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军人的战争记忆，10，场院里的最后战斗是一场白刃战

刘竹溪口授；赵晓庆执笔

为了隐蔽作战企图，避免过早暴露， 一、三连没有直接进 入伏击阵地，而是越过高青公路，至魏家堡以南约一华里的后巩村集结。半夜12时前， 一 、三连到达后巩。

21日凌晨2时左右，一连进入设伏阵地。

二排设伏点在 高青公路南侧台地，全连仅有的一挺捷克式轻机枪加强到二 排。台地上有一座墓田，面积不大，有几十个坟头和几棵小 树，北头靠近公路。

二排埋伏在墓田中部，距公路约30米， 便于射击和出击。

三排设伏点在路南一座小庙和路北的一个土 台子， 一排三班加强到三排，小庙和土台子各布置两个班。

两 个排之间是一条南北向的抗日沟，北接高青公路，南通后巩 村，二排在沟东侧，三排在沟西侧。

刘竹溪和李副连长的指挥位置在二排，崔茂盛的指挥位置在三排。

由于受地形限制，三连埋伏在一连二排阵地侧后五六百米 处。按战斗部署，一连战斗一打响，三连立即从侧翼迂回，兜 日军的屁股。

21日5时许，在黎明前天色最暗的这个时间，高苑县城 出动的日军接近魏家堡。阵地周围非常安静，日军的动静听 得清清楚楚。

刘竹溪首先看见汽车灯光由远而近，然后听到 日军“哐啷哐啷”地下车。下车地点距一连阵地约500米， 是高苑地方武装挖断路面的地方。日军兵力约一个小队，走 在前面的是3个尖兵，其后为尖兵分队，有四五人，最后是本队。

日军进至一连二排阵地正面，距离三排阵地也很近了。二 排突然开火，三排随即开火，机枪、排子枪、手榴弹一起向日 军打去，日军立即钻进路北一个大坑。

连队的装备低劣，好枪不多，所谓排子枪也就是十几条步 枪齐射。手榴弹是土造，装填的是黑炸药，有的一炸两半，没 有多少杀伤力。机枪打了一个点射即卡壳，机枪手抱着机枪到 抗日沟里排故障。刘竹溪也下到抗日沟，帮助机枪手修复 机枪。

日军反应迅速，几分钟就开始反击，机枪、掷弹筒打到一 连二、三排阵地。战斗持续近20分钟，二、三排被日军火力 压制，二排伤亡了四五人。

副营长李丕功的指挥位置在一、三连之间，他从抗日沟到 二排阵地，见敌人火力强， 一连情况危急，三连仍然没有出 击。

他转身向三连的位置跑，先是在抗日沟里跑，很快又上了 地面，一边跑一边喊：“三连呐，操你娘啊，怎么还不上啊?三连呐，操你娘啊，赶紧上啊!”

李丕功出抗日沟，距敌人很 近，不到100米，身边只有一个通信员，刘竹溪很担心日军火 力打倒他。日军正与二、三排交火，没有注意到李丕功。李丕 功到三连，三连出击。

三连兜击日军，日军放弃路边阵地向北撤出。

枪声骤然停止，日军不见踪影，一、三连向魏家堡方向搜 索前进。

一连搜索至公路，刘竹溪发现路面上躺着4具尸体， 3具尸体在设伏阵地正面， 一具尸体稍远；搜索至魏家堡村东 南，突然一声枪响，刘竹溪身边的七班长中弹倒地。

八班长上 前观察，发现了鬼子，立即报告：“敌人打枪的地方看见了!” 刚报告完也被打倒。

战后刘竹溪得知，文化教员小李也在这个 地方被鬼子打中。小李是个很腼腆的人，像一个大姑娘，刚结 婚不久。刘竹溪很纳闷：文化教员应该在连的队形后面，怎么 跑到前面来了?

刘竹溪观察枪响的方向，发现枪弹是从村外一座独立场院 中射出。

独立场院位于魏家堡村东南，是一个长方形的院落， 东西短，南北长。场院有一间北屋、 一间东敞棚、 一间南敞 棚，两个敞棚之间的东南角有一个粪坑。西面无建筑，有一个 草垛。

再往西约100米是三排设伏的土台子，土台子南北长约 十几米，高约1.5米。

四五个鬼子携一挺机枪埋伏在东敞棚， 向一连先头分队射击的是日军步枪手。日军射击准确，3名战 士牺牲。刘竹溪在这3名战士的右侧，被南敞棚遮挡，是日军 火力死角，否则也将遭到射杀。

刘竹溪带三排和二排一部避开日军正面火力，绕到场院西 面的土台子后。他看见徐斌洲政委也在这里，感到很意外， 说：“你怎么来了?这里很危险!”

战斗打响后，杨国夫要 到魏家堡直接指挥战斗，徐 斌洲不同意，他认为杨国夫 应留在指挥所，兼顾高苑和 田镇方向的打援，魏家堡战 斗由他去指挥。战斗打响不 久，徐斌洲就到了魏家堡。

在一、三连火力压制下， 日军全部隐蔽进北屋。

李丕 功命一、三连包围场院， 一 连担任主攻，部署在场院北、 西、南三面；

三连部署在东 面，以防备日军向高苑方向突围。

南敞棚有一个窗口，位置比较高，要将地面垫高才能利 用。刘竹溪命令机枪班占领这个窗口，封锁北屋门。

抗战时期的徐斌洲

通信员到支队指挥所报告：鬼子逃进魏家堡村外的一个独立院落，钻进一座房子里，基干一营一、三连已经将鬼子包 围。杨国夫命通信员告诉李丕功，尽快打下这座房子。

这座独立场院的北屋是库房，无窗户，仅在南墙上部开了 一个很小的气窗。屋子的土墙很厚，至少有50厘米，日军一 时无法在墙上做射击孔，唯一可以向外射击的位置是屋门。

北 屋门外西侧南墙是一个死角，刘竹溪和杨吉春、通信员小李子 贴近这个地方。他在前面，侧身贴在墙上，杨吉春和小李子在 后面掩护。

南敞棚的机枪打一个点射把门推开，他就往屋里打 手榴弹。日军把门关上，机枪再打，如是者三。打到第8颗手榴弹，刘竹溪的右臂探出死角多了一点儿，被日军步枪击中上臂 。

正面进攻不利，一连在房顶西北角掏了一个洞，往里打手 榴弹。战士们向屋里打了七八十颗手榴弹，没有什么效果，反 被日军打伤一名战士。

一连打不进去，日军也突不出去。连队展开政治攻势，劝 日军投降。干部战士都学会了几句日语，说起来和唱歌一样。 “靠齐啦呀啊依代，你红脑海带桑，优太司路(缴枪吧，日本 弟兄，优待俘虏)。”战士们在外面喊，日军在里面听，不再 向外射击。

基干一营二、四连在十里铺一线与敌激战。上午8时许， 日军发炮，十几发炮弹落在魏家堡南北两侧。北屋中的日军判断援兵已到，又开始向屋外射击。

李丕功和韩万煜在场院外东南位置上指挥战斗。李丕功派通信员召刘竹溪，通知他打援的部队传来情况，敌人增援来 了。稍后又召他，说敌人火力猛烈，打援的部队都挡不住了， 命令他尽快消灭鬼子。

李丕功拿着驳壳枪在刘竹溪脸前比划，说：“老刘，5分钟解决战斗，5分钟解决战斗!”

刘竹溪提醒他：“你别走火!”

杨吉春认为门不牢固，用大刀可以劈开，劈开了往里冲。 刘竹溪感觉这个打法太危险，不同意，杨吉春两次要去劈门， 都被他拉住。第三次乘他不注意，杨吉春转身跨到门前，抡起 大刀就劈。日军反击，杨吉春被打中要害，倒地时撞在刘竹溪 的腿上。战士们把杨吉春抢下来包扎伤口，他的呼吸已经停止。

刘竹溪和班长们商量，决定用火攻。战士们从老乡家里找 来谷秸秆，用火点着从房顶西北角的洞里塞进去。北屋是麦秸 房顶，仅塞进两小捆谷秸秆，房顶上的火便迅速蔓延。

刘竹溪和崔茂盛站在场院北邻的门口，崔茂盛见到刘竹溪 的伤口一直在流血，劝他下去。

刘竹溪说：“没有事，我没有感觉，我不下去!”

刘竹溪的右上臂被子弹打了一个贯通，伤 口做了临时包扎，他觉得不是很碍事，胳膊还能动。

两人正说话，南敞篷的机枪突然响起，打了几个点射。日 军不堪烟火熏烤，开始向屋外突围，两人立即向场院冲去。

崔 茂盛左手握驳壳枪，右手提一把大刀，从场院西面草垛边跑出 一个鬼子，挺起刺刀刺崔茂盛。崔茂盛的驳壳枪已经没有子 弹，他一边后退， 一边用大刀拨开刺刀。通信员小李子冲上 去，德国马拐子几乎抵住鬼子钢盔。鬼子脑袋炸裂，刘竹溪只 觉得眼前一片红光，血红血红。

场院里的最后战斗是一场白刃战。

日军一出北屋，一连的 战士就冲上去，围住日军用刺锥穿。在东敞棚边，六班班长崔 子久一连穿死4个鬼子，穿到第四个枪拔不出来，刺锥弯了。 白刃战持续时间极短，崔茂盛和鬼子格斗时，场院里的战斗已 经接近尾声。

刘竹溪听到战士们在喊：“跑了一个，跑了一个!”

日军卫生上等兵大西正兵冲出北屋，夺路而逃，跌入场院 东南角的粪坑。大西爬出粪坑，跑过高青公路，跑进设伏阵地 旁边的抗日沟。一连十几名战士追出去，在抗日沟里截住他。

大西命大，战士们用刺锥穿他，穿了六次没穿死，只在他胸脯 和脖子上划了几道口子，最后在沟里俘获。大西是这次战斗唯 一活捉的日军士兵，此外还俘虏一名朝鲜翻译。

战斗结束，一、三连打扫战场。

北屋门口摞着4个鬼子尸 体，场院打谷场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几个鬼子。崔子久在其他战 士帮助下，从鬼子尸体上拔出刺锥。三连一边救火一边打扫战场，从北屋里搜到一挺歪把子机枪，两门掷弹筒。歪把子已无 法使用，枪托被火烧毁。

刘竹溪捡起小李子打死的鬼子的步枪，步枪前护木被崔茂 盛的大刀砍坏。他拉开枪栓，看见里面有一颗顶膛子弹。

9时许，增援日军逼近魏家堡，已经可以听到汽车的轰鸣 声。

一、三连撤出战场，刘竹溪带一连两个班担任后卫，掩护 部队撤退。他撤离时，看见日军一辆卡车正向魏家堡驶近, 天上飞来一架3个头的日军飞机。日军卡车不必顾忌，在农田 里它跑不起来，他担心飞机扫射轰炸。这架飞机既没扫射也没 轰炸，径直飞离。

战后，一、三连向东北方向转移，至蒲台县 境内隐蔽，几天后返回滨县五区。

杨国夫带三支队指挥所向北撤离，中午12时后驻进一个 小村庄，而后转移到滨县五区刘春家[。

日军方面的史料对这次战斗亦有较为详细的记录，下述内 容摘自日军资料《山东省高苑县魏家堡附近战斗之经过概要》。

“1940年9月21日凌晨1时许，高苑警备队发现高苑— 田镇警备队间电话线被敌匪团切断，电话不通，而接着又判明 青城县青城警备队—田镇警备队间电话不通。

步兵一 一0师团 一三九联队第二大队第七中队长、高苑警备队长酒见中尉担心 田镇警备队(竹本军曹以下10名)陷入共产第八路军的围攻 之中，遂命令第七中队第三小队矢口少尉率部前往田镇修补电 话线，并同田镇警备队保持联系。

“矢口少尉遂组成矢口讨伐队，其编制如下：

指挥班矢口 孝义少尉、指挥班长、2名联络中士、1名卫生兵、1名通译 (朝鲜人)共6名，

第一分队分队长以下8名，

第二分队分队 长以下8名，合计22名。

此外尚有县警备队员9名，以上共计31名。

“矢口讨伐队4时50分乘坐一辆自动货车从高苑出发，6 时许在魏家堡东南方1000米发现电话线被切断，全员下车展 开并调查被害状况前进。

“6时10分，在魏家堡南方墓地附近遭受敌匪急射。敌为 杨国夫指挥的共产第八路军，其数约800人，以优势兵力对我 形成包围态势。矢口孝义当即指挥部下展开攻击，仁奈贺一等 兵头部、胸部中弹壮烈战死。

“我攻占了村落南方的独立家屋。 ……敌看破我孤立无援 的处境，7时10分前后，敌利用地物逐次缩小包围圈，对独 立家屋展开了猛攻，双方展开激烈的手榴弹战甚至是白兵肉搏 战，我虽将敌击退，但长谷川一等兵、稻冈军曹、友久上等 兵、加古上等兵、山口一等兵相继壮烈战死……

“……在听到掷弹筒弹炸裂声后，高苑警备队长酒见中尉 (当时胃病在床)命令泽田准尉急率援军出发，该部编成为指 挥班泽田桂以下5名，步枪分队9名， 一个野炮分队15名， 合计兵力29名。

该部于6时40分出发，在途中与敌匪团发生 激战，三上泽正义和一石野政春在战斗中战死，并收容了一名 于敌匪包围之前从魏家堡逃走的高苑县警备队员。

“酒见中尉见于事态重大，紧急向博兴县警备队求援，同 时报告位于广饶县城的第二大队长由谷少佐，并强自起身，亲 率援军出发(编成为指挥班4名，第一分队9名，曲射小队 [欠一分队]12名，总计25名),并于10时20分掌握了泽田 讨伐队，11时突入魏家堡。

“正在青城—田镇间修补电话线的青城警备队 队长服部中尉在接到报告后，率所部第八中队17名及田镇警备队(第七中队第三分队)竹本军曹以下6名共23名赶往魏 家堡，于10时突破敌重围之一角，救回气息奄奄的矢口讨伐 队重伤者高桥军曹以下4名，并向田镇方向撤退。

“尔后矢口讨伐队收容了战死伤者，敌焚毁了家屋附近农 民贮存的粟壳、高粱壳等，一时间白烟蒙蒙，火势炽烈，敌用 中国语及日本语进行劝降……

“9时许，矢口少尉判断突围已不可能，遂收容了残员14 名……然后进行最后的敌中白兵出击，结果全员悲壮全灭。

“大队长由谷少佐从广饶率主力乘自动车赶往现场，于17 时35分抵达现场并掌握了酒见队，并确认在最后出击的14人 8名战死，6名重伤。

前述服部讨伐队收容了4名重伤员，酒 见讨伐队则收容了另外2名重伤员，此外在场的9名高苑县警 备队员中，4名战死，4名被敌俘虏，只有1名被泽田讨伐队 收容。

“在现场我共收容了20具尸体，即矢口讨伐队14具，泽 田讨伐队2具，高苑县警备队员4具，卫生兵大西和鲜人通译 亦被日军判定为战死并上报履行一应手续。”

刘竹溪在查看这份日军史料时，对其记录的战斗基本经过 给予认可，但否认日军在最后关头高呼“天皇万岁”,齐唱 《君之代》,说：“我们没有听到!”

刘竹溪同时指出，日军史 料中记述的时间与他记忆中的时间有差异。

他说：“1940年9 月是农历八月，农历二、八月昼夜平，日军遭到伏击的时间应 该是在9月21日5时30分之前。”

这一时间上的差异应该是 由中日两国所在时区不同而造成，中国以东八区时间为计时标 准，日本以东九区时间为计时标准，称“东京时间”。日军以 “东京时间”记录战史中的时间，与中国时间正好相差1小时。

三支队于高苑县魏家堡村设伏诱敌，毙伤俘日军永田联队 酒见中队矢口讨伐队、泽田讨伐队及高苑县伪警备队32人， 逃伪军1人。

一、三连撤退仓促，打扫战场不彻底，6名日军 重伤员被误判死亡。

高苑县伪警备队着日式军服，三支队参战 连队误认为在魏家堡就歼的全部是日军。

一、三连俘日军1 人、朝鲜翻译1人，伪军除逃1人外应全部被击毙。

一、三连 缴获机枪1挺、掷弹筒2门、步枪20余支。

三支队打援各部 伤亡不详，执行伏击作战的一、三连伤亡近40人，其中一连 牺牲9人，伤10人。

魏家堡伏击战是清河区抗战以来首次全歼日军近1个小队 的战斗，对日伪顽震动很大，日军一度被迫撤离田镇、小营、 史家口、阎家庄等据点。战后，八路军第一纵队首长徐向前、 朱瑞予以通报表彰。

当日中午，刘竹溪到支队包扎所处理伤口。军医用镊子夹 住1条碘酒纱布，从伤口的一头一下子捅进去，再从另一头一 下子拉出来，痛得他出了一身汗。军医告诉他，子弹贯穿他的 右上臂，在骨头上留下一道槽。军医问他是否要后送医院，他 说没事，不用。

刘竹溪处理完伤口，坐在屋里休息，几名战士把日军俘虏 大西抬进包扎所。大西一进来，大家就觉得怎么那么臭。日军 军服是黄色，大西在抗日沟里滚得浑身是土，满脸是土，嘴上 也是土，看上去全身一个颜色。

刘竹溪仔细看，发现臭味在大 西身上，他浑身沾满了粪便。刘竹溪嘱咐战士把大西扶起来坐 好，把他脸擦洗干净，给他水喝。大西渴得要命，接过碗就 喝。他喝了几口水，停下来，用汉语说：“谢谢，谢谢!”

下午，刘竹溪回到连队，战士们把缴获自矢口小队长的战利品——全家合影照片、镀金小铜佛、黄绫子护身符以及墨 镜、腰带、皮包、皮靴全都送给他。

照片、铜佛和护身符后上 缴支队政治部。

日军小队长的皮靴与日军士兵的不同，颜色偏 黑，皮子特别软，穿在脚上感觉不错。赵衍庆问他挤脚不，他 说不挤脚，还有些大。这双靴子很结实，他穿了一年多，1941 年2月到胶东反顽仍然穿着。

日军腰带的皮质也非常好，刘竹 溪一直扎着它。1948年9月，他在济南战役中负伤，腰带一 部分被血浸透，皮质变硬，但他仍然舍不得丢。1955年搬家 时，这条腰带不慎遗失。

一连回到驻地后， 刘竹溪想起李丕功用枪在他脸前比划这件事， 有些气恼，就和文书一 起商量，写了一封信把 李丕功“骂”了一通。

信中写道：“你离开一 连才几天?就拿着枪在我脸上比划!你有什么 了 不 起 的 ? 你 算 老 几!”

通信员把信送到 营部，李丕功见信大笑。是年，李丕功30岁，刘竹溪20岁，两人就此留下这段日后一生的说笑。

2006年5月，刘竹溪重访当年战场，在当年火攻制胜的那座场院屋子 前留影。照片反面为刘竹溪写给房主的赠言。

2006年5月，时隔66年，刘竹溪重返当年战场，追思战 友。他再次见到那座场院屋子，屋子主体部分基本保持原样， 只是麦秸屋顶换成了瓦屋顶，南墙上开了窗户。沧海桑田，魏家堡一带地形地物已面目全非，当年的战场如今只剩下这座场 院屋子。房东魏兴昌和他的祖辈、父辈都是有心人，特意将它 保存下来作为纪念。

参加魏家堡战斗的干部战士，刘竹溪仍可回忆起的有：

三 支队司令员杨国夫、政委徐斌洲、秘书崔醒农、警卫员王京 建；

一营副营长李丕功、教导员岳华、分支书记韩万煜、

三营 营长傅子荣；

特务连连长胡金标、排长徐东洛、徐传经、副排 长李荣祥；

一连连长金书禹、李副连长、支部书记崔茂盛、

一 排排长王德洲、二排排长杨吉春、三排副排长毛世云、

二班班 长赵衍庆、六班班长崔子久、七班班长、八班班长、机枪班长 赵衍岭、

通信员小李子、文化教员小李、卫生员小刘、战士夏 如柯；

二连连长王克义、支部书记李文秀、二排排长长张文 才；

三连连长陈麻子、指导员王寿昌；

四连指导员石浩民(绰号石头)。

一连支部书记崔茂盛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干部，后去鲁中抗 大分校受训，归队在一营任连长，后任直属团三营七连连长， 1943年5月打三里庄牺牲。

一连二排六班班长长崔子久在基 干二营五连任排长时牺牲。

一连李副连长是红军干部，四川 人，魏家堡战斗后与二连二排排长张文才对调，张文才到一连 任副连长兼一排长，李副连长去二连任副连长，不久牺牲。

刘 竹溪感到最可惜的是一连二排排长杨吉春，这次战斗他本不该 牺牲。

20世纪80年代末，刘竹溪和赵衍庆到淄博市烈士陵园 吊唁烈士，在烈士名册里找到了杨吉春的名录。

刘竹溪(右)与李丕功(中)、杨国夫 警卫员王京建20世纪70年代于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