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生了我,就得养我一辈子!”
李晓晓的尖叫声还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回荡。
一个星期后,她握着那封冰冷的信,才终于明白,父母不是在开玩笑。
他们真的走了。
但她不知道,这场狠心的抛弃背后,一个更加残酷的真相,正静静地埋藏在阳台的角落里,等待着被阳光触及的那一刻。
01
李晓晓今年二十六岁。
这个年纪,对很多人来说,意味着在职场上摸爬滚打,为未来奔波忙碌。
对李晓晓而言,它只是一个数字,一个与她无关的标记。
她的世界,被限定在了一套九十平米的老旧公寓里。
窗外四季更迭,屋内时光静止。
大学毕业已经四年了。
四年的时间,足以让一棵树苗长高不少,也足以让一个人的锐气被社会磨平。
而李晓晓,像一株被养在温室里的多肉植物,肥厚,安逸,且不见天日。
她没有工作。
也从没想过去工作。
每天的作息很简单,睡到自然醒,通常是中午。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切割出一条刺眼的光带,宣告着新的一天的开始。
而她的“新一天”,是从拿起手机开始的。
刷视频,看八卦,然后熟练地点开外卖软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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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辣烫、炸鸡、奶茶,这些高热量的食物,是她生活里为数不多的慰藉。
父亲李建国和母亲张兰,都是普通的退休工人。
他们每月的退休金加起来,将将够这个小家的开销。
但自从女儿毕业回家后,这份“够用”就变得捉襟见肘。
晓晓对金钱没有概念。
她只知道,没钱了就伸手,父母总会给。
起初,张兰还会苦口婆心地劝说。
“晓晓啊,你都毕业这么久了,不能总在家里待着,出去找个工作吧,哪怕先找个轻松点的。”
晓晓通常的回应是把头埋进抱枕里,含糊不清地嘟囔一句:“知道了,知道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李建国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他表达失望的方式,就是长久的沉默和一声接一声的叹气。
他会坐在客厅那张已经掉皮的沙发上,看着电视,但眼神却是空洞的。
电视里喧闹的综艺节目,和他内心的寂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家里的气氛,像一口密不透风的锅,温水煮着青蛙,也煎熬着锅里的每一个人。
邻居们的闲言碎语,像无形的针,时不时地刺痛着老两口本就敏感的神经。
“老李家那闺女,长得挺俊的,怎么天天在家待着?”
“嗨,听说是眼光高,一般的工作看不上。”
“都二十好几了,啃老啃得心安理得,现在的年轻人啊……”
这些话,张兰听了心里难受,回家也不敢跟女儿说,怕刺激到她。
可不说,那股憋闷的火就在心里烧,烧得她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渐渐地,父母的劝说变成了沉默,沉默又演变成了无视。
他们开始有意识地减少给晓晓的零花钱。
这个月给一千,下个月就变成了八百。
“晓晓,家里最近开销大,你省着点花。”
张兰把钱递给女儿时,眼神总是躲闪着。
晓晓接过钱,嘴里不耐烦地应着,心里却觉得父母是小题大做。
退休了没事干,就知道在钱上算计。
矛盾的爆发,是在一个闷热的夏日午后。
那天,李建国的高血压犯了,头晕得厉害。
张兰扶着他从社区医院回来,手里拿着一堆药,脸色十分难看。
晓晓正戴着耳机,一边吃着薯片,一边激烈地打着游戏。
“砰砰砰”的键盘敲击声在安静的家里格外刺耳。
张兰看着女儿那副与世隔绝的样子,积压已久的怒火终于冲破了理智的堤坝。
她走过去,一把拔掉了电脑的电源。
游戏画面瞬间变黑。
“你干什么!”晓晓摘下耳机,愤怒地吼道。
“我干什么?你看看你爸!”张兰的声音在颤抖,“他高血压那么严重,医生说要好好休息,不能再操心了!你呢,你除了打游戏吃外卖,你还会干什么?”
“我怎么了?我在家待着碍着你们什么事了?”晓晓也站了起来,理直气壮地回击。
“我们退休金就那么点,要给你花,要给你爸看病,哪样不要钱?”张兰的眼眶红了,“你就不能出去找个工作,替我们分担一点吗?”
“找工作?说得轻巧!”晓D晓的自尊心被刺痛了,声音也拔高了八度,“现在工作多难找你们知道吗?我不想看人脸色!再说了,你们生了我,就得养我!”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狠狠地插进了老两口的心窝。
李建国原本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听到这话,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用一种极其失望和悲凉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女儿。
那一刻,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张兰怔怔地看着女儿,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最后只剩下灰白。
她什么也没再说,只是默默地转身,走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那场争吵,没有赢家。
第二天早上,晓晓醒来时,已经是上午十点。
家里异常安静。
没有母亲在厨房里忙碌的声响,也没有父亲看早间新闻的声音。
她趿拉着拖鞋走出卧室,客厅里空无一人。
餐桌上,整齐地放着一封信,信下面压着一张银行卡。
晓晓的心里莫名地咯噔一下。
她走过去,拿起那封信。
是母亲的字迹,娟秀的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决绝。
“晓晓: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和你爸爸已经离开了。我们想了很久,也彻底失望了。这些年,我们不知道是哪里做错了,把你养成了这个样子。我们老了,没有能力再为你的人生负责了。我们决定去过我们自己的晚年生活,也希望你能从今天开始,学会做一个独立的成年人。卡里有五千块钱,是我们最后能给你的,省着点花,够你支撑一个月。这一个月里,希望你能想明白自己的路该怎么走。不要找我们,照顾好自己。”
信的落款,是“爸爸妈妈”。
晓晓起初是震惊,然后是愤怒。
她觉得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父母在用这种方式吓唬她,逼她妥协。
“神经病!”她低声咒骂着,一把将信撕成了碎片,扔进了垃圾桶。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冰冷的机械女声传来。
她又拨父亲的。
同样是关机。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像潮水一般,瞬间淹没了她的心脏。
她冲进父母的卧室,衣柜里空了一半,平时常用的那个行李箱也不见了。
再冲进卫生间,牙刷、毛巾,属于他们的生活痕迹,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晓晓瘫坐在地上,看着空荡荡的房间。
这一次,她终于意识到,父母不是在吓唬她。
他们真的走了。
02
父母离开的第一周,晓晓的生活并没有太大改变。
或者说,她刻意地维持着一种假象。
那五千块钱,给了她最后的底气。
她甚至有种解脱般的快感,家里再也没有人唠叨,没有叹气声,她可以把音乐开到最大声,可以肆无忌惮地通宵打游戏。
她用卡里的钱,变本加厉地点着外卖,仿佛在用这种方式向那对“狠心”的父母示威。
你看,没有你们,我过得更好。
她固执地认为,这只是一场拉锯战,父母最多在外面待个十天半个月,最终还是会因为担心她而心软回来。
到那个时候,他们就会知道,她是不可或缺的。
然而,时间一天天过去,手机始终安静得像一块板砖。
第二周开始,恐慌开始像藤蔓一样缠绕上她的心。
银行卡里的余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她开始有计划地节约。
外卖从一天三顿,变成了一天两顿,再到一天一顿。
家里的零食早就吃光了,她只能靠着之前囤积的泡面度日。
厨房,是她最陌生的地方。
她第一次尝试着自己煮面,结果不是水放多了,就是火开大了,一锅面煮成了黏糊糊的浆糊。
浓烟报警器尖锐地响起,吓得她手忙脚乱,最后只能把那锅失败品倒掉,继续啃着干巴巴的面饼。
曾经整洁明亮的家,在她一个人的“统治”下,迅速沦陷。
外卖盒子堆在墙角,散发着馊掉的酸腐气味。
脏衣服在沙发上、地板上堆成了小山。
水电费和燃气费的催缴单,像一张张判决书,被塞进了门缝里。
上面的每一个数字,都让她心惊肉跳。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阳光、水和温暖的火,都不是免费的。
当银行卡里的余额只剩下两位数时,晓晓彻底陷入了绝境。
她开始翻箱倒柜,变卖自己过去视为珍宝的东西。
名牌包包、游戏机、闲置的平板电脑……她挂在二手网站上,以极低的价格出售。
每一次和买家讨价还价,都像是在撕扯她那点可怜的自尊。
然而,这点钱对于庞大的生活开销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
她终于意识到,她必须出去找工作。
她从网上下载了一份简历模板,胡乱地填写了一些信息。
在“工作经验”那一栏,她犹豫了很久,最终只能留下一片空白。
她投了几十份简历,大部分石沉大海。
偶尔有几个回信的,也都是一些她看不上的销售或者服务员岗位。
硬着头皮去面试了几家公司,结果可想而知。
面试官看着她那片空白的履历,眼神里带着审视和怀疑。
“你毕业四年,都做了些什么?”
“你对我们这个行业有什么了解?”
“你的职业规划是什么?”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记重锤,砸得她头晕目眩,哑口无言。
她紧张得手心冒汗,说话语无伦次,几次都因为回答不出问题而尴尬地愣在当场。
一次面试,面试官是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孩,妆容精致,语气干练。
女孩在看了她三分钟后,合上简历,用一种近乎同情的口吻说:“李小姐,我觉得,你可能需要先想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走出那栋冷冰冰的写字楼,外面阳光正好。
晓晓却觉得浑身冰冷。
世界的繁华和热闹,都与她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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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一个被遗弃在孤岛上的人,看不见任何一艘可以搭救她的船。
她开始怀念父母在的日子。
怀念母亲做的热腾腾的饭菜,怀念父亲虽然沉默但总会把水果削好递到她手边的身影。
那些她曾经不屑一顾的日常,如今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夜深人静的时候,孤独和无助会像野兽一样,将她吞噬。
她会抱着膝盖,坐在黑暗里,一遍又一遍地拨打那两个早已关机的号码。
然后,捂着嘴巴,无声地痛哭。
她不明白,为什么父母可以这么狠心。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人生会变成这个样子。
一个月的时间,就这样在挣扎和绝望中过去了。
晓晓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脸色蜡黄,眼神里是长久不见阳光的灰暗。
家里已经彻底变成了垃圾场。
空气中弥漫着食物腐烂和灰尘混合在一起的古怪味道。
这一天,她口袋里只剩下最后十几块钱。
饥饿感像一把火,在胃里灼烧。
她看着这个曾经被父母打理得井井有条,如今却被自己搞得一片狼藉的家,一股强烈的自我厌恶感涌了上来。
也许是饿到极致,也许是绝望到了顶点,她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
她要打扫卫生。
她要把这个家,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就当是……在父母回来之前,给他们一个惊喜。
尽管她心里清楚,这个“惊喜”可能永远也等不到接收的人了。
说干就干。
她找出口罩戴上,从清理堆积如山的外卖盒子开始。
然后是扫地、拖地、擦桌子。
这是一项浩大的工程,对于一个四年来从未做过家务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汗水顺着她的额头流下,浸湿了她的头发。
腰酸得直不起来,手臂也累得发抖。
但奇怪的是,随着垃圾一点点被清理出去,房间一点点变得明亮整洁,她心里那股憋闷和烦躁,似乎也随之消散了一些。
当她把卧室和客厅都打扫得差不多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夕阳的余晖透过干净的窗户洒进来,给屋子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晓晓瘫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心里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她最后的目标,是阳台。
阳台是父母的“储藏室”,堆满了一些舍不得扔的旧物。
旧报纸、空瓶子、还有一个半人高的棕色塑料收纳箱。
晓晓打算把这些东西都清理掉,让阳台彻底变得空旷起来。
她把旧报纸和瓶子都捆好,搬到了门外。
最后,只剩下那个沉重的收纳箱。
它被放在阳台的最角落,紧紧地贴着墙壁。
03
晓晓费力地想要挪开那个沉重的收纳箱,打算把阳台角落彻底清扫干净。
箱子比她想象的要重得多,里面似乎装满了东西。
她蹲下身,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推。
指甲因为用力而泛白。
随着“嘎吱——”一声刺耳的摩擦声,箱子被她缓缓地在地面上拖出了一道痕迹。
箱子挪开后,露出了下面布满厚厚灰尘的地板。
以及一块……看起来与其他地板砖略有不同的地方。
那块地砖的颜色,似乎比旁边的要新一些,缝隙里也没有积满陈年的污垢。
晓晓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她蹲下身,用手敲了敲那块地砖。
“叩、叩。”
传来的声音,似乎有些空洞。
不像其他地砖那样沉闷、结实。
一个荒唐的念头闪过她的脑海。
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藏钱?藏宝贝?
她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是饿昏了头。
可那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再也挥之不去。
她找来一把被父亲当做工具的旧螺丝刀。
她将螺丝刀的尖端,费力地插进地砖的缝隙里,然后用力向上撬。
地砖被粘得很牢。
她试了好几次,才终于撬起了一个小角。
她扔掉螺丝刀,用手指伸进去,用力一掀。
“啪嗒。”
地砖被完整地掀了起来,露出了下面的水泥地。
水泥地上,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凹槽。
凹槽里,放着一个被厚厚的黑色塑料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
晓晓的心跳,在这一瞬间,开始不受控制地疯狂加速。
她颤抖着双手,伸进那个冰冷的凹槽里,将那个东西抱了出来。
包裹不大,但分量不轻。
她跪坐在地上,一层一层地揭开那仿佛永远也揭不完的塑料布。
当最后一层塑料布被揭开,看清楚里面的东西时,她瞬间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