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人名地名皆是虚构，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姐夫，你是个体面人，对吧？”
“体面？什么叫体面？把一辈子攒下的棺材本掏出来，笑着递给一个可能永远不会还的人，这叫体面？”
“那不借呢？不借你就是冷血，是混蛋，是见死不救。你在单位那点好名声，在亲戚里那点脸面，还要不要了？”
“所以，这根本就不是选择题，对吗？借，或者不借，都是死路一条。”
“不。这不是选择题，这是一场考试。考的是你在快退休的年纪，到底看没看透人心。”
01
56岁的老王，最享受的时光，就是周末的清晨。
阳光透过玻璃窗，懒洋洋地洒在阳台上，把他那几盆精心侍弄的“春剑”兰花照得叶片油绿。他捏着小喷壶，细细地给花叶蒙上一层水雾，动作轻缓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再过几个月，他就要从干了一辈子的国企内退了。他已经规划好了，到时候就带着老婆去云南住上半年，养养花，钓钓鱼，把这辈子欠下的闲散日子，都补回来。
他刚放下喷壶，准备泡一壶今年的明前龙井，客厅里老婆的手机响了。
“喂？小伟啊……啊？哦，好，好……”
老王的老婆接电话的声音，开头还带着笑意，可几秒钟后，那笑意就像被抽走了一样，变得支支吾吾，透着一股子为难。
老王心里“咯噔”一下，端着紫砂壶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能让他老婆这副表情的，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她那个宝贝弟弟，李伟。
果然，老婆挂了电话，搓着手走到阳台门口，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他。“那个……老王，我弟……李伟，说晚上带弟妹和外甥过来吃饭。”
老王面无表情地放下茶壶，壶底和红木茶盘接触，发出一声闷响。
“黄鼠狼给鸡拜年？他又琢磨什么幺蛾子呢？”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小石子，砸在安静的空气里。
“你怎么说话呢！”老婆的音量立刻高了八度，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亲弟弟来家里吃顿饭怎么了！你这人怎么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人情味？”老王冷笑一声，拿起茶宠，用开水浇了上去，“他上上次来吃饭，拿走了我两瓶茅台；上次来，顺走了我一条软中华。他管这叫走亲戚，我管这叫上门打劫。今天还拖家带口地来，所图不小啊。”
“你……你不可理喻！”老婆气得脸通红，转身进了厨房，把橱柜门摔得“砰”一声响。
老王没再说话，只是看着窗外。他知道，一场躲不掉的“鸿门宴”，已经摆上了日程。平静的日子，到头了。
02
晚上六点，门铃准时响起。
李伟一家三口，提着大包小包的水果牛奶，满脸堆笑地站在门口。
“姐夫！我跟您说，想死您了！”李伟一进门就给了老王一个热情的拥抱，那股子亲热劲儿，仿佛老王是他失散多年的亲爹。
弟妹也是个玲珑剔活的人物，嘴比蜜还甜：“姐夫气色真好，看着比我们家李伟还年轻呢！姐，你真是好福气！”
老王的老婆被哄得心花怒放，脸上的怨气一扫而空，忙着张罗碗筷。
饭桌上，气氛更是被李伟夫妻俩烘托到了极致。
“姐夫，您在单位是技术大拿，这谁不知道啊！我跟我们同事吹牛，都说我姐夫是咱们市里数一数二的专家！”李伟端着酒杯，一脸崇拜。
“就是就是，”弟妹紧跟着附和，“我们家孩子以后要是有姐夫一半的本事，我做梦都能笑醒。”
说着，她推了推身边的儿子：“小宝，快，把你上周新学的古诗给大舅背一个！”
十岁的外甥站起来，奶声奶气但字正腔圆地背了一首《将进酒》，接着又秀了一段流利的英文自我介绍。
老王的老婆听得眉开眼笑，一个劲儿地给外甥夹菜。老王只是默默地喝酒，不动声色地看着这场精心编排的家庭堂会。他知道，铺垫得越长，后面的戏肉就越硬。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伟的脸上泛起红光，他放下酒杯，长长地叹了口气，眼圈也跟着红了。
“姐，姐夫，”他声音开始哽咽，“我对不起你们，更对不起孩子啊！”
来了。老王心里冷哼一声，夹了口花生米，慢慢嚼着。
“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好高骛远，一事无成。可我不能耽误了小宝啊！这孩子，随他大舅，聪明！读书的料啊！”
弟妹在旁边也开始抹眼泪：“我们小宝，最近拿到了一个国际学校的录取名额！千载难逢的机会啊！老师说，从那儿毕业，以后能直接申请国外的藤校！孩子的前途，一下就打开了！”
老婆一听，眼睛都亮了：“真的？那可是大好事啊！小伟，你出息了！”
李伟却猛地一拍大腿，声音带着哭腔：“好什么啊姐！那学校的学费加赞助费，开口就要八十万！我……我到哪儿去弄这么多钱啊！我就是个废物！”
说着，他“噗通”一声，竟然从椅子上滑了下来，半跪在地上，抓着老王的裤腿。
“姐夫！我求求你了！这辈子我就求你这一件事！你帮帮小宝，帮帮我们家！这钱就当我跟您借的，您这是投资孩子的未来啊！等小宝将来出息了，加倍孝敬您！”
空气瞬间凝固。八十万！这几乎是老王和老婆一辈子省吃俭用攒下的全部家底，是他准备安度晚年的养老金！
老王的大脑一片空白，一股怒火“噌”地就蹿上了天灵盖。他下意识地就要吼出来：“我哪有那么多钱！你疯了吧！”
可就在话即将脱口而出的瞬间，一个尘封了二十年的画面，如同闪电般劈进了他的脑海。
那是一个同样闷热的夏夜，一个嘈杂的筒子楼里，他最好的兄弟张强，也是这样抓着他的手，说着“稳赚不赔”的建材生意，借走了他当时所有的积蓄——十万块。然后，就是无尽的争吵，老婆的眼泪，和兄弟的反目成仇……
老王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里的话硬生生被他咽了回去，变成了一口浊气，沉沉地吐了出来。
他不能说“没钱”。说了，就是把路堵死，就是把情分彻底撕裂。当年的教训，刻骨铭心。
他稳住剧烈的心跳，慢慢地、一根一根地掰开李伟的手指，把他扶回椅子上。然后，他夹起一筷子青菜，放进自己碗里，慢悠悠地说：
“小伟，别激动。这事太大了，关系到孩子一辈子，不是一句话就能定的。”他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扫过李伟和他老婆紧张的脸，“我得和你姐商量商量，也得抽空去了解一下你说的这个学校，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咱们不能这么草率，你说是吧？”
这番话，不答应，也没拒绝，像一团棉花，让李伟卯足了劲儿的一拳打了个空。
李伟夫妻俩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垮了下来。他们知道，今天这钱，是要不到了。
饭局在尴尬的沉默中草草收场。李伟一家走后，家里安静得可怕。
“王建国！你什么意思！”老婆终于爆发了，声音尖利地刺破了宁静，“那是我亲弟弟！他都跪下求你了！你怎么能这么冷血！你的心是铁打的吗？”
“那你有没有想过，那是我们俩的养老钱！八十万，他说拿走就拿走？”老王也压着火。
“什么养老钱！那是孩子的前途！我弟弟说了是借！以后会还的！”
“还？”老王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拿什么还？他那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性子你不知道？这钱扔出去，就是肉包子打狗！”
“你……你就是瞧不起我们娘家！王建国，我算是看透你了！”老婆气得浑身发抖，抓起沙发上的包，“这事你要是不管，我管！我回我妈家去！你自己一个人过吧！”
“砰！”
防盗门被狠狠摔上，震得墙上的婚纱照都晃了晃。
老王颓然地坐倒在沙发上，屋子里只剩下冰箱单调的嗡嗡声。第一轮交锋，他看似用太极推手挡了过去，却直接引爆了家庭内部的危机。他知道，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03
老婆摔门回了娘家，家里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老王没有立刻去追，他知道，现在去，只会是火上浇油。
他枯坐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他并没有像对李伟说的那样去查什么“国际学校”。他心里跟明镜似的，问题的根源，从来就不在学校。
他翻出手机通讯录，找到了一个许久不联系的名字——“老刘（人事）”。老刘是他以前单位的老同事，后来调到集团人事部，消息灵通。
电话接通，老王没有直奔主题，而是先聊了聊近况，问了问身体，铺垫了足足十分钟。
“老刘啊，跟你打听个事儿，”老王语气装作很随意，“我那个小舅子，李伟，你知道吧？他最近怎么样？说是要给孩子办什么国际学校，手笔不小啊。”
电话那头的老刘沉默了几秒，然后压低了声音：“老王，你别被人蒙了。还国际学校？他自己都快火烧眉毛了！”
老王的眼皮跳了一下：“怎么说？”
“嗨！他前段时间跟人瞎混，搞什么‘虚拟币矿场’，听人吹牛说能一夜暴富，把这些年攒的底儿全投进去了，还借了不少钱。结果呢？血本无归！现在外面欠了一屁股的高利贷，利滚利的，听说都上百万了！”
老王的心沉了下去。
“前两天，那帮放贷的已经找到他家去了，在他家门上泼红油漆，还扬言再不还钱，就拿他孩子下手。他这是走投无路，编个瞎话骗你们钱去堵窟窿呢！”
挂了电话，老王只觉得手脚冰凉。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一万倍。这已经不是借钱会不会还的问题，这是一个无底洞！这八十万填进去，连个响都听不到。
他捏着手机，立刻给老婆打了过去。
“你马上回来！我有急事跟你说！”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半小时后，老婆带着一脸的怒气和不情愿回了家。
“又干嘛？想通了？准备给我弟拿钱了？”
老王没理会她的讽刺，直接把老刘告诉他的情况复述了一遍。
“……他不是为了孩子，他是赌输了欠了高利贷！人家已经威胁要动小宝了！你明不明白！”
他以为，这番话会让老婆清醒。但他错了。
老婆听完后，第一反应不是震惊，而是愤怒地瞪着他：“王建国！你为了不借钱，真是什么瞎话都编得出来啊！你还调查我弟弟？你还有没有良心！那是你亲小舅子！你就这么盼着他不好吗？”
“我编瞎话？”老王气得浑身发抖，“这是我托人问到的！千真万确！”
“我不信！我只信我弟弟亲口说的话！他不会骗我的！”老婆的维护已经到了不讲道理的地步，“你就是自私！冷血！见不得我们娘家人好！”
争吵再次爆发，比上一次更加激烈。所有的陈年旧账都被翻了出来，互相指责，互相伤害。最后，老婆再次摔门而去，临走前撂下一句狠话：
“王建国！你不管我管！这钱是我们夫妻共同财产，你别逼我！”
这句话像一把刀，插进了老王的心里。他知道，老婆这是动了真格的，她真的有可能瞒着自己，去动那笔养老钱。
矛盾，已经彻底升级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04
空荡荡的家里，只剩下老王一个人。他无力地坐在沙发上，痛苦地用手捂住了脸。二十年前那段被他强行埋在心底的记忆，此刻却无比清晰地翻涌上来。
那时候，他才三十多岁，在单位刚刚崭露头角。张强是他从小玩到大的铁哥们，两人好得能穿一条裤子。
有一天，张强神秘兮兮地找到他，说在南方发现了一个建材生意的好门路，只要投十万块钱进去，半年就能翻倍。他拍着胸脯保证，稳赚不赔。
十万块，在九十年代末，是老王和老婆省吃俭用，从牙缝里抠出来的全部积蓄。老婆不同意，觉得风险太大。
但老王信了。他信的不是那门生意，而是张强这个兄弟。他觉得，兄弟有难，自己不能袖手旁观。为了这份情义，他甚至没让张强写借条，瞒着老婆，把钱取出来给了他。
结果，一语成谶。
张强的生意不到三个月就赔了个底朝天。人，也跟着消失了。
老王疯了一样地找他。找到张强老家时，张强的父母和老婆把他堵在门口，指着他的鼻子骂他逼人太甚，毫无人性。
“我们家强子做生意赔了钱，他心里不难受吗？你当兄弟的，不帮他也就算了，还上门来催债！你这不是把他往死路上逼吗？”
那一刻，老王才明白，在钱面前，所谓的兄弟情义，是多么可笑。
钱，一分没要回来。兄弟，反目成仇。
因为这件事，老婆跟他冷战了整整三年，那个家，每天都像冰窖一样。
从那天起，老王就给自己立下了一个规矩：绝不和任何人发生金钱借贷关系。他怕了，怕的不是损失钱，怕的是钱背后那张被撕开的、血淋淋的人性面孔。他以为，只要自己守住这条底线，就能安稳度日。
可他没想到，二十年后，一场更大、更凶险的考验，会以一种他无法拒绝的方式，再次降临。
就在老王一筹莫展，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妥协，先拿出一部分钱来安抚老婆和李伟时，他的手机“嗡”地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短信。
发信人是李伟。
短信的内容，不是求情，也不是解释。
只有一张照片，和一句话。
照片的背景，是老王再熟悉不过的地方——他奋斗了一辈子的总部大楼，那栋庄严肃穆的灰色建筑。
照片里，李伟和他老婆，一人一边，拉着他们的儿子小宝，三个人可怜巴巴地站在大楼门口，像三个准备上访的流民。
照片下面，跟着一行字：
“姐夫，我知道你快退休了，最在乎的就是名声和安稳。我已经被逼上绝路了，你要是不帮我，我也没办法。明天上午十点，你要是再没信儿，我就带着孩子去你们单位，跟领导们聊聊你是怎么见死不救，逼得亲戚家破人亡的。反正我烂命一条，你不一样，你是个体面人。”
轰！
老王的脑子像被炸开了一样。他手里的手机，瞬间变得滚烫。
这不是请求，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老王一辈子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在单位里是出了名的老好人，技术过硬，人缘也好。他把名声看得比命还重。他马上就要退休了，就等着安安稳稳地拿到退休金，光荣地离开。
如果李伟真的带着孩子去单位闹，不管事实真相如何，唾沫星子都能把他淹死。他一辈子的清誉，将在退休前的最后一刻，毁于一旦！
他之前所有的拖延、调查、周旋，在这一刻，都成了笑话。他想用“缓兵之计”，结果却彻底激怒了对方，引来了最疯狂、最无赖的反扑。
他被逼到了悬崖边上，身后是万丈深渊，身前是持刀的恶棍。
退无可退。
05
那一夜，老王一夜未眠。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愤怒，也没有恐惧。当最初的震惊过去后，一种冰冷的、如同手术刀般的冷静，占据了他的大脑。他的眼神，在黑暗中变得异常锐利。
他终于想明白了。这已经不是借钱的问题了。李伟已经撕下了所有伪装，把这场家庭纠纷，变成了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
既然是战争，就不能用处理家务事的态度来对待。
天刚蒙蒙亮，老王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没有丝毫犹豫，抓起车钥匙就出了门。
他的第一站，不是单位，也不是李伟家，而是岳母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