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医院走廊的灯光惨白刺眼，我瘫坐在冰凉的长椅上，双腿不住地颤抖着。
李医生拿着检验报告从诊室里走出来，他的脸色比我丈夫赵俊还要难看几分。
他推了推眼镜严肃地问道："患者家属，你们最近给他吃过什么特殊的东西吗？"
我的脑海里瞬间闪过那个青花瓷大碗。
碗里飘着油星子的深褐色汤水，还有那股让我作呕的腥膻味道。
我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模糊。
李医生扶住我的胳膊继续说道：
"患者是急性药物性肝损伤，已经引发了消化道出血，现在情况很危险。"
我整个人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双腿彻底软了下去，差点就这样倒在医院的地板上。
那半个月我每天偷偷倒掉的安胎药膳，全都进了赵俊的肚子里。
而现在他躺在抢救室里生死未卜。
一切都要从三个月前说起，那时候我刚刚查出怀孕，婆婆从农村老家赶来照顾我。
1
测孕棒上显示出两条杠的那天傍晚，我兴奋地拿着手机给赵俊打了好几个电话。
他在公司加班，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背景音里传来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
他有些疲惫地问道：
"怎么了？我这边项目正在赶进度，晚上可能要十点多才能到家。"
我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你回来就知道了，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
晚上十点半，赵俊拖着疲惫的身体推开家门，我立刻冲上去把测孕棒塞到他手里。
他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疲惫的脸上瞬间绽放出巨大的笑容，一把将我抱了起来。
他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真的？咱们要当爸妈了？"
我用力点头，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这是我们结婚三年来第一次怀孕。
第二天一早，赵俊就给老家的婆婆打电话报喜。
电话那头婆婆高兴得大声念叨着"菩萨保佑"。
婆婆在电话里坚决地说道：
"俊子，我明天就收拾东西进城，婉婷怀孕了可不能马虎，得有人照顾着。"
赵俊看了我一眼，我其实心里有些抗拒。
但看到他期待的眼神，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两天后，婆婆拎着一个巨大的编织袋出现在我们家门口。
袋子里塞满了从老家带来的土特产。
她一进门就开始打量我，从头看到脚，眼神里满是审视和关切。
婆婆上下打量着我说道：
"你看你这小脸蜡黄的，一看就是城里姑娘身子骨弱，得好好补补。"
我礼貌地笑了笑，接过她手里的编织袋。
里面除了土鸡蛋和腊肉，还有几包用报纸包着的不知名草药。
婆婆看我盯着那些草药，得意地拍了拍胸脯：
"这可是好东西，我特意从村里老中医那里配来的安胎方子。"
她打开其中一包给我看。
里面是一些干枯的褐色根茎，还有几片看起来像树皮一样的东西。
婆婆如数家珍地介绍道：
"这是当归、黄芪、何首乌，还有枸杞和红枣，都是大补的好药材。"
我看着那些黑乎乎的东西，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但又不好当面拒绝婆婆的好意。
第二天凌晨五点，我还在睡梦中就被厨房里传来的声响惊醒了。
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特别刺耳。
我迷迷糊糊地推了推身边的赵俊，他翻了个身嘟囔着：
"妈起来做早饭了，你再睡会儿。"
可我哪里还睡得着，厨房里的声音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期间还夹杂着婆婆的哼歌声。
六点半，婆婆推开卧室门。
她手里端着一个青花瓷大碗，碗里盛着深褐色的汤水，表面飘着一层油花。
婆婆满脸笑容地说道：
"快起来，趁热喝了这碗安胎药膳，我可是炖了两个小时呢！"
我强撑着坐起身，那股浓重的腥膻味扑面而来。
我胃里顿时翻江倒海，孕吐的感觉瞬间涌了上来。
我捂着嘴摆手示意：
"妈，我现在孕吐反应特别大，闻不得这种味道，能不能晚点再喝？"
婆婆的脸色当场就沉了下来，她把碗重重地放在床头柜上：
"这可是你奶奶传下来的方子，当年我怀俊子的时候天天喝，你看他现在身体多好。"
赵俊连忙从床上爬起来打圆场：
"妈，她确实孕吐严重，医生也说了前三个月要少吃油腻的东西。"
婆婆把围裙往沙发上一摔，气冲冲地说道：
"城里的医生懂什么，我们农村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哪有那么多讲究！"
她说完就回了自己的房间，摔门的声音震得我心里一跳一跳的。
赵俊无奈地看着我，又看看那碗还在冒热气的药膳。
最后只能他叹了口气端起来一口气喝了下去。
他喝完皱着眉头说道："味道确实挺冲的，不过妈也是一片好心，你别往心里去。"
我点点头，心里却觉得特别委屈，怀孕本来就辛苦，还要应付这些家庭矛盾。
接下来的几天，婆婆依然每天凌晨五点起床，去附近的菜市场采购新鲜的食材。
她专门挑那些内脏类的东西买。
什么猪肝、鸡心、羊腰，每天换着花样往药膳里加。
每次她端着那个青花瓷碗出现在我面前，我都觉得自己的胃在剧烈地翻腾。
我试着喝过一次，但刚喝一口就冲进卫生间吐得昏天黑地，把前一天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婆婆站在卫生间门口，看着我吐得脸色发白，嘴里却还在念叨着：
"城里姑娘就是娇气，这点苦都吃不了。"
我扶着洗手台直起身，看到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色，眼泪差点就掉下来。
赵俊下班回家看到我红肿的眼睛，心疼地把我搂在怀里，轻声安慰着我。
他柔声说道："要不我跟妈说说，让她别再炖这个了？你这样下去身体吃不消。"
我摇摇头，虽然心里排斥那个药膳，但我知道婆婆是真心为我好，只是方式让我难以接受。
当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一直在想怎么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既不想伤婆婆的心，又不想继续勉强自己喝那个让人作呕的药膳，这个矛盾让我焦虑不已。
突然，我想到了一个主意，既然我喝不下，那就让赵俊帮我喝掉。
反正中药补身体，他最近工作那么累，喝点也没坏处。
第二天早上，我趁婆婆去菜市场买菜的时候，把这个想法告诉了赵俊。
我小声跟他商量道：
"要不你帮我喝了吧，反正你妈看不出来，就说我已经喝了，这样大家都不为难。"
赵俊有些犹豫地说道："这样不太好吧，要是被我妈发现了怎么办？"
我撒娇地拉着他的胳膊晃了晃：
"就半个月，等我孕吐反应过了就好了，而且你最近加班熬夜，喝点中药补补也挺好的。"
赵俊看着我期待的眼神，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他总是这样心软，什么都由着我。
2
当天婆婆又端着那碗药膳走进卧室的时候。
我做出一副很配合的样子，接过碗假装要喝。
婆婆满意地点点头说道：
"这就对了，良药苦口利于病，你得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她转身去厨房洗碗，我立刻把药膳倒进了赵俊准备带去公司的保温杯里，动作快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赵俊看着满满一保温杯的药膳，苦着脸小声抱怨道：
"这么多，我一个上午都喝不完。"
我把保温杯塞进他的公文包里，催促他赶紧出门，免得婆婆发现端倪。
赵俊背着公文包出门前，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宠溺。
婆婆从厨房出来，看到茶几上空了的青花瓷碗，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她高兴地说道："这才对嘛，你看你今天气色都好多了，这药膳就是管用！"
我心虚地低下头，嘴角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心里却有些不安，总觉得这样欺骗婆婆不太好。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天。
每天早上我都装模作样地接过那碗药膳，然后趁婆婆不注意倒进赵俊的保温杯。
赵俊在公司里，要把那一整杯药膳分好几次喝完，每次喝的时候都要找个没人的地方。
第三天晚上他回家，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太好，我关心地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他摆摆手说道："可能是工作压力大吧，最近项目进度赶得紧，每天对着电脑屏幕十几个小时，眼睛都花了。"
我倒了杯温水递给他，看着他疲惫的样子，心里有些心疼。
但转念想想药膳补身体，应该对他有好处。
到了第七天，赵俊下班回家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他的脸色比之前更差了，整个人看起来蔫蔫的。
他一进门就坐到沙发上，连晚饭都不想吃。
他只说胃里不太舒服，可能是中午吃坏了东西。
婆婆听说他胃不舒服，立刻从厨房里跑出来，关切地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
婆婆担心地说道："俊子，你是不是在外面乱吃东西了？我给你煮点小米粥养养胃。"
赵俊摆摆手表示不用，他只想躺一会儿。
我看着他难受的样子，心里开始有些不安。
那天晚上，我偷偷查了一下那些中药材的功效。
网上的信息让我有点担心，但又觉得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毕竟婆婆说了，这是祖传的方子，她当年怀孕的时候也喝过，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第十天的时候，赵俊的状态更差了。
早上起床的时候脸色惨白，连刮胡子的力气都没有。
我扶着他坐在床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但他坚持说只是最近太累了，休息几天就好。
那天中午，赵俊的同事李明给他打电话，说他们部门的人都担心他，问是不是生病了。
李明在电话里关心地说道：
"老赵，你最近脸色真的很差，要不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别是什么大毛病。"
赵俊敷衍地回答说没事，挂了电话后他看着镜子里自己蜡黄的脸色，也开始有些担心。
他犹豫着跟我说道："我是不是真的该去医院看看？最近总觉得浑身没劲，胃也一直不舒服。"
我心里咯噔一下，但嘴上还是安慰他说：
"可能就是工作太累了，你下周不是要请假吗，好好休息几天应该就好了。"
其实我心里也在打鼓，但又不敢把药膳的事情说出来，怕他知道真相后会生气。
第十四天早上，赵俊喝完那杯药膳后，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他捂着胃部，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我吓坏了，连忙扶着他坐下，给他倒了杯温水，手都在发抖。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虚弱地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一喝热水胃就难受，好像有东西在里面烧一样。"
我看着他痛苦的表情，心里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但事到如今，我更不敢说出真相了。
婆婆这时候从厨房走出来，看到赵俊难受的样子，立刻紧张地走过来查看情况。
她关切地问道："俊子，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公司里有流感，你也被传染了？"
赵俊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没事，只是最近工作压力大，休息不好而已。
婆婆心疼地拍了拍他的背，转头看着我：
"你看，我就说让俊子也喝点补汤补补身体，他这工作强度，不补怎么行。"
我听到这话，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难受。
如果婆婆知道这半个月赵俊每天都在喝那药膳，不知道会怎么想。
当天晚上，赵俊接到公司领导的电话。
说有个重要的项目需要他去外地出差三天，协助分公司处理技术问题。
他挂了电话后，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无奈，但工作性质决定了他必须去。
他叹了口气说道：
"我明天一早就得走，这个项目很重要，关系到公司今年的业绩考核。"
我看着他憔悴的样子，心里既担心又愧疚，但还是点头表示理解。
婆婆听说赵俊要出差，连夜给他收拾行李，还特意炖了一大锅鸡汤，让他路上带着喝。
第二天早上五点，赵俊就起床了。
他的脸色在晨光中显得格外苍白，眼睛下面是深深的黑眼圈。
我送他到门口，他转身抱了抱我，在我耳边轻声说道：
"照顾好自己和宝宝，我很快就回来。"
看着他拖着行李箱走进电梯的背影，我的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但我说服自己只是过度担心。
赵俊走后，婆婆依然每天早上五点起床炖药膳。
我继续装作喝掉的样子，但那个保温杯再也没有人接手了。
我只能把药膳倒进马桶里冲掉，每次冲水的时候，心里都充满了罪恶感和不安。
第三天下午三点多，我正在公司开会，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外地号码。
我走出会议室接听电话，话筒里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焦急的声音，他说他是酒店的工作人员。
酒店员工急促地说道：
"您好，请问您是赵俊先生的家属吗？他在房间里突然晕倒了，我们已经叫了救护车。"
我脑子里轰的一声，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手机差点从手里滑落。
我颤抖着声音问道："他，他怎么了？现在情况怎么样？在哪家医院？"
电话那头的人告诉我医院的地址，还说赵俊在救护车上吐了很多血，情况看起来很严重。
我挂断电话后，腿软得几乎站不住，靠着墙壁才没有倒下去，整个走廊都在我眼前旋转。
同事们看到我脸色煞白，纷纷围过来询问情况。
我语无伦次地说了几句，就冲出公司打车往机场赶。
在出租车上，我给婆婆打了电话。
她听到消息后，电话那头传来东西摔碎的声音和她的尖叫声。
婆婆哭喊着说道："我的儿啊，这可怎么办，我现在就去火车站，你等我一起去！"
我让她先别着急，我先赶过去看情况，然后再联系她。
挂了电话后，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机场的人流汹涌，我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冲向售票处，买了最近一班飞往那个城市的机票。
在飞机上的两个小时里，我的心一直悬在半空中。
脑子里不停地闪现着赵俊憔悴的脸色和痛苦的表情。
我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这半个月发生的事情。
那些我选择忽视的信号，现在全都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飞机降落后，我连行李都没拿，直接冲出机场，打车赶往医院，一路上催促司机开快点。
到达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六点多。
天色渐暗，医院大楼的灯光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冰冷。
我冲进急诊科，看到赵俊的同事小张正站在走廊里，脸色同样苍白。
小张看到我，快步走过来说道：
"嫂子，赵哥现在还在抢救室里，医生说情况不太乐观，失血量很大。"
我双腿一软，差点当场晕倒，小张赶紧扶住我，把我带到走廊的长椅上坐下。
抢救室的红灯一直亮着，刺眼的光芒让我不敢直视。
我只能盯着自己的脚尖，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抢救室的门终于开了。
李医生走了出来，脱下手术帽，脸上的表情严肃得可怕。
他走到我面前，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沉声问道：
"患者家属，你们最近给他吃过什么特殊的东西吗？"
我的脑海里瞬间闪过那个青花瓷碗。
还有碗里深褐色的药膳汤水，心跳快得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李医生看我不说话，又问了一遍，这次他的语气更加严厉：
"这很重要，关系到后续的治疗方案。"
3
我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李医生见我这个反应，叹了口气。
他拿出检验报告，上面密密麻麻的医学术语我一个都看不懂。
他指着报告上的几个数据说道：
"患者是急性药物性肝损伤，转氨酶超过正常值的十几倍，已经引发了消化道出血。"
我听到这些话，整个人都懵了，药物性肝损伤，这几个字在我脑子里不停地回响。
李医生继续说道："现在已经给他输了血浆和白蛋白，暂时控制住了出血，但肝功能损伤很严重，需要住院治疗。"
我颤抖着声音问道："医生，他，他会不会有生命危险？这个病能治好吗？"
李医生摘下眼镜，揉了揉疲惫的眼睛：
"如果及时治疗，肝脏有自我修复能力，但前提是必须找出导致肝损伤的原因。"
他重新戴上眼镜，目光锐利地看着我：
"所以我必须知道，他最近到底吃了什么药物或者保健品？"
我终于控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哽咽着把这半个月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我哭着说道："是我让他喝的药膳，我婆婆每天早上炖的安胎药膳，我喝不下，就让他帮我喝掉了。"
说到这里，我的声音已经完全变了调。
我整个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张在旁边递给我纸巾。
李医生听完，脸色变得更加凝重，他让我把药膳里的成分详细说一遍。
我努力回忆婆婆说过的那些药材名字，断断续续地说道：
"好像有当归、黄芪、何首乌，还有一些我不认识的草药。"
李医生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快步走回办公室，拿出一本厚厚的中药典籍翻看起来。
过了几分钟，他合上书，表情变得更加严肃，示意我跟他到办公室详谈。
李医生坐在办公桌后面说道："这药膳里有大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