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夫人,这是我为您准备的一份特别点心。”我微笑着说。
她盯着盘子,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这,是用什么做的?”
“是……是花园里的玫瑰。”我小声回答。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声音冰冷如刀:“你被解雇了!”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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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我叫林静初,我们家在云南一个挺偏的山村里。
为了给我弟凑够大学学费,也为了还清家里盖房子欠下的债,我咬咬牙,跟着同乡的大姐办了劳务输出,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来到了瑞士。
来之前,中介把这边的工作夸得天花乱坠,说雇主家住大别墅,活儿不累,工资高。
我当时心里就想着,只要能挣钱,什么苦我都能吃。
负责来机场接我的人,是别墅的管家。
他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头发梳得油光锃亮,一根乱的都没有,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西装,表情特别严肃,好像谁都欠他钱似的。
他一路上没跟我说几句话,就是开车。
车子是那种我只在电视里见过的豪车,开起来一点声音都没有。
车窗外面的景色,确实跟画儿一样。
天蓝得不像话,大片大片的草地绿得晃眼,远处还有盖着白雪的山。
路边的小房子,五颜六色的,都带着小花园。
我扒着车窗看,心里那点紧张和害怕,总算被这点新鲜劲儿给压下去了一点。
车子开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拐进了一条像是私家路的地方,路两边都是又高又密的树。
最后,车在一栋巨大无比的房子前停了下来。
我下了车,抬头一看,直接就愣住了。
这哪里是别墅,简直就是个用玻璃和石头盖起来的宫殿。
房子是灰白色的,线条特别简单,但就是透着一股子“贵气”和“别惹我”的感觉。
太大了,也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慌。
管家领我进了大门,里面比外面看着还冷清。
地是光得能照出人影来的大理石,一脚踩上去,我自己的脚步声都显得特别响。
屋子里摆着很多看着就很贵的家具,沙发、桌子、还有一些我叫不上名字的摆设,全都干干净净,一丝灰尘都没有。
可就是太干净了,干净得不像有人住的地方,倒像个高级家具的展厅。
我的雇主,埃莉诺·万斯夫人,当时就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文件。
她听见声音抬起了头。我当时就觉得,这个女人真好看,是那种很有气场的、让人不敢多看的好看。
她大概四十来岁,头发是金棕色的,烫着大卷,身上穿着一条看着就很舒服的米色裙子。她的五官很立体,跟画报上的模特似的。
但她的眼神特别冷,你看过去,感觉那股寒气能顺着你的目光一直钻到你心里去。
她只是冲我点了一下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就对管家说:“把规矩都跟她说清楚。”说完,她又低下头去看她的文件了,好像我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一样。
管家把我带到旁边一个小一点的房间,估计是给我以后住的。他从一个文件夹里抽出一沓纸,递给我,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字。
“林小姐,欢迎你来静园工作。”他的口气很严肃, “你的主要工作是负责别墅内部的清洁,以及协助厨师准备夫人的日常餐食。这里是规矩手册,你需要全部背下来。”
我接过来一看,头都大了,什么杯子要放在哪个托盘的哪个位置,地毯的流苏要朝哪个方向,全都有规定。
管家伸出手指,在其中一条上点了点,那一条还用红笔画了个圈。
“别的规矩,你慢慢记,但这一条,你必须现在就刻在脑子里。”
他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夫人允许任何人欣赏花园,但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因为任何理由,去采摘花园里的一片叶子,一瓣花。这是静园的第一条规矩,也是最不能破的规矩。听明白了吗?”
我被他严肃的样子吓到了,赶紧点头。
“记住,”他又补了一句,“后果你承担不起。”
我顺着他的目光,透过旁边巨大的落地窗,看到了外面的花园。
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心都被撞了一下。
好大一片玫瑰园,开得跟火烧云似的,红的、粉的、黄的、白的,挤挤挨挨,一朵比一朵开得精神。
风一吹,那股子浓郁的花香,好像都能穿过玻璃飘进来。
这么好看的花园,却立了这么吓人的一条规矩。
我当时脑子有点懵,想不通为什么,但也只能把这句话死死记在心里:那片花,碰不得。
02
我在静园的日子,就这么开始了。
每天的生活,就像上了闹钟一样准时。
早上六点起床,开始打扫卫生。
埃莉诺夫人有很严重的洁癖,或者说,她对所有事情都有种控制欲。
地板要用特定的清洁剂擦三遍,擦到反光;窗户玻璃上不能留下任何水印;她书房里的几百本书,每一本的摆放位置都是固定的,我每天都要检查一遍,确保它们没有被移动过一毫米。
累倒不是很累,就是心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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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大别墅里,大部分时间都安安静静的,没什么人说话。
管家一天到晚板着个脸,厨师是个胖胖的法国人,只会说几句简单的中文,我们俩交流基本靠比划。
埃莉诺夫人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她好像永远有忙不完的工作,不是在书房里开会,就是穿得整整齐齐地出门。
她在家的时候,整个别墅的气氛都会变得更紧张。
我们这些工作人员,走路都得踮着脚尖,生怕弄出一点声音打扰到她。
她跟我说话,永远都是命令式的。
“静初,把我的咖啡端到书房。”、“静初,今晚的晚餐换成沙拉。”、“静初,熨一下我明天要穿的这件衬衫。”
从来没有一句多余的话,也从来不会看我的眼睛。
在这种环境下,我越来越不爱说话了。
每天干完活,唯一的乐趣,就是趴在员工休息室的窗户边,看外面那片玫瑰园。
那片花园,是这个冰冷大房子里唯一有活气儿的地方。
花儿们不管屋里的人有多冷漠,自己一个劲儿地开得热热闹闹。
我看着它们,心里就能舒服一点,好像能闻到家乡山野里的味道。
时间长了,我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埃莉诺夫人对这个花园的感情,很矛盾。
你说她不在乎吧,她把这个花园看得比什么都重。
花园里那些名贵的玫瑰品种,她从来不让园丁碰,都是她自己亲手打理。
一有空,她就会换上专门的园艺服和靴子,戴着手套,拿着小剪刀和小铲子,在花丛里一待就是半天。
她会很仔细地剪掉枯萎的叶子,给花松土,那个专注的样子,好像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有一次,刮了一场大风,吹掉了很多花瓣。
第二天一早,我就看见埃莉诺夫人拿着个小篮子,在花园里一瓣一瓣地把那些花瓣捡起来。
她没有把它们扔掉,而是带回屋里,用纸巾吸干水分,夹在了一本很厚的旧书里。
可你要说她有多喜欢这个花园吧,我又从来没见她因为这片花景笑过。
她侍弄花的时候,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甚至还带着一点说不出的悲伤。
她也从不邀请朋友来花园里坐坐,更不会像别的女主人那样,剪几枝最好看的花插在客厅的瓶子里,让屋里也香喷喷的。
那片玫瑰园,对她来说,不像是个能让她放松和开心的地方。
倒更像是一个沉重的责任,一个她必须小心翼翼守护着,不能让任何人破坏的秘密。
这种感觉,在那个新来的小园丁被开除之后,就更强烈了。
那天,那个小伙子用割草机修剪花园边缘的草坪,可能是操作不熟练,一块小石子被机器甩了出去,刚好打断了一枝开得特别好的香槟色玫瑰。
花朵“啪”地一下就掉在了地上。
巧不巧,埃莉诺夫人正好开车从外面回来。
她的车就停在旁边,她亲眼看到了那一幕。
她没下车,就坐在车里,隔着车窗看着那朵掉在地上的花,看了足足有一分钟。
然后她才推开车门下来,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冷得吓人。
她没骂那个已经吓傻了的小园丁,也没说什么重话。
她只是走到那朵花跟前,蹲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白色的手帕,非常非常轻地,把那朵摔得有点散架的花包了起来。
然后她站起来,对那个小伙子说了一句话,声音不大,但清清楚楚:“去管家那里结工资吧,你明天不用来了。”
说完,她就捏着那块手帕,头也不回地进了屋。
从那天起,我们所有人都知道了,那个花园,是埃莉诺夫人的命。
别说摘花了,就是不小心碰掉一片叶子,都可能让你立刻卷铺盖走人。
03
我在静园待了快半年,每天都像复制粘贴一样。
直到有一天,这种平静被打破了。
埃莉诺夫人谈成了一笔大生意,对方是非常重要的合作伙伴。
为了庆祝,也为了招待对方,她决定在别墅里办一个花园派对。
这可是静园破天荒的头一回。
消息一传出来,整个别墅都动了起来。
管家提前一个星期就开始忙活,请来了专业的派对策划团队。
一车一车的鲜花、气球、高级餐具被运了进来。
还有专门的灯光师来调试花园和露台的灯光。
那几天,别墅里人来人往,比我刚来这半年加起来见过的人都多。
我心里也挺高兴的,觉得这冰冷的大房子,总算要有点人气儿了。
派对那天,天公作美,天气特别好。
傍晚的时候,夕阳把整个琉森湖都染成了金色,特别漂亮。
客人们陆陆续续地来了,男的都穿着笔挺的西装,女的都穿着漂亮的晚礼服,一个个看着都特别有派头。
埃莉诺夫人作为主人,更是全场的焦点。
她穿了一件深蓝色的丝绒长裙,头发盘了起来,脖子上戴着一串闪闪发光的钻石项链。
她端着一杯香槟,在人群里穿梭,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跟每个人都能聊上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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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天看起来,比平时要柔和一点,但那种骨子里的距离感,还是一点没少。
派对的地点,设在了紧挨着玫瑰园的那个大露台上。
露台和花园之间,没有任何栏杆。客人们站在露台边上,就能把整个花园的美景尽收眼底。
那些玫瑰花,被特意布置的暖色灯光一照,比白天看还要美,跟做梦一样。
好多女客人都在那儿赞叹。
“天哪,埃莉诺,你的花园真是太美了,简直就是人间仙境!”
“是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名贵的品种,你是怎么把它们养得这么好的?”
埃莉诺夫人只是微笑着回答:“它们只是自己长得好罢了。”
我注意到一个细节,尽管花园这么美,这么触手可及,但是没有一个客人,敢把脚踏进花园的地界。
他们都非常自觉地待在露台的范围里,好像花园和露台之间,有一道看不见的墙。
我在厨房和露台之间来回跑,给客人送酒水和点心。
派对上的吃的,都特别精致,一小块一小块的,做得跟艺术品似的。
味道嘛,也还行,就是感觉冷冰冰的,没什么烟火气。
我看着那些穿着华丽礼服、端着香槟杯、说着我听不太懂的语言的客人们,再看看旁边那片开得热闹无比的玫瑰花,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一个现在想起来,觉得特别傻,特别大胆的想法。
我想起了我的家,想起了云南。
在我们老家,玫瑰花开了,可不只是用来看的。
我们会把最新鲜的花瓣摘下来,做成鲜花饼。那是一种又香又甜的点心,咬一口,满嘴都是春天的味道。
外婆总说,吃鲜花饼,就是把福气和甜蜜都吃到肚子里去。
我想,这么重要的派对,如果我能做一份我们家乡最有特色的鲜花饼,给这些从没见过的客人们尝尝,是不是会让他们觉得很惊喜?
特别是埃莉诺夫人。
她每天都那么严肃,那么不开心。
如果她能尝到这种用她最心爱的花园里的花做成的点心,说不定……
说不定她会高兴一点点?也许她会觉得,我这个中国来的小保姆,还挺有心的?
这个念头一出来,就在我心里扎了根,怎么都拔不掉了。
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是一个能表达我的善意,甚至可能拉近我和她关系的好机会。
当时的我,完全被这个天真的想法冲昏了头,压根就没想起来管家那张严肃的脸,和那条用红笔圈出来的、要命的“第一规则”。
04
说干就干。
我瞅准了一个机会,厨房里的人都在忙着准备下一道主菜,没人顾得上我。
我跟厨师助手比划了一下,说自己肚子不舒服,要去趟卫生间。
然后,我从后厨的门,悄悄溜了出去。
我的心跳得特别快,手心里全是汗,感觉自己不像个厨子,倒像个小偷。
为了不被人发现,我没敢从靠近露台的那边进花园。
我绕了一大圈,跑到别墅的另一侧,那边光线比较暗,靠近一小片树林。
我猫着腰,像只狸花猫一样,从一丛比较矮的灌木后面钻进了花园。
一进去,那股浓得化不开的玫瑰香气就把我整个包围了。
晚上的花园,比白天更神秘。各种颜色的玫瑰在朦胧的灯光下,显出一种不真实的美。
我不敢耽误时间,也顾不上欣赏。
我凭着白天的记忆,径直找到了花园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
那里种着一片我认识的食用玫瑰,是我们云南老家常见的品种。这种玫瑰花瓣厚,味道甜,最适合拿来做馅儿。
我蹲下身子,从口袋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一个干净的布袋子。
我一边在心里默念“对不起,对不起”,一边伸出手,用最快的速度,小心翼翼地摘取那些开得最饱满、最干净的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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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指碰到柔软又带着一丝凉意的花瓣时,心里还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我不敢多摘,怕被人看出来。
装了小半袋子,感觉差不多够做一盘点心了,我就立刻停了手。
我把布袋子揣进怀里,又做贼心虚地看了一眼四周,确定没人,才按原路溜回了别墅。
回到我自己那个小小的员工厨房时,我靠在门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后背的衣服都感觉被冷汗浸湿了。
我把门反锁上,这才把那袋子宝贝花瓣倒了出来。粉嫩的花瓣堆在白色的盘子里,还带着晚上的露水,好看极了。
我不敢耽误,立刻动手。
我先把花瓣用凉水冲洗干净,放在一边晾干。
然后,我从我的小储物柜里,翻出了我从老家带来的土蜂蜜和一小包核桃仁。
这是我妈怕我在这边吃不惯,特意给我塞进行李箱的。
我把核桃仁用擀面杖碾碎,放在锅里用小火炒香。
然后把晾干的花瓣、炒香的核桃碎和土蜂蜜,按照外婆教的比例,放在一个大碗里,用手轻轻地抓匀。
不一会儿,又香又甜的玫瑰花馅儿就做好了。
接下来是和面。
做鲜花饼的面皮很有讲究,要用水油皮包着油酥,这样做出来的饼,才能一层一层的,咬一口直掉渣。这个活儿我从小跟着外婆干,熟得很。
很快,一个个白白胖胖、包着粉色馅料的小饼就在我手里成型了。
我把它们整整齐齐地码在烤盘上,又用筷子蘸了点红色的食用色素,在每个饼的脑门上,都点了一个小红点。
这样看起来,就更喜庆,更好看了。
最后一步,就是把它们送进烤箱。
我把烤箱的温度调好,隔着玻璃门,看着里面那些小饼在橘黄色的灯光下,一点点地膨胀、变色。
一股混合着玫瑰香、黄油香和蜂蜜甜香的味道,慢慢地从烤箱的缝隙里飘了出来,把我这个小小的厨房,塞得满满的当当。
闻着这个味道,我心里那点紧张和害怕,全都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满足和期待。
我觉得自己做了一件特别了不起的事。我幻想着,等会儿埃莉诺夫人吃到这个饼,脸上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她会不会,对我笑一下?哪怕就一下下也行。
05
烤箱“叮”地响了一声,鲜花饼烤好了。
我赶紧戴上厚手套,把烤盘拿了出来。
刚出炉的鲜花饼,外皮烤得金黄金黄的,酥脆得好像一碰就会掉渣。
那股子香甜的味道,比刚才还要浓郁,闻一下就让人觉得心里都甜滋滋的。
我找了一个厨房里最漂亮的银盘子,擦了好几遍,然后小心翼翼地把还冒着热气的鲜花饼,一个一个夹到盘子里,摆成了一个花的形状。
看着眼前这盘凝聚了我所有心血和期待的作品,我心里美滋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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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着旁边反光的厨具照了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工作服,然后深吸一口气,端着盘子,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出去。
我穿过长长的走廊,露台上的热闹声音越来越近。
我端着盘子,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又得体。我穿过那些端着酒杯、轻声说笑的宾客,径直朝着人群中心的埃莉诺夫人走去。
她当时正和几个看起来就很重要的客人站在一起聊天,脸上挂着那种无可挑剔的社交微笑。
我走到她身边,等她说完一句话的空隙,才鼓起勇气,微笑着开口。
“夫人,”我把盘子往前递了递,好让她和她身边的客人都能看清楚,“这是我为您和客人们准备的一份特别点心,是我们家乡的做法,希望你们会喜欢。”
我的话,成功地让她们的谈话停了下来。
埃莉诺夫人和她身边的几个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我手里的盘子。
“哦?这是什么?看起来很可爱。”一个戴着珍珠项链、看起来很雍容华贵的女士好奇地问。
“它的名字叫鲜花饼,是用花做的。”我有点小得意地介绍道。
埃莉诺夫人也转过头来看。
一开始,她的眼神里还带着一点好奇。
可当她的目光,落在那一个个金黄色的、顶着小红点的小饼上时,我清清楚楚地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变了。
那种礼貌的微笑,就像水汽一样,一下子就从她脸上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的嘴角耷拉了下来,眼神也变得很奇怪,像是惊讶,又像是……愤怒?
周围的人还没察觉到她的变化,那个儒雅的绅士还饶有兴致地问:“用花做的点心?这倒很新奇。用的是什么花?”
埃莉诺夫人没有理他。
她抬起头,眼睛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像两把淬了冰的锥子。
她没有碰那盘点心,也没有再多看一眼,只是用一种很慢、很压抑,好像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问我:
“这,是用什么做的?”
她的声音很轻,但那股子寒气,却让我从头凉到了脚。我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端着盘子的手,也开始不听使唤地抖了起来。
我心里那股子火热的期待,就像被一桶冰水,“哗”地一下,浇了个透心凉。
我突然有了一种非常、非常不好的预感,感觉自己好像闯下了天大的祸。
埃莉诺夫人的眼神太吓人了。
那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好奇或者惊喜,只有一片黑漆漆的、马上就要电闪雷鸣的乌云。
我的脑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之前准备好的那些,关于鲜花饼的美好寓意,关于家乡味道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像要冒烟,发出的声音又小又抖,连我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是……是花园里的……玫瑰。”
这几个字,像是一块小石子,丢进了一锅滚烫的油里。
在我最后一个字的话音还没落稳的时候,埃莉诺夫人身上那股子强压着的火气,就像火山一样,彻底喷发了。
她猛地站了起来,动作快得把身后的椅子都给带倒了。
椅子腿划过地面,发出一声特别刺耳的“嘎吱”声。
她那双平时总是冷冰冰的眼睛,此刻烧得通红,死死地瞪着我,那样子,恨不得把我给活活撕了。
“谁允许你碰我的花的?!”
她的声音一下子拔得又高又尖,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地扎进了我的耳朵里。
这一声尖叫,把在场所有人都给镇住了。
06
露台上原本悠扬的音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宾客们的说笑声,也一下子没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唰”地一下,集中到了我们这里。
我被她这一下吓得魂都快飞了,手一抖,端着的那个银盘子“哐当”一声就掉在了地上。
盘子摔得变了形,那些我辛辛苦苦做出来的、还冒着热气的鲜花饼,骨碌碌滚了一地。
有的摔碎了,露出里面粉色的馅儿;有的沾上了灰,变得脏兮兮的。它们就那么可怜巴巴地躺在光亮的地砖上,像我此刻那颗被摔得稀碎的心。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这里的规矩是什么!”埃莉诺夫人根本不看地上的狼藉,她一步一步地向我走过来,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每一下都像是敲在我的心上。
我吓得连连后退,眼泪“唰”地一下就涌了出来,止都止不住。我语无伦次地想解释:“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
“闭嘴!”她根本不听我说话,指着我的鼻子,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我不想听任何解释!”
整个露台,死一般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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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双眼睛,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我,有惊讶的,有同情的,但更多的是看热闹的。
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扒光了衣服的小丑,被当众审判,所有的尊严和善意,都被人狠狠地踩在了脚底下。
埃莉诺夫人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她的胸口因为愤怒而剧烈地起伏着,她指着别墅大门的方向,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宣判死刑的口气,对我下达了最后的审判:
“你被解雇了!现在!立刻!去收拾你的东西,我不想再在这个房子里看见你!”
说完,她就转过身,对旁边已经吓傻了的管家说:“把她带下去,看着她收拾东西离开。”
我当时脑子里什么都想不了了,就剩下“你被解雇了”这几个字在来回地响。
委屈、羞辱、害怕,所有的情绪一下子涌上来,把我的心脏都给攥紧了。
我捂着嘴,不想让自己哭出声,可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都控制不住。
我绝望地转过身,准备逃离这个让我无地自容的地方。
我觉得我的人生,好像在这一刻,彻底完蛋了。
就在我迈出第一步的时候,我身后的宾客群里,忽然传来了一阵小小的、压抑的惊呼声。
我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我看到了这辈子都忘不了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