泛着阴冷的光。
当晚,我和小梅挤在一张床上睡。
半夜,我被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惊醒。是小梅的手机,来电显示是"妈妈"。
小梅按下接听键和录音键,张金凤的哭声立刻传了出来:"小梅,救救我!他们把我关在地下室,说再不还钱就..."
电话突然断了。
小梅回拨过去,已经关机。
凌晨四点,窗户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我拉开窗帘一条缝,看到楼下有个黑影一闪而过。
院子里,我们的垃圾桶被推倒了,垃圾散落一地。
最醒目的是一个红色油漆画的蛇形图案,旁边写着大大的"3天"。
第三天中午,我和小梅正在吃午饭,门铃又响了。
这次是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自称是"金融调解员"。
"赵女士,我是来帮您解决问题的。"男人彬彬有礼地递上名片,"您女儿的事,完全可以和平解决。"
小梅冷笑:"怎么解决?"
"很简单。"男人微笑着掏出一份文件,"您把房子过户给我们指定的公司,我们不仅免除张女士所有债务,还会额外支付您二十万养老金。"
我扫了眼文件,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看得我眼晕。
小梅却一眼看出了问题:"这是空白合同!你们想骗外婆签了字再填内容?"
男人笑容僵住了:"小姑娘不懂别乱说。"
"根据《合同法》第三十九条,"小梅一字一顿地说,"提供格式条款的一方应当遵循公平原则确定当事人之间的权利和义务,并采取合理的方式提请对方注意免除或者限制其责任的条款..."
男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猛地站起来:"老太婆,给你脸不要脸是吧?明天就是最后期限,到时候别哭着求我们!"
他摔门而去,却"不小心"落下一份文件。
小梅捡起来一看,脸色骤变:"外婆,这是妈妈的借款合同!"
我戴上老花镜,只见借款金额赫然写着"80万",根本不是200万!而且借款日期是三个月前,用途写着"项目投资"。
"他们虚报债务!"小梅激动地说,"这是敲诈勒索的铁证!"
正当我们以为事情有了转机,傍晚时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林卫东,张金凤的第二任丈夫,小梅的亲生父亲。
我女儿一共三次婚姻。
她之前做美容店的,之前生意一直很好,后来她开始迷恋微商,天天去开会洗脑。
把美容院赔了,她丈夫全都劝不住,离婚了。
之后,她被别人忽悠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买房,说投资,把她两套好地点的房子便宜卖了。
去一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去投资。
我一个老太太都知道,这是骗局。
她第二次被离婚。
她第三次婚姻是她大学同学,也是我们当地的有钱人。
没想到,她把这个老公的钱全部投资虚拟货币。
当然也是假的,还忽悠她投资什么国画,陶瓷……
如今……
"赵姨,"林卫东站在门口,西装皱巴巴的,眼睛布满血丝,"我刚听说金凤出事了。"
十年不见,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房地产商老了二十岁不止。
小梅警惕地挡在我前面:"你来干什么?"
"小梅..."林卫东眼眶红了,"我知道我没尽到父亲责任,但这次真的是来帮你们的。"他压低声音,"那个张大发,我认识。"
我和小梅面面相觑。
林卫东继续道:"他本名张强,六年前在我公司做过销售,因为挪用公款被开除。后来听说他跟了个诈骗团伙..."
"你怎么知道这些?"小梅尖锐地问。
林卫东苦笑:"因为我一直在找金凤。上个月我发现她跟这个张大发混在一起,就暗中调查了他。"
他从公文包掏出一沓照片,"看,这是他和王老七手下见面的证据。"
照片上,张大发正在和一个光头男人交谈,两人手上都有蛇形纹身。
"赵姨,"林卫东突然抓住我的手,"金凤虽然跟我离婚了,但她毕竟是小梅的妈妈。这次让我帮你们,就当...就当……"
我看着他诚恳的眼神,一时难以判断真假。
小梅突然问:"你说你一直在找我妈妈,为什么?"
林卫东的表情变得复杂:"因为...因为她可能卷入了比高利贷更严重的事情。"
就在这时,小梅的手机响了。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视频——昏暗的灯光下,张金凤被绑在椅子上,满脸是血,对着镜头哭喊:"妈,救救我!他们说要砍我的手..."
视频最后,一个戴着蛇形戒指的手拍了拍张金凤的脸,一个经过变声处理的声音说:"明天中午,老钢厂,见不到房本,这就是下场。"
林卫东脸色惨白:"这不是演戏...他们真的会下狠手..."
小梅却死死盯着视频的某个角落,突然说:"等等!这视频是假的!"
她把手机递给我:"外婆你看,视频角落里有扇窗户,外面是白天。但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妈妈那边的时间明显对不上!"
我仔细一看,果然如此。林卫东也凑过来:"而且这'血'颜色太鲜艳,像是..."
"番茄酱。"小梅冷笑,"这是他们自导自演的苦肉计!"
正当我们以为识破了骗局,小梅的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一张照片——小梅大学校门口,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正对着她的海报拍照。
附言:明天见不到房本,我们就去学校找你外孙女好好聊聊。
我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这一次,威胁是真的。
4
那张小梅在校门口被偷拍的照片让我整晚没合眼。
凌晨三点,我轻手轻脚起床,从衣柜深处摸出个铁皮盒子。
里面装着我和老伴攒了一辈子的存折,还有房产证。
存折上的数字:487,326.57。这是我们全部的积蓄。
我抚摸着房产证上老伴的照片,眼泪砸在塑料封皮上。
这房子是我们结婚时买的,那时候这一片还是郊区,现在已经是市中心了。
老伴走前拉着我的手说:"这房子留给金凤,但房本你拿好..."
窗外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轻响。
我浑身一激灵,赶紧关上台灯,借着月光往楼下看——一个黑影正蹲在院子里!
我手忙脚乱地摸出手机,拨通了小梅的电话。
铃声响了一下就被接起,原来她也醒着。
"外婆?"她声音清醒得不像半夜三点。
"有人...在院子里..."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接着是小梅压低的声音:"别开灯,我已经报警了。您把房门反锁,别出声。"
我听见她轻手轻脚地出了卧室,然后是厨房抽屉被轻轻拉开的声音——她在拿刀!
"小梅!别出去!"我急得差点喊出来。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哗啦"一声脆响——有人打碎了厨房的窗户!
我再也坐不住了,抄起拐杖冲出卧室。
客厅里,小梅正举着手机对着窗户录像,月光下她的侧脸绷得紧紧的。
"110吗?有人闯入我家!地址是..."她声音出奇地冷静,但举着菜刀的手在微微发抖。
楼下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不止一个人。
我腿软得几乎站不住,但还是挪到小梅身边,紧紧攥住了她的手。
"外婆,回去!"她急得直跺脚。
突然,厨房方向传来一声闷响,接着是男人的咒骂声:"我去!这死老太婆还养猫?"
我这才想起,是邻居家的花猫经常从厨房窗户溜进来找吃的。
没想到这小家伙今晚成了我们的警报器。
警笛声由远及近,楼下的脚步声顿时乱了。
"快走!条子来了!"
"妈的,便宜这老太婆了!"
后门被猛地撞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远去。
小梅这才松了口气,菜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警察赶到时,厨房窗户碎了一地,地上还有几个泥脚印和一只被踩扁的烟盒。
带队的警官看到小梅手机里的录像,脸色立刻严肃起来。
"这是明显的非法侵入,已经构成刑事犯罪了。"他仔细查看了那些脚印,"至少有三个人。"
小梅把之前收到的威胁信息和视频都给了警察。
警官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这已经不止是高利贷纠纷了,涉嫌敲诈勒索、非法拘禁多项罪名。"
做完笔录天已经蒙蒙亮。
警察刚走,林卫东就急匆匆赶来了,眼睛下面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我一听说就赶过来了。"他气喘吁吁地说,"赵阿姨,小梅,你们没事吧?"
我注意到他西装里面还穿着睡衣,脚上的皮鞋都穿反了,看来是真的着急。
小梅态度软化了些,给他倒了杯水。
林卫东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文件夹:"我查到了张大发的底细,你们绝对想不到——"他压低声音,"他就是十年前鑫富投资集资诈骗案的在逃主犯张强!"
我和小梅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十年前那起案子轰动全市,上千老人被骗走养老金,有人气得中风,还有人想不开跳了楼。
"这是当年通缉令上的照片。"林卫东指着一张泛黄的报纸剪报,"虽然他现在留了胡子改了发型,但耳垂上这颗痣一模一样。"
小梅突然夺过剪报,眼睛瞪得老大:"外婆!这就是我前几天查到的那个案子!"
我这才明白她半夜查资料的原因。
林卫东继续说:"他用假身份接近金凤,就是为了找'白手套'。现在他们盯上您的房子,是想洗钱!"
我听得云里雾里:"什么白手套?"
"就是替他们持有非法资金的人。"小梅解释道,"外婆,您的房子价值三百万,如果过户给他们指定的公司,黑钱就变成'合法'房产了。"
林卫东点点头:"而且我怀疑金凤欠的根本没有两百万。这是他们的惯用伎俩——虚增债务,逼人卖房。"
我突然想起那份"不小心"留下的借款合同,上面明明写着80万。
看来他们确实在虚报数额。
"那现在怎么办?"我六神无主地问,"警察说光凭现在的证据很难抓到幕后主使..."
林卫东和小梅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引蛇出洞。"
上午十点,我按照计划拨通了张金凤的电话。响了七八声才被接起,传来张大发阴沉的声音:"老太婆,想通了?"
"我...我同意卖房。"我故意装出害怕的声音,"但我要先见到金凤,确保她安全。"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中午12点,老钢厂3号仓库,只准你一个人来。"
挂断电话,小梅立刻联系了负责此案的陈警官。
林卫东则从车里拿出一个微型录音笔别在我衣领下:"赵阿姨,千万别冒险,套出他们的话就找借口离开。"
我点点头,手心里全是汗。
老伴去世时我没怕,独自抚养小梅十年我没怕,但现在我却怕得牙齿直打架——不是为自己,是怕连累了小梅。
老钢厂废弃多年,3号仓库的锈铁门半开着,像张黑洞洞的大嘴。
我刚走近,就被两个纹身男一左一右架住,粗暴地搜走了手机。
"老太太还挺守时。"张大发从阴影里走出来,手上把玩着一把弹簧刀。今天他穿了件花衬衫,虎口上的蛇形纹身格外刺眼。
"金凤呢?"我强作镇定。
他冷笑一声,朝身后打了个响指。张金凤被推了出来,五花大绑,嘴上贴着胶带,脸上确实有伤,但比视频里轻多了。
"妈!"胶带被撕掉后,她哭喊着,"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
我心疼得直抽抽,但还是记得计划:"借款合同我看了,明明只有80万,为什么说是200万?"
张大发脸色一变:"谁给你看的合同?"他猛地转向张金凤,"是不是你偷的?"
"不是她!"我赶紧说,"是昨天那个'金融调解员'落在我家的。"
张大发愣了一下,随即狞笑:"老东西还挺聪明。不过没关系,今天把房本交出来,你们母女都能平安回家。"
我假装犹豫:"房本我带来了,但得先告诉我,为什么非要我的房子?你们那么多..."
"少废话!"他突然暴怒,弹簧刀"啪"地弹开,"信不信我现在就给你女儿放点血?"
张金凤吓得直哆嗦:"妈!给他吧!他们真的会..."
我慢慢从包里掏出房产证,突然说:"这房子是我老伴单位分的,土地性质是划拨,过户要补交土地出让金,至少五十万。"
这是我和小梅昨晚查到的杀手锏。果然,张大发愣住了:"什么?"
"而且我老伴去世前立过遗嘱,房子有我一半,女儿一半,要卖得两人都同意。"我继续胡诌,"我女婿林卫东不同意卖..."
"放屁!"张大发一把抢过房产证翻看,"那王八蛋早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