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开篇
超市收银台前，我正准备付款，突然一只手猛地按住了我的购物篮。
"妈，您这是干什么？"儿媳周倩的声音尖锐刺耳，"两包中华烟，一百块钱！您知道我们家一天的生活费才多少吗？"
我愣在原地，手里攥着那张百元钞票，周围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我们。收银员尴尬地停下动作,超市里的人都在看热闹。
周倩越说越激动，完全不顾及我的颜面："您每个月退休金八千块，就这么大手大脚地花？浩子还要还房贷,小宝还要上补习班,您就这么自私,一点都不替我们着想！"
我的脸烧得发烫,六十五年来,我从没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人这样训斥过。那些异样的眼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有人窃窃私语,有人摇头叹息。
我咬着牙,默默地把钱递给收银员,拎起购物袋转身就走。身后还传来周倩的声音："您要是想抽烟,买十块钱一包的不行吗？非得买这么贵的,这是存心跟我们过不去！"
走出超市的那一刻,秋天的风吹在脸上,凉得像刀子。
我在这个城市教了三十年书,桃李满天下,却没想到晚年会被儿媳当众羞辱。我攥紧了手里的购物袋,那两包中华烟硌得手心生疼。
这烟,是我想去看看去世老伴买的。
01
回到家,儿子陈浩已经下班了,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看到我进门,他抬起头,欲言又止。
"妈,倩倩跟我说了超市的事。"他放下手机,语气里带着为难,"您最近是不是花钱有点......"
话还没说完,周倩就从厨房冲了出来,围裙都没解,手里还拿着锅铲:"有点什么？有点大手大脚对不对？妈,您知道现在日子有多紧吗？"
我脱下外套,静静地看着他们。这个房子是儿子贷款买的,一百二十平,每个月房贷八千。我搬来跟他们住后,每个月上交六千块生活费,还要帮忙接送孙子,做家务。
"倩倩,别这么说话。"陈浩小声劝道。
"我怎么说话了？我说错了吗？"周倩把锅铲往台上一拍,"妈每个月退休金八千,交给我们六千,自己留两千。两千块还不够花？非得买两百块钱的烟？"
我终于开口了,声音很平静:"那两包烟,是给你们爸买的。"
客厅里突然安静下来。
陈浩愣住了,周倩也停止了抱怨。他们都知道,我老伴去世三年了,每年清明和忌日,我都会去墓地,带着他生前爱抽的中华烟。
"妈......"陈浩站起来,想说什么。
我摆摆手,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我听到外面周倩压低的声音:"死了三年了还买这么贵的烟,这不是浪费是什么？"
那天晚上,我一夜没睡。望着天花板,往事一幕幕浮现眼前。
老伴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秀兰,咱们那套学区房你别卖,租出去,每个月租金存起来,将来给小宝上大学用。千万别告诉倩倩,那孩子心眼小。"
我记得自己当时哭着点头。那套房子是老伴单位分的,七十平,虽然不大,但地段好,在市重点小学旁边,租金一直很稳定,每个月八千块。
三年了,我把租金全存起来,一分没动,现在账户上已经有将近三十万了。这些钱,连陈浩都不知道。
我以为自己对这个家够好了。每个月交六千生活费,帮着带孙子,做家务,从不抱怨。可今天在超市,周倩的那些话,那些目光,让我突然意识到——我在这个家,没有尊严。
第二天一早,我就开始收拾东西。
陈浩上班去了,周倩送小宝上学还没回来,整个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把自己的衣服、日用品,还有一些老照片,全都装进了两个大行李箱。
书柜上那张全家福,是五年前拍的。那时候周倩刚生完小宝,笑得特别甜,搂着我的胳膊叫"妈"。现在想想,那时候她还指望着我帮忙带孩子呢。
我把照片放进箱子,又从抽屉里翻出了那串钥匙——学区房的钥匙。老伴去世后,我一直把房子租给一对教师夫妇,他们的孩子正好在隔壁小学上学,租约还有半个月就到期了。
我给租户发了条信息,说明情况,他们很理解,表示会按时搬走。
收拾完行李,我在餐桌上留了张纸条:"浩子,妈搬走了,以后每个月的六千块就不用交了。好好过日子,照顾好倩倩和小宝。"
我没写具体搬去哪,也没留新地址。拖着行李箱下楼的时候,正好碰到邻居王姐。
"秀兰,这是要出门啊？"王姐看着我的行李,有些惊讶。
我笑了笑:"出去住一阵子,散散心。"
王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跟我做了十几年同事,什么都明白,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好照顾自己。"
打车来到学区房,打开门的那一刻,久违的熟悉感扑面而来。这是我和老伴结婚后的第一个家,虽然只有七十平,但每一寸角落都充满了回忆。
客厅里还摆着老伴生前的照片,书房里那张书桌还在,他曾经在那里备课、批改作业,一坐就是一整晚。
我把行李放好,坐在沙发上,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02
搬走的第三天,陈浩给我打了电话。
"妈,您怎么突然就走了？连声招呼都不打？"他的声音里带着焦急,"您现在在哪？我去接您回来。"
我看着窗外的小学,正是放学时间,孩子们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地走出校门:"我在外面住得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妈,倩倩那天说话是冲了点,但她也是为了这个家着想。"陈浩试图劝说,"您别往心里去,回来吧,小宝都想您了。"
提到孙子,我心里一软,但还是坚持道:"我不回去了,你们好好过日子。对了,以后那六千块生活费我也不交了,你们自己安排。"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陈浩的声音变得有些急促:"妈,您这是什么意思？您是不是还在生倩倩的气？"
我没回答,只是说:"我累了,先挂了。"
挂断电话后,我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三年来,我每个月交六千块生活费,帮着带孙子,做家务,从早忙到晚,连生病都不敢吭声,生怕给他们添麻烦。
可是,我换来了什么呢？周倩觉得我花自己的钱都是在浪费,陈浩只会充当和事佬,从来不替我说话。
晚上,我做了老伴最爱吃的红烧肉,还煮了他爱喝的小米粥。一个人坐在餐桌前,看着对面空荡荡的位置,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
"老头子,你走得倒是轻松,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世上受罪。"我擦了擦眼泪,自言自语道,"不过你放心,那套房子我守住了,租金也都存着呢,一分没动。"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周倩打来的。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妈,您到底在哪？"周倩的声音里没有了之前的盛气凌人,反而带着点讨好,"您别生气了,那天是我说话不好听,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我冷冷地说:"我没生气,只是觉得住在一起不方便,所以搬出来了。"
"妈,您这话说的,什么不方便？您是浩子的亲妈,这房子也是您的家啊。"周倩继续说,"您快回来吧,小宝天天念叨您呢。"
我心里清楚,她着急的不是我这个人,而是我每个月的六千块。
"不了,我在外面挺好的。"我淡淡地说,"你们照顾好小宝就行。"
"可是妈,您一个人在外面,吃饭怎么办？生病了怎么办？"周倩的语气越来越急,"而且......而且家里每个月的开销,没有您的六千块,真的挺紧张的。"
终于说到点子上了。
我沉默了几秒,才说:"那你们就省着点花,我的钱,以后有别的用处。"
说完就挂了电话。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我突然觉得心里轻松了许多。
这些年,我一直在讨好他们,生怕自己做得不够好,怕他们嫌弃我,怕自己成为负担。可现在我明白了,一味地付出和退让,换不来尊重,只会换来理所当然的索取。
接下来的几天,我重新布置了这个小家。把老伴的照片摆在最显眼的位置,买了新的窗帘和床单,还在阳台上种了几盆花。
每天早上,我去附近的公园遛弯,跟老同事们聊天。下午去菜市场买菜,认真地为自己做一顿饭。晚上看看电视,或者翻翻老照片,日子过得平静而充实。
王姐有时会过来看我,带点水果或者点心。她看着我气色越来越好,笑着说:"看来这次搬出来是对的,你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是啊,人老了,还是得为自己活。"我感慨道。
王姐点点头,又问:"陈浩他们没来找你？"
"打过几次电话,都被我推了。"我倒了杯茶给她,"我想清静一段时间。"
王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秀兰,其实我早就想说,倩倩那孩子......心眼是小了点。你对他们那么好,每个月交那么多钱,她还不满足。"
我苦笑:"是我以前太软弱了,让她觉得我好欺负。"
两个人正聊着,我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个陌生号码,我接起来,是租户打来的。
"张老师,我们的租约还有三天就到期了,想问问您是继续出租还是自己住？如果继续租的话,我们想再续一年。"租户刘老师的声音很客气。
我想了想,说:"我打算自己住了,麻烦你们这几天抽时间搬家。"
"好的,没问题。"刘老师顿了顿,又说,"对了,之前您一直留的是另一个号码,是您儿子的吧？这次租金打到哪个账户？"
我一愣:"什么另一个号码？"
"就是当初签合同时您留的联系方式,我一直都是给那个号码打电话,每个月租金也是打到那个账户。"刘老师解释道。
我心里咯噔一下:"你能把那个号码告诉我吗？"
刘老师报出一串数字,我瞬间呆住了——那是陈浩的手机号。
03
我的手开始发抖,拿着手机的手几乎握不住。
三年了,我一直以为租金是打到我自己的账户,然后我每个月去银行取出来存到另一个专门的账户里,准备给小宝上大学用。可现在刘老师告诉我,租金一直是打到陈浩的账户？
"张老师,您还在吗？"刘老师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在,我知道了,谢谢你。"
挂断电话后,我整个人瘫坐在沙发上。王姐看出不对劲,关切地问:"秀兰,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我把刚才的事告诉了她。王姐听完,脸色也变了:"这怎么可能？租金打到陈浩账户,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啊,那这三年,每个月八千块的租金......"
她没说完,但我们都明白了。
这三年,我每个月交六千块生活费,以为自己在帮衬着儿子一家。可实际上,他们每个月还收着我房子的八千块租金,加起来就是一万四千块。
一万四千块,够一家人过得多滋润了。可周倩还嫌我买两包中华烟是浪费。
我闭上眼睛,感觉心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又疼又闷。这些年我像个傻子一样,以为自己在帮儿子,以为自己在为这个家付出,却不知道自己早就被他们当成了摇钱树。
"秀兰,你别太难过。"王姐握住我的手,"这事你得问清楚,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点点头,颤抖着手给陈浩打了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陈浩的声音带着疲惫:"妈,怎么了？"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浩子,我问你个事,这三年,学区房的租金是不是一直打到你账户上？"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了。
这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妈,我......"陈浩开口,声音里带着慌乱,"我本来想告诉您的,但是倩倩说......"
"说什么？"我打断他,声音开始发抖,"说我不知道就不用给我了？说这钱你们拿着花正好？"
"妈,不是这样的,您听我解释......"陈浩急切地说。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住要爆发的情绪:"不用解释了。浩子,租约还有三天到期,以后这房子我自己住,不租了。还有,那三年的租金,一共二十八万八千块,我要你们还给我。"
"妈,您说什么呢？这钱我们早就花了,哪还得起啊？"陈浩的声音里带着为难,"而且这房子当初是爸留给咱们家的,租金也算是家里的收入,怎么能说是您一个人的呢？"
我气得浑身发抖:"当初是你爸临终前交代我,让我把租金存起来给小宝上大学用的。我一分都没动,全存着呢。现在你告诉我,这钱你们全花了？"
"妈,这钱也没乱花啊,都是用在家里了。"陈浩还在辩解,"房贷,小宝的补习班,家里的日常开销,哪样不要钱？"
我冷笑一声:"家里的开销？我每个月交六千块还不够？你们还要拿我房子的租金？陈浩,你告诉我,这三年,你们每个月实际收入是多少？"
陈浩不说话了。
我替他算:"你月薪一万二,房贷八千,剩四千。我每个月交六千,房租八千,加起来你们每个月实际可支配的钱是一万八千块。一家三口,一万八千块还不够花？"
"妈,倩倩也要买衣服,小宝也要花钱......"陈浩还想说什么。
"够了！"我终于忍不住爆发了,"我不想听你的解释。三天后,你们必须把房子腾出来,那二十多万,我也会找你们要回来。"
说完,我挂断了电话。
手机掉在沙发上,我整个人都在颤抖。王姐赶紧扶住我,拍着我的背:"秀兰,你别太激动,小心血压。"
我靠在她肩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下来。
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好母亲,为儿子付出一切,无怨无悔。可到头来,我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个可以随意索取的工具。
我的尊严,我的付出,在他们眼里,一文不值。
04
那天晚上,我一夜未眠。躺在床上,往事一幕幕浮现。
陈浩小时候,我和老伴省吃俭用供他读书,他要什么我们给什么。后来他结婚,我们拿出所有积蓄帮他付了首付。老伴去世前,还特意把学区房留下来,想着将来能帮衬孙子。
可现在,我才明白,一味的付出,只会让他们觉得理所当然。
第二天一早,我去了银行,把这三年存下来的三十万全部取了出来。这笔钱,是我一分一分省下来的,是我的养老钱,也是我的底气。
从银行出来,我直接去了律师事务所。既然陈浩他们不肯还钱,那我就用法律手段要回来。
律师是个四十多岁的女性,听完我的叙述,翻看着我带来的租赁合同和银行流水。
"张女士,根据您提供的材料,这套房产的产权人是您和您已故的丈夫,现在应该归您所有。"律师推了推眼镜,"租金应该打到您的账户,但实际打到了您儿子的账户,而且他们没有告知您,这确实存在法律问题。"
我点点头:"那我能要回这笔钱吗？"
"理论上可以,但需要证据证明这笔钱是在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他们侵占的。"律师停顿了一下,"不过,张女士,我还是建议您先和家人协商,毕竟这是家务事,闹到法庭上对谁都不好。"
我苦笑:"协商？我跟他们说了,他们说这钱都花了,还不起。"
律师叹了口气,给了我一些建议,并表示如果实在协商不成,可以起诉。
从律师事务所出来,天已经黑了。我走在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突然觉得特别孤独。
儿子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可现在,连这唯一的亲人,都让我寒心。
回到家,手机里有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陈浩和周倩打来的。我没回,只是给陈浩发了条信息:"三天后,我会回去收房子。你们准备搬家。"
发完信息,我把手机关了机。
接下来的两天,我开始整理这个家。把老伴生前的衣物重新叠好,把书柜上的书重新摆放整齐,把阳台上的花修剪一遍。
王姐来看我,带了午饭过来。看着我忙碌的身影,她欲言又止。
"秀兰,你真决定这么做？"王姐最终还是问出口,"陈浩怎么说也是你儿子,这事闹大了,你们母子......"
我放下手里的抹布,看着她:"王姐,这些年我忍了太多。超市那次,倩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羞辱我,陈浩在旁边一声不吭。现在又查出来,他们瞒着我拿了三年的房租,二十多万就这么没了。"
"你说,我还能怎么办？继续忍吗？"我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今年六十五了,还能活几年？剩下的日子,我就不能为自己活一次吗？"
王姐握住我的手,眼圈也红了:"你说得对,是该为自己活了。"
第三天早上,我收拾好东西,准备去收房。出门前,我特意换了件老伴生前最喜欢的那件旗袍,化了淡妆,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我要让他们看看,没有他们,我也能活得很好。
打车来到儿子家,还没进小区,就看到陈浩在楼下等着。他看起来憔悴了很多,眼睛里布满血丝。
"妈。"他快步走过来,想帮我拿东西,被我避开了。
我冷冷地看着他:"东西搬完了？"
陈浩点点头,神情复杂:"妈,我们能不能谈谈？"
"有什么好谈的？"我径直往楼上走,"我只是来收房子的。"
推开门,房子已经空了,家具都还在,但私人物品都搬走了。我在屋里转了一圈,确认没什么遗漏,才转身准备离开。
"妈！"陈浩突然叫住我,声音里带着哭腔,"那些钱,我们真的一时还不起。能不能给我们一点时间？"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你们有多少时间？一年？两年？还是等我死了,就不用还了？"
"妈,您怎么能这么说......"陈浩的声音越来越低。
我转过身,直视着他的眼睛:"陈浩,你知道那天在超市,倩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我,我有多丢脸吗？你知道我发现你们瞒着我拿了三年房租,我有多心寒吗？"
陈浩低下头,不敢看我。
"这些年,我对你们够好了吧？"我的声音开始颤抖,"每个月交六千块,帮你们带孩子,做家务,从来不抱怨。可你们呢？把我当成什么了？"
"妈,我们没有......"陈浩想辩解。
"够了！"我打断他,"我不想听你的解释。从今天开始,我要为自己活。那二十多万,你们必须还给我,分期也好,一次性也好,我都等着。"
说完,我转身离开,头也不回。
身后传来陈浩的声音:"妈,小宝他......"
我的脚步顿了一下,但还是继续往前走。小宝是我的孙子,我心疼他,但我不能因为心软,就继续让自己受委屈。
05
回到学区房,我靠在门上,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这么多年,我第一次为自己站出来,可心里却没有想象中的痛快,只有说不出的心酸。
手机响了,是周倩打来的。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妈,您别生气了,都是我不好。"周倩的声音里带着哭腔,"那天在超市,是我说话太过分了,您原谅我这一次吧。"
我冷静地说:"说话过分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你们瞒着我拿了三年的房租。"
"妈,那些钱真的都花在家里了,我们也没乱用啊。"周倩辩解道,"而且房子本来就是家里的财产,租金也应该算是家庭收入......"
我打断她:"那套房子是你公公留给我的,产权证上只有我和他的名字,跟你们没关系。还有,租金是我准备给小宝上大学用的,你们凭什么动？"
周倩沉默了几秒,然后突然提高声音:"妈,您这是要跟我们断绝关系吗？小宝怎么办？他还那么小,您忍心吗？"
提到小宝,我的心软了一下,但很快就坚定了:"小宝是我的孙子,我当然心疼他。但这不代表你们可以理所当然地要求我的付出。"
"您这是什么意思？"周倩的语气又变得尖锐起来。
我深吸一口气:"意思就是,从今以后,我不会再每个月交六千块生活费,也不会再免费帮你们带孩子。我已经六十五了,我也要为自己活。"
"您......"周倩似乎被我的话震住了,"您这是要撒手不管我们了？"
"不是撒手不管,是各过各的。"我的声音很平静,"我该尽的义务都尽了,现在,我要过我自己的日子。"
说完,我挂断了电话。
接下来的几天,陈浩和周倩轮流给我打电话,发信息,但我都没理。我知道,这个时候我不能心软,否则一切又会回到原点。
一周后,我去了一趟墓地。站在老伴的墓前,我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都告诉了他。
"老头子,我做得对吗？"我摸着墓碑,眼泪流下来,"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回应我。
我蹲下身,把带来的中华烟放在墓前:"你放心,学区房我守住了,租金也没乱花。就是咱们儿子......让我太失望了。"
从墓地回来,我的心情反而平静了许多。我决定,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要坚持自己的原则。
那天下午,王姐来找我,说有个事要告诉我。
"秀兰,今天我碰到倩倩了,在超市。"王姐的表情有些复杂,"她看起来憔悴了很多,推着购物车,里面都是打折的菜和便宜的日用品。"
我心里一紧,但没说话。
"她看到我,躲都来不及躲。"王姐继续说,"我问了句,最近过得怎么样。她支支吾吾的,最后还是说了,说现在家里少了你那六千块和房租,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我叹了口气:"那也是她自己作的。"
王姐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秀兰,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陈浩到底是你儿子,小宝也是你孙子,你真的要这么狠心吗？"
"狠心？"我苦笑,"这些年,我对他们够好了吧？可他们呢？把我的好当成理所当然。王姐,你说,我要是这次心软了,以后会怎么样？"
王姐沉默了。
我继续说:"还是那样,他们继续理所当然地要求我付出,我继续忍气吞声。然后呢？等我真的老到动不了了,他们会怎么对我？"
这话说得王姐也红了眼眶:"你说得对,是该为自己考虑了。"
两个人正说着,门铃突然响了。我以为是陈浩来了,打开门,却看到站在门外的是小宝。
八岁的孩子,背着书包,眼睛红红的,看到我就扑过来:"奶奶！"
我的心瞬间就软了,蹲下身抱住他:"小宝,你怎么来了？"
"我想您了。"小宝在我怀里抽泣,"奶奶,您是不是不要我了？"
我的眼泪刷地就下来了,紧紧抱着孙子:"傻孩子,奶奶怎么会不要你呢？"
这时,楼道里传来脚步声,是陈浩和周倩。看到我抱着小宝,两个人都停住了。
周倩的眼圈红红的,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憔悴了许多。她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最后什么都没说。
陈浩走上前,声音很轻:"妈,小宝太想您了,天天念叨。我们......我们能进去坐坐吗？"
我看着他们,心里五味杂陈。最终,我点了点头。
06
进了屋,小宝就粘着我不放,一直拉着我的手。周倩和陈浩坐在沙发上,两个人都低着头,气氛有些尴尬。
王姐很识趣地告辞了,临走前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神里满是鼓励。
"小宝,去阳台看看,奶奶种了好多花。"我摸了摸孙子的头,把他支开。
等小宝跑到阳台,我才坐下来,看着陈浩和周倩:"说吧,来干什么？"
周倩站起来,突然就跪了下来。
我吓了一跳,想去扶她,却被陈浩拦住了。他说:"妈,让她跪着,这是她应该的。"
周倩跪在地上,眼泪流个不停:"妈,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贪心,太不懂事。您原谅我这一次吧。"
我看着她,心里既心酸又复杂。
"妈,这段时间,我每天都在反省。"周倩哽咽着说,"之前是我太过分了,总觉得您对我们好是应该的,从来没想过您的感受。那天在超市,我当众那么说您,我现在想起来都恨不得抽自己耳光。"
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还有那些房租......"周倩低下头,"我知道那是您准备给小宝上大学用的,可我当时就想着,反正房子最后还是要给小宝的,不如现在就拿来用。我真的没想到,这样做会让您这么伤心。"
陈浩也开口了:"妈,这段时间,家里确实过得紧。没有您那六千块,还要还房贷,日子真的很难。但这些都不是理由,我和倩倩都错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这些天,我一直在想,您把我养大,供我上学,帮我买房,带孩子......我拿什么回报您的？却还要让您受委屈,我真的不是人。"
说到这里,陈浩的声音也哽咽了:"妈,您要是还生气,就打我骂我,但求您别不认我这个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