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爸！我看好了一套房子！房东急着出手，比市价便宜了十多万！定金要十万，你那边钱准备好了吗？”
电话那头，儿子马小军的声音像是点燃的炮仗，充满了压抑不住的兴奋。
马福全握着手机，手心全是冷汗。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像被沙子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喂？爸？你在听吗？这机会千载难逢啊，你可别掉链子！”
“……好，好，我知道了。”马福全用尽全身力气，才挤出这几个字。
挂了电话，他感觉天旋地转。
五十万的毕生积蓄早已化为泡影，他哪里还有十万块？
看着妻子信任的眼神和儿子对未来的期盼，这个五十八岁的下岗工人被逼到了绝路。
情急之下，他点开了一个号称“30分钟到账”的网贷链接。
他以为这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却不知，这只是另一场噩梦的开始。
半小时后，他的手机响了...
01
马福全五十八岁了，背有点驼。他的手跟老树皮一样，上面全是裂纹和茧子。
厂子没了之后，这双手就只能去劳务市场上跟人抢活。
他每天的午饭是一个冷馒头，配着一大瓶凉白开。
馒头啃下去，嗓子眼发干，他就灌一口水，把馒头冲进胃里。
他这么拼命，是为了一个数字：500,000。
这个数字躺在银行的存折里，是马福全的命。
晚上，儿子马小军带着女朋友小李回家吃饭。
饭桌上，老婆桂芬咳了两声，忙给未来的儿媳妇夹了一块排骨。
“小李啊，多吃点，看你瘦的。”桂芬笑着说。
“谢谢阿姨，您也吃，别光顾着我。”小李乖巧地回答。
马小军闷头吃了半碗饭，终于开了口，声音不大：
“爸，妈，我们……最近去看了几个楼盘。”
桂芬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好事啊！看中了没？”
马小军挠了挠头，看了一眼父亲，又迅速低下头：“看中了一套，就是……首付还差不少。”
屋里安静了一瞬。马福全放下酒杯，杯子磕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
他把胸脯拍得砰砰响，声音因为喝了点酒，显得格外洪亮：
“首付？首付算个啥事！有我呢！”
他涨红着脸，一挥手：“你小子就放心大胆地去看，看好了跟爸说，钱的事，爸给你兜着！别的咱不敢说，你结婚买房，爸要是让你掏一分钱，我这老脸没地方搁！”
这句话，像往他背上又加了一袋水泥。
第二天，马福全在劳务市场蹲了半天，一个活没揽到。
旁边一个同样蹲着等活的中年男人凑了过来。那人姓赵，递给他一根烟。
“老马，又没开张啊？”
马福全叹了口气：“年轻人太多了，抢不过他们。”
“我说你，光靠这个不行了。”老赵把手机凑到马福全眼前，“看我这个。”
“这是啥？花里胡哨的。”马福全眯着眼看。
“这叫挣钱！”老赵得意地压低声音，“我跟你说，我上礼拜就靠这个，挣了三千多！比咱们在这蹲一个月强！”
马福全不信：“真的假的？网上的东西，虚头巴脑的，靠不住。”
“靠不住？”老赵点开一个提现记录给他看，“你看，这钱都能取出来！我拉你进群，你自己看，里面有老师带着。信不信由你，反正我这个月烟钱是不用愁了。”
老赵把马福全拉进了一个叫“财富快车”的微信群。马福全没说话，就在里面默默地看。
那个被称为“陈老师”的人，每天分析得头头是道。什么“K线”、“量化交易”，他一个字也听不懂，但看着群里不停刷着“感谢老师带领我们发财”和一张张红色的盈利截图，他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啄了一下。
他想起了儿子小军发愁的脸，想起了桂芬的药费单子。
晚上，他瞒着桂芬，在“陈老师”助理的指导下，下载了一个叫“华夏证券”的APP。他对自己说，就试试，拿五千块钱试试。
转完账，他一夜没睡好，总觉得那五千块钱长了翅膀，飞走了。
02
第二天一早，马福全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打开那个APP。他点开“我的资产”，上面的数字变成了：5800。
一夜之间，多了八百块。他要在太阳底下搬三天水泥才能挣回来的钱。
他试着点了“提现”，把那八百块钱提了出来。没过几分钟，手机收到了银行短信，提醒他到账八百元。
这条短信，像一把钥匙，打开了马福全心里最后一道锁。他信了。
晚上，他把八百块钱拍在桌子上。
“桂芬，拿着，这礼拜挣的。”
桂芬惊讶地看着他：“这么多？老马，你是不是又去扛重活了？我跟你说，你这把年纪，身体要紧……”
“没事！”马福全打断她，脸上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得意，“我身体好着呢！现在找了个轻松的活，坐在那就行。”
他撒了谎，但心里却很踏实。他觉得自己不再是那个被时代淘汰的老头了。
一个星期后，陈老师在群里发了一段语音，声音沉稳有力：
“各位家人，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我通过内部渠道，拿到了一批新能源原始股的认购资格！一旦上市，回报至少翻一番！这是给一直信任我的家人们的回馈！名额有限，资金二十万起步，今天下午五点截止！想上车改变命运的，私聊我助理！”
“翻一番”，这三个字像锤子一样，重重地砸在马福全的心上。
五十万，翻一番，就是一百万。
他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一百万，他这辈子都不敢想的数字。他可以给小军全款买房，可以把桂芬的病彻底治好，他可以……
他想跟桂芬商量，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桂芬，你说……要是有个机会能让咱们的钱翻一倍，你干不干？”他试探着问。
桂芬正在给他收拾床铺，头也没抬地说：“哪有那种好事？你可别听人瞎说。咱们这钱，是给小军结婚和给我看病的，一分都不能动。平平安安比什么都强。”
一句话，堵死了马福全所有的路。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桂芬的咳嗽声从旁边传来，一声一声，像小锤子敲在他的心口。
第二天，群里不断有人晒出大额转账的截图。
“感谢老师给机会，已投三十万，坐等财富自由！”“我把房子抵押了，all in五十万！拼一把，单车变摩托！”
马福全看着那些截图，感觉浑身的血都往头上涌。他觉得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他会后悔一辈子。
他下了决心。
他找了个借口出了门，跑到银行。
在ATM机前，他站了很久。他的手在抖，输密码的时候，输错了两次。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存折里所有的钱，五十万，一分不剩地，全部转到了那个APP指定的账户里。
转账成功的那一刻，他感觉身体被抽空了。他扶着ATM机，站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走出银行，外面的阳光很刺眼，他却觉得身上发冷。
03
接下来的几天，马福全活在一种虚幻的亢奋里。
APP里的数字不断上涨，五十万变成了六十万，七十万……他走路的腰杆都挺直了许多。
一个星期过去了，APP里的数字已经变成了七十三万。他想，是时候了。他要先提现一部分出来，给小军一个惊喜。
那天早上，他哼着小曲，点开了那个金色的图标。
但是，APP没有打开。屏幕上只有一个不断转圈的白色菊花。
“怎么回事？网不好？”他自言自语，走到窗边，举着手机又试了一次。还是那个菊花。他退出去，重新登录，屏幕上跳出一行红字：用户不存在或密码错误。
他慌了，脑门上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他赶紧去翻微信，想找那个“陈老师”。他点开“财富快车”群，屏幕上显示“该群聊已解散”。他又去点陈老师的头像，对话框里弹出一条冷冰冰的提示：对方已将你删除。
马福全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有炸弹在里面炸开了。
他冲出家门，疯了一样跑到派出所。
“警察同志！我被骗了！五十万！我一辈子的钱！”他抓着一个年轻警察的胳膊，声音都在抖，“你们一定要帮我追回来啊！”
年轻警察扶他坐下，递给他一杯水：“大爷，您先别急，喝口水。把事情慢慢说清楚。是哪个APP？怎么转的账？”
马福全颠三倒四地讲完，警察听完，叹了口气。
“大爷，您这是典型的‘杀猪盘’投资诈骗。这个APP是假的，服务器都在国外。”警察的语气很平静，但每个字都像钉子，“您这钱……我们立案是肯定立案的，但是说实话，追回来的希望，很渺茫。”
“渺茫？”马福全愣愣地重复着，“啥叫渺茫？就是……就是没了吗？”
警察看着他，没有回答，但那眼神已经告诉了他一切。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派出所的。
他不敢回家，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了一整天。从中午坐到深夜，像一尊石像。
五十万。那不是一堆纸，那是他三十年的血汗，是他弯了的背，是他对老婆孩子的承诺，是他作为一个男人，最后的脸面。
现在，全没了。
他看着公园里黑漆漆的人工湖，慢慢地站起来，一步一步地，朝湖边走去。
04
在他离湖边只有几步远的时候，手机响了。是桂芬打来的。
“老马，你跑哪去了？这么晚还不回来？”
“……我，我马上回。”他用尽全身力气，才挤出这几个字。
回到家，桂芬还在等他。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桂芬心疼地问。
“没事，工地上累着了。”马福全不敢看她的眼睛。
“对了，”桂芬忽然提起，“那笔钱，我寻思着要不先给小军拿点，让他们先把定金交了。”
马福全的心猛地一沉。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哦……那个钱，我……我放一个朋友那做理财了，利息高。就是……得三个月才能拿出来。”
“这样啊，”桂芬信了，“也行，那等三个月再说。”
妻子的信任，像一把钝刀子，在他心里来回地割。
第二天，那个催命的电话来了。是儿子小军，声音里全是兴奋：“爸！天大的好消息！我看中那套房子，房东急着用钱，愿意降十五万！但是要今天就交定金，十万块！你赶紧准备好，我下午就回去拿！”
“今……今天就要？”马福全的声音在抖。
“当然急了！这机会千载难逢啊！爸，你可别掉链子！我先挂了，要去跟中介碰头！”
电话挂了。马福全握着手机，感觉天旋地转。十万块。他现在别说十万，连十块钱都拿不出来。
他被逼到了绝路上。他抓起手机，在搜索框里，颤抖着打下“快速借钱”。
一个加粗的标题弹了出来：“极速钱包——30分钟到账，无需抵押！”
“30分钟到账”，这几个字像一道光，照进了他黑暗的脑子里。他没有丝毫犹豫，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点了进去。
一个简单的网页弹了出来。马福全点了“立即申请”，下载了那个名为“极速钱包”的软件。软件的图标是一个金色的元宝，看着很喜庆。他现在需要这种喜庆。
打开APP，一连串的授权请求弹了出来。“请求访问您的通讯录”、“请求访问您的相册”……马福全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机械地不停点击“同意”。
他现在只想快点拿到钱。
然后，上传身份证，人脸识别。他对着镜头，屏幕上的自己，面色灰败，像个死人。
他在“申请金额”一栏里，填上了“100000”。点击“确认提交”。
页面跳转到了“审核中”。马福全死死地盯着那个转动的时钟图标，心跳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坐立不安，手心里全是湿冷的汗。他祈祷着，祈祷听到银行到账的短信提示音。半小时后，手机“滴”地响了一声。
不是银行短信，而是一条彩信。
老马疑惑地点开，屏幕上出现竟出现一张让他浑身血液都凝固了的图片...
